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一片冰心在玉壶68

“大师兄好厉害啊！”

转眼到了正月十三，第二天就要启程去金麟台，此时魏婴早就把莲花坞搅得天翻地覆，每天都气得江澄恨不得拿紫电抽他。无奈有个宠妻狂魔蓝湛在一旁坐镇，江澄的紫电着实下不去手。不过，魏婴毕竟是进了世家公子前三的，在莲花坞转了不到半个月，随手帮这个弟子抬了下肩膀，又给那个弟子敲了敲脚踝，竟让不少弟子摸到了门道。

“大师兄真的好厉害啊！”

“是啊是啊，上次那一招我练了好久都不行，可是他一指点我，我马上就能做到了。”

“太厉害了！”

“大师兄多回来就好了！”

“对对，大师兄要是能多回来就好了！”

江澄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见魏婴的名字，弟子们一声声地夸着大师兄，总是会让江澄不经意地弯起嘴角。但是旋即，就又会皱紧眉头，如果当初他能像现在这样，担起教导弟子的职责，对莲花坞的事情多上上心，少把精神放在那些不相干的人身上，是不是也就不会走到最后那一步。

虞朝在一旁看着自家宗主脸上一时喜，一时叹，一时恼怒，一时忧愁，自己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的。前两天，江澄跟他说，正月十五上金麟台，自己不必跟着，留在莲花坞主持事物，顾好家里，等他消息。虞朝应了下来，这也不是第一回这样，自己和宗主，其实同进同出的时候并不多，常常是一个在外，一个在内。江澄并不耐烦搭理琐事，都是虞朝在做，江澄也信任他，莲花坞的账、库都是他在管。坊间传闻虞朝能当江澄半个家，其实不然，这江家，虞朝可当的不止半个。

“虞朝，虞朝。”

“啊？哦，宗主有何吩咐？” 看着江澄皱着眉头的样子，虞朝连忙问道。

“发什么愣？叫了你这么多声。” 

“没，在想明天朝食该安排些什么，出门在即，本不应安排汤水，可是大师兄体弱，还是汤汤水水好克化，也补身体。”

“我正要和你说，多备些点心，桂花糕，茯苓糕都备上一些，我发现魏无羡体质好像大不如前，饭量都变小了。至于朝食，照例给他备一盏原盅鸡汤。剩下的还是以干粮为主便是。” 

“是。” 虞朝默默记下，他突然有些为自家宗主不平起来。这几日看多了魏婴和蓝湛的恩爱，也看多了魏婴和江澄的争吵，纵使他知道江澄对魏婴并无另种情意，也不由得多想，全心全意感激着依赖着蓝湛的魏婴，知不知道其实还有一个江澄也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关心着他。

“宗主，明日去金麟台，万事小心。”

“嗯，知道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的了。” 江澄皱了皱眉头，“对了，等出了正月，叫你母亲来莲花坞住几天吧？算来你也有大半年没回眉山了。” 

“是。” 

第二天一早，用过朝食，虞朝送一行人到码头，众人乘船离去，虞朝带着弟子回转。蓝湛和魏婴一条船，魏婴早就歪在了榻上睡了过去，为了赶出门的吉时，他比平时早起了快一个时辰。蓝湛则在一旁静息打坐。过了好一会儿，魏婴甫一睁眼，蓝湛马上就坐在了榻边递上了一杯温茶。

“饿不饿？你早上都没吃什么东西。”

“有点儿，有什么吃的吗？”

“我看虞朝准备了好几个点心匣子，给你拿一个？”

“都打开看看嘛，定是按不同的口味放的。莲花坞的点心从来不拼匣子。”

蓝湛起身去把点心匣子都抱了过来，“为什么不拼匣子？” 记忆里世家的点心都是四种或六种相合的口味拼在一起的。

“果然……先吃茯苓糕，再吃桂花糕，最后吃牛乳糕，” 魏婴打开匣子，一样拣了一块儿放在盘子里，复又把匣子关上，捻起了茯苓糕咬了一口，才说，“江氏先祖是游侠，追求的是自在随意，点心从来不做花样，像这种粉糕类的点心，好长一段时间就是麻将大小的方块，从外面看起来一模一样，要是拼了匣子，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是什么。” 

魏婴吃掉了手上的茯苓糕，就着蓝湛的手喝了口茶，又捻起了桂花糕，“后来还是因为某位先祖娶了位名门的闺秀，江氏的菜色点心，还有装潢摆设，才一并精致起来。说来也巧，那位闺秀是姑苏人士。”

“姑苏人士？哪一家？”

“那就不记得了，但并非修行之人，这百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那你这吃点心的顺序，又有什么讲究？”

“茯苓糕微苦，桂花糕清甜，牛乳糕醇厚，这样吃才能越吃越甜，越吃越满足啊。” 魏婴嗷呜一口咬掉半块牛乳糕，然后把剩下的半块塞到蓝湛嘴里，“好像姑苏不爱吃牛乳，其实牛乳很滋补的。”

“你若喜欢，采买时买些就是了。这牛乳糕醇厚香软，思追他们应该也爱吃。” 蓝湛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把魏婴看的一愣。蓝湛看见魏婴发愣，“怎么了？我说错了？”

“蓝湛，你刚才的语气，宛若一位老父亲。看来这几年你真的是很认真的在养孩子啊！哈哈哈哈哈哈……” 蓝湛一时无言以对，魏婴大笑，笑声钻出窗口，随着水波荡出了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