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一路狂飙
“您的意思,米利开始对她——”
此时的塞尓科的话怔住了,他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因为自从他没有阻止你的女儿走向那个深渊的时候,她已经伴随着那个懦弱的自己一起死在了那场事故。
即使后续的所有工作,他想要企图使用任何办法去唤醒少女已经快要消散的意识。
但是就像是在清理一团乱麻,各种冗余的数据之间的纠缠,已经让他们研究的计算机无法计算,无法寻找那几乎还能够称之为意识的集合数据。
在一堆乱码中寻找那仅有的几段能使用运转的代码,是作为码农来说极为痛苦的事情,然而他为了不顾那么多人的反对,在一行又一行的代码中寻找着那最后的意识。
只可惜,他还在蛛网纵横的世界中没走几步,自己的头发就已经先变得雪白起来。
他无奈,和那位叫做米利的恶魔进行了交易。
开始给这个杂乱的程序中加入了变量。
首先是meta的程序和内核。
放在少女的体内里面,在一个建立好的程序中塞入另一个体系,是非常可怕且不明智的选择,因为这并不像在linx中开虚拟pc,或者在安卓上接入云电脑。
他们之间的数据交流和传输标准并不固定,一个是由人类通过原型舰的数据简化更改底层逻辑的系统,一个是由原型舰自身另一套压缩代码系统,两者之间同时涌入一台处理器中的CPU和储存器中,在接收数据的过程中,开始互相报错,数据之间不互通而导致代码彻底清零失控。
在舰娘的CPU无法处理的时候,就会启动自己的格式化程序,以此来阻止CPU的过载化。
如果彻底格式化的话,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就会报废。
很快,属于舰娘自我保护机制开始发动了她的作用,自我程序初始化开始进入了倒计时中,磁盘中的一切数据将会灰飞烟灭,将会什么也不剩下。
“塞尓科先生!切断能源!切断能源!不然我们之前的适应性数据就会全部功亏一篑了!调试的那些参数就会立刻清零!”
此时的塞尓科咬了咬牙,他很想要就这个样子彻底一切重新开始,至少自己的孩子不会在受这份苦难。
但是自己的错误呢?自己是不是永远都将见不到好人理查德最后一面了?即使是重新生成一个好人理查德,也只不过是同名同姓的陌生人罢了。
他不知道,他不清楚,他本不该让这段折磨继续下去,她在进入深渊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现在不如给还在行尸走肉的她好好地送别。
他这么告诉自己。
但是他不愿意。
塞尓科还是选择了最自私的那个选择,他选择了最疯狂的选择,他选择加入第三个变量。
塞壬中断阻止程序。
这是他来中断塞壬反应段的程序,但是他没有想到,等到塞壬的程序植入进来过来,整个程序在短暂地宕机过后,开始停止了自我数据重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塞壬的使用段会有这么一段,似乎对于原型舰和人类制造的“简化”舰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在用塞壬临时制作的核心中,开始清理着两边冲突的数据,并且塞尓科把塞壬的系统彻底地加入第三方的调控。
他无法理解塞壬内核的运转逻辑,只是知道,似乎塞壬的程序放在比起原型舰更高的权限。
而这个时候,在不断报错的编译器中,终于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终于能够不再只是数据库上的报错,终于可以开始着手进行修改了。
满头白发的他,此时再次进入了属于人格编纂的代码中,却发现,不管是这个闯入的meta程序,还是原来本来有的人格数据,他们的优先级被调到了最低,基本上被封存了起来,在整个舰娘的“程序”运行的时候,根本就不“运行”这段代码。
就像是被冰封在了最下层,没有人愿意去启动它,没有人愿意去唤醒它,因为一旦唤醒它,这个脆弱的三方系统就将崩溃,进入报错中止。
塞尓科双手颤抖着看着那段被封存的代码。
滚烫的泪水从自己的眼眶中落了下来,至少一切,都还有希望,哪怕他自私一点,把这点人格数据彻底复制下来,单独的移植到其他人的身上。
她也算是活下来了。
至少是这样。
他看着屏幕上那一段被标注的代码,他没有再报错,只是是否还能运行,就是一个未知数。他手足无措地坐在计算机的旁边,每天每日开始忏悔他的过失与错误。
但是这种可笑的事情,让他自己的内心都无法抚平,愧疚与悔恨依旧萦绕在他的内心深处,即使是再多的祈祷和忏悔,都无法洗刷自己的罪恶,那如同梦魇一样的景象在梦中萦绕着。
他不敢正视少女那平静赴死的表情。
他不敢告诉她这一切的真相,只不过是为了一个阵营的野心而已。
因为他也只是这庞然大物运行的一颗螺丝钉罢了。
终于,在那个拍卖会上,他发了疯似的拿到了那个三合一技术的武器。但是很遗憾,那个武器在那个三合一系统的基础上,只教会了他怎么去控制武器的使用和制造,并没有教会她,如何去保护一段意识。
他此时万念俱灰,几乎快要花光了所有积蓄和人脉的他,只是得到了一个能够操控她的控制器,其他的,他并没有能力再做下去。
而此时,他的势力逐渐萎缩,影响开始一天不如一天,人们开始对这位曾经的敬仰的研究人员报以嗤之以鼻的轻蔑,曾经的他在辉煌,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成天念念叨叨的,脏兮兮的老头罢了。
他着魔了般的捧着那个武器,成天擦拭着他,总想要从他身上擦出一些什么东西,然后把它像十字架一样供起来,总希望能够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但是他自己也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徒劳,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辽阔的田野上,给自己挖一片属于自己的坟墓。
“像我这样的人就应该下地狱,受尽世界上最严酷的审判和刑罚。”
知道某个野心家找到了他,撕开了他疯疯癫癫的遮羞布。
自从把那件武器交出去过后,他现在就坐在那座废弃的小屋子中,细细地擦拭着自己和那个女孩的照片。
好人理查德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和甜美,眼睛中包含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想象。
“所以说,这就是你和好人理查德小姐所有的故事了吗?”
此时的小屋中,来了几位新客人,凉殇和斯威夫特昂先生坐在这里,询问这位沧桑的老人。
“是的,两位年轻人,我的故事让你们见笑了吧,我只不过是一个懦弱的父亲而已,能够帮到你们的东西不多。”
塞尓科此时长叹一口气,然后开始说道。
“消息可靠吗?也就是说,米利要用她吗?去对付什么人呢?总不可能是你们吧?”
塞尓科脸上呈现出一种哭笑不得的复杂神态,在他似乎想要挤出一个相对和缓的笑容,似乎都有些做不到,他的脸上不止的抽搐,随着斯威夫特的沉默,他脸上的神情瞬间落寞了下去,然后像是十分激动地揪起了斯威夫特先生的衣领。
“对付谁?亲爱的斯威夫特先生?他要开始清理自己的门户,开始培养那一群和他一样,把霸权的阴影笼罩在这个世界的疯子吗?”
塞尓科的眼神有些吓人,他开始尽力地保持着平和想要说话,但是此时的斯威夫特轻飘飘的声音,却让塞尓科就像一枚锤子落在地上,掷地有声。
“欧若拉小姐,对,那位救了那场意外的,meta,欧若拉。”
斯威夫特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狠戾,他很明白,为什么马克昂要把和塞尓科的交流的任务交给他。
既然要在这条道路上一路狂飙下去,现在所有的仁慈和心软,都有可能给他们这个脆弱的联盟彻底崩塌。
现在他们在敖珏牵桥搭线的这么一辆高速列车上,只能一路狂飙下去。
“对,不需要我再重复一边吗?对抗meta欧若拉,这是米利和所有全时间签订那份对抗meta世界声明,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斯威夫特此时尽量地抬高自己的音调,而此时,这位可怜的老人彻底爆发出来,然后将他重重地摔在墙上。
“喂!你们!”
“凉前辈,我能解决!”
此时的斯威夫特面对着塞尓科愤怒的眼神,然后继续说道。
“我们谁不知道她对我们的重要性!我们谁不知道她曾是一个英雄!但是现在,她的生死未卜!她现在依然还对这里的人类有着她觉得那该死的依赖和牵挂,她要是不服从,就变成加入好人理查德身上的零件,她要是屈服,就成这个贪婪的巨兽身上新的零件!”
斯威夫特的气势也开始爆发出来,凉殇似乎有些恍惚,似乎在那个档案上有些青涩怕生的孩子,此时似乎也像是拿起了搏命的利刃,开始勇敢地朝着对手扑过去厮杀。
一老一小的两个人开始对峙,此时的塞尓科有些不甘地看着斯威夫特,他明白这个话语中的含义。
“你不希望你认识的英雄,眼睁睁的在他和德怀特的之间的结局和深渊二选一,而只有将她彻底地驱逐出这个地方,才是真正的保护她。因为此时的白鹰,并不是家。”
斯威夫特平静地和塞尓科对视,继续说道。
塞尓科此时反倒迷茫了,他此时看着斯威夫特,为什么,面对曾经的学生们,都要这么坚定地将她驱赶出去,让她知道,现在这里已经不再是应该能够回来的地方。
为什么?这是为了向米利表忠心吗?
“那她怎么办?应该走向什么地方?你让她的路,和那些舰娘的道路一样,活生生的切断了,她又要变成一位游子,你还能告诉我什么?她能够回到谁的身边?还是说她能够成为谁的附庸?会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塞尓科发问道,斯威夫特缺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难道我们现在走的道路就是确定的吗?现在又有什么道路是完全确定的?”
斯威夫特这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前路迷茫,在杂乱无章,一片混沌之中,在塞壬和人类开始互相渗透,塞壬和塞壬之间分裂,meta与meta之间敌对,人类和人类之间互相厮杀博弈的灰色世界中,不管走哪一个方向,都是杂乱无章的荆棘和看不清的雾霾。
“我们现在走下来的每一步,何尝不是靠着我们自己的筹码去进行一场豪赌?我们走下来的每一步路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地方应该怎么走,但是哪怕背负骂名,也不影响我们走下去,走到我们要走到的那个地方!是高山,我们就爬过去或者tm的炸开他,是断层,是悬崖,我们就tm的飞过去!”
少年开始畅快的说出这番话,那一刻反而把塞尓科有点说的一愣一愣的,虽然在这个孩子的口中说着似乎有些可笑,但是这一次他却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反驳。
对啊,整个世界都只能看到自己眼下短浅的利益,每一个人纠缠在一起,在互相看不到的深渊互相伤害又互相依存。
“她是自由的,我们不希望这个阵营的一切再束缚住她,她为了这里付出的够多了,我们能够做的,就是让她真正的放下心离开这里。至于后续的解释和离别,如果她能够理解的话,我们就不必再说了,至少白鹰这里,我们不需要她再回来。”
斯威夫特说道。
“所以说,这次米利要使用好人理查德,也是一种威慑,也是一种激怒,这相当于把你自己的好友的头砍下来,放在城门上供人仰视。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她认清这里,离开这里,寻找新的地方,新的归宿。”
说道这里,斯威夫特把目光投向了凉殇那里,凉殇怔住了,因为此时似乎开始把他手中的火递给了凉殇,凉殇此时接过了少年手中的接力棒。
“我们至少让她离开这里,至少告诉她,这已经不再是家的方向,此外,她要怎么选择,我们会给她方向和路径,但是作为白鹰这里的人,现在目前就一件事情,在不惊动白鹰主战斗力的情况下将欧若拉驱逐出白鹰。”
凉殇此时说道。
“但是日后她的道路应该怎么走,那么我也会帮她找到她自己能走下的路。”
凉殇此时正视着塞尓科的眼睛,塞尓科此时愣了愣神,然后像是卸了力一样的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捧着自己的头,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苍白的头发,然后长叹一句。
“我有一个自私的请求。”
此时的塞尓科从自己的装置中翻找出一个东西,终于,他找到了一份类似u盘一样的玩意。
“这个U盘无法拷贝出她的数据,但是里面有一套数据,会定位她的最后哪一点人格区域,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可以选择唤醒她,或者,让她离开的时候不那么痛苦。”
塞尓科此时长送了一口气,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后轻轻地抖着胡须。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