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陨落于星汉

谨以此文赠给那颗星。

揭开她的面纱，但面纱下什么也没有。

——雅克·拉康

楔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畲田，我明明、”秦远轸癔症般嗫嚅着。

    沉默，茫茫星河的寂寥逐渐将哭泣声泯灭。她贴着墙角不断抽动。终是不再含糊的言说那些听不懂的词句。李畲田仍然无言，失了神般紧盯窗外，好似屋中的一切与他无关。远方，一颗或许有名字的星星落在了天幕上，迤逦的尾迹点染了苍白的玻璃。那颗星终是无法承受被寄托的沉重，永远消失在黑暗的天。

 起

    饮料已凝上了些许露水，在桌上留下了一个小圆。吸管不断的搅拌，打开了并不深的杯底。漩涡激荡起些许泡沫。

    “苏打的气要跑掉了。”远轸轻言。

    “我在想……”畲田的言语和远轸一样轻盈。厨房前的吧台对坐着两人，合着夕阳的下坠，使酒精也变得温润，和现在气氛一样。是的，畲田在想，注视着远轸异样的口红，回溯着记忆的碎片。

承

    “我们是什么时候遇见的。”最后一个气泡也浮上了水面，畲田抿了一口，置换出筹措的词句。若是有旁人屋中，想必读不懂这突然的话语。

    远轸以一笑相回。

    兴许是醉了，畲田也是这样认为的。他回忆着两人的交错，却找不到开始的起点。坡道上的回眸，影院里紧握着的、冰冷的手，水族馆中掩映着灯光的侧脸……无数的影片杂乱的摊在记忆之桌上，却无法排列。他未曾找出初次见面时的羞涩，未曾找到那些应当会存在于逻辑中的一切。

    “就当是酒精打散了一切吧。”畲田的话仅容得两人听到。

转

    最后一抹夕阳皴擦在远轸的唇色上。印象里，远轸的唇总是特别美，伴着绚烂多彩的口红。对的，畲田亦未找到未加修饰的它。远轸总是冰冷、苍白的。畲田数次拂过无暇的皮肤，却未触及过血肉，却未感受到温暖。

    还有八分钟，远处恒星今日最后的辐射到达，之后夜的冰冷便会接管房间。对视的目光交换了共识——先别开灯。

    但又怎样呢？黑暗里，畲田拾起先前的思路。无论如何，他都会说出爱她的语句，即使找不出起点，即使拥抱的是冰冷，此时此刻，以及回溯出的每时每刻，一切都言说着这不争的事实。

    “因为终点总是温暖的。”畲田嘀咕着意义不明的话，其实太多的东西也一样是意义不明的。它们悬挂在星上，闪耀地诱惑着所有仰望星空的人。

合

寂静笼罩着城市、街道和所在的房屋。

该怎么度过冰冷，

以相拥、以触碰、以分享。

想要去到终点。

想要触碰到温暖。

想要触碰你。

接触。

温暖消失于冰冷，

夜的、也是她的。

口红被擦去些许。

露出的却依旧是肌肤。

依旧是那无暇的肌肤。

温暖并不藏在遮掩之物里，

她的全身都是冰冷的，

终点也不会温暖，

甚至找不到终点，

就像起点一样。

悬置的星落了，

露出的支点背后是虚无。

在冰冷的星汉中，

发出了呜咽的悲鸣。

又吞没在冰冷里，

又陨落于星汉中。

后记

    悬置的东西会寄托太多。

    有人以为只要触摸到血肉就可以把悬置的情感解放，殊不知触摸本身也会放进悬置的星上。血肉和肌肤其实无异，都是她的一部分，强行分割只会使自己迷茫于矛盾之中。

（2023.8.13 v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