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我们未曾相识（一）
“你确定么，把一切全都抹除？然后把他丢下去？这有什么意思？我的老天，按照我对你的认识，你还要剥夺一下他的能力，对不对？”
“还是你懂我。”
“他妈的，路过的世界全被你霍霍了，到时候时空纠察找上来怎么办？上次那个被你整失忆的古人类怎么样了？死了没有？要不是我临走把他的善和美全塞进他嘴里，估计那个世界就要毁了。”
“嗯……不知道诶，下次回去看看吧，哎呀没事的，这种低魔世界，纠察局懒得管的啦。”
“诶……整了片假的天空，天道也在睡大觉，这世界本就够倒霉透顶的了，结果还得碰上你个玩意。”
“哎呀，好可爱的小男孩，我看看，千百来岁，真是够年轻的，要不咱们养着吧？”
“去去去，别搞幺蛾子，赶紧扔下去得了。我看看……怎么搞的，力量全给剥夺了？你食不食人啊？这个，他们世界本源力量的应用，还给他，这个，勇气，还给他，这个，学习适应力，还给他，还有亲和力……嗯？你这次倒蛮好心，没给他的善拿走？”
“我倒是想来着，但……
“和他的灵魂绑的太紧了，扯都扯不开。”
“……好吧，扔下去了赶紧走吧。”
“好好好，唔，扔哪去呢……
“就这吧，山山水水，应该饿不死他吧。
“再见啦，可爱的小男孩，和你本就善良的灵魂。”
……
……
闭眼，睁眼。
没有人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些什么。
没有人觉得，自己的生活少了某些痕迹。
时空和历史的裂隙被各式各样的虚假记忆填补，拼凑成一张巍峨的巨网。
这个世界的芯核改变了。
它不再倾吐有关他的一切——它同宇宙中其他的普遍星体一般，开始旋转属于自己的轨道了。
它……
自由了。
对自由的它而言，身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个体，并没有什么关系。
它是宽容的，它敞开胸襟。
它对他说。
欢迎。
……
……
奇妙的触感攀上他的身体。
从指尖到手臂，有什么在自己身上动作，清凉而软滑。
神经一颤，缓缓跳动。
在山石回响的轻语里，他疲惫而沉重的眼皮总算是抬起。
感觉要和身下的泥土草地融为一体。
抬眼，只有天空。
转不过头去——没那个力气，或是没那个心思，男孩浑身都僵硬，血管中流淌着的似乎都在懈怠，他只能望着天空。
湛蓝又美好的天空。
很清新，看不见什么云，鸟兽似乎触及不到这份美好，干净得宛如一汪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美好到虚假。
但少年不在意这些——他并不想像如此这般顶着天空，胡乱的猜想和渴求在他脑子里冲来荡去。
我在哪。
以及——
我手上到底有些什么。
触感没有消失，甚至是越来越向上，逐渐向自己的肩膀摸近。
让人有些恐惧。
少年也畏惧，但他动弹不得，全身上下一切的归属仿佛都不是自己，只能清楚地感受到湿润在自己的脖颈徘徊。
甚至不能转转琥珀色的眼珠子，好好看清楚来犯者的模样。
只能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知晓着ta正一步一步爬向自己的面庞。
一步，一步。
一爬，一爬。
随后……
一趴。
一团小东西趴在了他的左脸蛋。
温润而湿滑。
小小的水史莱姆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男孩一动不动地躺在草地上。
并不想伤害他——待在他身边，元素的亲泽感萦绕着自己，很舒服。
小小的身子趴满了他的面庞。
少年有些发愣——他不认识这突然来访的小家伙，但小家伙所蕴含的水分是他这具身躯所迫切需要的——他的本能，他的意识，全全在告诉着少年。
快咬它一口。
少年照做了。
微微张开没有血色的嘴，紧紧抿住史莱姆的身体。
史莱姆顿时急切地扭来扭去，眼泪汪汪，对人类的信任进一步崩塌——它从未听说过自己还能被直截入嘴的。
但少年抿得很死，纵使它蔚蓝色的身子使满了劲，也摆脱不开。
感受着少年的吮吸和舔舐，可怜巴巴地微微颤动。
好在，他需要的不多。
在小史莱姆已经万念俱灰准备主动往他嘴里挤时，少年停止了他的索取。
舔了舔嘴角。
身体，有活力了。
有血色了。
从修长的指节开始，握拳。
能动了。
这个世界……
没有拒绝自己。
手肘撑住地面，一个使力，坐起了身。
小史莱姆从他的面庞上滑落。
掉进了他的怀里。
少年的金发色泽亮丽。
他平静地呼吸，感受着世界的脉搏——让人新奇，让人思索的，世间的律动。
刚刚是身体的本能在教他做事，如今大脑重回主位，他开始不止思索。
自己，在哪里。
自己，是什么？
还有……
自己怀里的小东西是什么。
无论如何，它都救了自己。
它在瑟瑟发抖，身体的轮廓起了形状，几乎瘫成一层饼。
少年搂紧了水史莱姆。
“谢谢你……帮了我。
“以后，我会保护你。
“我会帮你，变大，变回来。”
他的言语……
似乎是谁的馈赠么。
他的声音通过风，或是水，还是这个世界所通有的本源——传达给这个世界的所有。
小史莱姆听得懂。
它的智力并不高——可以说是低下，但它对感情的真实与否有属于自己的评定。
它确认，眼前这个笑得温暖的男孩没有撒谎。
它闭上眼睛，依紧男孩。
它似乎是这个世界派来的使者，向不属此间的来者表达最大的善意。
他亦以温柔予馈。
“那么，我该怎么帮你变大呢……你是水，所以，你该喝水，对么？”
他脱出了理智——他和自己怀里的小家伙在某种方面趋于一致，单纯得可爱，他甚至无暇思考自己的来去，自己的前程，一心觉得该报答眼前这个团子的恩情。
于是他没有在意史莱姆若有若无的摇头，抱着它来到旁边的白溪。
一股脑把它摁了下去。
“喝吧，多喝点。”
他的语调温柔，言辞和蔼。
一双手紧紧捞着史莱姆的身躯，似是恐它溺着淹着。
一晌，又将它猛个取出。
史莱姆无辜的眼珠又大又圆——虽然在水里它也能存活，但这个人类未免有些过于愚蠢了。
“好像……没变大……”
“是还没喝够么？”
于是他又把它按进水里。
水流并不湍急。
轻抚他的手掌。
轻笑他的可爱。
……
“好像还是没变大……”
……
“还是没有？”
……
“那我们换条河……”
……
“你挑食了么？”
……
……
终于，他感受到了手心一团的反抗。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怎么能比眼前的元素造物更加无辜？
“对不起……我以为你会变大来着。”
“要不我们去试试海……”
史莱姆剧烈地摇晃着整个身子。
无声地抗议着。
少年不能为团子恩人补偿，无比低落。
呆滞地坐在山脚。
这里没有史莱姆的族群，当然也没有人类的痕迹。
除了自然而然的自然，什么都没有。
少年将恩人放在自己的头顶。
自己满足了对水源的渴望——暂时，不过就算再有需要，也可以凭借这身躯饮水，不必再消磨恩人的身子了。
但好像……
自己还没有进食。
食欲。
对食物的渴望还没有满足。
二人称得上玩耍的报恩方式让他耗费了不少气力，让他本就瘦削的身子愈加贫弱了。
史莱姆似乎也感受得到。
贴了贴穿着暴露的少年的白嫩小肚子，确定里面是可以装下好几个自己的状态。
摇摇晃晃地跳下了他的怀抱，呜呜叫唤着。
“啊……
“我确实是，有点饿了……”
少年对这片地界很陌生。
十分陌生。
他不认识这里，他不曾路过这里，他不曾经历过这里的故事，他不曾在这里呼吸。
他迷茫又懦弱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脑中却只是空空如也。
没有什么提醒他失去记忆的脑中闪回，也没有欲裂的头痛警告他处境的奇异。
他如他，但不再是他。
他初来乍到。
没有向任何人打过招呼。
跟着自己绝对相信的恩人，走出了深山。
从狭窄独隘中拨云见日。
漫长着焦黄草丛的平原孕育着生机。
无声地呼唤着他。
并没有“我以前来过这里”的任何感觉。
他来到恩人指引的苹果树前。
史莱姆借由他的身子，爬上他的头顶，奋力一跃。
攀紧树枝。
沿着枝丫裹住苹果的根茎。
用力摇晃。
苹果被史莱姆包裹住，连同着它一起摇摆着。
抵不过来自地心引力的异世界召唤，咚一声坠落在地。
史莱姆吐出苹果。
推着滚向他。
“谢谢……”
他蹲下身子，脑中也没有什么清洗或是检查的意思，或是对恩人所给予自己的东西有绝对的信任，又或者是给依赖的唯一加码。
毫不犹豫地啃食起来。
果腹足矣。
史莱姆黏住他的手心，趴回他的金发上。
软烂成一团。
似是疲惫了。
闭上眼睛，在树荫下发出难以听闻的点点声响。
少年放慢嚼食的动作，尽他所能不发出任何大动静。
眼望着远方。
远处的——我是说，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山，是天空，是模糊不清的界限，是天与地的链接。
近处的，是草，是花，是坠落的甜果，是结实又平淡的土地。
他感觉自己似乎也应该闭上眼睛。
自己并不困，也不需要修整，但困惑很多——似乎他该像个有度的智者，闭上眼睛揣摩自己的人生。
但他做不到。
他只是个少年。
他只感觉世界有什么……无形的东西。
流过他的指尖。
瞬过他的腰肢。
他想把它握紧。
他感觉，这无处不在的东西，似乎本就该和他融为一体。
他尝试张嘴，或是伸手，但那不明不白的东西并没有回应他。
他低落地坠下嘴角，眼底藏满失意。
这个世界，好奇怪。
自己，不认识……
不认识自己，不认识任何东西……
什么都不认识。
他拥抱不了任何人。
或许只有头若有若无的重量能让他心安。
他的神经松懈下来，眼睛也渐渐眯起。
也是，自己并不孤独。
或许只是，有点笨罢了。
……
……
“重云！今天也要降妖除魔么？”
“诶……是行秋啊，没有听说什么邪祟，但是冒险家协会那里有个委托找到我，说华光林那里，有人看见一个可以使用多种元素力的人……”
“什么？难道有人想找到他进行研究么？”
“不，挂委托的人是个富家小姐，她说那个人长得很好看，想靠委托找到他……”
“……好吧好吧，不过，可以使用多种元素力……真的不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么？要不你就接了？咱们一起去看看。”
“既然你说了的话……那看看倒也没什么。”
“好！璃月山间闲路长，闯出一位异人来，且作一观吧。”
“可是行秋，我们真的要把那个人送到那小姐身边么，总感觉不太好……”
“唔……到时候再说吧，不成一段姻缘，也饱一程眼福嘛。”
开坑开坑，开坑不能停啊。
想写篇，额，纯一点的吧，客官们推荐个女主好了，璃月的人就可以。
我看谁呼声高一点，申鹤写过了就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