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次方)贝拉疑似魔怔出现幻觉、向晚感情受辱再甩贝拉,第八章
贝拉是被妈妈的脚步和催促唤醒的,原本应该早在二十分钟前把她叫醒的闹钟并没有工作。妈妈拉开窗帘让灰白的光线进来,嘴里催促甚至有些嗔怪着贝拉像个小孩还得她来叫起床。贝拉拿被子盖过头继续沉在黑暗里,嘴里嘟囔着她是故意不设闹钟的,她根本不想上学。妈妈发现自己的女儿真就是小孩而大为惊奇,夸张地语调试图把贝拉刺激起来,但在发现女儿仍没有动静后便叹了口气。
“有矛盾也得面对,躲怎么行?”
妈妈的话在贝拉内心的伤口上撒了把盐,愤怒让贝拉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不是她不想面对,而是她都没有理由再去主动了,昨天那一巴掌把她甩得魂飞魄散,回家就躺床上躺到现在,也打算就这样一直躺下去了。妈妈的脚步声走远了,门关上了,大概是默许了贝拉的逃避,贝拉很感谢妈妈,自从自己腰伤了之后,妈妈对她纵容了许多,毕竟梦想都碎掉了,已经没有必要去严格训练了,只要活得开心活得高兴活得健康就已经是万事大吉了。
继续睡吧。贝拉闭上眼睛,正想正躺,臀部的钝痛让她不得不放缓动作,似曾相识,好像以前也是这样,越活越回去了。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墙上的挂钟指针摆动的声音,被子好暖和,继续睡吧,睡到自然醒,上学的事情,睡醒再说吧。房门轻轻开了,妈妈的味道,她靠近了。贝拉睁开眼睛,看见妈妈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电话。她轻声询问贝拉是不是真的不去学校了,贝拉点点头,她决定不去了。妈妈接通电话,对方是班主任,贝拉听见妈妈撒谎说她发烧了,今天去不了学校,要请假,她看着妈妈,心里有些愧疚。
“好啦,今天就在家吧。”
妈妈笑着揉了揉贝拉睡得乱糟糟的脑袋,似曾相识,好像以前也是这样,不过那时妈妈说的是:“好啦,那就去学校吧。”两句话都在表达着同意,表达着支持,妈妈总是会支撑着贝拉,赞同她做的每一个决定,即使面对着同样是她最爱的丈夫。
在开学没多久,贝拉也像现在这样,一直想着向晚,想着那句“要是能一起上学就好了呢”,上学,看着自己摆设般的两条腿,自从腰伤了之后就没有知觉了,捏起来像捏在棉花上,这怎么能上学呢。但否定自己的同时,忍不住偷偷想着要是能和向晚一起上学会发生些什么:下课时会聚在一起聊游戏吧,然后放学后一起回家,回到家后一起打游戏,互道晚安睡觉,第二天在教室顶着困意打招呼,一天一天的重复,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也算是一种不错的生活吧,懒懒散散的。
两人断断续续地联系着。在贝拉醒来打开手机,会发现向晚发来的抱怨,抱怨着学校任务太重,明明没有必要做那么多,打游戏的时间也不太够了,她仔细拼凑着话语,用以往即将上台表演时的练习时发出的感叹作为安慰的灵感,同时也给她倒了许多垃圾:每天被推去各个科室检查,一瓶瓶的吊针往身体的注射,逐渐习惯生活不便的麻木。这个话题每个星期都会被翻出来一遍一遍地说着,回复的话也渐渐少了,也渐渐开始敷衍了,直到只剩下简单的打招呼,在晚上回复着早安,在早上回复着晚安。
那天,弟弟放学来探望自己,贝拉找他要了教科书来看,知识以及变得零零散散的了,有些能想起来有些想不起来了,她朝着弟弟说把家里的教科书拿过来,她要上学了。
以前有老师的时候,学习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现在是独自学习,加上这里是医院,还没看几分钟书就被推着去检查了,导致一天下来问题攒了一大堆,好像什么都没有学到,贝拉给向晚打了电话,得到了热烈的回应。
“这不是发现问题了吗,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好啊,这是进步,而且不会的你可以找我呀,我会给你解答的啦。”
感动的贝拉把更加勤勉地学习,原来一起上学是这种感觉,真高兴,遇到问题发给向晚就能得到一长串的回应,巨细无遗,似乎回到以前无所不谈的时光了,生活变得充实又愉快起来了。直到那天晚上,向晚的一句话让贝拉的愉快生活结束了。
“抱歉,今天真的太累了,下次再跟你说吧。”
是啊,怎么会想不到呢,向晚不是时时刻刻守在聊天软件旁的,电话也不是随时随地能打通的,她还有许多的作业,还有补习班,还有钢琴课,还有其他朋友,自己又能占掉她多少时间呢。自己又怎么能占掉她一天劳累下来那所剩无几的个人时间呢,而且只是自己在单方面的索取,她又要求过我做过什么呢,什么都没有,这根本不是平等的朋友关系,说得不好听的,自己就是寄生在向晚身上的虫。
而且,贝拉看向妈妈,一股强烈的愧疚在压抑了半年后如潮涌至,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聚光灯下的跳跃,她搞砸了,代价不仅仅是自己的腰,自己连累了许多人,连累了许多爱着她的人,一切都是因为她搞砸了。
在贝拉被罪恶感淹没时,医生带来了希望。
医生的原话是,继续按照现在的治疗方案的话,恢复到能正常生活的水平需要至少两年,现在新技术在逐渐运用,第二个治疗方案能大大缩短恢复时间,但医院几乎没有做这种手术的经验,存在一定风险。
家里人一致认为保守,两年时间的代价对正值青春的少女来说不是太大问题,完全能够靠后面的努力补齐,但贝拉给出了跟他们相反的答案。随后,前所未有的家庭矛盾爆发了。父亲坚决反对,声称自己不想女儿去冒这个险,太没有保障了。这句话死死压住了贝拉所有的辩驳,大家都清楚,手术有风险太正常了,但没人愿意看到这种风险在自己身边降临,而且还是新技术,纸上谈兵,更不敢冒险了。到最后,贝拉说她想上学,和向晚一起,父亲嗤之以鼻,说真正的友谊是经得住时间考验的,而且朋友也了解贝拉的难处,她也不会想看到贝拉去冒这个险,更何况自己女儿漂亮又善良,以后不缺朋友。贝拉生气了。父女两大声吵闹着,引来了护士的不满才匆匆停战,进入冷战。当晚,贝拉想拨打向晚电话,但也只是想。
第二天,贝拉告诉妈妈,她不想失去向晚这个朋友,不想向晚在心里的位置被时间一点点抹掉,是她带来的春天,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即使这段友谊会消失,也不会是现在。妈妈低头不语,许久之后才笑着叹了气,摸了摸女儿的头。
“好啦,那就去学校吧。”
病房内的气氛足以将沸水冻结。爸爸坐在不远处低着头,紧绷的侧脸在白光下显得格外严肃,窗边的兄弟两不断偷瞄着父女两,笑得无奈。妈妈坐在贝拉床边,看着自己丈夫,手握着女儿的手。良久,爸爸眨了眨眼睛,用手捂着眼揉了揉太阳穴。。
“等身体好了让那孩子来家里吃饭吧。”
贝拉不知道妈妈是怎么说服爸爸的,手术的后果她也很清楚,无论哪种结果对她来说都是能接受的,但看到医生让家长们签下协议时,爸妈眼里的复杂使贝拉出现强烈的动摇,自己又给父母添麻烦了,如果按照最开始那样,保守治疗的话,今天的场景就不会发生,那次不愉快的争吵也不会发生,自己又一次选择错了吗,像那次跳跃一样。无论如何,已经没有办法反悔了,贝拉已经在半空中了。
幸运的是,这次平稳落地了,手术比预想的还要成功,很快贝拉就能重新站起来了,这个消息如同一股清凉的风,吹走了家庭日久月深的闷气。一个月后,贝拉在父母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弟弟帮他们拍了照片,父母笑着,紧紧托着贝拉的手,激动而流下眼泪让眼圈红红的,只有贝拉的笑有些奇怪,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日后向晚问起这事时,贝拉回答因为脚很麻,像触电一样。
贝拉把照片发给了向晚,在那周双休她到了病房,此时赤道的风已经吹进了国土,那是夏天的信号,她们时隔五个月再次相见。那天她们聊了很久,聊得很愉快,将分别的日子里所有的不快和委屈翻出来再讲了一遍,这次能看见表情,能感受到情绪,没有任何的敷衍和搪塞。当向晚离开时,她说:
“到时候一起上学吧。”
贝拉答应,这次重逢实在太美妙了,放在文学影视作品里,那都是大结局的部分,大团圆结局,经历过这些,她相信以后一定会一帆风顺起来的,自然也就想不到在十九个月后,自己会因为同一个人而逃避上学。想到这里的贝拉直呼造化弄人。
爸妈兄弟都上班上学了,家里只剩贝拉一个了。桌上摆着早餐,看了看时间,现在在上第三节课了吧。在吃完早餐后,贝拉又一次躲进被窝里,外面太冷了,只有被窝才有一点温暖。
贝拉自认为没什么特长,但在打发时间方面她还是有些理解的,毕竟在遇到向晚之前,自己是一个人混过一天又一天,那时还只能躺在床上啥都不能做,而现在还有各种娱乐设备,她有信心毫无收获地浪费掉今天。首先是追番,前几天心情不好连番都看不下去,现在尘埃落定,心里反而轻松了些,而且还是旷课,心里升起一股背德的快乐。当积攒的番剧看完,贝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从被子起来,中午了。
午饭就叫外卖吧,反正懒得做了。其实选外卖跟网上购物一样,也是很难选择的,像贝拉这样的,很多因素都会影响抉择,当她敲定吃什么,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了。等待外卖时刷一刷短视频,看看土味,撸撸富贵,饭很快就送到了。让外卖员放门口,又刷一会视频,贝拉披上外套出门拿上外卖,落座小心,估计摔肿了,暗骂了一下昨天拖地的人,在餐桌刷着手机吃饭,她能吃一个小时。妈妈打来电话询问情况,贝拉有些心虚,说自己吃外卖,果然被妈妈一顿数落,不去上学就算了,饭都懒得做,贝拉羞愧难当,挨了顿骂后挂断电话,把锅推到那个甩自己一巴掌的人上。
下午,贝拉继续窝在床上,混混沌沌的,手机上正播放着虚拟主播的录播,可爱的声音逐渐变得缥缈,最后失去意识,她想尽力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然在教室里,桌上的东西都有些陌生,但又觉得自己的课桌摆放就是这样的。向晚同学,这道题我不会,你能教教我吗。向晚答应,一下有了思路,三下五除二就把题说清楚了。同学连连道谢,向晚笑着点点头,随后低头看着手,仍是火辣辣的。要不要去道个歉,她想着,但是自己又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还动手了,明明没想说得那么过的,但那时真的太生气了。铃声响起,上课了,向晚眼前发白一片,铃声继续响着,而且手像装了马达,一直在震动,怎么回事。贝拉睁开眼睛,手上的手机吵闹着,她拿近了些,是珈乐。
“喂。”
“喂,贝拉,你在睡觉吗?”
“应该是吧。”
“没吵到你吧?”
“没有没有,没有关系。”
“你退烧了吗?”
“啊,退得差不多了吧。”
“哦,现在放学了,我去看你啊。”
“欸!”贝拉彻底清醒,“不用不用,没有那么严重。”
“没事,反正我留校了,晚上还得回校自习,顺带的,而且今晚要交下学期的住宿申请表,老师让我过来拿你的表,还有给你带作业。”
“啊……”贝拉纠结着,“好吧,那麻烦你了。”
“没事,到时请我吃饭就好。”
“好。”
“那我待会过去,你休息吧。”
“行,谢谢你珈乐。”
“没事,挂了啊,拜拜。”
“拜拜。”
完了。贝拉重新躺下,看了一眼还在播放录播,快看完了,竟然睡了那么久。房门突然开了,妈妈出现在眼前。她走进来,询问逃课的感受如何,贝拉挠了挠头,回答说心情轻松了些。妈妈继续问明天还逃不逃,贝拉沉默,说真的,她真想逃。
“明天上课吧。”贝拉羞愧回答。
“再休息一天?心理创伤可没那么容易好。”
“上课吧。”贝拉不敢看妈妈那温柔的笑容。
“行,我做饭啦,有你爱吃的水煮牛肉。”
“好,对了妈妈,你等下。”
妈妈被叫住,有些疑惑,贝拉拨打了珈乐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贝拉,正想给你打电话,我们在超市买东西,要给你带什么?”
“没什么,你吃饭了吗?”
“当然没有啊,准备在外面吃了再回学校。”
“那你来我家吃吧,我妈妈做饭了。”
“是吗?不会麻烦吗?”
贝拉看向妈妈,妈妈点了点头:“不麻烦,你来吧。”
“那好啊,那多煮几个人的饭吧。”
“为什么要几个人?”
“因为王乃琳和王嘉然也来了。”
当妈妈响起高亢的欢迎声时,本就紧张的贝拉一下缩进被子里。在听说珈乐带着乃琳和嘉然来后,贝拉坐立难安,明明珈乐来就已经够猝不及防了,现在这样,没发烧都发烧了。光漏进了一条缝,房门开了,妈妈轻声说贝拉,你的朋友们来了,贝拉不得不佩服妈妈的演技,也非常能感受到妈妈对自己的爱。“嗒”灯亮了,除了妈妈以外,三个美少女站在自己房间里,她们齐刷刷地看着贝拉,贝拉也直直地看着她们。这是怎么样的风景啊,珈乐穿着黑色的外套,衣服半敞开着,露出里面白净的校服,紫色头发有些乱,可能外面吹着风,但丝毫不影响她的飒爽,反而还多了一些风情;乃琳散着金发,围着一条蓝色的围巾,只露出半张脸,穿着厚厚白色羽绒,正理着遮在眼前的刘海,看起来拘谨了许多;乃琳旁边的嘉然小姐,我的小可爱,今天戴着蓝色的蝴蝶结呀,碧蓝色的大眼睛扑灵扑灵的,好奇地看着房间的装饰,那件亮黄色的羽绒把她包的小小的,特别是站在个子比较高的珈乐和乃琳旁边,显得特别惹人怜爱,像一只可爱的小熊。
“那你们聊一会,饭很快就做好了。”
“谢谢阿姨。”三个人用着各自最亲切最柔软的声音回答着。
妈妈离开时看起来特别高兴,剩下尴尬的贝拉。贝拉慢慢起身,正想说话,却被珈乐截胡。
“怎么样了?”
“没事,随便坐吧。”
“怎么发烧了?”珈乐把书包和外套脱下,“被甩了自暴自弃?”
“什么啊……”
贝拉正想给珈乐白眼,发现嘉然直直地走了过来,在床边蹲下,伸出手捧住贝拉的脸。嘉然的手很暖和,软软的。没等贝拉多感受,嘉然便撩起了刘海,额头也好可爱,原来然然的脸那么小,贝拉还没感叹完,嘉然凑了上来。那双碧蓝色的眼睛迎了上来,仿佛坠入到无边的大海,在灿烂的太阳照耀下,贝拉看见了绚丽多彩的珊瑚和五彩斑斓的海洋生物。
“退烧了……”
然然的气息近在咫尺,声音像小动物一样。
“那挺好,明天会回来上课吗?”
嘉然离开了些距离,贝拉看见在矮桌围坐的珈乐乃琳。
“明天回,明天回。”
“今天体育项目考试,估计你要补考。”
“什么体育项目考试?”
躺下。贝拉听见嘉然小声说。看着她皱着眉头的样子,贝拉听话躺下。嘉然把贝拉肩膀两边的被子塞了塞,现在贝拉只露着头在外面。冷吗?嘉然凑近问。贝拉连忙摇摇头,也小声说了声没事。
“就乒乓球篮球那些。”
“这也要考?”
“确实。”
贝拉有些后悔旷课了。
“所以咧,”珈乐站起来,坐在床边,“真的被甩了?”
啊咧?大家为什么直勾勾地看着我?
“不值得真的,男人都大猪蹄子,他不值得你这样,”珈乐语重心长地说,“有什么委屈,讲出来嘛,憋在心里谁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我说得夸张了点,”贝拉有些尴尬,“那时我只是顺着你的话说下去而已。”
“什么意思?”
“就是说,不是你想的那种被甩了,除了哥哥和弟弟,我……甚至都没有认识的男生。”
“啊?那你说被甩了被甩了。”
“我开玩笑而已……”
“那你昨天那表情,搞得真被甩了一样。”
“有吗?”
“有,你问乃琳,她说你一整天都在唉声叹气,上课一直在走神。”
贝拉看向乃琳。乃琳显得有些局促,点了点头。
“那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就是和朋友闹了矛盾而已。”
“和朋友闹矛盾,”珈乐哭笑不得,抓过床边的公仔准备朝着贝拉丢,“搞得跟被带了绿帽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贝拉缩进被子,发现没有动静才露出眼睛,笑着说,“让你们担心了。”额头却突然被弹了一下。
“谁担心你了?”嘉然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那和好了吗?”珈乐把公仔抱在怀里。
“这……”贝拉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摇摇头。
“谁啊那么大牌,看你都去找了几次了。”
“没办法,的确是我做错了。”
“你干嘛了?”
“我也在想啊。”
珈乐没再说话,怀里的玩偶被压得扁扁的。乃琳饶有兴趣地看着堆在地上的玩偶,看她挺想伸手拿的。然然在拨弄着贝拉散在枕边的头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然和乃琳怎么会来的?贝拉才想起这个疑问,她挺想开口问的,但问出口又好像觉得有点不太合适,还是沉默吧。
“富贵呢?”珈乐突然开口。
“在客厅吧。”
“我找找看。”
珈乐出去了,没一会抱了一只猫回来。富贵还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乃琳一下双眼放光,跟珈乐凑在一块撸猫了。
“今天睡了多久?”
贝拉侧头去看然然,感觉她今天好乖啊,没有平时那种小恶魔的感觉了。
“睡了一整天。”
“很难受吗?”
“还好啦。”
“快点好起来哦,我还有好多事要问你呢。”
果然是错觉,感受到嘉然语气里的阴谋,贝拉安心了,嘉然小姐还是小恶魔。
“好好休息吧。”
嘉然起身走近拿着逗猫棒和猫薄荷把富贵耍得团团转的两人。可怜的富贵被女高中生们玩弄于股掌之中,贝拉表示实在羡慕,当富贵多好,不用想太多,每天吃吃喝喝陪女高中生玩,被她们抱来抱去,哪像我,学校都不敢回,跟乌龟跟寄居蟹似的在家里躲了一天,要不是珈乐她们来了,明天都不想回学校。
晚饭是番茄炖牛肉。贝拉告诉妈妈她们都不是很能吃辣,所以妈妈改了菜谱。可能是大多数家庭成员不在的原因,女生们的气氛比较轻松。贝拉知道爸爸加班,晚点才回家,哥哥已经回大学了,但弟弟去哪了,妈妈回答弟弟跟朋友在外面吃了。吃饭时,妈妈感谢几人能来探望贝拉,女生们表示应该的,贝拉在平时也很帮助她们,是她们的好朋友,准确地说应该是珈乐一个人在说,其他人点头同意观点。妈妈又说她记得珈乐,很俊的孩子,但其他两个漂亮孩子她还是第一次见,便询问她们的名字。嘉然和乃琳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嘉然要比乃琳要自然得多,乃琳似乎失去了平日那种游刃有余的气质,变得相当害羞与局促。
一段愉快的时光过去,已经快到晚自习时间的三人要回学校了,她们说着保重的话,跟妈妈打了招呼便离开了。走之前,贝拉交给她们住校申请,上面写着同意,她还是挺期待宿舍生活的,反正家离得近,住不惯再回家就好啦。
“我还以为小晚也会来呢。”
洗碗的贝拉手颤了一下。
“她和她们又不认识。”
“好久都没见她了,有空叫她来我们家吃饭吧。”
“恐怕很难了。”
其实贝拉也不是没想过她和向晚的关系走向末路,在她答应向晚的那些要求后:在学校不要找她玩,她也能理解:入学之后,贝拉需要融入到新环境,需要接受新的事物,要是总是依靠向晚的话,关系又会回到那个潮湿郁热的雨季,而且,向晚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她了。自从她上高中之后,身上的任务似乎更加繁重了:她加入了学生会,还经常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还得兼顾名列前茅的成绩。虽然贝拉以前的生活也差不多是这样,但她并不用改善甚至改革并维护学校制度,也不用保持在全级的首屈一指。她很能理解向晚吝啬个人时间,所以在自己能站起来之后向晚再也没有来过,贝拉并没有抱怨。
复健结束后,贝拉终于离开了躺了十个月的医院,当她坐上家里的车离开时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真的出院了,回家的路,熟悉的高楼大厦,熟悉的红绿灯,熟悉的行人,熟悉的绿化树和绿化带,熟悉的空气让她有种错觉,仿佛以前的生活回来了,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回到家后,她发现那个曾经摆满自己比赛获得的奖杯的橱柜空无一物,原来并没有回到过去,一直以来练舞练到哭练到吐练到崩溃的生活已经彻底告别,到了夏天,会有新的学校,新的朋友,还能和向晚一起上学,在那之前可以无所事事地一直玩下去。在往后的每一个夏天,贝拉都会想起自己出院的那天晚上,自己用旧电脑重复安装着向晚推荐的游戏的情景,心里的轻快和遗憾交融着,有一股超然的感觉。
在那之后的每个双休日,向晚都会找贝拉一起打游戏。她们经常在深夜上号,畅游于各种各样的奇幻世界,一起干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刷材料、交换装备、散步、找游戏漏洞、发呆。窗帘外,路灯为熟睡的公路盖上被子,月亮与高楼渐行渐远,一切万籁俱寂,似乎只剩下电脑前的少女们。对于贝拉而言,游戏只是与向晚联络的一个借口。所以在不那么经常的时候。她们通常会进行短暂的视频通话,起因于一次家长的突袭:向晚突然要求贝拉安静,随后向晚的游戏角色突然消失,她下线了。正当贝拉疑惑时,一个低沉醇厚的男声呼唤向晚的小名晚晚,又听到向晚喊了爸爸。
“又在玩游戏?”声音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没有呀,和朋友视频呢。”
视频请求随即而来,贝拉只能接受。接通那一刻,向晚的侧脸映入眼帘,笑得有些尴尬。
“是嘛,那早点休息。”
“好的爸爸,晚安。”
向晚摆着手,突然看着镜头,如释重负:“吓死我了!还好我反应快!”
镜头里的向晚不断吐槽着爸爸的严格,贝拉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丝毫没有在医院见到的那种干练,说话嘟嘟囔囔的,抱着腿,半张脸藏在膝盖里,半框眼镜背后的眼神躲闪,时不时瞥一眼镜头,天蓝色的长发包裹全身,是一个毫无防备毫无伪装的向晚。
现在想想,已经有多久没见过那样的向晚了。躺在床上的贝拉还没细想,妈妈就推开了门说爸爸找你,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出意料,爸爸的提问让她非常难堪,明明心里知道答案就是无法回答。接着就是挨训,站在家人面前的贝拉低头,仍由爸爸讲着大道理,说逃避无法解决问题,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当初说得山盟海誓转眼就老死不相往来,连学都不上了。
“明天,立刻去上学,而且,不管结果是怎么样,必须讲清楚,翻篇,否则,别回家了。”
贝拉能说什么呢,这是逃课的代价,弱气地说了“是”后灰溜溜地回房间了。
然而,这代价如果只是一顿训的话,就太过于轻松了,根本无法抵消逃课时浪费的时间还有美少女的探望这些愉快,所以,在第二天,贝拉忘记带校卡出门,直到走到校门才想起,一时间逃避的想法瞬间从脑中破土。离预备铃还有一段时间,回去拿的话应该能赶得。但是,学生们正源源不断地进入校门,要是回头的话,那尖锐的视线必能将她扎成筛子,最后化作沙尘消散在冷风中。没时间再犹豫了,贝拉正想转头,却意外地发现向晚,她昂首挺胸地站着,手里拿着一个本子,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学生,而是这座学校的神,校规赋予了她神的权柄,让她以最公正无私的态度审视每一位学生。贝拉也没信心从神的眼皮子底下溜进学校,剩下的选择已经很明确了。
就在这时,贝拉和向晚对上了视线。一股极其危险的预感让贝拉头皮发麻,脸皮抽搐,她掉头就跑,仿佛那校门就是地狱的入口,阎王爷正拿着生死簿要给她的名字涂红。跑到家门,贝拉张大嘴巴拼命呼吸,心脏要呕出来的样子。家门打开了,爸爸走了出来,向晚跟在后面。
“怎么了?”爸爸紧张起来,走上前扶着女儿。
“不会吧,连面对我都不敢了吗?”向晚的声音在心脏轰炸声中像小蛇般钻进耳朵。
“忘带校卡了。”
“这孩子,跑那么急干嘛?”爸爸捏了捏贝拉的脸,“要等你吗?”
“上班就先走吧。”
贝拉手脚发软,挪进家里,回到房间,向晚趴在床上,右手托着腮,左手将贝拉的校卡丢在鼠标旁。贝拉扯过校卡,转身就跑。
“还回学校吗?我还在那里检查的喔,”向晚笑嘻嘻的,转身侧躺在床上,向贝拉伸出手,“留下来打游戏吧,我好久好久没玩了,这几天一直一直在想你。”
贝拉看了一眼床,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走出了房间。
踩点进了教室,贝拉庆幸校门旁的执法者们都已经不在了。乃琳看见贝拉便关心她的身体情况,贝拉称已经好了。“骗子,”向晚坐在桌子上俯视着贝拉,翘着腿,“博取关心的骗子,对朋友撒谎的骗子。”贝拉从书包把书拿出来放在桌上,乃琳又问她作业有没有做完,她点点头,说做完了。课代表让大家拿出语文书,开始早读。
王贝拉,别读了,你根本就读不下去吧,别装模作样了,来聊聊吧。看你早上那样,我就只是看了你一眼你就逃了,就凭你那样,有什么资格做我朋友。要是你上来抓着我质问我大声骂我,那我还会夸你几句有骨气。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太搞笑了,不知道你的漂亮同桌是怎么想的,要是她知道你昨天是装病她会有什么反应,真是忍不住想看看。
一只嫩白的手横在了贝拉的书前,指甲是海蓝色的,白皙的手臂将古文的一字一珠遮掩大半。贝拉看见了,穿着蓝碎花白色连衣裙的向晚侧躺着,枕在桌角的书上,散开的双马尾将耳朵露了出来,耳垂别着海蓝色的耳钉,脸上的笑容如出水芙蓉。
终于看着我了,你很喜欢我穿这套衣服吧,怎么样漂亮吗?还有我的指甲,好看吗?当然漂亮,当然好看啦,毕竟是我诶,是给你带来春天的我诶,怎么会不漂亮呢?说我不漂亮不就是在否定你当时的感动和高兴嘛,我是漂亮的。但你呢,你在我眼里是漂亮的吗?猜猜看。
贝拉摇了摇头,把书立了起来。
又来了,怎么了嘛?不想见到我吗?昨天明明那么高兴的,我们在一起一整天呢,现在怎么都不看我了?
书本被手抓着顶部压了下去,向晚坐在桌上,凑在贝拉面前。
你啊,那时候算不上漂亮呢。我只是觉得你可怜得有些可爱罢了,我是带着同情来跟你交朋友的,所以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没想到,你竟然那么认真,真是笑死我了。不过嘛,我承认,跟你在一块的时候我确实是挺开心的,如果你没那么烦人的话。天天让我去医院,干嘛?得寸进尺了?蹬鼻子上脸?别浪费我时间好吗?应付你很累的啊,真是善门易开善门难关,好不容易的几天休息全被你占去了。
说起来,我们真的算朋友吗?虽然我在父母面前说你是我朋友,但那只是一时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形容我们的关系而已。而且,从那天你能站起来后,我们见过一面吗?联系全靠手机,什么意思?异地恋啊?天天给我发消息,内容都没变,太闲了是吗?明明就那时消失就万事大吉了,你倒好,天天发,要是我们在谈恋爱还好办,直接把你甩了拉黑完事了,可笑的是我们偏偏什么关系都没有。
“叮铃铃”,下课铃响了,贝拉合上书,头一低,烂在桌上了。
第一节课第二节课都是语文课,老师打算让大家写篇作文,特别强调了考场上作文至少要留一个小时,卷面一定要整洁,接着便开始带着大家审题,看看材料,圈圈画画关键词,解析完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下面是作文时间。贝拉看着屏幕上的材料,一顿好想,串联一下脑子里的东西,开始下笔。
在写了一百多字时,下课铃响,老师说想去洗手间的可以去,没事的就继续写,下节课下课交。一部分人有响动。手冰的贝拉每写一些就得握在左手上暖一会才继续。这字不受控制啊。看向窗外,云厚厚的,灰蒙蒙的,像洗锅水结成冰,什么鬼天气,冰得要命。
在离大课间还有几分钟的时候,贝拉终于写完了作文,便把手坐在身下,天哪,还挺疼,她又诅咒起两天前那个拖地的人。
“贝拉。”
乃琳的声音,压低时温和又平静,贝拉转头,看见同桌拿着一块小白包。
“你要暖宝宝吗?”
天使来了!贝拉颤巍巍接过,握在手上,手终于有些知觉了。
“谢谢你乃琳。”
“没事。”
“你写完了吗?”
“嗯。”乃琳点点头,大波浪的金发有些许从肩上滑下,认真的眼神透过眼镜投在那张写得满满的作文纸上,字迹群鸿戏海,凤舞龙飞,俗话说的看字如看人,贝拉有点相信了。
下课,贝拉把作文给了小组长,嘉然从前面走过来。
“乃宝要去洗手间吗?”
乃琳牵着嘉然的手站起身,和嘉然出了教室。
乃宝,这个在字上看不出来啊。贝拉又不信那句俗话了。不过这个昵称还挺可爱的,乃宝。
那晚晚可爱吗?
贝拉甩了甩头,尽量不去看坐在乃琳位置上的向晚。
晚晚,你还真敢叫啊。我不是说过我家里人和朋友才能这样叫我吗?你倒好,舔着个脸就跟着喊了,你自我感觉挺好啊,我出于礼貌没制止你还越说越上瘾了,后面还叫师傅,我不就教你玩了会游戏吗?以为我们关系多好呢还跟那起外号,叫向晚就得了,没让你叫全名也算我把你当熟人了。算了不说你了,怎么样这套睡衣?
向晚抱着膝盖,身上的睡衣是带有小动物图案的长睡衣,松松垮垮的,裤腿露出半只白嫩的脚,头发散着。
这几天你一直想看吧,想着我会像以前一样打完游戏后会给你打视频电话,已经没有啦,我们绝交啦,我也不打游戏啦。这段时间我也忙得要死,又得准备钢琴比赛,又得保持成绩,还有学生会,我跟你可是完全不同的,我的时间是相当金贵的,游戏,年轻时的放松方式而已,恰好碰到你这样无所事事的人,心血来潮多聊了几句,把你当个陪玩也挺好,反正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嘛。
“贝拉拉没事了吗?”
贝拉抬头,看见乃琳和嘉然回来了。
“没事了。”
“那就好。”嘉然露出灿烂的微笑。贝拉心情好了些。
广播播放着流行音乐,今天不用下去跑操。同学们留在教室或者在外面的平台活动着。贝拉静静听着乃琳嘉然的小团体交谈,想着为什么她和向晚的友谊不能像她们那样,到底哪里出了差错才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实在是一头雾水了,她们真的完了吗?
怎么看都完了吧,我都给你一巴掌了。
“但你是哭着跑的啊。”
毕竟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那么让我生气的人。
“真伤人。”
对了乃琳,送你一个苹果。哇,为什么要送苹果。今天平安夜啊,不是要吃苹果的吗。是吗,我不太了解这种东西,但还是谢谢你。不客气。
贝拉转头,看到小团体成员拿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给了乃琳,嘉然手里也有两个。
“贝拉,吃苹果。”珈乐突然出现,端着四分之一个苹果过来放在桌上。
“哦!谢谢!”贝拉受宠若惊,虽然奇怪为什么只有四分之一。
“没事,我收太多了,干脆切了大家一起吃。”
原来是吃不完才分的。贝拉咬了一口,挺香甜的。
“也给你们拿点吧。”珈乐对着琳嘉小团体说。
受欢迎真好啊,去哪都有朋友。贝拉看着其乐融融吃苹果的众人,手里的没有第一口甜了。要是我也能像她们一样,或许和晚晚就不会绝交了吧。
每个陌生与熟悉的交界
你误闯了我无知的狂恋
我用寂寞惩罚我的午夜
请让我延续所有的思念
什么歌啊,搞得那么应景。贝拉看向广播,失真严重的悲情歌曲在吵闹声中失去了大部分细节,只有人声和鼓声比较突出,钢琴得仔细听才能听到。
好累,不想了,大不了当从来没有这个朋友了,反正也才认识她一年多没到两年,以前不认识她怎么过就怎么过。贝拉似乎轻松些,站起身到后面把果核丢垃圾桶,转身出教室去洗手间洗手被珈乐叫住。
“等我。”
哼,我还有珈乐呢,完全没问题。贝拉更愉快了些,跟珈乐并肩走向洗手间。平台上有人在踢毽子,五色羽毛毽子在空中降落又升起,就是色彩不太鲜艳,像从洗拖把的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倏忽之间,两条天蓝色的马尾从楼梯间一步步出现,是王向晚。贝拉感觉头被紧箍咒狠狠箍住一般,抱着头就冲进厕所,打开一扇门就往里躲,心肝战栗着,恨不得从嘴巴跑出去找地方躲起来。
她怎么来了?来干嘛?
当然是找你道歉啦。向晚的声音幽幽的,像一缕烟。毕竟我的举止太粗暴了嘛,当然是来道歉的啦,不是来找你和好的哦。绝交这种话不能乱说的,我是认真的,不然也不会晾着你几天了。
“就是来补刀的,”贝拉笑着说,“是来补刀的。”
对啦,你很聪明嘛,所以,千万别出去,要是出去了,我只要稍稍示弱,你肯定会接受我的道歉的,你就是这样的人啊,不然也不会对然然百依百顺吧,一旦你接受我的道歉,“啪啪”,我们之间的线就全断了,真真正正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对,我不能出去。”贝拉点点头。
上课铃响起,贝拉才缓缓出门,双马尾不在了,她小跑着回到教室,老师刚好放下教具,教室里的声音也慢慢降下。
“贝拉,刚刚有人找你。”
“啊,谁啊?”
“学生会长吧好像。”
“哦,是这样。”
贝拉应付完乃琳,思索着下节课下课躲哪去。
“哎……”
贝拉转头,乃琳好像欲言又止,一会嘀咕着“没什么”,摊开试卷听老师讲课了。
只要认真听课的话,数学课的时间过得还是很快的,昨晚做的试卷还算可以,抛去计算出错、看B选D、忘记公式等等问题的话,贝拉真的欲哭无泪了,昨晚也没感觉多难啊,怎么会错那么多,而且都是那么明显的错。
“贝拉!”
贝拉回头,看见珈乐皱着眉。
“过来教我!”
“我自己都错了不少。”
“就这题啊,这条东西怎么来的?”
“公式啊,以前讲过。”
“啊?我竟然不知道。”
“因为你的作业都是我做的。”
“报应,”珈乐摊开一个本子,把公式写了上去,“真是报应,哦对了!”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东西,“学生会长来找你了。”
一把刀扎进贝拉心脏。“是吗?”
“是啊,她上节课上来找你,我说你在洗手间,她还在外面等了一会。”
“哦。”
珈乐抬眼看了一下贝拉,有些诧异:“什么表情?你们有过节?”
贝拉一惊,撒谎:“能有什么过节?”
“不是吗?跟见了鬼一样。”
“没有。”
“哦!”珈乐突然抬头,“她把你甩了是吧?”
贝拉沉默,毕竟珈乐说的不算错。
“原来是这样,怎么回事啊?”
“没事。”
“说说嘛,说不定……”
“都说了没事!”贝拉说,“没问题的话我回去了。”
搞什么啊?打听个什么劲啊?她谁啊?还打听我们的关系。向晚抱着座位上捂着脸的贝拉,像安抚小孩般摸着贝拉的头。还没甩呢!我还有愧于你呢,不算甩啊。再说了,让你在家陪我玩游戏了,来学校干嘛,人多眼杂,嘴尖舌快,你以为你的朋友真是关心你,看你笑话罢了,说几句安慰话就算了。
“王贝拉,”一个同学喊着,“有人找你!”
贝拉的视线越过同学的身体,在站立走动打闹的同学的间隙中看见了探着半个身子的晚晚,心里已经江翻海沸,向晚的尖叫在身体里挂起龙卷。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但这种情况怎么能不出去,贝拉已经被抓住了。
珈乐我真是……贝拉一边埋怨着一边往外走,晚晚的形象也逐渐清晰,今天的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把身体撑得大大的。
贝拉还没发问,晚晚说话了。
“中午我来找你,你能在教室等我吗?我吃完饭就来。”
“哦。”
晚晚微微低头,眼神透着胆怯,也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贝拉想着她离开时的表情,也低头看,自己的左手抓着右臂抱在胸前,原来是这种心情,果然是这样,昨天她的确是在躲着我。
完了,贝拉,我们真的完了,我们这奇怪的关系在中午就会涤地无类,彻底灰飞烟灭,你我就此别过。向晚站在跟前,手从兜里拿出来,手臂抡圆,狠狠一扇。贝拉看见了往事种种在眼前浮现,一切记忆鲜活起来,许多细节如同萤火虫般在眼前乱飞,我和她本来就不应该相遇的,如果那天我没有说出那句话,没有留住她的话,是不是就会让她少了很多不愉快呢,我把她的好意都当理所当然了,中间她已经表达了那么多次的辛苦和委屈,都是在给我提醒,提醒我不要在打扰她了,但我一一忽略了。
真是糟糕的一天,跟那天一样糟糕。
脑子一团浆糊的贝拉没法思考,应该说没法思考除了向晚以外的事情了,剩下的课被老师点名也感受不到太多感情了,早知道呆在家里就好了,或者那次的手术失败……
嚼蜡般吃完了饭,贝拉等待着最终时刻的来临,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的转着,她觉得还是很感谢向晚的,是她给自己那么多的耐心和关心让自己回到了正常生活,没有她的话自己会成什么样呢,肯定不比今天好多少。
好聚好散吧。贝拉叹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眼角。
王向晚来了。她直接走进了教室,仿佛进的是自己教室一样,下一刻她看见了贝拉,便朝着她走去。贝拉慢悠悠地站起来,挪着腿出了教室。两人又一次来到平台,外面的风似乎更冷了些。
“首先,我跟你道歉,”王向晚直勾勾地看着贝拉,而贝拉被盯得眼神乱飘,“对不起,昨天我没收住情绪,打了你。”
这么官方,真当你做官的啊?贝拉暗想。
“还有昨天的我说的,关于绝交这件事,那只是我的气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向晚坚定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动摇,贝拉明白,她心软了,肯花那么大耐心陪自己两年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硬心肠,晚晚,你好温柔,我知道的,那不是你的气话,是你花了两年才说得出来的肺腑箴言。
“我只是一时钻牛角尖了,因为一些事情让我有些误解。”
听听,她在说些什么,一些事情是什么事情,谁知道是什么事情,早餐吃多了也是事情,睡过头了也是事情,就连今晚吃什么也是事情,因为这些会有什么误解。
“你一直是我的好朋友,这是真的。”
哎呀,这跟国外那些采访不是一样嘛,公开场合说着你知道的,他是我兄弟,背地里使过什么阴招谁知道呢。
“还让你担心那么久,还无理取闹。”
哇塞,晚晚,你别这样,你一这样我真的会心软,我看不得女生哭,尤其像你这样的漂亮女生,你一哭我什么都会答应的。
“所以,你原谅我可以吗?”
你想害死我吗?!眼前的王向晚突然显出尖牙利齿,几乎要上来掐贝拉的脖子。我良心受愧给你道歉只是场面,真就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啊!怎么那么听话啊!拿出点骨气行吗!你要是答应了,只能是重蹈覆辙!以后会闹得更不愉快!
“向晚,你真的是很好人,”贝拉抬高眼睛,跟王向晚露着乞求的眼睛对视,“明明大家都那么不愉快了,你还会顾及我的感受。”
王向晚明显没想到贝拉会这么说,因为她诧异又茫然。
“我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平等,你一直在施与我,却没有要求回报,像一个天使。”
“你在说什么?”
“但你总归是人,”贝拉清晰地感觉到情绪火焰开始燃烧,也渐渐激动起来,“我影响了你正常的生活,我一直在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你不开心是吗?”
“说什么啊?”
“是,然后你一直说你很忙你很忙,我信了,就是你说不要找你玩我也答应了,因为你很善良,所以你不敢明说,我是一个,浪费你时间的负担。”
“没……”
“然而,我开学到现在竟然没交到朋友,你终于忍无可忍了,就冷处理我,然后你现在觉得这种做法错了,这样会让我很伤心,这是你不想看到的,所以你跟我道歉。”
“王贝拉!”
“是吧!被我说中了,急了急了!我真是太笨了,情商太低,明明你一直都在暗示我你已经很累了我竟然没注意到,我以为我们是很好的关系,就乱喊你晚晚师傅,让你感到恶心真是对不起……”
“王贝拉!”王向晚上前一步抓住贝拉的衣领,气得眼睛发红,“你给我闭嘴!”
“但是,我还是很感谢你的,谢谢你陪我演了那么久的戏,谢谢……”
顷刻间,贝拉看见王向晚抡圆了胳膊,干净利落地又给了她一个大逼斗,打得她脑袋发空,眼冒金星,手脚发软,一下坐在地上。抬头看着王向晚,她愤怒憋红的眼睛哗哗流下眼泪。
“你在侮辱我的感情!你根本不配!”王向晚抹着眼泪,衣袖染上一层亮色,“在你眼里我就是双面人吗!你太让我失望了!这一巴掌,我绝对不会道歉!”她转身离开,带着几声抽泣,消失在贝拉眼前。
贝拉抓着栏杆站了起来,喊着王向晚的昵称追上去,由于挨了一掌,又被王向晚的眼泪迷糊了脑子,一下没看见眼前的人便撞了上去,又一次倒在地上,但这次没有多大疼痛,因为为她承受坚硬地面的是她去食堂吃饭刚刚回来的同桌王乃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