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凝光）月掩天权（重制）【16】

　　“嘿，夏洛蒂，这里有你的信。”一到报社，隔壁桌的同事就挥舞着手上的信封。

　　“伊拉克之行怎么样？”同事兴冲冲的探过头。

　　“别提了，差点没回来。”放下自己的包包，夏洛蒂吐了吐舌头，“半道遇到了民间武装，要不是联合国的部队，你现在恐怕就看不见我了。”

　　“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同事叹了口气，“你一个金融记者，为什么要安排你到那种危险的地方去。”

　　恐怕这和上面的那几位大人脱不了干系吧。夏洛蒂暗自腹诽，脸上却还是笑呵呵的：“工作嘛，没办法咯。”

　　“对了，你说的信呢？”

　　“啊，差点把这件事忘了。”同事一拍脑袋，将信件递了过来。

　　“会不会是哪个一直暗恋你的小男生写给你的情书？”同事打趣道。

　　暗恋我的人？是暗杀我的人还差不多吧。夏洛蒂苦笑一声，干她这一行的，触及到的各方利益实在是太多了，被寄死亡威胁信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

　　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夏洛蒂先是似有若无的摸了摸信封，又将它放在灯光下。

　　表面很光滑，纸张自带很强的韧性，均匀的纹理带来令人十分愉悦的触感。

　　法尔斯造纸厂的高档信封纸，一张B5大小的信封纸就要10摩拉，看来寄件人不是什么普通人啊。夏洛蒂打量着信封，信封并不大，在灯光下散发着米黄色的光泽，光从外面看不出来里面有什么东西。

　　又轻轻晃了晃，结合先前对信封手感及内容物的推断，里面应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信件而已。

　　夏洛特松了口气，她可不想打开发现里面有什么来路不明的粉末之类的东西。（这里是指2001年美国炭疽攻击事件，从2001年9月18日开始有人把含有炭疽杆菌的信件寄给数个新闻媒体办公室以及两名民主党参议员。这个事件导致5人死亡，17人被感染。）

　　刚准备打开信封，夏洛蒂抬头一看，却对上同事好奇的目光。

　　同事讪笑一声，乖乖把脖子缩了回去。

　　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刀，夏洛蒂熟练的划开信封。不得不说，高档的信纸和批发的A4纸就是不一样，连裁剪的手感都完全不同。整个切口光滑整齐，小刀划过时也只有令人愉悦的阻塞感，而完全没有艰涩的感觉。

　　丛中取出一张对折整齐的信纸，夏洛特一边感慨法尔斯造纸厂的高档信纸的手感，一边缓缓将信纸展开。

　　结果可能让刚才的那位同事有些气馁，但同时也让夏洛特微微安心。信纸上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没有大段大段令人肉麻的文字。有的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诚邀您与鄙人一起于中午11：30在璃月港清策路33号共进午餐。

　　落款是空。

　　微微泛黄的高档信纸上只有这短短一句话，让夏洛蒂不由得在心里吐槽一句真是暴殄天物。

　　空，是那个渊月的老总？反复打量一番，确定自己没看漏东西以后，夏洛蒂微微蹙起眉头。

　　从信件的格式来看，似乎并不是什么恐吓信，因为不会有人蠢到把自己的名字也一同写在上面。所以，这似乎真的就只是一张简简单单的请柬罢了。

　　可是，为什么要照我呢？夏洛蒂的脑子转的飞快。在自己的记忆里，自己似乎并没有和这位大人物直接接触过。

　　是兰澈吗？夏洛蒂的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

　　不，不好说。自己并没有直接伤害到渊月的利益，于情于理这位大人也没有动机找自己的麻烦。还是说，他有求于我？

　　夏洛蒂虽说并不是什么大记者，但在金融行业里也是小有名气的，来求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看了一眼时钟，现在是10：55。

　　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再说吧。微微点点头，夏洛蒂拎起自己的包。

　　“唉，夏洛蒂你要去哪？”隔壁桌的同事探出头。

　　“我想起来还有事没处理，先出去一下。”

　　“那你中午还回来吃饭吗？”

　　“不了，你自己吃吧。”拿起车钥匙，夏洛蒂走出报社的大门。

　　夏洛蒂还在思考此次空邀请自己的动机是什么的时候，空早早的就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

　　老爹披萨店。

　　老爹披萨店可以说是全璃月港资历最老的披萨店了，大概从老一辈开始，这家披萨店的味道就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记忆里。可以说，来璃月港旅游的人，如果想要常常璃月港的老味道，那这家店一定是不二之选。

　　“小空来了？”刚一进门，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一眼便看见了他。

　　“天叔，好久不见。”与对待陌生人时脸上营业式的假笑，空的笑容里明显带了不少真诚。

　　“确实好久不见。”将面饼放进烤炉，天叔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你要是来这里吃午饭的话，恐怕还要等一会儿。”

　　“没事，您忙您的。”空摇摇头，找了一个没有人的作为坐了下来。

　　空并不是什么大明星，披萨店里人来人往，居然没有一个认出这位站在璃月港财富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商业大亨还是太遥远了。

　　“嘭！”一声闷响，空的眼前突然一暗。

　　抬起头，将自己刚才一直在看的报纸叠好放在一边。抬起头，空微笑的看着面前粉红色短发的少女：“初次见面，夏洛蒂小姐。我是渊月基金的董事长，空。”

　　“蒸汽鸟报社，夏洛蒂。”夏洛蒂伸出手，和空握了握，“久仰大名。”

　　“夏洛蒂小姐应该不是本地人吧。”空拿过一份菜单，“这家店的香肠皮萨我很喜欢，分量很足，而且香肠的烟熏味也很棒，有一种老式黑胶唱片感觉。”

　　“炸鸡也还不错，但相对于这家披萨店的，我更倾向于隔壁那条街的炸鸡店。无论是从用料还是烹饪的手法，那家店都是我吃过最好的。”

　　空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夏洛蒂介绍些什么。夏洛蒂没有插话，只是略显局促的坐在一旁。

　　“你喜欢吃些什么，自己点吧。”空将菜单推给夏洛蒂，“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就好，这顿饭我请客。”

　　“唔···”夏洛蒂盯着菜单看了一会儿，“我第一次吃，不太会点。”

　　空挑了下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服务员，来一份大号香肠皮萨、两份鸡米花、一份洋葱圈和两杯大杯可乐。”

　　“其实我挺意外的。”见服务员走远，空似笑非笑的看向夏洛蒂，“你的种种事迹其实我都略有耳闻，在我的想象中，你应该不是那种会轻易迁就于人的人。”

　　“这不是迁就于人。”夏洛蒂不卑不亢，“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为了保证我的用餐体验，与其冒着风险，不如跟着有经验的食客后面。”

　　“倒是您，空先生。”夏洛蒂的身体微微前倾，“恕我难以想象，您居然会偏爱这种快餐店。”

　　“我小时候有一个梦想，就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炸鸡店。”空耸耸肩，“这样我就可以每天吃炸鸡吃到饱了。”

　　“不过从目前看来，您的梦想应该早就成百上千倍的实现了吧。”夏洛蒂嗤笑。

　　空翻了翻眼皮，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

　　“您好，你的披萨、鸡米花、洋葱圈和可乐。”两人对话期间，一旁的服务员也端着各式菜品来到桌边。

　　“这么快？”夏洛蒂惊讶的回头，柜台前的长龙已经要排到门口了。

　　“我帮过这家店的老板一个小忙，让他在金融危机中得以保存他的店。”空拿起一块披萨，“所以这家店的老板特别感激我，每次我来总会得到类似于会员的待遇。”

　　“别看我。资本没有温度，但人有温度；资本不会仰望星空，但人会。”空将披萨推给夏洛蒂，“吃吧，温度刚刚好。”

　　看着眼前的男人，夏洛蒂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明明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过去几周的时间内让无数家庭妻离子散，无数人的梦想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化为泡影，无数财富在弹指间便灰飞烟灭。而他现在，居然还能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语，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那种。

　　身为记者，夏洛蒂见过这种各样的人。也正应如此，她对于一个人的把握总是很准。也让正应如此，夏洛蒂才更加清楚空并没有说谎。

　　“你不觉得这是一种伪善吗？”她忍不住开口。

　　“伪善又如何？”空头都没抬一下，“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做到知行合一？有多少人只做到了伪善的‘伪’？”

　　“我承认，我就是吸血鬼，我死了以后注定上不了天堂。神将一个担子放在人的肩头，前面是过错，后面是功绩。因此人只能看见别人的过错和自己的功绩，而看不见别人的功绩和自己的过错。但你们只看见了渊月在你们心中‘伪’的一面，却对渊月每年捐赠10亿摩拉用于支援偏远地区的教育事业视而不见。”

　　“我敢拍着胸脯说，渊月绝对是全璃月港员工待遇最好的企业。我从不要求员工加班，而自己往往一个星期通宵3天。渊月所有员工的五险一金的都是交齐的，每个月还会根据出勤率发放奖金。对于家庭困难的员工，渊月每个月都会有相应的补助，甚至比国家福利都要高。工作三年满的员工，渊月会专门为他们放假。如果他们想要去旅游，渊月会帮助他们报销包括出行和住宿方面的费用。就这些，你见过璃月港的哪一家企业能做到？”

　　“你们只能看见渊月在不断盈利，然后臆想为我们通过欺骗来榨取你们的财富。但你们没有注意过渊月为提瓦特贡献了多少工作单位，为提瓦特的基础设施建设出了多少力。提瓦特12条轨道交通，渊月至少出资了五分之一。没有这五分之一，从市中心到城北机场需要多少个20分钟？现在一条机场轨道就解决了。”

　　“而在网络上无数次口诛笔伐所谓‘资本家’们的人，他们是否想过，他们吃的、穿的、住的、用的，都是资本在其中周转的结果。如果没有资本，他们甚至连在互联网上口嗨的能力都没有。”

　　空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什么刻意的辩解，却已经让桌子另一头的夏洛蒂哑口无言。她很清楚这是诡辩，但硕士毕业的她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想到一个足以驳倒空的例子。

　　“空先生今天来应该不是为了和我探讨关于社会运作和知行合一方面的哲学问题的吧。”夏洛蒂拿起可乐喝了一口。

　　“当然不是，聪颖入夏洛蒂小姐，应该也能猜到我此次邀您前来共进午餐的目的了吧。”空撒了擦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

　　“这里面有关于量子基金与飞云铁路内部交易内幕的黑料，有了它就可以曝光两家之间的非法交易。”

　　“···！”

　　“很惊讶？”空笑道，“我知道你很需要这个，毕竟这两家都不是什么善茬。如果能用好，下一个普利策奖(新闻领域的国际最高奖项，被誉为“新闻界的诺贝尔奖”)就是你的了。”

　  “···这种新闻即便得奖了，也有悖于普利策奖设立的初衷。”憋了半天，夏洛蒂才缓缓道。

　　太恐怖了，他是怎么知道我最近即将展开的项目的？夏洛蒂表面虽然镇定，其实背后早就被冷汗浸湿了。她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自己打算报道量子基金和飞云铁路之间的交易，相关内容也只是停留在了电子文档草稿的层面。

　　而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男人，居然直接将自己下一步的计划看得明明白白。虽然窗外阳光明媚，但夏洛蒂的心却如坠冰窖。虽然对于大人物手眼通天的能力有所耳闻，但眼前的这位已经完全超出了夏洛蒂的认知范畴。

　　一种被人掌控的恐惧感从夏洛蒂的心中升起，下意识的，她喝了一口可乐。

　　“但是就连设立普利策奖的那位，也是靠着编造虚假新闻而发家并取得声望的。”似乎早有预料，空微微一笑，“真实性是新闻的生命，可这位新闻界最高奖项的创始人自己都违背的新闻的初衷，是不是很可笑？”

　　“他怎么想的，我们无从得知。”看着夏洛蒂动摇的模样，空将U盘推给夏洛蒂，“但我很清楚，你非常需要这份文件。”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收下，我的大记者？”空在笑，很有一种大灰狼骗小红帽的味道。

　　沉默良久，夏洛蒂还是伸出手，将U盘握在手里。

　　“谢谢。”见夏洛蒂收下U盘，空满意的点点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见夏洛蒂突然警觉起来，空赶忙道，“我需要你在下周一之前，将新闻登上报纸。”

　　“下周一？”夏洛蒂眉头一皱，而空却只是高深莫测的笑笑。

　　“你不怕我用这个U盘举报你？”看着的样子，夏洛蒂眉毛一挑。

　　“你不会的，这对你我都没有好处。”空喝了一口可乐，“即便你将这个U盘交给SEC，他们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指控我。就算他们有借口调查我喝我的员工，我也相信我的律师团队。而你，我觉得你也不想被渊月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惦记着吧。”

　　这个男人···夏洛蒂叹了口气，抓起自己的包：“谢谢空先生，这顿午餐我吃的很尽兴。”

　　“等一下。”空突然叫住夏洛蒂，随后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中掏出一直圆珠笔，在一张干净的餐巾纸上写下一串数字。

　　“有任何情况，打给我。”

　　虽然迟疑了一下，但夏洛蒂显然没有理由拒绝空的好意。将餐巾纸小心收好，短发女孩快步离开餐厅。

　　“行啊，老哥，泡妞的技术不错啊。”就在空想要继续他的五午餐时，一道声音在他的身边炸响。

　　“什么啊，你不是走了吗？”空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才送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到的？”

　　“大概就是在你为资本家开脱的时候吧。”荧拿过空的可乐，毫不在意的喝了起来，“虽然辩论很精彩，但这里面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哦。那就是虽然你给予了员工那么多的福利，为社会做出了那么多的贡献。但比起从他们身上所得到的，你所给予他们的便显得单薄很多。因此即便怎么说，你在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但是就是那位大人，也并没有否认资本在社会运行中的积极作用不是吗？”空打趣的看着荧。

　　“这里偷换概念了哦。”荧却不上当，“推动社会运转喝进步的‘资本’，不是‘资本家’。因为人性如此，相比于付出一点得到一点，人会忍不住的渴望用更小的成本换取更多的利润。久而久之原本并不明显的剥削便会日益加重，剥削者越来越富有，而被剥削者则会越来越穷。最后形成的阶级矛盾会不可避免的反应到经济上，在自由经济的体制下，生产的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形成不可调和的矛盾。供需的天平会不可逆的发生倾斜，最后社会会如同被抽去地基的大厦一般倒塌。”

　　“但在那个时候，富人们依旧可以通过各种金融手段保全自己的财富，而穷人则会一无所有负债累累。”荧一口气将可乐喝完，“但不要跟我说‘资本在资本家的操作下才能有效的运作’这句话，资本和资本家从来就不是绑定的因此老哥你在这方面几乎是无法反驳我的所以我现在要奖励，啊——”

　　有些无奈的看着一口气说完这么长一整句话还大气不喘一下的妹妹，空只好拿起这 仅剩的一块披萨。

　　“嗷呜！”

　　手上的分量确实轻了，但只可惜并不是落在荧的嘴里。在空震惊的目光与荧几乎要喷火的视线中，凝光优雅的擦了擦嘴角。

　　“味道很不错。”女人微微一笑，“多谢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