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第一场：夜的留白
日间越是热闹的地方到了晚上就越是有股难言的寂静，大概的感觉就像是烟花炸开后的天空，黑沉沉的但曾亮过，因此显得这黑更黑，沉更沉了。
所以这也可能解释了为什么学校里面有那么多的怪谈吧，校门前有着一个水池，池子里便曾淹死过许多年前的学生；卫生室里的人体骨骼架总会在半夜于走廊上奔跑；位于三楼第三位的厕所间里会有花子……
只要上过学值过日的就会发觉，夜间的学校还真是让人悚然，反射着月光与树影的走廊远远的望不到尽头。
而寒雾港当然也是有着学校存在的，它们都集中在城北的富人区内，毕竟能读得起书的终究是我们那少数的有着才华且被上帝青睐着的人的。
此刻的位于城北的学校陷入了寂静，里面摆着课桌和书本，刀客塔也已经和冰汇合，像往常放学一样回去了。
听，码头起了风，海水撞击着插入表面的木制柱子，留下水痕和“哗啦哗啦”的声音及木头沉闷的响，携着咸涩的风。
这种独特的声音替代了白天喷吐蓝雾的烟囱与来往满载的货船，这是寒雾港夜间的鼻息，这座城市正在平稳的呼吸着，同时它的细胞也都已睡下，为明天的运作做好准备。
其实这座城市与其说名为寒雾，也是因为发现了均矿并大量使用的原因。那么在此之前此城为何名呢？
此城名曰“锁头”。
这倒不是一玩笑话，我们先前说过寒雾港是一港口，但这港口也并非是单纯的港口，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像是一个突兀的岛，只是没有斩断与另一座更大的岛的脐带。
它的形状四四方方的，像是一个二比三比例的长方形，它的两个宽上分别突兀出了两道桥梁，跨过海洋连接着它北方的本岛，也就是它所属的国家石白。
之所以它是港口，则是因为沿岸仅有这座岛的四周是存在着诸多的深水港的，更大的那个石白本岛上却没有可供使用的临近深水港。
寒雾与石白岛相聚的距离是绝对算不得近的，以其海岸线最近的地方距离本岛也有的上一百六十余公里，那桥上奔驰的也只有火车，似乎也只能奔驰火车才行。为的是将矿产源源不断的输入石白本岛，同时也待保持着管辖的关系，运输士兵到那里去。
整个四边形的岛上，在岛的北方，也就是富人区的海岸线上，突出了一个半圆环形的建筑，那是座城堡，它扎在了海岸线上。也形成了锁头的头处。
如果只是凸出的一个实心的半圆形，那也实在称不上锁头，叫个疙瘩似乎也可。但不同就不同在那不是个实心的建筑，这座半圆形建筑的中间有着半圆形的海水。
听到了这里似乎也是明白了，这寒雾港在均矿发现之前被称作锁头港是一点都不亏的。
我们说回那个城堡吧，它是城北最巍峨的建筑。里面居住着旧时代残留下的贵族，以及真正掌有实权的市长，诸多每日对垒博弈的政客，各式各样的或外来或有重用的贵宾。
不过这里也曾被假面神偷来光顾过。
这座城堡在寒雾港歇息的夜间是最平静的一块宝石样装饰，它似是石英制作的锁头，在蓝色月光与雾中显得格外的清幽。
半圆的底端是一座有着五百余米长、五十二米高的连着的城墙，墙上每隔一百米左右会有上一个进入城堡的大门。大门的后面才是城堡的主体，里面是一层层的封闭着的大厅。
这是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旧时代留下的奇迹，在此被发现之前任谁都是无法想象出存在着这样的建筑的。
如此大的城墙后面保护着的不是露天的城镇而是整个的一座建筑，据目前公开的情报来看里面的第一至第五层都是完全没有任何一堵夹杂在建筑内的墙壁的！大到让人匪夷所思，不知有何作用的建筑。
一进大门直着朝里走走到尽头，你会发现一座玻璃组成的墙壁。这座墙壁连接着整座建筑，玻璃的后面是海水，是深海。
锁头城堡的最北端处有着闸门，可以将城堡外围的海水放进来再关上去。
这是所什么样的建筑？最初是为何而建造的？怎么建造出来的？这些谁都无从知晓。
只是它最靠北的地理位置及它的壮大巍峨使人将它作为了集中权力与命运的中心，也就是整座寒雾港的大脑所在之处。
不过任它是是大脑所在之处，任它是决定所有寒雾人命运的地方，也不妨碍说除了城堡里的人外根本没人关心这个地方。
寒雾是有着条出了名的通用律法——“金钱至上”
规则简单易懂，因此便不多说。不过由此可见大家相较于少数人的勾心斗角，更在意今天的午餐吃些什么。
锁头港是可以吃些海产的，可是这寒雾港的海产却是万万吃不得的。
虽是同一地方，但锁头港毕竟是几百年前的寒雾港，寒雾港此刻的海水早已被均产生的工业废水污染。里面的虾蟹鱼贝之类则是都遭了牵连的。
据说吃下的人几乎都发了类似狂犬病的症状而暴死了去，所以根本没人敢再吃海里的食物。
只是此刻的海风吹拂着安静下来的沙滩，以及沙滩上烧烤的痕迹与残留着的螃蟹壳。
似乎有谁经常来这里烤螃蟹吃，不过也可能是饿到极致的贫民窟中的人吧，没人在意他们的死活，更没人注意这贫民窟上的沙滩，这些皆不在话下，连街坊间的话题都算不上。
海风总是在夜间由岛里朝着海里吹，这就像是呼吸一样，白天的海风由海往岛吹，那是一次吸气；夜里一次如此，那是一次呼气。一次呼吸下去，一天一夜便已然过了去。
只是这蓝色雾中的夜仍是很长，这里的景物也不是一小点篇幅所能涵盖下的。
一条青石板铺的朝圣路似是个钥匙，贯穿了寒雾的中心。
它有着大概十余米的宽度，从始至终，是条不可多得的大路。
蓝色的，湿润了鼻腔的小液滴打湿了此时行走在海边的那个一身白色蕾丝裙装的姑娘。月光也是清冷的照在海面上，从很多年以前就是如此。
大量白色蝙蝠出现在了港口的上空，掀起了一阵翅膀振动的声音，在远处留下了一只白色的天鹅羽毛。
它停在冰凉的地面上，那里白日时有着码头工人的汗珠，只是此时静极了，什么都不曾有。
蓝色的雾包围着港口，雾旋花在里面静静的开着，只是也算不上静，转动的飞快。
有着浓重潮湿气息的雾气使人看不清眼前五米后的东西，这种大雾一直蔓延到工业区与贫民区的交界，也就是贝克街时才会有些许的减弱，使人能看得清眼前七米后的东西。
黑色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远看上去像是一个小点，路灯上有着月光。照着月光的地面下有着血迹，不过这种血迹似乎只有那个侦探才能看得出来，别人都看不出的。而那场与血迹相关的曾轰动全城的案件也已经被侦破了。
顺着贝克街最高的楼向着南望，任谁都会觉得寒雾港是一座连绵起伏的城市。
即使是工业建筑，建筑也多为哥特式的黑色。有的工厂烟囱直插云霄，可工厂的仓库就相对矮上了很多。停在海边的巨大船只让人觉得丝毫不亚于从高山上眺望下去一览群山的壮观，比那船只更大的船坞笼罩在波涛和蓝色雾气中。同样也笼罩在月光中。
至于夹杂在里面的民居，也都算得上有得特点，都被装修的很好……那是老板们的工人们居住的，或是落魄的老板和安于现状的人……其实也就是顾得上温饱的，不至于流浪街头的人。
他们在屋里睡着了，经过了一天的劳作。他们觉得自己没有流落街头，因此……很幸福……
至于再朝着北边望去，一片黑暗的不法之地的背后，是雾中灯火通明的让不知情人觉得是天堂一样的地方。
一片没得一点灯光，一片却似白天一般。让人觉得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产物。
贫民区里的建筑没有任何新型的材料，也没有装饰。只是破败的小屋，像是风一吹即倒的样子。
街道繁杂且十分狭小，臭水沟里漂浮着猫狗的尸体和粪便，有时你还能看到人的尸体……
他们可能脑袋里有手枪的子弹，也有可能染了没钱医治的病，也有可能……但似乎没人在意这些，不管怎么说贫民区的人也是寒雾港的人，他们尽管食不饱腹可仍有人活着不是吗？
不过没有人活着，似乎也不碍着什么关系，老板们可以在贫民区扩建工厂仓库、贵族、市政人员则可以修建宅邸和……
不过他们目前是不敢的，他们也知道贫民窟里的黑帮发展的有多么的壮大，也没心思去招惹。只要那些帮派只在贫民窟内斗就好了，就依然不碍事了。
城北东方与贫民窟交界的海岸上有着一个硕大的苗圃，那座苗圃远的看上去就像是那种一株花都让人买不起的苗圃，就像是装修的十分高档的咖啡店。
但是实际上不仅花又新鲜品种又全，价格实惠，而且老板和他的妹妹都是很讲礼貌也颇有几分姿色的年轻人，因此不少的不同阶级的人士都很与他们两人交好。
天圆地方的二层小楼早就熄了灯了，早睡早起对于那位画家来说是必然的，可以不怎么多长痘，也不易发胖。不过你要问起那道士，他可能就要说“医有言曰：一日不眠，百日不足补矣。早睡可使人……”
这没人记得住他说的是什么，总之的一大长串。
不过不知为何，那小楼周围的雾，有时总是意外的浓重，比海边的雾还浓……可能是因为有天才在里面吧……
楼下朝圣路的不远处滴洒着只有那个侦探才能看清的血迹，以及在东门外面的教堂内，有着刀在雾中的痕迹，但却总是不见尸体。
只是一个个的女性失踪，又是几乎无法发现的血迹。其他的证据也是一无所有。
这是怎么做到的？谁能做出这样几乎天衣无缝的案件？连一点线索都不肯留……
实在是让侦探头疼……你看！透过窗还可以看到她屋子里的均气炉还在开着，上面放着煮透了的铁锅，和已经碳化的泡面。
一旁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奇怪的贴了标签的玻璃瓶。
一般到了半夜零点之后，城北也是要全部熄下灯来的，唯有……哎？
今日城北剧院对面的那栋小楼二层为何没有亮灯？那作家也知了早睡的好不成？
那穿着白蕾丝裙的女孩在不知存于何处的棺材里翻了个身子，睡觉时张着口也不注意流在枕头上的口水，以及那露出的尖牙。
突然，不知为何她将眼猛地睁开了。
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发着光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