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第九帝——汉彰帝刘贺》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害人损己

广川王的外袍被骗走时胡巳儿已被砍死，广川王及路人的口供足以证明两位王爷是被人陷害，但仅凭作案时间无法推翻物证，霍光于是将那片衣角拿到织造司比对。织造看了看衣片后带着霍光到府库查看衣料，她取出一匹类似的绸缎说：“王爷当日所穿的外袍出自织造司，但这片衣角明显来自民间，织造司织布用的梭子与民间不同，因此织出来的布更顺滑，这片衣角出自民间作坊，他们虽然也采用上等纱线，但由于织造工具落后导致布面有轻微结节，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区别。”霍光紧锁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看来这一系列事件确实都是提前设计好的，某后凶手就等着刘贺视察皇陵时除掉广陵王与广川王，加上晋王府前几年发生了那些事，霍光怀疑霍成君早就与王氏外戚谋划好借刘病已暗中夺权，所以霍成君一意孤行要嫁给刘病已，看来他低估了王氏外戚的能力。宗正释放了广川王与广陵王，霍光叮嘱广陵王：“以后请务必保管好御赐之物，铁刀被人借去杀人会连累到刀的主人，这种事最好不要再发生了。”

霍成君与李妱成了胡巳儿一案的疑犯，张安世没料到最后牵连到自家头上，于是有些后悔。面对铁证，霍成君没有过多辩解，只是冷笑着面对霍光的质询：“我失败了就任凭外祖父处置，没什么好说的。”霍光痛心疾首的说：“你与你的祖父一样顽固又邪恶，一次次走上邪路不知悔改，这次留不得你了！”霍成君恨恨的说：“我们上官一族从来不甘心居于人下，成王败寇，从不后悔！”“一山总比一山高，即使到了山顶依然会有更高的山，你们只是欲壑难填！”霍成君面不改色：“我并不怕死。”霍光让等候多时的刘病已见霍成君最后一面，刘病已抱来刘昭君劝霍成君：“夫人，为夫并无封侯之意，只希望一家人安稳的活着，夫人何苦谋划那么多陷身囹圄，赶紧求大司马救你。”霍成君看不起刘病已没出息的样子，但看着向自己伸出手的粉嘟嘟的刘昭君又对人世间多了些不舍，谋害他人是死罪，更何况她陷害的是广陵王与广川王，可惜她不会低声下气的求人，于是对刘病已的话置若罔闻。刘病已临走前向霍光求情，霍光声色俱厉的对刘病已说：“霍成君罪有应得，一切都因你而起，难道还要让霍家为你陪葬？”刘病已被霍光吓到了：“我只是希望大司马念在昭君尚幼饶过霍成君。”霍光见刘病已对霍成君有情有义，觉得霍成君死得其所：“求我也没用，她自找的。”刘贺看完卷宗后驾临了椒房殿：“兴陵邑近日事多，让平君回去陪刘病已吧，等这些事了结后再说。”高氏问刘贺：“霍成君这次真的会死吗？”刘贺有些为难的说：“孤想饶霍成君一命，大司马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其实一直很心疼霍成君……”高皇后也有些同情霍成君：“那些经历对一个女子来说确实残忍了些，大司马只是心怀愧疚。”

许平君带着刘奭回家后见到了颓废的刘病已与啼哭不止的刘昭君，她让门外候着的仆妇们各归其位：“霍夫人不在府上就不会做事了？照旧忙你们的去。”刘昭君在许平君怀里慢慢止住了哭声，刘病已抱着刘奭懊悔的说：“都是因为我没用她才铤而走险，我在她为我讨封的时候就该劝住她的，也不至于让她做出这些不可饶恕的事情来。”许平君劝到：“夫君是家里的顶梁柱，怎么会没用？霍成君是呼风唤雨惯了的人，做的事也不见得都是为了你，否则怎么会瞒着你？多亏你这次没事。”日久生情，刘病已难过得几欲泪下，他突然觉得霍成君平日里念叨的那些话有些道理，如果父王刘据不被陷害致死，他在幼年就不会经历那么多不幸，霍成君也不用处心积虑讨封，甚至为了夺权赔上性命。

霍光特意让金昭仪找来王女史，托王女史给霍成君送去精细的饭食：“本宫不方便去宗正探视霍成君，王女史能代劳吗？”王女史恭敬的说：“能为昭仪办事是妾的荣幸。”半个时辰后，暗中监视王女史的乌女御向霍光回话：“王女史将食盒送到就离开了，没有与霍成君多言，只说是受金昭仪所托。”金昭仪让乌女史退下后问霍光：“王女史看起来并没什么异样。”霍光神色凝重的说：“越是如此越令人不安，看来此人心机颇深，周围发生那么多事都能不动声色，上官太后好歹曾是未央宫的主人，与王女史旧日里关系不错。”“王女史在未央宫中风评甚好，做事得体从不出错，加上是宫里的老人，很多人都愿意与她亲近。”霍光哼了一声：“我以前倒是忽略了她，看来此人也是个厉害角色。”“外祖父是想除掉她吗？”“等我把其他人收拾完了再解决她，你要照顾好孩子。”金昭仪吩咐奶娘将皇子抱到霍光面前，霍光抱着孩子亲了又亲，同时有些惋惜的说：“上官丫头命不好，我们家的孩子没一个像她那样的，命由己造，有时也怨不得别人。”金昭仪知道霍光在心疼霍成君，不由得有些同情那位生不逢时的表姐。

上官一族都住在兴陵邑，霍光让羽林卫趁夜将上官一族清剿得一干二净，只有上官安在扶风郡巡夜躲过一劫，当他回到家中时发现族人都死了，整条街道的房屋烧得只剩黑炭，卫律的商队也因火灾损失了不少物资。上官安找刘病已兴师问罪：“姐夫，为什么没有人救火？我的家人怎么都死了！”刘病已在火灾后到现场勘察过，知道行凶纵火是官家所为，只得带着愧意搪塞：“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上官安红着眼逼问到：“堂姐死心塌地的对你，你就如此对待我们？”许平君劝上官安冷静：“夫君无能为力。”上官安对着许平君咆哮：“许夫人真贴心，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把姐夫哄得服服帖帖的，眼睁睁的看着上官一族惨死而无动于衷。现场没有救火痕迹，说明他们是被人杀死后再放的火！你一回来我们家就被屠，到底是谁做的！”许平君没有搭理上官安，带着受惊的刘奭与刘昭君回到了内室。

张安世怕受到牵连，主动上书请刘贺对霍成君等人网开一面：“此事皆因老臣府中奴隶所起，不如大事化小将霍成君李妱无罪释放。”霍光觉得张安世很好笑：“张丞相，你当日要老夫彻查，现如今又在陛下面前为案犯求情，倒让老夫里外不是人了。”张安世讪笑着说：“我当时只是为无辜丧命的孙子难过，长安城因这桩案子人心惶惶，不如就此了结，别再查下去了。”刘贺问广陵王与广川王：“王叔与王兄对此案还有异议吗？是否要孤处置霍成君与李妱？”广川王表示不追究，广陵王很气愤：“本王本不想这样算了的，既然丞相愿意大事化小，本王自认倒霉，看在大司马的面子上绕过霍成君这一回，再追究下去倒是本王不识大体了。”霍光在霍成君离开宗正时轻蔑的说：“你的族人因你而死，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你能活着是大家仁慈。换做你，你会饶过自己吗？以你的性子必然不会，因为上官一族从来就不知道感恩！”霍成君回家后得知上官一族被灭，与上官安抱头痛哭：“这笔帐先记着，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作为协犯的燕王后人没被霍光清剿，但燕王后人与广陵王彻底决裂，广川王也停止接济燕王后人，刘燕叫苦不迭又无计可施，找了些巫婆日夜不停的诅咒刘贺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