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武士》与《有神论》

此篇小文为4月末时向“有神论征文大赛”投稿的观后感，近日整理文档再次看见，想了想还是发出来同大家分享分享。由于自己对东方的理解仍然不够深刻、接触得各类作品也还较少，加之文笔总显幼稚之气，可能会贻笑大方，也请大家多多包涵。

其实这篇文章也不能算是太合格的读后感，写着写着就有将《有神论》和《七武士》进行比较的意味，于是不害臊地又添了个标题。另外，此篇读后感当中也有很多自己先前的一些想法，算是进一步的补充与整合。

为了写出让自己满意、以及也许能让大家看得还算过得去的观后感，自己特地前去补完了《七武士》这部非常棒的作品。而观毕，我便对草石虫前辈预测的《有神论》“必然可以载入中国东方历史”也非常赞同了。下面我便对《有神论》做一些我个人的小小感想。

先来说说作品本身的设计吧。请允许我引用一下草石虫前辈的评语：

“轻松搞笑又充满悬念，末尾还让人充满回味。”

这样的感觉，主要是因为《有神论》中有很大篇幅都是“电影”部分，而《有神论》本身则又是一部大电影。电影，被称作第七艺术，纪伯伦又说，“艺术，便是从显而易见与众人皆知走向神秘隐蔽与不可思议的一步。” 在整个《有神论》的故事中，紫决定拍电影的动机到底是什么？答案并没有直接地告诉大家；中段隐岐奈的谜语人发言，初看也会觉得云里雾里。事实上，一切的疑惑皆是因为我们是以阿吽的视角去看待整个故事的，“解铃还须系铃人”，答案也正是由阿吽本人所引出。不过，八云紫的出现则恰到好处地让这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又戛然而止，而这样的一种留白，不也正是Zun一直以来的创作风格吗？给以人物塑造很大的空间，让大家都能产生自己的想法，让创作者得以大展身手。同样的，这部“电影”想要传达给大家的东西，也就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个人对于这部“哈姆雷特”具体剧情的一些感想了，我会试着结合《七武士》的内容进行一些小小的分析。

在翻拍的电影中，紫饰演的是七位武士的精神领袖勘兵卫，而灵梦则是原作中七武士的“三角”菊千代。这两位对应的选角非常有意思：勘兵卫作为老兵，是旧时代武士的代表。而紫作为幻想乡的创始人之一，也是在努力维持着现有的秩序；菊千代出身农民阶层，但却有着成为武士的心，而他最终也的确具备了这样的资格。灵梦身为人类，解决异变、退治妖怪，最终却也得到了妖怪们的认可。

我最喜欢，也最想谈谈的便是翻拍的电影的结局。个人认为，它让灵梦和菊千代这两个极为相似的人物，有了本质上的不同。早苗在诹访子“牺牲”之时，感慨“有一些东西的确会变，再强的武士在时代的改变中也赢不过新时代火器”；“再强的神明到了科技发达的现代也会死于没有信仰”。可以说，武士和巫女，都是日本的标志，而且也都以“信仰”为生、甚至超越了“生命”本身。不过，两者其实又有很大的不同，而在巫女之中，灵梦又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她在电影正式开拍前，反驳八云紫了一句“这样的家伙只不过是脑子转不过弯来了”——可能也只有灵梦这样的巫女，会说出这样的话了。妖怪在电影终末纷纷上山“纪念”灵梦，与《七武士》中结尾，四人墓前冷清寂静、村中却热闹一片的结局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正是因为博丽灵梦“平等地重视每个东西本身的独特”，她自身的独特也才会被每个妖怪所重视。作为“永远的巫女”，灵梦既超越了“武士”的阶级性与时代局限，又具备了一般“巫女”所没有的独特。她会被幻想乡的大家所记住，会被爱着东方的我们所记住，会被最关心她的紫所记住，而“活在活着的人心里，就是没有死去”。我非常喜欢苏轼在《前赤壁赋》中的这段话“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永远与须臾，实为共存。对于妖怪们来说，灵梦作为人类，其寿命何其的短；但她又能够被长寿的妖怪们所铭记，则其生命又可谓“无尽”了。灵梦如此，“东方”的世界亦是如此。纵使将来东方渐渐退出舞台，也能作为“被遗忘之物”，和幻想乡一起在“无穷”之中永存了。

由此，也便到了最后一部分——讲讲“有神论”这个题目本身吧。“神”一字，基本在作品里就是“神明”的意思。八云紫想通过电影来让更多的人（尤其是人类）记住、了解灵梦，从而使其成为“神明”——这是较为普遍、也是比较合理的看法。然而我倒是喜欢取“神”的另一个义项， “精神”。《娱乐至死》中说到，摄影本身无法再现无形的、遥远的、内在的和抽象的一切。但要注意的是，波茨曼提到的是摄影“本身”，至于其使得观众产生种种想法，便又不同了。“人类的生命有够短暂的，却又创造了这种能够完全记录生平的机器，你不觉得很浪漫吗？”是很浪漫啊！这种记录，可以说产生了超越时空的生命与灵魂，让灵梦的“精神”得以传承。而这种“精神”承载了怎样的形象，则如我在前文所言，就在每一位的心中：幻想乡的人们，八云紫，以及外界的我们。观音菩萨被誉“大士身无定相”，而灵梦的“神”——甚至东方的“神”，也是如此。既是须臾也是永远，一切的美好，将会丰富多变而又长寿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