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地球上最后一只小马》(1)

本文为地球上最后一只小马系列第一部。
原作者:Starscribe
翻译:活水不流
第一章:5月23日
亲爱的日志:
我觉得我最好在遗忘所有细节(或者彻底疯了)之前把这些事都写下来。如果你(很可能就是我)注意到这篇笔记由以前的钢笔手写体变成了打印体,还难看地粘在本子上,要知道我这样做是有非常充分的理由的。
实际上,我现在是在笔记本电脑上写的日志,而且用的不是键盘——是语音打字法。为什么?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因为我不能,就是不能。你想问这是为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嗯,你可算是问对问题了。这没什么意义……但不,我得把它写下来。我要么写,要么在沉默中发疯。我曾读过的书里说,深陷孤独之中的人的结局大多会比那些遭受严刑拷打的人还要悲惨。
想的太远了。就和以往一样,一大早我就得起床,这样我才能赶公交去我就职的汽修厂。这一天本来普普通通,然而当我试图站起身时,一切天翻地覆:我摔倒了,仿佛坠落了一里地后我的脸才重重地拍到了地毯上。
这就好像我的腿部或者背部出了岔子,没摔断哪块骨头,但依旧很疼。真希望这只是我唯一遇到的麻烦。我还半梦半醒,因此当时我只感觉手指没了知觉,像是消失不见了一样,我想把自己撑起来,但并没能稳住,而是像条虫子一样笨拙地摔回地上。
接连两次惊吓已经足以把我从恍惚中彻底吓醒了,但一大早没什么光线,我看不清自己,不过我还是能回想起看到自己的胳膊时,我觉得它们有多怪。我是在睡觉的时候折了一条胳膊吗?它的颜色简直发蓝,当时我还以为那是淤青,但用它承重时又不疼。它只是不能像我想的那样撑住身体,仅此而已。
我不再妄图站起来了,而是爬向墙边,心想到那边去我大概就能把灯打开,好好看看我究竟是怎么了。挪到开关旁并不容易,但在仿佛地老天荒之后,我还是奋力打开了灯,把自己的样子看了个清清楚楚。睡衣在睡觉时就脱落了,因此我避无可避,只能直面现实,直面这个我一生见过的最惊骇的景象。
我知道我为什么站不起来了:在我看来,我的身体没有任何一处还有人类的痕迹。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晕了过去,我应该只是倚在那,盯着曾经是手的部位盯了几个小时。
我不知道背后的原因,现在我也不知道。毫无疑问,我变成了某种动物,就我看来,是种小型马。“小”这词其实有点保守:就算我两腿站起来,我也比大多数小孩子要矮,可能只有3到4英尺高(90-120厘米)。不过有一点我倒是能肯定:我看着就不像地球上存在过的生物,除非在哪个鸟不拉屎的偏远角落有种马是蓝绿色的。
我的其他身体部位看着也都不对:相较于体型,我的头实在是太大了,虽说我很庆幸它足以装下我的大脑(假如果真如此的话)。这两只眼睛也很荒谬,是傻透了的棕红色,而且也比它们该有的大小大很多。我现在有尾巴了,相当大,和头发颜色一样,都是海绿色的,简直就是自由女神像的扮相。
我可以继续说,但如果我再继续,我大概会气火攻心,然后把我眼前这个东西举过头顶摔个稀烂,而且我也很难说这一系列变化中究竟哪个最糟。总之,从现在起,我要正视我从一个物种变成了另一个的现实。变化十分彻底,以至于现在哪怕是最基本的任务,我都得费尽全力才能完成。一开始,这个任务只是给公司打电话,因为我看着就像是从小女孩的幻想里跑出来的生物,现在这样子肯定不能搭乘洛杉矶的公共交通工具去上班。
结果我发现,无论手机用的是电容式触摸屏还是其他类型的触摸屏,它都不是为蹄子设计的。就算我胳膊腿末端的这些硬块能触动触摸屏,它们也太大了,根本按不了按钮。没办法,我只能从抽屉里翻出我在招聘会上弄来的钢笔(后面带触控笔头),然后用嘴叼着它戳触摸屏。
这些细节都已经无关痛痒了:没有哪个人在岗接电话。这根本讲不通:这家汽修厂可是一周七天、24小时营业的。我试着打给老板的手机,但它最后只是转到了自动应答,这就更不对劲了——这可不像是电话没打通,要知道电话没打通可以有无数原因。不过我最后还是尽量留下了留言,虽说只有天知道假如他真听到了留言,心里都会想些什么。
从那时起,我意识到我的声音也变得很怪,但这并不足以动摇我打定的主意:我必须给谁打电话,我必须从某个不会把我当儿戏的人那里得到帮助,因此我打给了我妈。没有回复。给弟弟打电话,也没有反应。打给911。“所有接线员正忙,请不要挂断电话”。
这是怎么了?我的第一反应是大家都遇到了与我同样的情况,我的家人和熟人可能只是因为声音改变而不敢回答(顺便一提,哪怕是在口述这篇日志时,我自己的声音仍能让我起鸡皮疙瘩)。
这个假说也没比其他假说可靠到哪里去。说不定我是遭受了某种毒气的袭击从而产生了幻觉,或者是遇到了其他同样烦人的情况,总归都比承认我的身体被偷走了要好。就在此时,我发现今早有个很明显的东西不见了——声音。
我说过我用耳朵听到的一些怪事。我的公寓装的是单层玻璃,墙也很薄,因此把这里称作是城市隐居地肯定不合适。就像所有合格的城市居民一样,我早已习惯把这一切都置若罔闻。
但今早没有什么声音可以让我置若罔闻。外面根本没有生命迹象,但我一直都被我自己身上的灾难分散了注意力,以至于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出什么事了?我费力挪到窗边,担心我看到的会是战场,看到的会是尸体堵塞街道。并非如此。窗外一个人都没有。
也许在许多许多年以后,是我在读这篇日志,也许那时我已经独自生活了太久,已经忘记了城市原本的样子。洛杉矶有数百万居民,哪怕是一大早,市中心的街道也该被车和人堵死了,现在街上却空无一物。路上没有公交,每一辆车都静静停在原来的位置上,远处的铁轨上也没有火车在奔驰。街上没有行人,不仅仅是附近,视线所及之处都没有人。
过了半天,我才鼓起出门调查的勇气。我花了几个小时练习走路,给我知道的每一个号码打电话,包括那些离洛杉矶很远很远的朋友。哪怕情况糟糕透顶,这也只会是个地方性问题,对吧?我给城外打电话的时候应该会听到忙音,运气好的话我也可能可以与谁对话,两种情况都能让我安心。两种情况都没发生。
你可能觉得用四条腿走路与跪地爬行一样,至少我当时是这样想的,然而这个想法虽然看着有理,却不对。我不会详细描述学走路的过程,只能说折腾到最后,我终于能用比原来慢得多的速度走路了,真的让我万分自豪。要不是变小了许多,用四条腿走路会比原来快不少,要不然最早的陆生动物长四条腿干嘛呢?希望我以后能走的更快些,但现在肯定不行,现在我停步和急转弯时偶尔都还会摔倒,不过我会加以练习的。
实话实说,我对我目前取得的进展没法有什么不满。我祖母中风后做了三个月的理疗,才重新学会怎么走路,而且她从此再没有摆脱过助行架。我的变化和大脑损伤一样严重(全身性损伤!),还能走路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不好意思,跑题了。我写下我的全部联系人名单,借助这种练习,用嘴操控触控笔变得熟练了不少。之前没把这混蛋手机的插头拔下来真是走运,要不然这几个小时后它早就该没电了。我给我知道的每个人都发了消息,甚至是远亲和网上我见都没见过的网友,又给我联系人名单里的五十二个人都打了电话,五十一个都转到了自动应答机。最后一个是在加拿大的远亲,我都不太确定是不是他,但电话那端肯定是没人。
我在这上面浪费了几个小时,并没有听到半点炸弹从天上落下来的声音,也没有人给我回电话或者往我手机上发紧急通知。我费尽周折登上了收藏夹里的一个新闻网站,但是页面上并没有什么迹象暗示这世上出了什么不寻常的怪事。
我感觉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足以排除我正身处一个精心制作、足以以假乱真、以我曾经的感觉为基础的梦境的可能性。另外,即使如此,我觉得我最好还是继续假定这不是梦。这样想,我最差也只不过会降低一点睡眠质量,但好处是我就不会因为发现一些无法面对的情况,就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逃避现实中。熬过了一整个白天又一个夜晚,我很沮丧地确认这里的确就是我身处的现实。
当然了,穿衣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我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找来一条能穿的运动短裤(至少它不会松得从身上滑脱),并让我的绿尾巴从系带上面钻出来。我最紧的背心还是会时不时从我的身上滑下来,这么看我穿童装可能会更好,但很不幸,我没有孩子,因此我的公寓里根本就没有这么小的衣服,不过我倒是找到了一个能挂在脖子上的小包,还算够大,我的钱包和手机都能装进去。我随后费力走向楼梯,最终挪到了街上。刚出门时,街道上的寂静都快凝聚成实体了,直到我走到街道的尽头,从一个后院有狗的房子门前走过,这种寂静才被打破。
恐惧扑面而来(至少我没摔倒!),因此我匆忙逃离此地,沿着我原本打算乘坐的那条公交线路正式前往洛杉矶市中心,毕竟考虑到洛杉矶有几百万人,我是唯一没被掳走的人的可能性简直是微乎其微。十五分钟的公交车程以我这蜗牛爬的步伐可能要走两个小时,但我也想不到有别的什么事可做,只有走、走、走。我的脚——现在我看是蹄子了——在人行道上发出响亮的马蹄声,彻底杜绝了隐秘行动的可能。我本以为进行这么一场“赤足”的旅行会让我受伤,但并没有。
我知道有马蹄铁这种东西,但这么多年过去,我都已经忘了它们该安在蹄子的什么位置了。我想要是我需要经常走路的话,我最后还是得设法弄一些来。
我下午到了市中心,这里也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我走过高速路上的一条桥,桥上却一辆车都没有,不管是路边停着的还是正在开行的都没有,和我在小路上看到的情况完全不同。我还没有搞清楚原因。
我走进原先上班途中常去的一家角落熟食店,发现虽然门开着,却没人在家。我绕着冰柜走了几圈,决定拿瓶水,结果打开门又用了至少二十分钟,还好我的嘴比原来有力许多,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如果并非如此,我该怎么才能扭开瓶盖而不受伤。我在柜台上留了一美元,随后继续上路。
整个旅途中,我看不到半点有其他人在洛杉矶生活的迹象。我在我的工作单位里搜了个遍,但这里也是空寂无人,就和城市里的所有主要建筑和地标一样空荡。
什么恐怖的灾难能导致这种场景?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我没和其他人一起被带走?我不清楚圣经对末日审判具体是怎么说的,但我很确定它没说“义人前往天堂,恶人变成蓝色的马留在地球。”
我在过去挤满摩托、四周挤满行人的路中央漫无目的地走了几个小时,现在这两样都没有了,我只能独自走回公寓。我还能做些什么?晚餐我吃了一整盒即食燕麦棒,因为我不想再费力折腾别的什么东西了,幸亏它们的味道还和预期中一样。我现在的牙就像是……我看就是马的牙。在晚上剩下的时间里,我和我的笔记本电脑做了激烈斗争,努力上网搜索,却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我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如果所有人真的都消失了,那之后……最终会停电的,对吧?再也没有超市,没有汽油,什么都没有了。我估计我得自己学会该怎么生存下去,怎么喂饱自己。要是我还有手指头能拿枪的话,与野狼战斗还能更轻松点!
我会比前几年更努力地保存这本日志。我觉得,由于身边没有人能和我谈话,我可能不太容易保持理智,所以保存这本日志可能会对此有所帮助。

注:考虑到这一点,我相信我最好的选择是重新学习怎么写字——用嘴。为了练习,只要有空闲时间,我就会开始画些草图,这幅图就是我描绘自己外貌最好的一次尝试。我得承认,我还得再练练,即使在还有手的时候我也从来都算不上是个画家。
第二章:5月24日
亲爱的日志:
不知道你怎么想,总之我又活了一天,也没有挨饿,尽管现在看来这种风险比别的都要紧迫。出我意料,灯居然还能开,看来无论电网用的是哪种自动设备,它们都能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运行二十四小时。在全球的备用发电机耗尽燃料之前我还剩下多少时间?一天?一个星期?
醒来时,情况没有任何改观,现实并没有因为我睡了一觉就恢复正常,这真的让我很窝火。没有一辆车移动过,也没有数以百万的传单从飞机上撒下来,淹没整条街道。我家没有电视,但我有很多家里有电视的邻居,于是我就找了一个没上锁的门闯了进去,发现绝大多数频道都已经停播了,哪怕是那些还没停播的频道,我也能看出来它们都是自动播放的:只有老节目、重播和按日程表播放的节目。尽管我用了近一个小时搜索所有在播的电视台,想要找到些许生命迹象,我也没能找到哪怕是一个新闻台或当地电视台。
今早早些时候,我决定把搜寻其他活人作为我的第一要务。就算他们觉得我是怪物,把我当成动物而置之不理,甚至在看到我的新形象后觉得我是导致这一切的原因之一,我也必须努力寻找他们。一想到我将要生活在一个逐渐消亡的城市废墟当中,看着野草从水泥裂缝间钻出,逐年覆盖街道,看着铁锈爬满所有人造物的表面,我就知道我不能一个人看着这一切发生。我做不到。如果我还有原来的身体,也许我还能坚持得住,但我没有。
为此,我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有其他幸存者,但他们数量极少,比方说一百万人里面才有一个能幸存下来,那么我纯靠运气撞见他们的可能性有多低?非常,非常低。由于幸存者数量实在太少了,少到我到目前为止都没发现他们存在的证据,那就意味着哪怕我们都生活在洛杉矶这个废墟里,我们可能都无法相遇。要是他们分散在广大乡村之中,那就更不可能了。
基础设施正在失效。它不会一夜间消失,但是我知道在遭受如此惨重的人口骤减后,这个复杂精细、支撑起整个技术文明的基础设施网络绝无继续正常运转的可能,仅仅维持一个第一世界经济体的拙劣模仿品都可能需要一百万人口。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将注定以农业为生?这是这颗星球对我们所做过的一切的复仇吗?
我不能再想这么远了。我根本就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只知道加利福尼亚有某种超乎我想象的力量在作祟。网络表明全世界都发生了同样的灾难,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必须有人密切监管,城市局域网才能与外界连通。我粗略搜索了整个互联网,发现大洋彼岸的网站更难登录,而且今晚我遇见的报错信息也比早上多得多。
不过我浏览的网站也不算多。要不是我用了大把时间和精力折腾我的笔记本电脑,让它能对我的语音指令有反应,我肯定就再也用不了它了。要是语音指令也不好用的话,我大概就只能去弄一个对蹄子更友好的键盘来了,当然,如果世界不能变回原样,我也没有太多这样做的理由。整整两天,我没发现哪怕一个人类还存在的迹象,甚至网络上也是一潭死水。如果这只是个地区性灾害的话,肯定会有人在网络上谈及的。电视节目同样如此,极少数节目变更也不像人类主动的行为,而只像是程序按日程定时播放的结果。尽管我的调查并不十分彻底,但我在网上看到的所有动态从昨早起就没有任何评论了,很遗憾能让我确定事故准确时间的证据都将会消失无踪。
假如我还有手指,也比较镇定的话,我会尝试保存它们的一些备份,毕竟时间很紧迫,电力供应短时间内就会终止,然后城市与外界的联系就会中断,可能永远都没法恢复了。但我最后只是用早上的时间在我以前常去的和其他允许游客评论的网站上批量留言,写道:“看到这条信息的幸存者,你并不孤独。我在洛杉矶,如果你能看到这条信息,请尽快与我联络,电话不会一直保持畅通。通过下面的手机号码你可能还能与我取得联系……”
为此,也为了能随时给我妈和弟弟打电话,随后的时间里我会一直把手机带在身边。我给他们发了短信,哀求他们能回电话,即使打不通也要到洛杉矶来找我。我的家人还有任何幸存的希望吗?我不知道。不管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被留在这里,它都有可能是家族遗传的。
也有可能并非如此。我不知道。
浏览网页花了比以前长得多的时间,但也没太长。我不是计算机天才,但我的手很灵巧,修理柴油机还有卡车等机械时尤为出色。因为我是那里唯一有此类工作经验的人,所以我在厂子里一般干的也就是这种活。
这一独特的技能让我想到了一个以前没想到的要点:如果还有谁知道无线电电台该怎么用,那么借助民用无线电波段,我也许能与他们取得联络。我知道有(不怎么合法的)无线电系统可以轻而易举地覆盖整个城市,甚至覆盖城外大片区域。把这个系统改造成信号发射塔又能有多难呢?直觉告诉我在什么地方肯定还有幸存者,不过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像我一样……为了他们着想,我希望他们别像我一样。
我拒绝接受其他可能,包括我已经彻底疯了的这个可能。如果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那它真是鬼斧神工,以至于我仔细观察也看不出破绽。
因此我现在暂时忽略我已经疯了这个可能性(这是情况稍稍安顿下来之后才该担心的事),而是决定先不遗余力地让我显眼,从而能让别人发现我。我会让别人发现我的,我可不会让我作为一匹蠢马孤独地度过余生。谁知道呢,也许逆转这个过程并非毫无希望,也许有谁知道整件破事是怎么发生的,并且还知道我们该做些什么才能恢复正常。
我走去了汽修厂,主要因为我知道那边有一辆正等待检修的皮卡,它上面的无线电发射器绝对超过了法定功率。走路真是糟透了,不仅仅是因为我还没学会怎么好好走路(摔了几次之后,我知道仅仅摔倒个一两次不会让我受什么重伤),而是哪怕是穿着衣服(或者是尽最大努力装作穿着衣服),我的身体也不能让我就这么简单地无视我的变化,无论是少了什么还是多出些什么。我现在是四足动物了,尾巴还总是甩来甩去,因此哪怕只是走路,我都没法假装自己还是人类。
我开不了车,因为车上有复杂的踏板还有挂挡器,而我的腿比小孩子的还要短。不过我现在还可以用螺丝刀和剪刀,因此我还能把车上的天线摘下来,拉到三层楼的窗户上,然后把它挂到窗户外面。车上还有安装非法电台所需的全套设备,让我能录几秒钟的音频,再把它循环播放出去。在车上忙活的时候,我顺便还把卡车电池连上了电网:让引擎空转释放一氧化碳,弄得整间车库都充满毒气可就不好了。
我录下了一小段的语音,说这里有幸存者,并留下这个汽修厂的地址作为联络点。我说我会在这片区域附近活动,但如果电台坏了,我还搬离了这里的话,我会留个字条说明我去哪了。我把扬声器音量开到最大,这样如果有谁真的回答了,它就能把声音放出来,然后让它在全频段循环播报(包括两个普通公民必须有许可证才能使用的频道)。
没错,我不用手就做到了这一切。不,我都不知道我tm是怎么做到的,现在我走路都还会绊倒自己,而即使是最简单的事我都要挣扎着才能完成。我午餐试着用微波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炖牛肉,结果它的气味却差点没让我吐出来。肯定是因为肉,显然小矮马不会吃肉,真糟。就算我能努力对抗本能,它的味道也肯定会特别“美味”。
走了几步路,我把睡袋和其他物资带到了汽修厂,这样我就可以把基地设在经理办公室里了,这样就算听到这段广播的人中有谁心怀不轨,至少我还能待在一扇厚门后面。不过虽然这么说,要是我能躲起来,我也许会更安全些……如果我的幸免于难是场意外,那么如此光明正大地暴露自己的后果就是——无论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它们都一定能来找到我。
也许它们会把我带走,带到其他人被带到的地方去。我想这也没那么糟,至少这样我就有伴了。
别想这个了,我会专心寻找幸存者的,有个目标总归是好事。明天我会努力熟悉这具身体,也许会设法找到能一次携带更多物品的方法,至少要比套在脖子上或者用牙叼更多。尽管,哎,我不得不承认,用牙也能很好地做到这些事,我想这就是几百万年来新生儿探索世界时用牙和用手一样多的原因了吧。
求求你了,如果世上真有什么神的话,至少让我遇见谁吧,哪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蠢蛋也好,我不介意。不管什么情况都比这种恐怖的寂静好得多。

注:为了不想起我恶心的新身体,我画了个电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