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轶事》之望春亭(展君白X玉堂春/傅诚)《恨君不似江楼月》衍生同人

《老宅轶事》之望春亭
(展君白X玉堂春/傅诚)
Ps:《恨君不似江楼月》衍生同人,超短文,随意改写,不要代入原剧,忽略所有的细节与不合理,隐喻前世今生,含跨剧影视综合拉人组亲友与cp,乱入原创人物,夹带各种私设,慎入,慎入~~踩雷概不负责~~
《江山策》番外1何意心自闲(江月楼&陈余之)、《那一年,那一天》之桃花笑春风(萧秋寒&龙翔),《桃花笑春风》副篇(岳刚&叶以辰),同系列关联文。
题 记 ——
清露紫玉舞新妆,花朝春风烟暖,天韵颂声,香生别苑辛夷揽月,双星何似,英华遍琼枝,千花影落照空阶。
昨夜临明微雨,行人满袖香,长亭清弦,未赋翻新曲,依约林间坐斜晖。
—— 《玉堂春》
燕飞双影,天地无处相思,莫作问情,残霞拂衣,舣舟长箫,共绕青柳堤,几处相携映秋苑。
七弦深静沉吟,画堂听春雨,西楼凝醉,半窗起微风,林间花开非故树。
—— 《玉堂春》
ps:根据古诗词《玉堂春》改写,文法随意,不必深究。
【注01:玉堂春,词牌名,北宋词人晏殊所创,双调六十一字,前段七句两仄韵与两平韵,后段五句两平韵。】
正 篇(展君白X玉堂春/傅诚) ——
民国十六年,1927年5月,景城,天韵园,天光一束斜照,浅淡的光曦洒落亭台,静坐一夜的身影,目光飘向远处,花期将尽未尽,隐约可见水畔杏花,似霞似雪,尚有几分春意余韵。
独照影时临水畔,晓带轻烟杏花风。
小楼一夜听春雨,沾衣不觉已天明。
眼底流露一丝悠远感怀,眸光轻转,近处几株错落的花枝,白露未晞,花叶疏疏密密,零星点缀了几朵紫玉兰花,树下铺满了一层落花,清露反照彩光,交相辉映,紫与白,深深浅浅,花与叶,碾落成泥。
“上海,展君谊叛党叛国,撤职,收押……”
桌上一张《申报》展开,风暴,杀戮,整版都是同样的消息,每一则都是惊天动地,犹如一道惊雷,山河支离破碎,利刃撕开鲜血淋漓的伤痕,分道扬镳之际,师生,兄弟,朋友,同仁,所有的情义,都被利益与强权压垮。
“4月12日,占领上海总工会,死伤超过三百之数,被捕者五百多人……”
“4月13日,各界罢工,参与达二十万人……”
“4月18日,南京国民政府……”
“4月28日,北京,绞刑,李……”
“萧毅,上海……”
“龙翧,押解南京……”
“叶以辰,声明,与叶家脱离亲缘关系……”
“褚云璋,广州……”
展君白冷静心思,极力隐忍悲愤惊痛的情绪,抬头望向眼前的身影,临风静立,眼眸盈盈一脉秋水温柔,眉宇柔中带刚,英气风度,颇有当年故人几分神韵,轻叹一声,回思过往百转千回,不觉心感宽慰。
“世清,什么时候回来的……”
并不急于追问时下的局势,反而顾左右而言他,展君白此时心绪一时纷乱,以此掩饰几分忧思焦虑,故作平静自若。
“你现在是法学博士,又有外事经验,打算去何处谋职……”
君世清看在眼中,心知此时展君白必定勉强克制忧虑的情绪,不想让别人为他担忧,关切探询,然而言辞一出,却是喊出了一个令人惊愕的名字,揭开一个隐藏极深的秘密。
“君谊二哥,你还好吧……”
弦外之音,已是不言而喻,展君谊沉默许久,气氛安静得几乎令人窒息,就在君世清忍耐到即将绷不住的时候,只见展君谊终于缓和了一下气息,尽量平静思绪。
“说吧……”
“萧、褚两位先生让我转达,除去不幸被捕的同志,其他同仁皆已安全,心有觉悟,勿以为念,请诸君以大局为重,此刻景城的形势正是关键,多年筹谋,成败决定之际,绝不能因一二个人之安危,半途而废,功亏一篑,另外务必尽快设法营救展师长。”
“君白现在处境如何……”
“说是要上军事法庭,正式审判之后,再行定夺……”
“关在哪里……”
“上海警备司令部……”
【注02:1927年3月21日设立,1928年4月,改称淞沪警备司令部,1937年11月撤销,原址位于今上海市徐汇区龙华路2577号,即龙华烈士陵园。】
“先想办法,把人移交至公共租界,什么地方都可以,尽量拖延时间,司法文书,交接手续,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容易……”
“你去龙家在上海的商会,务必亲自去,找龙家二少龙玦,他知道怎么做……”
“我怎么说……”
“照实说就可以了……”
“好……”
“我这里眼下自顾不暇,无法事事周全,自己小心一点……”
“嗯,我知道了……”
君世清轻轻点头,将一切谨记于心,随即转身离开,走过水榭曲桥,经过回廊,玉堂春迎面而来,两人匆匆相错走过,眼角余光轻掠,恍惚一瞬,觉得眉目相似,猛然击破记忆的尘封。
“中华,共和,法治……”
“傅诚,看什么呢……”
“世昭哥哥,你写的,是什么意思……”
“这是中国的未来,是一个法度健全、人人平等、吃得饱、穿得暖的国家……”
“大清吗……”
“不是大清,是共和的中国,你现在还小,听不懂,以后会明白的……”
玉堂春神思一晃,蓦然想起昔年故去的光阴,春风斜阳,玉兰飘香,似懂非懂的笑语,最后留在记忆的印象,不过一抹迎风沐光的浅笑。
“盛世清平寄春秋,愿付一剑长君吟。锦绣江山如诗画,纵揽星斗横九州。”
远远地看见玉堂春走了过来,按下起伏的思绪,展君谊收起报纸,端正神态,换上难辨真假的伪装,不露一丝情绪。
“傅诚,气色恢复得不错……”
“展君白,你来做什么……”
玉堂春语气不善,下意识身形轻颤,似是异常抗拒,展君谊冷冷一眼,神情如常,却是心里暗自感叹他与展君白的纠葛,左手取出几盒西药,连同一张寄送单据,一并放在桌上。
“不用这么紧张,既然放了人,我会遵守承诺,这是医治你的特效药,签收一下吧。”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这是文教授的仁义与善意,不是我的施舍,要谢,要还,有什么话,你自己去南京找他,药,我放下了,吃不吃,这是你的事情,你随意。”
“呵,真是讽刺,一双沾满血的手,拿着救命的药……”
玉堂春轻蔑冷笑,目光清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展君谊淡漠地看了一眼,并未在意,从容起身,从他身边径直走过,风起一阵轻旋,不知怎么卷了一朵紫玉兰,刚巧不巧‘啪’一声,落在玉堂春脚边。
“展君白……”
怒然轻吼,旋即转身,却是莫名不知缘由,竟然一步都跨不出去,玉堂春愣愣出神,看着展君白的背影渐行渐远,始终不曾留心注意,展君白的左腕空空如也,并没有戴那块独一无二的手表。
“你怪我吗……”
“你又不是凶手,我怪你做什么,说到底,这件事情,也是二叔当年种下的果,紫宁不过是想讨回公道而已。”
“你觉得,紫宁错了吗……”
“我不觉得,想为家人复仇,有什么错……”
“你觉得,是展军长错了……”
“我也不觉得,二叔有什么错处,他想成立一支军队,需要立威,放眼古今,成大事者,前清的八旗勋贵,北洋军阀,有几个手上是干净的。”
“你跟随展军长这么多年,也经历了风吹雨打,你的手上,也沾满了血吗?”
“今天你是怎么了……”
“没有,我不想下一次,被刺杀的人,换成你……”
“放心吧,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好,那就好……”
“你呀,与其担心我,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蓦然想起当时刻意的对话,展君白的影子恍恍惚惚,玉堂春思绪一时说不上来的异样,又涌起了不真切的错觉,好像看见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今天的展君白不似曾经,却与当天放他离开之时,如出一辙,是他,又不像他。
“展君白,你究竟在想什么……”
犹记两个月之前,萧毅,文翔,展君白,玉堂春,同坐望春亭笑谈,彼时展君白说,见之心悦,时光静逸,当时眸光飘向亭外春景,柔和含笑,仿佛真情流露,既不像放他走的展君白,也不像今天的他,玉堂春坐在同样的位置,抬头远望,视野开阔,将远近的景致尽收眼底,然而始终看不透,展君白眼中究竟看见了什么。
“展君白,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民国十七年,1928年1月,展公馆,明暗光影交叠,残阳余辉斜落窗前,展君白靠坐沙发,右臂斜支额角,手上,颈侧,隐约可见缠着绷带,左手轻轻撘在沙发的扶手,指掌缠着一串佛珠,腕上的手表似是指针不动,仿佛定格在了一个难以逾越的时间。
“展司长……”
“我们一起上路吧……”
展君白静默沉思,往事历历在目,犹如昨日,霸王别姬一曲,戏如人生,学枪,品茶,转身回眸一笑,救人挡刀,玉堂春的身影印刻在心里,然而迎向正视的目光,却是充满了仇恨。
“展司长,小心……”
“此前你唯一当作朋友,付出真心的,很可惜,是我……”
不觉眼角一滴落泪,轻声沉吟,展君白从日落坐到深夜,又到天明,不知思绪多少。
“傅诚……”
副官张寰过来的时候,展君白缓缓抬头看了一眼,目光深沉,若无其事,心境出奇冷静。
“怎么样了……”
“幸好您及时拉了一把,护住了他,否则就危险了,玉老板已无性命之忧,不过龙家二少龙玦把人带走了,说是,文家大公子交代过了,是您之前欠的人情。”
“嗯,知道了,带走了也好,免得碍事……”
“司长,您的伤势……”
“不用担心……”
“军长让我过来问一声,军火库爆炸了,应该怎么向蔡市长交代……”
“炸了就炸了,有什么可交代的,现在应该是蔡昌耀跟我交代,我手上可是有好几笔旧账,现在是新账旧账一起算,好好跟他清算一下,你就跟二叔说,我自有对策,让他按计划行事。”
“是,属下明白……”
“对了,顺便告诉上海的展师长,我这里已经部署好了,都是自家兄弟,让他别客气,好好玩,玩尽兴了,我全力配合。”
“是……”
民国十七年,1928年1月,景城郊外,司法科科长金大成,率众围堵展天青,副官张寰与随行军官卫队临阵倒戈,展天青自知走上绝路,看着眼前的一幕,愤怒,震惊,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究竟什么环节出了问题,不过此时他反而释然了,冷冷一笑。
“就算是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此时展君白从人群之后走上前来,赫然正是一袭国民革命军的军装,青天白日帽徽,左手持枪,指向展天青,目光凛凛,冷若冰霜。
“二叔,十六年,好久不见了……”
展天青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展君白’左腕没有戴那块手表,顿时恍然惊觉,不敢置信,然而为时已晚。
“你,你是,你不是……”
“我是展君谊,君扬兄长,世昭挚友,还有广州黄花岗的冤魂,托我问候你……”
言罢枪响,惊破静谧的竹林,展天青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不甘遗恨,张寰整理队伍,向展君谊敬了一个军礼。
“报告师长,残敌皆已剿灭,请指示!”
展君谊抬手示意了一下,让张寰带队离开,随后转向金大成,笑意深长。
“金科长,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可以自行处理吧……”
金大成回以一笑,很识时务,看着这副与展君白相似的容貌,对于很多弯弯绕绕的关系,心里比谁都清楚,顺着话锋,礼貌地客套了一句。
“展师长,辛苦了,不敢再有劳烦……”
“告辞,您也是辛苦了……”
“慢走,恕不远送……”
“金科长,多谢了,祝贺高升……”
民国十七年,1928年2月,景城,警察署正门,警员列队端正礼仪,媒体记者,政府要员,社会名流,众人前来祝贺,江月楼单手托帽肃立,市长蔡昌耀,正在为他颁令嘉奖。
“江月楼,即日起,就是新任景城警察署署长……”
话音未落,人群之中一阵异动,突然一道身影冲上前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就是一枪。
“砰——”
众人完全来不及反应,回过神来,只见蔡昌耀眉心中枪,抽搐了两下,当场断了气。
“啊——”
尖叫,混乱,陈余之惊闻枪声,心下一阵慌乱,情急拨开人群,上前定神一看,只见众人四散躲开,江月楼、金大成与众多警员将人围住,把枪对准行凶之人。
“展君白,放下枪……”
朗朗乾坤,晴云万里,展君白右手持枪,指着蔡昌耀,左腕的手表折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目光犹如尖利的刀锋,看着蔡昌耀眼中的不甘与惊恐,一点一点渐渐断气,轻蔑冷笑。
“展家,萧家,广州三·二九的冤魂,还有上海四·一二的同志,托我问候你……”
说完缓缓抬起双手,缴械投降,展君白扬起一丝凛然冷笑,平定景城叛乱,江月楼参与其中,很多不为人知的隐情,当然心里清楚。
“展兄,不值得……”
“江兄,求仁得仁,我有我应该,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陈余之惊愕不已,看着眼前一幕,听了刚才的话,多少想到了一些关联,过去的恩怨情仇,并非一句两句说得清楚,也不是表象那么简单,不禁为之叹惜。
“玉老板呢……”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去哪里找人,找什么人……”
“需要我带什么话吗……”
“不必了……”
“你……”
“我与他,此生鸿沟难越……”
民国十七年,1928年2月22日,上海华德路,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务处监狱,君世清办理了所有的移交手续,展君谊走出阴暗的过道,一步一沉,沉稳的身影缓缓走上前来,正视陪同随行的中央巡捕房总探长乔楚生,颔首轻笑,然而静若深渊的眼神,却是掩饰了太多的情绪。
“乔探长,多谢通融,辛苦了……”
“展师长,这段时间,委屈了……”
乔楚生目光一闪,看了一眼展君谊左腕的手表,神情晃过一瞬错愕,随即想到了什么,心下了然,却是看破并未多言,送走了展君谊与君世清,路垚走了过来,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随意地说了一句。
“老乔,刚才走的,是展君白吧……”
“路三土,你又知道了……”
“他那块手表,世间独一无二……”
“行啦,直说吧,你过来找我做什么……”
“我就是来关心一下,之前不是说了,临时代管几天,这都一个多月了,你还回不回巡捕房了,那么多案子。”
“呵,你嘛,什么案子,我看你是关心钱吧,不对啊,前几天应该刚发过薪水吧,这么快就又缺钱了。”
“哎,谈钱多伤感情……”
“我觉得,谈钱,很好,至少公平……”
民国十七年,1928年2月25日,景城,天韵园,望春亭,玉堂春安静地坐看晴光浮云,初春寒意未尽,暖风轻起,亭外玉兰新叶含苞,远方杏花初露新芽花叶,又是一年风景相似,只是当年一派闲雅风流的故影,早已不知落在了记忆何处。
“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听的是他的曲子,见不见人,没什么关系……”
“我唱霸王……”
“您本就是霸王……”
“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像金屋藏娇啊……”
“能来同宿否,对窗听雨眠……”
“这个面子,是给你的,不是给他的……”
“我不是董贤……”
“你当然不是,他只是会谄媚逢迎,远不及你矜贵,我也不是哀帝……”
“我的偏好,不在情爱,而是在于权力……”
“活着,你才有无限的可能……”
“这是一个乱世,强权即公理的世道,也只有手握强权,才能活下去……”
“这里是我的公馆……”
“灭你们傅家满门的,是送你这把勃朗宁手枪的……”
“展君白……”
“傅诚……”
“我展天青是满手鲜血,杀人不眨眼,不过你眼里的那个慈父,傅荣,也不比我好多少,他才是真正的刽子手……”
“展司长,他对芝麻过敏呢……”
“余之,到时候,你一定要把我埋在城东那片杏树林里……”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听起来就很美,对不对……”
“江兄,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我在城东置了一块墓地……”
“麻烦将我的墓碑朝向西南,这样可以看见天韵园的后山,那里有一片玉兰花林,我很喜欢……”
“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注03:明·眭(sui1)石《玉兰》】
“月明庭下看辛夷,恍疑罗袖拂琼瑶。”【注04:明·陈淳《玉兰》略有改动】
风声簌簌,微寒清冷,袁紫宁端着托盘过来,一杯温热的开水,两片西药。
“师哥,到时间吃药了……”
玉堂春神色静若止水,拿过水杯,吃了药,转向看了一眼袁紫宁,看着师妹担忧的眼神,不觉轻轻一笑。
“师妹,放心,过一会儿,我就回去了……”
袁紫宁点了点头,并未多言,收了水杯就离开了,玉堂春若有所思,心绪莫名一动,目光似是无形牵引了一般,抬头望向廊柱的诗词,刻字不清不楚,只是留了几个残缺不全的字词。
“秋,君,谁倾……”
“春,望,玉堂……”
轻风拂过,纸张“哗哗”吹起,桌上的报纸翻过一页又一页,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成为了历史。
“民国十七年,1928年2月22日,前景城财政司司长,展君白,冒名顶替上海驻军师长展君谊,发动兵变,叛党叛国,此其罪之一,当众枪杀前景城市长蔡昌耀,其罪二,证据确凿,因其军职在身,故而经由军事法庭审判,判决处以绞刑。原驻军师长展君谊无罪开释,官复原职,调任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不日调兵北上,开赴京津。”
“1928年2月24日,展君白,上海华德路,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务处监狱,执行绞刑……”
【注07:上海提篮桥监狱】
晴江长望云山高,丹青逸飞别无意;
夕阳古道无人语,且尽前生一杯酒。
秋光双君谪人间,天韵颂声为谁倾;
望春亭上观望春,玉堂春风迎玉堂。
—— 谶言·辛夷·游园随笔(ps:根据古诗词改写,文辞渣,不必深究。)
过夏衣香润,迎秋簟色鲜。斜支花石枕,卧咏蕊珠篇。
泥泞非游日,阴沉好睡天。能来同宿否,听雨对床眠。
【注05:唐·白居易《雨中招张司业宿》】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注06:北宋·宋祁《玉楼春·春景》】
民国十七年,1928年2月28日,景城,城东郊外,墓碑朝向西南,迎风静立的身影,行礼鞠躬,随后戴上黑色礼帽,抬起的左手,腕上的手表闪烁光芒,半遮的容颜冷峻凝重,阳光洒落,斜照一抹相似的神韵,收敛思绪,转身从容离开。
“走吧……”
副官张寰恪守距离,跟随在后,不急不缓。
“少……”
“从此刻起,我就是展君谊……”
“属下明白,谨遵师长训令……”
“好……”
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流往来,玉堂春看了一眼,错愕一愣,不过几天时间,余之堂医馆的门口,多挂了一块指示标牌,中央陆军医院,景城分部,临时安置点,想到最近的时局动静,倒是并不意外,不觉笑了一笑,走了进去。
“余之……”
“玉老板……”
“我来拿药……”
“好,稍等片刻,对了,文学长让我转告你,说是,文大小姐买下了天韵园,后天会带着合同过来,你们之前商议过了,合作新戏的事宜。”
“难得文大小姐赏识,况且南京文家,岭南龙家,背后这两位金主,可不是我得罪得起的……”
“又说笑了,听说这位大小姐,还请了一位有名的大编剧,专门给你写新戏的戏文……”
“是啊,戏文颇有深意,很有意思……”
“哦,你这么说了,新戏开唱,我一定要去听一听……”
“我给你和江署长留最好的位子……”
“就这么说定了……”
言谈之间,眼角余光一晃,玉堂春恍惚看见窗外走过一道身影,黑长风衣扬起,黑色礼帽半遮,侧颜神似故人,蓦然心弦轻微一息拨动,回神顷刻,窗外阳光晃眼,不见人影。
“玉老板,怎么了……”
“余之,没什么,眼花而已……”
走过主街,上了一辆轿车,张寰坐在副驾驶位置,后座右侧,黑衣黑帽,眼底流光回转,左腕的手表精致非凡,然而指针停在了一个定格的时间,却是一动不动,俊容刚毅肃穆,语气沉冷,听不出半分情绪。
“开车……”
“是……”
民国十七年,1928年2月22日,上海华德路,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务处监狱,相似的容貌,冷冷对峙,最终一声叹息,走进去的人,走出来的人,将来所走的路,注定不再是自己原本的人生。
“君谊,为什么……”(展君白)
“君白,世清,当年行刑之前,我答应过君扬兄长和世昭,做好三件事情,一,好好活着,二,好好照顾你们,三,走完剩下的路,代替他们,见证这个国家的未来。前两件事情,我都已经完成了,可是这第三件事情,这条路走到今天,我走不动了,真的太累了。”
“君谊兄长……”(君世清)
“十七年了,世昭走了十七年,我再不去见他,我怕,我就追不到他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见他吧,剩下的路,我和世清帮你们走完……”(展君白)
“君白,我眼睛不瞎,看得很清楚,你心有牵挂,若是将来国家迎来和平,时间还不算太迟,记得对人家好一点,把应该说清楚的事情,都说清楚吧。过去这些恩怨情仇,应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傅诚不是一个思想固执、是非不分的人,他会明白的,就算说清楚了,也不会影响什么,就算他不能释怀,至少让你自己不留遗憾。”
“好,我听兄长的……”
“唉,总算听见你称我一声‘兄长’了……”
民国十七年,1928年2月24日,监狱深处,刑房晦暗,阳光穿透上方的小窗,照亮前路,坦然走来的身影,一步一步踏上绞刑架,从容,轻笑,心意深沉,犹记昔年最初,京师大学堂,暖风微曦沐春阳,晴光流云见君子。
“同学,你好,我是岳罗沁·文熙,你也可以称我君世昭……”
“同学,你好,我是展君谊……”
“我是法政科,法律专业……”
“我是格致科,地质专业……”
宣统三年,1911年4月28日,广州,踏过刑场的血路,英烈舍生取义,君世昭,判,断指,腰斩,枭首……
民国十七年,1928年2月24日,展君白,上海华德路,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务处监狱,执行绞刑……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7月30日,天津沦陷,师长展君谊殉国,时年四十三岁……
公元2006年10月17日,人民戏曲艺术家,傅诚,于天津逝世,享年106岁……
2017年4月12日,景城,松东路二十七号,原展公馆旧址,现景城历史纪念馆,导游,解说,师生参观。
“各位同学,这里就是当年的展公馆,是展氏四杰之一,三子展君白,当年任职财政司司长时期,他的居所,关于展氏四杰的事迹,尤其是他与其异母兄长展君谊,曾经互换身份,上演一出斗智斗勇的谍战大戏,协助时任警察署稽查科科长的江月楼,平定景城叛乱,枪杀卖国贼蔡昌耀,以及后来越狱生死的历史悬疑,现在已经差不多都解开了。”
“不过对于展君白的生平,最令人好奇的,莫过于他留下的一串佛珠,指针不走的手表,还有这封情书,严格来说,应该只能算半封,根据日期,这封信,写于1937年7月29日,由于写得匆忙,既没有开头,也来不及署名,因此至今不知道这封信是写给何人。”
“这封情书,大家在课文中都学习过,用词平淡,言简意赅,但是字里行间流露的情意,看过之后,令人十分感动。”
“这就是情书的原件,纸张用的,是带水印的花笺,水印是一枝浅紫色的玉兰花,足以看出,这位曾经军阀出身,战场杀伐的爱国将领,也是不乏浪漫情怀。”
2017年4月12日,景城,天韵公园,繁花似锦,湖光照影荡清波,山花灿烂,游人信步畅快,导游,解说,将曾经的历史与传说,讲出了新的意境与诠释。
“这里就是当年的天韵园,著名戏曲艺术家,傅诚先生,当年就是在这里登台出道,他擅长青衣,唱出了很多著名曲目,还开创了近代新戏的唱法,尤其是在抗战期间,差不多每隔三到五天,就会上一出新戏,除了传统剧目《穆桂英挂帅》、《大破天门阵》之外,像我们熟知的《昭君恨》、《封狼居胥》、《碧血山河泪》、《将军令》、《满江红》、《雁门关》、《关山月》、《君不见龙生逆鳞海岳寒》、《燕云十六州》等代表作,非常鼓舞人心,打击了以‘满洲映画协会’为代表的日本帝国主义,对我国的文化侵略。”
“抗战时期,傅诚先生始终坚持‘六不’原则,即不唱堂会、不炒戏票、不接无关广告、不设包厢、不搞派系对立、不做文化买办,精研作品,尊重专业精神,唱好每一出戏曲。新中国成立之后,傅诚先生多次代表国家,出访国际,促进文化交流,借助国际社会各界的舞台,通过全方位的渠道,让国际友人了解我们的传统戏曲与近代新戏,进而传播中国优秀的戏曲文化。”
“天韵园,始建于明朝永乐年间,历史悠久,比较著名的景点,望春亭,玉照阁,春风堂,都是位于人工湖的东岸,西岸的后山遍植紫玉兰,是著名的赏花盛地。”
“紫玉兰,木兰科木兰属,又名辛夷,别称望春玉兰,因其花期在仲春,得名雅称,玉堂春,由于这个雅称,加上天韵园的整体建筑布局,坐在望春亭赏花,视野开阔,景致美妙,玉照阁与春风堂交相辉映,因此有一位诗人游园之时,留下了一句非常著名的诗句,望春亭上观望春,玉堂春风迎玉堂,可谓相得益彰,而且非常巧合的是,傅诚先生的艺名,也是玉堂春。”
昔年故影,今已难寻,留下的,唯有当年一丝传闻的余音,简单的传说,耐人寻味,掩饰了历史太多的真相,将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意,变成谜题或者故事,隐晦地流传下去。
“郁潇……”
“展君扬……”
“展君谊……”
“君世昭……”
“展君白……”
“傅诚……”
或许远在千年之前,亭外紫玉兰花树,不经意之间,擦肩而过,回眸相望一笑,一人,前世,欠了恩,一人,来生,注定还一段情,匆匆而过,落花有意人有情,错系的红线,错过的光阴,奈何情深缘浅,水字无痕,了却前尘,从此各安天涯。
“在下中垣慕容烨……”
“在下漠北轩辕旻……”
晴江长望云山高,丹青逸飞别无意;
夕阳古道无人语,且尽前生一杯酒。
秋光双君谪人间,天韵颂声为谁倾;
望春亭上观望春,玉堂春风迎玉堂。
—— 谶言·辛夷·游园随笔
附,《展氏四杰传》,节略:
展君白(1894年——1937年7月30日),展氏四杰三子,展君扬、展君谊异母弟,1911年4月,展家查抄,因反抗被人打成重伤,其二叔展天青将其收留,1924年9月,出任景城财政司司长,1937年7月30日,天津沦陷,于交战中殉国,时年四十三岁。
展君扬(1886年——1913年8月18日),展氏四杰长子,1911年4月27日,参加广州黄花岗起义,1913年8月,二次革命,南昌失守,其二叔展天青将其杀害,夺取军权,投降袁世凯,牺牲时二十七岁。
展君谊(1894年——1928年2月24日),展氏四杰次子,毕业于京师大学堂(北京大学前身),1924年8月,谎报年龄,并且假借其弟“君白”之名,考入黄埔军校二期,1925年9月毕业,学科全优,曾任上海驻军师长,1927年,四·一二兵变,撤职入狱,先关押于上海龙华警备司令部,后移交至公共租界华德路监狱(提篮桥),1928年2月24日,执行绞刑,时年三十四岁。
展君捷(1904年——1948年10月23日),展氏四杰幼子,展君扬同母弟,1926年3月考入黄埔军校四期,1948年10月,因为反对内战,力求和平解放中国,被暗杀于重庆,时年四十四岁。
展天青(1876年——1928年1月),景城叛乱军阀首领,1911年4月,因不满其兄展天麒,向蔡昌耀告密,与清末两广总督傅荣勾结,出卖亲兄,围剿镇压起义,杀害多名烈士,暗中配合傅荣,查抄展家、萧家、龙家等当地富绅,之后反叛清廷,参与武昌起义,与子侄展君谊、展君白一起灭傅家满门,杀人灭口,搜掠财物,借机销毁不利于己的证据。1928年1月,被展君白设局,时任景城警察署司法科科长金大成,将其正法。
君世昭(1892年4月28日——1911年4月28日),本名岳罗沁·文熙,清末蒙古八旗贵族,1909年,考入京师大学堂,与展君谊为同期同学,法政科法律专业,1911年4月27日,参加黄花岗起义,次日就义,被斩断十指,腰斩,枭首,时年十九岁。
君世清(1899年——1999年),本名岳罗沁·文清,清末蒙古八旗,法学博士,外交官,1999年12月30日,病逝于苏州。
傅诚(1900年——2006年),清末满洲正白旗,本名索绰络·傅诚,艺名玉堂春,著名戏曲艺术家,2006年10月17日,病逝于天津,享年106岁。
傅荣(1874年——1912年),清末满洲正白旗,索绰络氏,曾任两广总督,1911年4月27日,与展天青、蔡昌耀勾结,镇压广州黄花岗起义,杀害百余位烈士,并借机查抄众多烈士家属财产,中饱私囊。4月28日,监督君世昭行刑,将其断去十指,腰斩,枭首。1912年2月,清帝溥仪退位,3月,展天青暗中相助袁世凯兵变,借机灭傅家满门,傅荣被杀,其幼子傅诚于混乱中失踪。
Ps:其他系列关联文,《江山策》番外1何意心自闲(江月楼&陈余之),《那一年,那一天》之桃花笑春风正篇(萧秋寒&龙翔),《桃花笑春风》副篇(岳刚&叶以辰)
—— 本 篇 完 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