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谈谈“镇定自若”

这个时代广泛缺乏的两种东西，一种叫热诚，另一种叫镇定自若。前者是木心的观点，我个人觉得很有道理便在此借用，而后者是我自己的感触。 诚如序中所言，一个作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写作。若要写作，必然是有感而发，意有所郁结，其内心深处压抑着某些躁动不安的情感。如此解释，与我所要谈的话题的矛盾便彰显出来。所谓“镇定自若”，无非当自己生命的旁观者，以此摒弃外物对自己自然性情的影响。然而，既已成为自己生命的旁观者，如何才能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呢？具体来说，作为作家又如何才能找到创作的动机呢？ 这个问题太宏大了，且不是本散论的主角，还是按照顺序来说吧。我可以举出很多例子来说明什么是不镇定自若的：封城在即十万火急地去超市买东西囤货，期末考试之前一反常态连夜复习生怕挂科，得知自己罹患绝症而郁郁寡欢、消极度日。 在这些含糊的例子中，我们都被某种不可抗力所左右，被迫做出某些选择，以致失尽尊严，丑态百出。问题在于，这么做真的是值得的吗？ 我们总是倾向于把日子过得如同计划好的那样，却不知计划并不由己所出；我们总是希望诉求外部力量以获得自由，却不知我们始终攀附于社会符号，并以此作为我们生存的根本……我们总是为了身体而打算，而不是为了自身而打算，这就是悲剧。为身体而打算，免不了要低声下气，向命运俯首称臣；为自身而打算，就是用超越时空的眼光去观照自己的现实、用超越理性的智慧去把握自己的需求。一如庄子之葬：以天地为棺椁、日月为联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又如塞内加之言：何必为部分生活而哭泣，君不见全部人生都催人泪下！ 又或许，没有人能做到这些。前人的智慧若能实践早已实践，何况本文并未担负起针砭时弊的责任，所言不过牢骚而已。但不可轻言放弃：仅仅为了反抗而反抗，这便是本文唯一的价值，也是其诞生的唯一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