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翻:安东尼教授对曼努埃尔的评价
很难去评价曼努埃尔·科穆宁。这个人给人的印象是铺张奢华但又只是一个寻常人,前者展现在他那些宫廷言辞中,后者展现在霍尼亚提斯的讽刺中。曼努埃尔面临着新的挑战:他需要控制迅速发展且变得越来越危险的周边局势,还要统领越来越躁动的家族。他致力于巩固加强个人权势、对邻近的统治者仅要求象征性的服从以及通过婚姻结盟。联姻是君主对外的传统利用工具,但以前从未幅度如此之大且规模奢华的使用过。他试图在帝国上建立一个复杂的西式附庸式的网络,但这些关系,正如它们的本质一样,只依附于他个人,而不是他的皇冠,更不用说依附于罗马人罗马国家了。当他去世时,这个实验失败了,因为这两个政治实体——罗马国家和西方的领主及其附庸世界——有着根本不同的价值观、意识形态以及其起源。以前的皇帝也从未尝试过这样的事情,后来的皇帝也无法去效仿他的做法,因此曼努埃尔处于空前的孤立之中,这是对罗马权力的一个短暂的实验期。
曼努埃尔比他的臣民更清楚,拉丁西欧正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大和充满活力,他试图让罗马也进入这个西方“俱乐部”。他将意大利和海外许多小国的忠诚转向了自己,并赢得了其他人的善意。然而他和他的臣民都不真正属于这个体系。罗马和君士坦丁堡的教会关系也不佳。对拉丁人的恐惧在罗马人中与日俱增。而且,除了他亲自拉拢的人之外,很多拉丁人越来越鄙视“娘娘腔”和“不忠诚”的希腊人。曼努埃尔利用他的大量金钱,不仅被拉丁“俱乐部”吸纳成为成员,而且成为其领袖之一。尽管他们会一直拿走他的钱财,但他却一直无法真正被(西方)接受。许多拉丁人对他个人表示钦佩:“一位睿智、谨慎、伟大的君主,在各方面都值得赞扬”;“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是有史以来最富有、最慷慨的基督徒”“君士坦丁堡最受祝福的皇帝,[在他去世时]基督教世界遭受了最大的损失和伤害。”但是这种爱戴并没有延伸到他的人民或他们的国家,也不会被传递给曼努埃尔的继承人。因此,当他所讨好的拉丁人决定从他们鄙视和不被接受的希腊人手中夺走一切时,甚至连他的遗产也变成了负资产。
在国内,曼努埃尔统治的国家与马其顿王朝时期有很大不同。宫廷和军队的上层由他自己的家族控制,其中一些人是有资格宣称皇位的皇室成员。那些过去从各省抽调出来、有时能掌握实权的官僚,现在却被降到了二等地位。以前,宫廷的等级制度曾深入各省,吸引精英名流为此投入,现在则把焦点放在了家族身上,这削弱但并没有完全取代罗马国家的民族特征。曼努埃尔的一位重要官员米海尔·哈吉奥塞奥多里提斯 (Michael Hagiotheodorites) 在孤儿院长大,行省精英仍然有晋升到宫廷的机会,但总体来说数量比以前少了。没有这个连结层,政府主要通过征税、招募人员和行政上与各行省进行互动。这一时期的主教是个例外,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在君士坦丁堡受过高等教育的外省人,然后被派回外省代表中央。尤斯塔修斯经常与萨洛尼卡的强大利益集团发生争执,包括世俗利益集团和修道院利益集团,他还不断提醒他的家人首都的情况要好得多。但其他人,例如尤斯塔修斯的前学生、雅典主教米海尔·霍尼亚提斯,则支持他的新城市对抗君士坦丁堡。曼努埃尔通过他的个人威望、有效的行政以及促进和平与繁荣将这一切结合在一起。他放在君士坦丁柱上的十字架下的铭文总结了他对整个国家的抱负:“虔诚的皇帝曼努埃尔修复了这座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破损的神圣纪念碑。”但当他(对国家)有力的掌控消失时,整个体系崩溃了,曼努埃尔的拉丁化倾向明显被广泛的不受欢迎。而罗马在遭到拉丁人的猛烈攻击时,却因为离心力而撕裂了。
(译自The New Roman Empire, A History of Byzantium by Anthony Kaldell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