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石隅
海石隅
老大坐在副驾，自顾自听着歌。
老二认真开着车，是不是抱怨下前车驾驶技术。
老二媳妇和老母，坐在后排，照顾小家伙。
小家伙今天很不开心，
懒觉没睡，
玩具没玩，
肚子咕咕叫，
被塞进大铁皮里，乱哄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小宝，哪里不舒服。”
老母似说似唱，干枯的手在小家伙背后抚摸，
“是不是饿了，”
老二媳妇拨弄开头发，抱起小家伙，
“妈妈抱抱”
似有似无掸着老母刚刚碰过的地方，
“宝宝乖，吃果果”
从嘴里吐出咬得半烂的苹果，剔掉带皮的，递到小家伙嘴边。
小家伙不吃，一直吐着口水，粉嫩嫩、肉乎乎的脸蛋沾湿一大片，
“小宝你不饿吗？”
“擦擦嘴，妈妈亲。”
“是不是晕车。”
老二打开车窗，
“宝儿，叫你大伯抱会儿。”
“我去前面吧，小宝刚刚吐了，别弄他大伯身上。”
老二媳妇忙喊着，手上一直没停——正用湿巾给小宝轻轻擦脸——生怕弄疼小家伙，一下一下点点沾沾。
“别了，别了，”
老二看着徐徐车队，
“忘了，光想着你和妈俩照顾小宝，轻快，忘小宝晕车。”
老二心里很烦，这个月好容易休一天，带着一家出来玩玩，看风景；再叫上这个整日吊儿郎当的大哥——老大老二是同胞兄弟，从小一个样，一块吃个饭。
谁想刚出门，就堵车。
老二烦闷地拍着方向牌，一不小心，正好拍在喇叭上，
“别按了，按他们也走不动，”
“一下碰上了”
“你别拍不就行了”
“我再多按几下叫他们飞起来，”老二抽空看了眼儿子，“宝儿，爸爸带你飞。”、
老大轻轻举起小家伙，“飞喽、飞喽。”
刚刚在哭的小家伙，一下子变成笑脸，瞪大澄澈未褪去蓝膜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
宽敞的公路，四车同行那么宽的公路堵得水泄不通，乌泱泱一片。
在这一片沉闷的发动机怠速的duangduang声里，一辆轿车迸发出直畅喜悦的大笑，给整条街注入生机，为休息日添上一抹色彩。
小家伙笑起来，大人们也跟着笑起来，老二一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掉，伸出手指刮着小鼻头，小家伙“呐呐”叫着，排起小手。
“美好的一天。”
“走啦，走啦，看车。”
老二媳妇催促着，老二不舍的抽回手，发动车子。
“小宝，妈妈抱。”
老二媳妇一面喊着老二，一面叫小宝，又嘱咐老母，
“妈，把衣服收拾收拾，我把小宝抱过来。”
小家伙正揉着眼睛，玩累了犯困，坐下没一会打起瞌睡。
太阳高高挂在天上，晴朗天空轻飘淡云，清风带来一阵阵凉意，已过处暑，暑期退散，刚刚过去的难熬夏季如同一场梦。
海边更是宜人——暂时忘掉高楼大厦，看着宽阔的沙滩、一望无际的大海，让这些城中人焦躁的内心得以舒缓，这一点从不间断用来的人群便能知道。
沙滩很长、很大，可各个停车场早已停满，老二开车沿公路开，很远，依旧没找能停下车的地方。
“妈的，停车场停不下车，要它干什么！”
老二十分恼火，一路吭哧瘪肚，没个顺畅气。
“谁叫咱们来晚了，你再找找吧。”
老二媳妇说着公道话。
“咱们停不下车，那这个停车样不和没有一样嘛！”，“是不是啊，宝儿，叫它不给咱宝留个地。”
“路边停吧，都停路边了”老大插嘴到， “屁股坐麻了。”
“嗯，我也快憋不住了。”
这哥俩
这家人搭好帐篷，老二媳妇带着小家伙躲在里面，余人散躺在周围。
老二拍着大腿，喊着
“小宝还没醒呢？”
“没呢。”
老母拍着老大的后背，
“你和小谣抓紧点，明年你侄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赶紧生个，叫俩从小作伴。
你看你俩从小到大一块儿，现在小孙子就一个，可怜人的。”
一路没说话的老母，喋喋不休。
“我溜达溜达”
老大被搞烦了，头不回地超远处去。
“叨叨叨叨，叨叨叨叨”
耳机里的歌声再大，难掩脑海里细细缠缠，
老大回过审，已经走出很远。
这里没有沙滩，是山，山石耸立，十分突兀，像是故意长出来吓人一跳，不高不矮，连成一片，上连天运，下接碧海，很气派；悠悠海浪拍打着山脚礁石，不再缓慢平淡，激起点点白沫。
环海公路就在两者夹缝间穿过，老大以前经常带着小谣来这里兜风，
左边是山，高高的，不愿抬头看，
右边是海，深不可测，不必去想，
还剩下的是这天路和身边这个人，一同嗅着海风。
“爽不爽”
“爽”
可惜，路不够长，总是不尽兴，正如他们的爱情，
每每兜风，都会在在开心的时候戛然而止。
老大越走越慢，缓缓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这个不曾抬头看的山，这块石头赤裸裸蹲坐在山头，那块长满杂草，还有块奇怪的石头孤零零立在平坦处，正如此时的自己。
抬头太久，脖子酸，老大自然垂下头，映入眼中的是 漫无边际的大海，缓缓起伏。
在它深邃不可见的伸出涌动着什么？
老大狠狠瞪着大海，想看清阳关找不到的深处有什么。
突然，老大一个激灵，心底莫名害怕，呼吸变得十分沉重，紧紧抓住栏杆，生怕被吸进去——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叫这个整日放浪无所谓的家伙害怕？
小家伙玩得正欢，他和爸爸两个人已经建成大大的城堡，高高的城墙，
“呀，呀，呀”
小家伙边跳边拍，垒好的城堡，霎时分崩瓦解，带着奶味的口水混着潮湿的沙子四下飞溅。
“真棒，又推倒了。”
老母看着孙儿，壮实开心，心底十分骄傲。
小家伙听见“啧啧”承载，更加用力卖弄。
海滩的人越来越多，十分拥挤，全是来放松的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在大海面前，显得一个样——渺小又灵活，
这些渺小的东西，熙熙攘攘，组成流动的人海，与大海的律动呼应。
“回家吧，吃饭睡觉，下午收拾收拾。”
路上依旧拥堵，车里依旧吵闹，氛围完全不一样了。
“小宝真能跑，我累了他还兴冲冲。”
“下次去东边，站山顶看海，小宝肯定喜欢。”
“小宝真能造，弄一身。”
“咱小宝有力气，快点长啊。”
是啊，快点长大吧，小家伙。
“吱，吱，叽~，啊，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