【极禹】相爱在黎明前
*伪骨科‖久别重逢‖回忆||微救赎+双向暗恋||平淡的BE美学
*全文9.1k+
*全是私设,别上升
暴雨真的很大,雨幕之下我看到他的身躯在发抖,我撑起伞,他却重重推开我,说,我不需要你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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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极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七年之久早已让他变化太多,脸上的稚气与婴儿肥早已不知去向,反倒是多有一些成熟稳重,棱角更加分明,已经是一副大人的样子。
张泽禹长大了,也变了。
而他呢,他又是什么样的?
活在过去影子,弥留在从前?
久久的沉默与之前相处时的欢乐火热截然不同。
“张极,愣着干嘛呢?带你弟弟去房间啊,妈妈这边忙着呢。”厨房传出的女声打断张极远飘的思绪。
他领着张泽禹上了楼,终是开口打破两人间奇怪磨人的氛围:“泽禹,你还回去吗?”张极竭力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的声音透露出有丝毫不对劲儿。
张泽禹摇了摇头,压下脑袋不去看张极,平淡地答道:“不了,我准备在这儿找份工作。不会再走了。”最后一话说得轻飘飘的,如一朵涟漪,慢慢地在张极心间荡漾着,久久弥留。
他说不出什么感受,最后只是低下声,话语里是难以压抑的沙哑:“在这儿工作,挺好的……”
床铺是铺好的,屋子里也是一尘不染,没什么是需要张极来收拾的。
他搬好行李箱,站在张泽禹房间门口,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哥,你还有什么事吗?”音量不高,却是张泽禹鼓足勇气才说出来的,话音刚落地,他就后悔了。
张极脸上没有过多神情,随后笑着道:“没事,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他离开了,帮张泽禹带上门。
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看着紧闭的门,张泽禹还是红了眼眶,他后背紧靠着门,感受着刚刚残留的温度。
他,与他,早就过了发疯肆意的年纪,随之消散的,还有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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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突然莅临的暴雨,急急地打在窗户上,发出哒哒的清脆,模糊视线。
张极手放在桌上,头枕在手臂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降落在远处高楼的屋顶,滑落在透过光的玻璃,最后滋养大地生命,归于清土,这便是雨水的一生。
记得与他初次见面时,也是这样一场淋漓的暴雨……
小小的人儿站在他面前,被迫接受着所有的安排。
同刚刚一样,小孩压下头去,不去看交谈着的大人。张极也不甚在意他们谈话的内容,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出了神。
那时张极17,张泽禹15。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张极蹲下来与张泽禹平视。
一双如小鹿般清澈的眸子闯入他的视线,下垂的狗狗眼是他现在看一眼都会心软的程度。
张泽禹看着面前即将和自己成为一家人的哥哥,声音怯怯地道:“我叫张泽禹。”
“张泽禹。你记住了,哥哥叫张极。”他拉起张泽禹的小手,放缓了语气,跟面前怕生的小孩说道。
那日,他们成为了名义上的一家人。毫无血缘关系的重组家庭。不如小说电视剧里说的那样,有那么多的矛盾,不和,反而是平淡的不行,好像他们本就是在一起生活了数十年的一家人。
张极绝不会想到,往后,这层身份会成为他们的羁绊,一生都无法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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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禹其实很爱慕自己的哥哥。无人知晓。
这场爱慕要从何说起,张泽禹不知道,太久远,太繁琐了……
以至于,爱慕变质,成为了难以言说的情,他才意识到一切都乱了。
脱轨的列车不受控制的冲向城市。
这将是一场灾难。
印象中,张极是个很清冷的人,周身散发出的寒气让人不敢靠近,却又被他深深吸引着。
他永远探不清那张面皮下的面貌,就像他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从未真正拥有过他。
张极性子孤僻,不爱说话,对所有人冷冷淡淡,可张泽禹偏偏幻想着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人心里可以装下一个人。
装下一个他。
大抵是在初见时,所有的一切就被打乱秩序,暗无天日的深渊里斜斜照进一束暖光,那是他向往的,渴求的。贪婪、欲望沸腾着,融入周遭的阴冷空气,蚀化支撑着他通往光明的唯一吊桥。
那是他一个人的,想要独自占有的。
张泽禹被心中无限蔓延的想法一惊,立刻掐灭不该有的幻想。
他选择沉默,放下勇气。
神明偏爱,又不着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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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极觉得张泽禹很乖很乖。是那种别人说什么他都会认真做的,却又时刻保留自己独有性格的乖。
说起来挺矛盾。
高中比初中放学晚,张泽禹会因为张极一次说等他一起放学,而日日待在教室里,写会儿作业,每次都只剩他一个人,但他丝毫不在意。
只为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时,心中那份短暂停留的悸动,他不改其乐。
他愿为之付出,乃至疯狂都无所畏惧,他也并不是胆小懦弱。
“我这样会打扰到你学习吗?”那日,傍晚下的他格外耀眼迷人,夕阳为之镀一层金光,让张泽禹错以为那大抵是堕落人间的仙子,亦或者是下凡来救赎他的神明。
张泽禹知道他说问为何,于是接道:“不打扰啊,我刚好多写会儿作业,学校学习氛围比家里要好。”
随意扯起,一个无从说起的谎言。
张极并不怀疑。
“那就行。”
轻飘飘的语气带这些痞气,温柔地触碰他心间的柔软。
似火,飞跃至斜阳,吞噬,托起皎洁的月。
两人并肩,漫步回家。
只沉浸于此刻,他可以独自拥有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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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禹单肩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等待放学的张极,手里把玩着小巧的粉红色信封,上面的字迹娟秀,很是漂亮。
还未打开,信封就被人从身后拿去。张泽禹扭头,是张极。
“情书啊?”
张泽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什么,连忙解释道:“那个不是我的,是别人给我的。”
“哦,我知道啊。”张极拆开信封,阅读里面的内容。
张泽禹有些疑惑,睁大眼睛。
“啊?”
“我知道我们泽禹很乖,是不会早恋的,对吧?”看完,张极又把纸塞回信封里,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张泽禹也没说什么。
他顿然醒悟,也注意到这句话里满含着的挑逗意味。
“你就这么相信我……”张泽禹小声嘟囔着。
张极一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有喜欢的人啦?”
张泽禹一怔。
喜欢的人……算吗?
张极本就是开玩笑的随口一问,到没想到张泽禹会是这样的反应。
“是有个人,但应该不算喜欢。”张泽禹没有抬头,只是看向脚下的路。
不管是什么,那颗种子都会被他深深埋进土壤,不见天日。
“嗯,泽禹长大了。”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却听得张泽禹心里一颤。
长大。
长大是什么?
在他小时候,他一直觉得长大很酷,大人可以做自己想做的所有事,但当他真正面临长大,他才知道,长大的无奈更让人窒息。停止生长又成了他长大后的梦想。
我们的共生长,是让我们背道而驰。
/
张极早就注意到天上的乌云,大片大片,遮盖繁星明月。
水珠从天空降落至人间,越来越急,如一块巨大的幕布,伴随着雷鸣电闪,构成独有的韵味。
水雾氤氲,衬起澡后微红的脸蛋。张泽禹一出浴室就听到一声轰鸣的雷声。
终归是十几岁的小孩,他害怕地一哆嗦。
他拿起手机,黑暗中屏幕发出的光照亮他透着红的脸,睫毛微颤,打字的手迟疑着。
对方正在输入中……
瞳孔震地。
:睡了吗
:没
张泽禹秒回。
:到我房间来。
他看着最后一个气泡,文字都认识,拼在一起就好像不解其意了。
张泽禹打断自己不时宜的想法,实在想不通大晚上的张极找他有什么事,还非要让他去他房间。
这样想着,张泽禹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张极房间走。
“今晚陪我睡。”
张泽禹觉得全身的血液全都倒流进脑袋里了,混混沌沌,不清不楚。
又是一道闪电,张泽禹一抖,这一切他尽收眼底。但他不挑明。
“我怕黑,你陪我睡觉。”张泽禹对上那双眸子,他好像捕捉到一丝晦涩不明的神情,转瞬而逝,来不及思考其深意。
对于张极的话,张泽禹不是很相信,只是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么晚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张极又催促声,张泽禹才有了一丝反应。
张极已经自顾自上床盖好被子,留张泽禹一个人独自别扭。
张极也是紧张。他需要循序渐进,毕竟他也摸不清小孩是否完全接受他。他是急性子,便一时间有些操之过急。
跟张泽禹发消息时他就后悔了。
既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不能就如此浪费。
张极盯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不见一颗星辰。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床发出细微的声音。
张泽禹轻手轻脚上了床,勾起被子一角给自己盖好,同时又时刻注意着身边人的反应。
张极背对着他,勾唇一笑。
贴近胸口的手能明显感觉到心脏猛烈的跳动。
突然伸来的手与温柔却炙热的怀抱让张泽禹一惊。
只要张泽禹微微抬头,便会是两人鼻尖相抵,极近的距离使得本就紧促的呼吸更加紊乱。
“哥,你……”
“这么靠边,是想半夜摔下去吗?”
滚烫的气息全部徘徊在敏感的耳畔。
彻底乱了……
张极低头看着双眼微阖的人儿,无声地叹了口气。
那夜,两人各怀心思,久久不眠。
是违背道德的沉沦,更是引人上瘾的禁忌。
闹铃阵阵,唤醒本就睡得浅显的张泽禹。
几乎整夜未眠,耳边全是聒噪的雨声,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扰人心智的东西。
张极似乎也没睡好,张泽禹从他略微乌青的眼圈得出这个结论。
大抵是昨夜的过火,两人之间气氛变得微妙,有些尴尬。
埋下的那颗种子开始生根。
/
“我今天要出去跟同学玩,你放学自己回家行吗?”
张泽禹点点头,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以的。”
张泽禹藏起自己的小失落,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只是一闪而过的神情便也全部被张极看在眼里。
张极但笑不语。
天晴,路上还有大雨留下的痕迹,不深不浅的小水洼,照应出走过的形形色色的路人。
枝丫的叶开始掉落,落叶归根,滋养土壤,哺育来年春里的新生。
指针滴答,转过一圈又一圈。
各样的课程,充满他平淡的生活,只是一眼一板,并未有太多色彩。
是习惯了往常,放学总是最后一个走。待他看到早已过了时的手表,才想起早上张极的话。
对哦,他让我不要等他了。
手不由得握紧书包背带,独自一人走向回家的路。往常总有人作伴,随便闲谈三二句,便在不知觉中到家了。现下,倒是静了,却不免有些静过头,不知原来从学校到家的路程也并不近,甚至有些遥远了。
张泽禹想。
“妈,你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吗?”张泽禹眨眨眼,看着墙上的钟表。
昨晚没睡好,现在是有些困了。
“他也没跟我说,谁知道他要鬼混到什么时候。泽禹你先去睡觉吧。”张母这样说着,拉着张泽禹上了楼。
什么时候回来啊?
困意席卷而来时,他还是这样想着。
心中有疑,便总不能睡得安稳。辗转反侧,已是深夜。
张泽禹起身下床,摸着黑下楼,到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水。
温热的液体划过喉咙让人觉得舒服。
玻璃杯放在流理台,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门锁声突然响起。
现实总是无比戏剧。
四目相对时,张极蹙起了眉。
黑暗中张泽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不乖啊,怎么还不去睡觉。”
带着醉意的声音不若往常的温柔。让他愣了神。
去喝酒了吗?
“我……下楼倒杯水。”
“喝完水就赶紧回去睡觉。”声音有些冰冷。
张泽禹想跟他说明天不上学,晚一点也没关系。
张极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小孩,也不再搭理,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这就是张泽禹不曾看到的一面,是他想要了解的。
可张极却想拼命藏住,并不想让他知道。
他应该活在乌托邦。
就着月光,张泽禹好像在他身上依稀找到一份哀愁,又似悲凉。
张泽禹转身到厨房,打开头顶的柜子,摸索到一个罐状物品。
他舀了一勺黏稠的蜂蜜,用温热的水冲开。
“哥,蜂蜜水。”玻璃杯递到张极面前他却迟迟不接。
“我不需要,谢谢。”
伸出的手有些尴尬,但他还是说道:“哥,会头疼的。”
“我说我不需要!”凛冽的声音让张泽禹的手一哆嗦。
“好……”声线颤抖,他将水杯放在了茶几上。
张极起身,渐渐靠近,张泽禹被突然逼近的张极吓到,不动声色往后缩了一点,他就再靠近一分。
张泽禹想起身离开,却被张极撑在沙发上的手挡住去路。
“别想靠近我。”
话音刚落,张极就转身离开,走向一直到黑暗的楼梯,最后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别靠近我。
看到我无比恶劣不堪的一面。
你会后悔的。
张泽禹不解其深意,只是觉得张极想要疏远他。
就连想要靠近一个人都这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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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这样一个误会,让交谈见面变得越来越少。
藏在心底的,却越来越深刻。
是冬,今年的新年好像格外的冷。
张泽禹边搓着手,边哈着气,这样想到。
屋内是热热闹闹欢聊的亲戚,张泽禹惯不喜欢社交,就一个人走到露天的阳台,寒风是刺骨的。
繁重的学业,糟糕的生活压迫着他的神经,让他也学会叛逆。
那双白嫩细长的手与香烟真是并不匹配。
他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回想头一次接触这东西,浓郁的烟草味呛得他快要掉眼泪了,渐渐地,那种味道被接受,尼古丁麻痹神经,成为解压放松最好的良药。
张泽禹没有注意到开门走来的张极。
一到阳台,便闻到浓郁的不容人忽视的烟草味,他不满地蹙起眉。
“把烟灭了。”张极冷言。
张泽禹手一颤,只是开口道:“这烟挺贵的……”
风吹得他鼻尖通红,耳朵好似没有知觉。
“把烟灭了,乖。”
张极柔下声,劝着人儿。此刻,张泽禹还偏偏叛逆的不行。
张极抢过他指尖的烟,掐灭,丢掉。
张泽禹深吸一口气,鼻腔酸涩的难受,他低下头不看向张极。也不说话。
“回房间吧,外面挺冷的。”
张泽禹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他越发觉得,他实在不能跟张极单独处在同一个空间里了。他曾审视过那份情,赫然发现,所谓的爱慕,不过是在为他恶劣、无法言喻的情,作一个最体面的伪装。
是贪恋,是占有,是与高尚圣洁的爱慕毫无关联。他是个恶人,渴望着禁果的彻头彻尾的恶人。
他的心里好像有一颗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炸药的引线是张极。
张极站在阳台上,看着刚下过雪的城市,白茫茫的静谧。
张泽禹真的长大了。
新年的倒计时和着倏然在天空展开的烟花,他收到来自他的祝福。
0:00 一分不差。
“张泽禹。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你看烟花很美。”
是绚丽的烟花,是转瞬即逝的美好,张泽禹捕捉到他瞳孔中倒映着的火花和嘴角的笑意,柔和的月为他镀上银光,只在那一刻,他好像看透了眼前的人。
祝我们健康。
祝我们快乐。
祝我们活出自己。
张泽禹想要之后的每个新年都可以和张极一起过。他也奢望着,他的新年愿望可以有他,哪怕只是在众多人里,最不起眼的一个。
幽静的沼泽吞噬着人们,在这场注定无名的爱意中,只会让他愈陷愈深,最终无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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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第六日,是张极生日。
他说只是一个生日,用不着太复杂。
张泽禹却反驳他,生日可以有很多次,但成年只有一次。
大年初六,开张的店铺不多,他不记得走多远才找到一家蛋糕店。
学习什么的。他还可以勉强应付。但,但凡沾点儿厨房,他可能就一窍不通了。光一个蛋糕胚子就不知道做了几次了,好在老板人好,又是旧识,才没有把张泽禹赶出门去。
这一做就是一上午,他倒是乐此不疲。
蛋糕是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成年礼物。在送礼物方面,他依旧是没什么经验。漫无目的地逛着商场从一楼到三楼,毫无收获。
饰品店的姐姐问他想买什么,他答道,生日礼物,成年礼物。
姐姐点点头表示了解,给了他一件东西当礼物,张泽禹一惊,忙说不行。
买到礼物,拿上蛋糕,到家时张母那边饭也做好了。
一顿饭上,也并未有太多煽情的话。
张父张母不喜甜,但也象征性地吃了两口蛋糕。
届时只剩两个人了。
“哥,蛋糕好吃吗?”
“嗯……虽然卖相不是很好,但还是好吃的,”
一上午的努力,大抵就是为了这样一句话。
“哥,生日快乐。”
“不是说过了吗?”张极笑道。
祝福,是说一万次都不够的。
“哦,对了,我还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张极不解,看着神秘兮兮的张泽禹走进卧室,出来时拿着个小袋子。
“成年礼物。”
张极显是一愣:“我怎么能让弟弟送我礼物呢?”
“不行,这个你必须收着!”张泽禹将礼物硬塞给他,并补充一句:“你等一会儿再拆。”
张极预想过,但真正拆开礼物时,还是有些震惊。
一枚素戒,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银色的光,戒指的内侧还刻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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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还有个小爱心。
饰品店的姐姐把一个戒指塞给张泽禹时,他是立马拒绝了的。他不知道以一个怎样的身份送戒指给张极。可当他走出小店,他又折了回去,把戒指买了下来。
其实那是一对戒指。
他也没想过这个戒指第二天就被张极戴在手上了。
上学前,张极还跟他说,“谢谢泽禹的礼物,我很喜欢。”
心中的那颗种子发芽生长,结出花朵,名叫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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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将回暖,一边是高三的张极,一边是初三的张泽禹。张父张母让他们住校,这样就不用来回跑,也就可以省点时间。
台灯开到半夜,桌上的卷子一堆一堆的,就连下课上厕所都要捧着书,张泽禹忘记这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了。
倒计时越来越短,令人窒息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张极似乎很少回家,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也是满脸憔悴,很显然,这几日确是难熬。
高考比中考早来临。
今年的试卷不算难,除了数学,其他都在可接受范围内。
试卷出来后,张极估了分,估计考得还可以。
今年的夏比往常都要凉快些。
安静的考场与室外嘈杂的雨格格不入。
张泽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一到语文考试就会下雨。一开始本以为是巧合,可后来次次如此,便将其当作玄学。
一切尘埃落定时,才让他真正安下心来。
“恭喜小极成为大学生,泽禹成为高中生!”
装着不同液体的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如果不是一些原因,当一家人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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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是这样平平淡淡,可以切都源于那场病。
张泽禹不好好吃饭,胃疼进了医院。医生让留院观察几天。
张母打电话让张极送些张泽禹的衣服过来。
说起来,这是张极第一次独自一人进入张泽禹的卧室,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他不去碰别的东西,只是打开衣柜。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挂好,除了几身校服外,也没有太多别的衣服。
他拿了几套换洗的衣服,思索一会儿,又拿上他放在床头的外套。外套堆着有些皱巴巴的,张极掸了掸衣服上着褶皱。
突然,金属落地的细小声音响起。
一枚戒指滚落到地上。
张极一愣,捡起那枚戒指。
与自己手上的十分相似。
一瞬间不解,质疑蔓延心间。
回想以往种种,一切好像都有了答案。
他欲求,如今得到,却想要阻止。
也许是第一眼,张极就知道,这小孩很特别。
他对张泽禹也绝不是哥哥对弟弟。
他孤注一掷地,做了所有,却唯独没有顾及到张泽禹。
他早该想到的……
他静静地看着这对戒指,轻笑一声。
他不该,他们都不该。
禁忌之恋不会有结果,张极可以赌,但他不行。他会永远保护着他身上的单纯。他的小孩永远干净。
他会扼杀这一切不该有的幻想。
即使不忍。
/
之后就是没有理由的冷落,张泽禹慌了,他好像又回到了初三,张极喝醉的那个夜晚。他不明白张极的忽冷忽热。
高二那年夏 ,是如噩梦般的笼罩,即使是现在也不愿回忆的。
“这是我女朋友。”
张泽禹努力克制着情绪,扯出一个微笑。
张极牵起女孩儿的手,那双手上的素戒已经不在了。
这一幕在张泽禹眼中显得无比扎眼。
他逃了出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鼻子酸涩的不行,眼泪还是不争气得流出眼眶。他觉得特别闷,就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他跑出去,却不知道到底要去哪儿,只是离开他,离他越远越好。
他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张极从未向他保证过什么,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谈个恋爱是很正常的事,他没有理由和资格阻止,可他就是不想,就是任性的不想让张极牵任何一个人的手。
那是他说不出口的我爱你,他会藏在心间悄悄地自言自语,那是他默默地恋了三年的人。
而如今他却得不到一点儿回应。
从头至尾,他也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小丑。
张极只是为了他,自私的想要掐灭所有的念头。
看着小孩明显情绪不对,却还强撑着的样子,他怎么能不心疼?
“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小弟弟看起来挺伤心的。”
张极一进卧室就松开了牵着女孩的手,他冷笑一声道:“不过分又怎么能让他恨我?”
“你真不该这样做,你们应该静下来好好谈谈。”
“要是静下来谈有用的话,何必还要演这样一出戏。”
“我太了解他了……从他说不想到外地上大学开始,我就没有选择权了。”
“他很久之前就跟我说过,那是他很喜欢的学校。可是他现在想要放弃自己的梦想,不是因为这个梦想太遥远……”
“他应该站在最高处,而不是被不相干的人牵绊。”
女孩不是很懂他们之间的事,“我还是觉得你有些自私,他这样也不是他的错啊,这是出于本能的爱。”
“对,我是很自私,我就是自私的想要他更好。”
“他是没错,他可以爱任何人,唯独不可以是我!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依旧是他名义上的哥哥。”
“他不能受到那些鄙夷的眼光,我不会允许的。”
“对,我是喜欢他,可我没想到他也……要是我知道现在这样的结果,在一开始我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我就会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滚出这个家。”
女孩愣愣的点点头,道:“好。只愿你不要后悔。”
“小极啊,你弟弟怎么还没回来,下这么大雨,打电话也不接。”
张极拿起鞋柜上的伞,“我出去找他。”
雨真的很大,白茫茫一片根部看不清路。
“泽禹,张泽禹!”
奔跑的脚步踏起雨水,雨淅淅沥沥的声音混在一起。
长时间的奔跑让本就慌乱的心脏愈跳愈强烈。
张泽禹呆在小巷深处,冰冷的雨水淋透全身,也淋过那颗炙热滚烫的心。
隐隐约约,他好像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张张嘴,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张泽禹!”
张极握着伞的手有些不稳,他看到张泽禹蹲在墙根抱着自己的膝盖,全身战栗着。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让人怜惜不已。
张极拉起他的手,想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却不料被他重重甩开。
“你别碰我!”
张泽禹抬头,他看到那双发红的眸子。
本就冒着雨来找人,现下又被人推开,他语气不由得有些冷:“张泽禹,别闹脾气了行吗?”
张泽禹有些惊讶,却又很快接受,强压着的情绪也在一刻崩溃,他轻笑一声:“对,我就是闹脾气!”
眼泪划过脸颊,被雨水冲去。
“受不了了?嫌烦了?”
“你嫌烦还来找我干什么?”
“你怎么不陪着你女朋友去?在我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干嘛?”
张极知道自己很混账,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泽禹,我错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雨伞怦然掉在地上,张极走上前抱住他。
“你他妈放开我!”
张泽禹挣扎着,张极却越抱越用力。
“对不起,我错了……”
怀里的人不再挣扎,渐渐平静下来,感受着他的怀抱。
原来也没有那么温暖,反而是刺骨的冷。
“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你早就觉得我恶心,从生病那次开始你就不理我。”
“戒指你扔了吗?”
“没有,我没扔……”
张泽禹打断他的话:“那就扔了吧。”
“张极,有的事情发生了就会成为永远的痛……”
张泽禹挣开他的怀抱,只留下轻飘飘一句话就离开了。
张极看着他的背影,却怎么也提不起脚来。
张泽禹明白他这次是真的失去了张极。是他主动放弃的。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不想了。
在这场荒诞肆意的爱意了,他们都做不到全身而退。或许碍于年龄,亦或者是身份,终归是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青春的暗恋被他草草画上一个突兀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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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有些刺眼,张极本就睡得浅显。
整夜都是梦境缠绕,并不安稳。
全部都是他们的过往。
放下了吗?或许吧。
在再次遇到张泽禹前,他一直这么认为。
胸前的什么东西,凉凉的硌着他。
是那枚素戒。
张泽禹不知道,他从未摘下过这枚戒指。他将它串成项链,放在心间,感受着它的冰冷。
/
这几年,张泽禹如愿考上自己心爱的大学,之后又考了研究生。再到后来,也就是现在,他又回到这让他魂牵梦萦的地方。
他用了整整七年时间来冲淡那些炙热的回忆,让自己冷静下来。
却在看到那人时,又功亏一篑。
昨夜起来时,他看到同样失眠的张极,坐下来说了几句话。
张极问他,恨不恨他。
张泽禹没料到这样的问题。
他也一直被困在回忆里吗?
你是我的哥哥,我怎么会恨你。
他只是这样回答,无形中划清了他和张极的界限。
藏匿这么久的爱意,哪这么容易说断就断。只有他自己知道,多少夜的肝肠寸断。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释怀了。
他将另一枚素戒锁在了抽屉里。永远封存。
“我只感谢,感谢贯彻我整个青春的人。”
他教会了我爱,保护了我最后的洁白。
“往前看吧,会是一片光明。”
最后张极这样说道。
在无数个无声息的夜晚,他们也曾相爱过。
黎明到来,有些东西也该被照亮。
就此,长达十年的爱意落幕。
我们任是共屋檐的一家人。
—END
此故事献给我的小橘 愿你们在另一个平行时空可以无所顾忌、大胆相爱
也愿在爱情中的每一个人可以拥有不完的勇气
最后祝我所有的宝贝们演出顺利
(这篇里雨的出场率很高 可能是因为写文的时候一直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