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科幻同人】东方黯月辉 SIDE observation archive 2：血脉

时间：幻想乡历13-117季第13日（外界时间 2101年7月10日）

地点：幻想乡，迷途竹林

记录者：八意永琳

 

条目1：

在我的记忆里，日本从来没有被如此剧烈的地震撼动过，至少，高耸入云的富士山就算经过石长姬那件事，也从未崩塌。大量的无线电波通过我在外界安插的监听器传入我耳中，我所见到的，或者听到的，尽是一片人间炼狱。除了外面的断壁残垣，以及被地震掩埋，然后又被熔岩或者海啸吞噬的无数人类，我们在外界留下的一切，用于在人类当中保存记忆的神社还有皇宫，以及各种各样的书籍都在滚烫的火山灰还有势不可当的海啸下化为灰烬。

我们在外界做的一切努力，好像都伴随着熊熊烈焰消散而去，这本就已经是足够的打击了，然而，地震同样延伸到了幻想乡内部，八云紫并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她无法防御，或者本应该处理此事的天人为何没有动作，总之，我们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几乎就差那么一点，这个保存了千年的避难所也会在八岳喷出的熔岩下付之一炬。

永远亭这几天几乎是满负荷运行，我和铃仙还有辉夜直到现在都没有合眼过，视线里出现过的，除了来自各地的人类和妖怪的伤患，就是目接不暇的堆积在此的设备和药剂，我甚至都不知道当初从月之都带来了这么多，如果不是这场地震，再用个一千年都没有问题，不过，能把它用在需要的人身上，也算是让它们不至于浪费了。

要说这样连续高强度的救人是否疲劳，恐怕还是有的，但是蓬莱药的作用会在这种疲劳变得影响思考之前让身体恢复正常，至于辉夜那真的是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甚至承担了相当大的工作量，我曾经以为月人的身份会让她忽视地球的价值，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多虑了。

 

条目2：

波及到整个幻想乡的灾难，已经不能够只称作异变了，或许八云紫还有茨木华扇和摩多罗等人确实出了力，至少结界本身并未崩溃瓦解，下方的地面也依旧完整，但是，我在此时仍然以从未有过的焦急，担忧着那位维护秩序的博丽巫女，哪怕知道她永远和这里绑定，会在死后重生的命运。

这一次轮回的博丽灵梦，多了一种敢于否认常识的主见，一种可以超过结界看到更加真切的事实的能力，我十分期望她能够安然无恙，但是就在刚才，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被一颗滚烫甚至烧的通红的火山岩击中，随后砸到了布满有毒硫化合物结晶的地面上，等天狗们找到她的时候，遍体鳞伤，都已经不足以描述这个人类此时的情况。当我看到她这副全身多处骨折，然后被各种剧毒结晶刺穿划破的身体时也难免目瞪口呆，这种惨状，如果发生在一个普通人类身上那已经和死亡无异。

我当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连把她陪着送来这里的射命丸文和魔理沙等人也已经不抱希望了，就算通过灵能加持强化再多，这样的伤势也根本不是人类的躯体能够应付的。但是，月之都的医疗技术也已经是幻想乡里最好的了，纵使希望渺茫，但是看着在我面前一再恳求的众人们，我还是选择豁出去搏一把，毕竟博丽灵梦，对于大家还有这个世界的意义都非同小可。

 

条目3：

我知道，神明可以通过吸收人类的信仰来让奇迹发生，但是现在正发生在我手中的，则是连神明都不会相信的事情。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往灵梦的体内打了一剂月之民才能使用的高浓度灵能药剂，一般情况下，这种来自于人类骨髓的提取物，混合了灵能的液体是无法和地球生命形式兼容的，这会直接让他们的身体像爆米花一样炸开，然后剩下的部分变成一团违反物理性质的卷曲形体，如果不及时处理还会产生污染的那种。

但是，博丽灵梦奇迹般地将其吸收了，并且，在灵能的催化作用下迅速地恢复，已经侵入到体内的剧毒，变成了一股股黑色的液体从伤口里喷出，而那些过于细碎以至于难以用手术取出的硫化结晶则是直接燃烧起来，直至挥发消失。我守在她的身边，看着自动进行急救的机械臂在褪去了所有衣服的身体上不停操作，看着她裸露的肌肤从干尸一样的黑色重新恢复红润，断裂的血肉彼此连接并且产生活力，我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类能够具有的生命力，就算是蓬莱人，也不可能表现出这样的恢复速度。

博丽灵梦一定有哪里发生了变化，一定是这样，但是，为什么？每一代巫女的生老病死我都进行了记录，就连她们和什么妖怪作战过，伤害程度如何都一清二楚，难道是我有所疏漏？要解开答案，我必须要稍微进行一些实验，就从她身上的血液中进行测试。

更加让我意外的情况出现了，博丽灵梦的血液，和正常人表现出来的性质并无任何差异，但是当我无意间将高强度的紫外线灯照射样本时，其血液竟然开始迅速升温，并且内部除去正常的血液细胞以外，有一种不同的物质呈现出了异常的生物活性，然而，如果我用灯直接照射灵梦的身体，则不会有任何变化，这或许是她能够得到恢复的原因……

又一个晚上过去了，除了魔理沙，其他人要么已经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面，要么就去陪别的伤患了，我依然不能理解这样的奇迹是如何产生的，不过，肉眼可见的回复倒是让魔理沙很开心，至少在她那持续了很久的焦虑和担忧的脸上再一次看到了熟悉的笑容，要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和博丽灵梦一样也是在不断地轮回会如何呢？或许这样超越了生死一直持续到永远的陪伴可能对于八云紫而言有种特殊的意义。

 

条目四：

又是几个晚上过去了，永远亭被伤员挤满的情况稍微得到了缓解，有一些生命力强的非人类已经能够自由活动，我便让他们回去了。博丽灵梦仍然没有清醒，但是似乎是在做梦，我能隐约地从她的潜意识里看到一些间断的画面，大多数都是和她在一起的朋友们，但是，在昏迷当中，她偶尔会说起蕾米莉亚的名字……红魔馆和这次灾变并无直接关联，受损情况也比较小，那么有什么理由呢？难道，问题是在血液上面吗？蕾米莉亚的吸血鬼身份？

我再次对残留的血液样本进行了测试，这一次，不仅使用了紫外线照射，还注入了微量的银离子，果不其然，在接触的瞬间，血液样本剧烈的沸腾，以至于冒出了白烟，这是吸血鬼血液才会具备的反应特征，但是出现在了一个完全没有相关症状的人类身上。博丽灵梦体内有吸血鬼的血脉，这是我从来没有做过的假设，而且，还是这种不会改变人类特征的中和状态，先前在东欧我也在多处游览寻找这种特殊的例子，但是所有的样本多多少少都会因为感染而产生了厌恶阳光，害怕银质器具和嗜血的症状。

事实是确凿，无法更改的，灵梦的病房被我专门进行了隔离，所以现在暂时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她确实在某个时间点被吸血鬼啃咬，而且试图进行了同化，那么我唯一能够怀疑的对象，就只有居住在红魔馆的斯卡雷特姐妹，毕竟从时空坐标进行验证，只有她们符合发生这件事的条件。

我以需要减少干扰为由拒绝了任何人，哪怕是魔理沙的探视，对于该不该让魔理沙知道这个问题上面我有些犹豫，一方面她们之间的关系容不得任何秘密，但是一旦对非人类身份产生了怀疑，又是否会危及到她们两个人，甚至是整个幻想乡对她的关系？这是一个我没有办法承担的风险。或许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只是关于这个问题，我可能要当面找到当事人弄清楚。

要说通过修身养性压制自己的魔性，以至于能够改变自己的灵体的例子，在非人类当中并不缺乏，茨木华扇本身是鬼，但是也成功通过修仙克制了欲望，保住了贤者的地位。博丽灵梦或许有可能经过了同样的过程，但是，恐怕要付出比华扇更多的努力，以至于每天夜里都要对抗那流淌在体内的捕食欲望，这么多年了，或许就是这样坚持过来的。

 

条目五：

蕾米莉亚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这么做？我百思不得其解，是在战败的时候试图控制她来反败为胜？还是用这种手段暗中培养自己的眷族找到机会东山再起？又或者，单纯是想要让自己的血脉不至于断绝？任何一个目的都非常危险，但是并不符合她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如果是要再度挑起争端，那么早该动手了，或者对博丽灵梦试图进行抢夺，然而也没有，更多情况下是她去博丽神社，我能想到的各种原因都是自相矛盾的。

灵梦已经醒了，而且状态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起来人类的血液提取物确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我仔细检查了她的各项身体指标，都没有任何和吸血鬼关联的特征，唯一不同的是她在黑暗环境下依然能够拥有很好的视力，这一点我在发起永夜异变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对于异常毫无察觉的她，在能够重新下地活动之后只是感谢了我，然后就和魔理沙一起回了家，不过，对于我要进行的调查而言她确实已经没有什么能提供的信息，我得亲自前往红魔馆一趟，把这个问题弄明白。

 

条目六：

地上的非人类对于月之民拥有很强的敌意，不过因为在里面当仆人的一位老朋友的帮助，前往红魔馆的旅程还算安全。十六夜咲夜把我带到了会客厅里，如此恭敬的态度，都让我快忘了她在月之都的时候是个怎样杀伐果断的狠角色，在这地方当女仆恐怕有别的意图，或许，可能是留守在月之都的那些人留在这里的眼线？不过至少在我的视野内，她都恪守本分并未越界就是。

我并没有多少时间去问出其中细节，因为明明仅仅是随便提出的，也让咲夜把应有的各种家具，甜点之类用于会面的设施的准备得一应俱全，从我进入房间里过去不到三分钟，我就已经看到了以东欧贵族盛装打扮，一身罕见的纯白色礼服的蕾米莉亚，正从我对面的房门里走来。

“此地并非纯净月都，竟然也能吸引月之贤者大驾光临，不胜惶恐，我只能有劳咲夜帮我们打理好这间房了。”

吸血鬼的身体在黑暗中能活动自如，但是会客厅里却十分明亮，我注意到四周有很多临时增设的灯具，想必是为了我准备的。蕾米莉亚坐在了我的对面，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的另一头，血红色的双眼转向了咲夜的位置，示意她暂时退走，只让我们二人交谈。

“这种程度或许有些太正式了？我早已经习惯了地上人的生活方式的。”我不禁感叹。

“至少你不是某个不识好歹擅自闯入这里的人类，或者是来偷书的金发小偷……”蕾米莉亚笑道，“而且，无论如何，月之民都是不能轻视的客人，无论是好还是坏的意味。”

“我差点忘了，你不只是个恶魔这么简单……你和你妹妹的身上有不属于这个秩序的力量，冈格尼尔和莱瓦汀……或许这也让你们获得进化了。”

“我想你这次来，并不是来了解我和芙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

蕾米莉亚预判了我的想法，但是，我并没有告诉咲夜此行的目的，作为一个在东欧叱咤风云四百年的风云人物，或许这就是她在政治上磨练出的敏锐思维。即使已经身处非人类的乐园当中，她的坐姿还有饮茶的动作，都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很容易忽视她并非人类的身份。

“是和一个和你关系不寻常的朋友有关的……”

“你说的，是灵梦吧？不然还能是谁呢？”

同样，我也忽视了我没必要浪费口舌去提到博丽灵梦这件事。灵梦被送到永远亭的时候虽然我没看到蕾米莉亚，但是在庭院外面的竹林里，我确实能够感觉到一股恶魔的气息注视着我，只是当时我并未把她当回事。

既然这样，那就不必绕弯子了，我决定开门见山：“你应该能够感觉得到吧？灵梦在八岳上面受了致命伤但还是活下来了，而且，是在吸收了人血提取物之后，据我所知，这样的能力只有吸血鬼可以实现。”

“原来你是发现了这个……”

蕾米莉亚原本端庄的神色稍微有些动摇，不过，这并未让她失态，只是我确实察觉到了那种血脉联系的情绪感应，通过她的眼神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

“没错，我确实对她做了一些事情，但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连忙解释，“或许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无意对她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也不想破坏幻想乡的秩序还有大家的生活，我只是以我自己的方式去试图帮她。”

“你也知道灵梦她需要作为人类的身份来履行巫女的职责对吧？而我在她血液里检测出来的，是你的血脉印记，已经和她的身体相互融合了，你曾经试图把她转化为吸血鬼！”我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这个问题。

“我确实这么做了……但你要知道，这是纯粹的善意，人类会发生的一些事情……一些我们非人类永远无法体会，或者共同承担的事情，我不愿意发生在她身上，我觉得你也清楚，弱小的人类在面对压倒性的力量时是什么样子。”

“死亡吗？”

“是比死亡还要恐怖的东西，他们的宿命，在那天晚上，我通过冈格尼尔，看到的博丽灵梦的宿命。”

蕾米莉亚和我并不共用一个茶壶，因为我能够看到那里面装的是清澈的过滤后的人类血液，她将茶杯里剩下的血清向前方挥出，在空中缓慢扩散，以雾气的形式变成了一个屏幕，而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她看到了我和八云紫等人一直在努力掩盖的信息，作为巫女的博丽灵梦，一直在以同一个人的身份不断地死而复生的秘密。

通过天人和年长妖怪们的通力协作，我们可以确保不会泄露于任何人，唯独在蕾米莉亚的能力上百密一疏，这下，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去保留任何信息了，在红魔馆的深处，我们向对方暴露了彼此最重视的秘密。

“还会有比命运被别人定义和掌控，以至于生老病死都成为设定好的零件更加悲惨的事情吗？”蕾米莉亚撤下了幕布，血雾也重新聚集回了杯子里，“红雾异变的那天的确是我落败了，但是她也同样遍体鳞伤，情况比这一次还要惨烈，如果我什么都不管让她就这样牺牲了，你们会做什么？让她继续重复和妖怪们的战斗，直到死去的这一切吗？以你们贤者的作风，一定是这样的吧？”

我没有回答，因为，按照约定来说，蕾米莉亚并没有错。

“是她让我明白了，人类不只是我们恶魔的食粮，他们的灵魂深处所拥有的各种感情，构成了我们存在的根本，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一个人类产生了感情，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对芙兰的依恋，但是这不需要依靠任何先天的安排的联系。所以我选择在那时修改了灵梦的命运，对她做了那种事情……让她重新活了过来。”

“你是因为不想她死去，所以想要同化她……赋予了她吸血鬼的身体素质。”

“你难道不能理解吗？你为什么要背叛月之都，留在地上？不也是一样的原因吗？既然都明知道可以做出改变，避免即将到来的悲剧的发生，那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

这两件事情……是不一样的。理性得出的答案依然准确，但是，她说的也确实没错，当初如果我不出手，那么千年前辉夜回到了月之都后，需要面对的绝不可能只是得到宽恕这么简单的，我当时十分害怕，害怕辉夜殿下可能遭到的各种虐待，所以才选择了叛逃……

明明身为贤者，我却头一次在地上的生命面前哑口无言，蕾米莉亚的动机，和她之后在幻想乡里的活动是吻合的，哪怕把人进行同化这种事情是绝对的禁忌。我是否应该网开一面呢？要是处理不好的话，其他的妖怪迟早会对贤者的位置提出质疑的。

“月之贤者，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如果必须要有所惩罚，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千万不要让灵梦被波及……”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犯下的过错，蕾米莉亚的眼角，已经因为眼泪弄花了妆容，这份感情是真实的，因为此时她已经连自己的形象都不顾，双手紧抓着我为她求情。曾经位居人上的君主，现在变成这副模样，恐怕我也很难真的能做到铁面无私。

“事已至此了，再怎么样也没有意义，”我从座位上起身，继续斟酌着处理办法，“你和她的关系，我是能看出来的，若是为了救她性命，起码现在我们看到的也依然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一个谁都能够信服的维护者。”

“但是……”蕾米莉亚仍然在看着我。

“但是，你为了救她而植入到体内的吸血鬼之血，是她一直在抵抗的，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间里，她或许经历了我也难以想象的折磨，才能够一直维持着人类的身份，这一点我必须要指出，这是你为她安排的，她没有选择。”

“我明白了……”

残酷的事实，要远比象征性的惩罚更有效果，也更具有建设意义，我不知道她在双手掩面的时间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在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多少恢复了镇定。

“我不应该强加给她的，或许如今，她也应该明白了……”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的话，尊重她的选择，让她在剩下的时间里幸福，满足且无怨无悔地度过不是更好吗？强行把她留在身边的话，只会适得其反的。”

“你说得对……或许，当初我也应该让芙兰能够这样就好了，谢谢你。”

我并未做好准备，但还是在这四下无人的环境下体会了一次吸血鬼的拥抱，只是和我预计的不同的是，对方的身体明显更加温暖，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我或许可以对吸血鬼的血脉感应有更多研究，只是在她还没从我身上离开的时候，这里就已经不是四下无人。

“姐姐？说好的四点钟出来和我玩的呢？”

“噢，这个……嗯……你也看到了。”

我肯定是没法说什么的，在草草告别之后，本来凝重的气氛，就瞬间被她妹妹芙兰朵露的笑声一扫而空，姐妹之间的温馨，大概成为了让我选择保守秘密的最后推力。在收拾完东西之后，我便准备转身离去，不过，在上路之前，我从余光里注意到了芙兰朵露在和蕾米莉亚玩耍的短暂空隙里，似乎一直在意味深长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