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兹与青鸟·续（三）

第四章

（叙事视角从霙转向北宇治的黄前久美子） 窗外响着淅沥的雨声，落在窗户上，落在楼下的水泥地上，落在一旁的铁棚上，雨声很大，甚至传到了紧闭着门的室内，今天的天气并不作美，但我们的排练并没有停步，为了一个月后的关西大赛，所有人就像两年前一样，自愿在假期里留下来，为了合奏而努力。泷升老师也一样，在桥本老师和新山老师没来当助教的时候，一个人分析参赛选手到半夜，为我们想新颖的训练方法，像如今大赛将至，索性就住在学校，睡在办公室，我和丽奈每天去慰问时总能看见桌子上满是咖啡。没错，丽奈还没放弃，她还是喜欢泷升老师，这陪跑了两年多的禁断师生情在丽奈知道老师有亡妻后还没有断，虽然从心态上从想要占有变成只是陪伴了，但我还是总拿这事笑她，结果现在我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被她踢过一遍了，这脾气两年了也没变啊。 “好了，大家先停一下，刚才这一遍大家合的不错。不过黄前部长。” 泷老师叫了我的名，遭了一定是刚才看着窗外走神被发现了，我忙站起，“在。” “刚才在看窗外走神了吧，请在坚持一下，我知道今天天气不好，会尽快让各位回去的。” “嗯，啊？是。”没想到今天泷老师这么和气，没怎么批我，得到他的同意我便坐下了。不过在休息的时候，我旁边的小奏开始笑个不停，低着头掩饰着拍拍我的大腿，小声学着泷老师的语气再说了一遍。我撇了撇嘴，心里不爽，就用脚踢了她一下，“啊疼。”她娇嗔的说，我也笑了笑，随后又看向窗外。 “唉？你们看啊！那个刚进校门的是不是铠冢前辈？”“是之前的王牌双簧管手吗？她怎么来了啊？也没有带把伞。”“她怎么一个人来了啊，还掂着行李。”一群在窗边闲谈的同学突然议论起来，认识霙前辈的我们听了很是惊讶，她怎么突然造访来了，便纷纷趴在窗边观望，不过还是剑崎同学最快，真不愧是霙的小迷妹。我们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人淋着雨走向教学楼，虽然未见全貌但也相信是霙前辈。泷升老师回来后见屋里骚动，询问了原因，大伙说铠冢霙前辈来了，剑崎同学还想去迎接，泷老师若有所思，而后组织大家说道：“等她自己来就行，大家恢复原位再练习一下B小节，也让前辈看看你们的努力。”大家都很赞同，但我看着门外，总感觉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如此，整个教室里又传出了恢宏的吹奏声，响彻于整个楼栋里，淹没了雨声。大家的目光还是在不时瞥向门外，期待这位传说级的人物到来。终于，她站在了门外，手里拿着双簧管的袋子站在门外，她换了发型，但拿张可爱的圆脸还是没有变，被淋湿的全身也很难不让人怜悯，你真别说，现在的霙前辈倒有几分色气。大家期待她的推门而入，泷老师边指挥边静静看着门外。可她却迟迟不进来只是站立着，后来做出了让众人惊讶的事，好像是发觉了大家都在看她，她突然转身离开了，不知道要去哪里，大家的演奏也悉数停下了，很是不解。但我已经料到了，我终于可以摆出紧张的脸了，霙前辈回来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我和泷老师眼神会意，他明白我的意思，便拍手说道：“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天气不好，还请大家平安返回，不要去找铠冢同学了。黄前部长留一下，其他的人回去吧。” 看来老师是要带着我协理这件事了，我忙站起来接应，引导着众人出教室，新招来的一年生不认识霙前辈，自然不会去找，二，三年生们相互认识，也大多明白情势了，不会干出这些事，大家一说也就散了。我回头给丽奈说道：“可以等我一起吗？”“当然，去吧。”她笑着整理着我的领带说。“那个，泷老师，黄前部长，可以带我去吗？”剑崎同学见众人走了后跑到我们面前请求道。她真的很在意霙前辈啊，如今也是扛起了双簧管首席的大梁，这曾是霙前辈的位置。“一起吧。”我笑着说。 于是，我们跑出教室去找霙前辈，她并没有走远，就在楼梯的拐角处蹲着，抽噎着，她在哭，再仔细看看她的脸，早已有了两道很深的泪痕，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伤心事，才会费尽心思跑到这里哭？“前辈，我是莉莉花啊，还记得我吗？”剑崎同学先发话了，“前辈不哭了好不好，有什么事可以给我们说，既然都大费周章回来了，你这么哭我也……”诶？这话越说越不对劲儿，怎么她也开始哭起来了，真的还是像小孩一样啊，不过霙抬头看了看她倒把泪止住了，还叫了她的名字。行吧，我送了口气，不管怎样最终目的达到了。泷老师说道：“行了，倾诉什么的去办公室再说吧，别感冒了。”说罢我们带着霙前辈去了办公室。 泷老师收拾了一下桌子，腾出来了些座位让我们坐下，他泡了一杯热咖啡递给霙前辈，还把自己带着一个外套披在她身上，真温柔啊，难怪丽奈被他迷上。霙前辈好像对她的突然造访很不好意思，认为她给我们填了麻烦一样不敢直视我们。我问道：“霙前辈突然回来是来探望母校的吗？看见大家后激动的哭出来了？哈哈哈。”说实话我自己都对自己说的话没底。 “是的。”她回道。还挺意外的，居然真是啊。她接着说：“我确实是看见了大家在认真练习时感动哭了。不过我只是在回家的路上顺路想来看看。” “你的爸爸妈妈没来接你吗？” “我没给他们说，是自己回来的。” “诶？”我们三人都很惊讶。 “我在大学……受了委屈，想回家。” “这样啊，难过了就回来看看，我们假期还在练习，霙前辈也可以来陪听的，我们会陪你的。”我安慰着霙前辈，但心里还是揣摩着这“委屈”究竟有多大才会让她做到这种地步，我想她也不会向我们细说。 后来，在我们几个人的谈心中，她依旧没有谈自己受的委屈，但心情好了不少，泷老师派我和剑崎同学去送一送霙前辈回家，刚走到楼道，我没事看了看窗外，这雨还没有停，一直绵绵的下着，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三个人影，我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好怪，再看一眼，果真有三个人不打伞冲进学校了，喂喂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前辈造访的方式都这么特别，我再定睛一看，看发型就能认出来，是伞木前辈，优子前辈，夏纪前辈，今天北宇治真热闹啊，这三位肯定是来追霙前辈的。我也没防备地说了出来：“伞木前辈她们来了。”谁知这一句话似乎是开启了霙前辈什么奇怪的开关似的，让她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波澜起来，她抱着头很是难受。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了？难道是委屈的事就是指和希美闹矛盾了？她们又怎么知道霙前辈会来这儿？好奇怪啊这整件事。 霙前辈放下她挎着的双簧管袋子，嘴里连说着：“不要不要不要。”剑崎同学也很心急，赶紧接过双簧管忙问怎么了，但她就是不作答，趁我们不注意，甩手跑了起来。剑崎同学被吓一跳，而我一时也愣在了原地，总感觉这一刻好熟悉，总感觉在以前见过，就像回到了两年前，当时霙前辈也是这样从我的身边哭着跑过，同样是因为伞木前辈的事，这一幕幕尘封的记忆又浮现于脑海，就像是在昨天。剑崎同学这才反应过来要去追，但她并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赶忙拉住她说：“你不知道她跑去哪儿了，等见了伞木前辈她们再去。”她看了看我紧绷的脸，眼下也只能答应，她小心的打开了双簧管袋子，想再看看偶像的双簧管，却让她哽咽住，“骗人的吧？为什么？”她的情绪好像控制不住了，发生什么了？我扭头一看也愣住了。那个霙前辈视之如命的双簧管，两个管腔却有了明显的凹陷，上面还有剐蹭过的划痕，簧片四散，有一些头部已经断裂，整个袋子里一片狼藉。她……竟然把这东西给摔了，这可不是能一言以蔽之的事了，我才意识到这次的事远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剑崎同学，先收起来吧，你拿这个去给泷老师报损看看能不能修，再给他说说霙前辈的情况，我去接伞木前辈她们。”我对她说。她答应了，我们各奔前路。 我预测了她们上楼的地方，在楼道里等着她们，不久三位湿身的学姐便上来了，我喊住她们：“喂，前辈们。”她们见是我，还强笑了笑打着招呼，“是黄前久美子同学啊，好久没见了。”我并不想迂回太多，便单刀直入，进入正题，“你们是来找霙前辈的吧，她见你们来就慌着躲起来了，你们应该知道在哪儿吧。”三人听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彼此，似乎是达成了共识，向我道谢，便匆匆从我身旁经过。这场景又好熟悉也好陌生，两年前她们追霙前辈时可是一股火药味啊，现在竟然这么团结。话说回来我还没有问她们到底是什么事让她们从那么远回来，还一定要来北宇治，真难办啊。说罢我转身去追她们一起找霙前辈。 穿过几个楼道的拐角，我闯进了那个实验室，发现大家都在，看来是找对地方了。两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换躲藏自己的地方，就像是有意想让她们找到她一样，还在同一个位置，同样的蹲在最后的角落里，而我又跟来了，再一次作为旁观者的视角，参与了这个只属于她们四个人的矛盾之中。 优子前辈率先蹲在地上扶着霙说：“霙，很抱歉没得到你的允许我们就追来了，你知道听到你坐车回京都时我们三人有多着急吗？发生什么了，可以跟我们说说吗？” “不要，不要，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霙你可没有错，呐，听我说，是因为希美对你说了伤心的话你才会这样的是吧？你那么在乎她，她却这样对你，这么看来她确实很混蛋，但是她真的是没有看清人而回错消息了啊！” “但是啊！”霙前辈突然激动起来，但又小声的说，“如果希美真的在乎我的话，就不会回错了吧。” “果然是希美干的事刺激了你是吗？”说罢她回头看向希美，“就是啊，你可是当初说过要为希美而演奏的人啊，现在你这样被辜负了，才会伤心的回来吧，真的是把希美揍一顿就好了。” “不是的。希美没有错，是我，是我的错，我没有提前和希美说好，我的心还是一碰就碎，我一点都没变，还是在逃避。” “霙？你怎么？”优子前辈被这话说的一脸茫然。 夏纪前辈走了上来，拍拍优子让她后退，摸着霙前辈的头温柔的说道：“希美就在这里，要不要自己跟她说说，她可是一直在担心你。” “可是，我心里好害怕。” “霙，没关系的，我就在这里，就在你的身边，如果不讨厌我的话，还请看看我吧。”伞木前辈也开口了。 夏纪前辈浅笑着，轻轻抓住霙前辈的手说道：“站起来吧！” 外面雨声不断，屋内却又是同两年前一样的场景，霙前辈和伞木前辈，两人再次站在了一起。 “那个，实在是对不起啊霙，是我沉迷在了自己的生活里，忘了去关心你。这几年，我这个人虽然还是很笨，对于感情不是很敏感，但是我知道，霙是最珍视我的人，霙是最关心我的人，我也一样啊，我也不想看见霙哭泣啊，只是我在刻意回避这种感情吧，以至于被‘现在’蒙蔽了双眼，但是当我听到你哭了的时候，我才明白了我最不能失去的是你，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是追上你的。” “希美……这些我都知道，我都明白，可是……我的胸口还是好疼啊，好难受啊！” “怎么了霙？哪里不舒服？” 到此，我感觉在场的人都很清醒，与两年前的相互不理解完全不同，但越是清醒，越是能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我还在思考着原因，直到我听见一阵放声大哭，霙前辈不顾一切，扑进了湿漉漉的伞木前辈的怀里，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伞木前辈还惦记着自己身上湿不想让她着凉，但片刻后她便放弃了推攘，任凭霙前辈痛哭，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优子前辈还想起来询问情况，但被夏纪前辈拦住了，并劝道“让希美来吧”后方平静下来。 “在大学发生什么事了，可以说了吗，霙？” 见霙前辈还是不肯出声，伞木前辈接着说：“大家都在这里，优子也在，夏纪也在，久美子也在，我也在，没问题的。” “我讨厌大学，我讨厌在那里我没有朋友，我被大家孤立，被他们说坏话。我在大学交了一个朋友，可是……可是她骗了我，她完全没问过我就编出了谎话伤害我，我累了，想回家……想回家……” “然后你途中来找了我，我又伤害了你对吗？” 霙前辈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把头更往怀里钻了，“我并不想怨希美，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真狡猾啊，现在说出这样的话。不过还是对不起啊，对不起，没有时刻成为你的依靠。”伞木前辈轻轻把霙前辈推开怀中，看着她说：“但是，我已经托人请了假了，你请到什么时候我就请到什么时候，累了就安心的在这里休息吧，我现在会一直陪着你的，让你展露笑容。” 霙前辈笑着答应了，这场风波也就如此平息了，这时外面雨过天晴，映着品红的晚霞，一道彩虹在空中架起，顿时这间屋子里又洋溢着轻松的氛围，久违了，这一次我开心的笑了，与两年前大受震撼的我不一样，这一次我听懂她们所说的话了，也很清楚的明白她们自己的感情了，才会把这份幸福敏感的捕捉到吧。 “啊啊啊，风头又被希美抢走了，我又是出力不讨好的那一个。”优子前辈开始打趣。 “你可能生来就是充当这种角色的呢，总爱掺和这种事的电灯泡。”回应她的果然是夏纪前辈。 “喂喂，你这是什么话，我刚说有事就慌着跟着我来的家伙，别对我出力不讨好了。”优子前辈熟练的反击着。 这话把夏纪前辈说脸红了，两人走上去捏着队方的脸撕闹起来，夏纪前辈回嘴道：“谁对你出力不讨好了，我是惦记着霙，才没想着你呢。” “我说夏纪啊，你脸红了吧，脸烫烫的，咱俩这么多年了也不用藏着掖着这些的。” “我可没有藏着掖着了，多管闲事的优子大小姐……” 伞木前辈和霙前辈在一旁看着发笑，我看着两人打情骂俏也不忍得嘴角上扬。她们的感情还是没有变，一点没变。 “真是的，一路跑过来哪里都湿了。哦对了，久美子。”优子前辈突然叫住我。 “吹奏部的各位现在怎么样了？部长的位置当的怎么样了？刚才太着急了没有和你说话，抱歉。” 经典的前任部长询问业绩环节，我没想到在这里还有我的戏份，我匆忙回道：“啊这个，大家都……都挺好的，精神很足，很有信心什么的，大家都想拿到全国大赛冠军。至于部长嘛，每天事情挺多的，但我不讨厌就是了哈哈哈。” “是吗？这样就好，谢谢你。”优子前辈向我道谢，话语中满是不甘，毕竟她担任部长时满是遗憾。 “各位要不要去见一见泷老师啊，既然都来了。”我问她们，“没事的，湿了也不要紧的。” 她们三人还是想推辞，看来只好，“泷老师可看见你们了哦。”这下她们不得不去了。 来到办公室，泷老师看见三个湿透的人也犯起了难，屋里没有那么多外套用啊，索性拿了一杯水故意洒了自己一身，逗她们一笑后说道：“虽然不知道各位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想我也不应该知道，但各位能从不同的地方跑回京都，跑回北宇治，老师也是很感慨的，既然听黄前同学说已经解决了，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欢迎回家，还有笑容永驻，感想各位这次特别的探校。” 这话让各位感动也不是，笑也不是，但印象很深。不知不觉，送别的时间到了，外面却又下起了雨。剑崎同学走了出来递给霙前辈她的伞说道：“那个，霙前辈，请打着我的伞回家吧。”但霙前辈回道：“你把伞给我了，你怎么回家，莉莉花？”剑崎同学明显没有想这些，真是个脑子一热的笨蛋，这个笨蛋还在这里提起了一旁了双簧管，说：“我淋着雨回家没事的，不过霙前辈，泷老师看了一下那个双簧管，簧片问题不大，管身虽然有凹陷和划痕但都可以修理，没问题的。”啊真是的，我明显感觉另外三个人的表情都紧绷了，于是我突然提高嗓音说道：“小奏，别在门缝那儿看着了，进来吧。”小奏这种小恶魔怎么可能会错过这种偷听，我早就发现她了。说完小奏走了进来，“哎呀被发现了，有什么事吩咐，久美子部长。”“借你的伞用一下，送剑崎同学回家吧。”“怎么是我啊。”“明天给你带吃的。”“真的？”“真的。”几句话就哄好她了，上来牵着剑崎同学的手，边拉着边说：“一起走吧，好了和偶像说再见吧。”剑崎同学也推不过，只好从了，这下霙前辈也只好拿着她的伞了，这样她和伞木前辈就同打一把伞了。在小奏走到伞霙两位前辈旁时，又在搞怪的说：“加油啊前辈，我从一开始就单推（仅仅支持）的你们啊！”说完就向我们道别走了。 泷老师今天也没带伞，但是开了车，见就邀请道：“既然剑崎同学提到了，那这双簧管我会帮忙修好的，外面又下雨了，要不我开车送你们？”我早就拿着我手里的伞准备着了，说道：“老师不用麻烦你了，我有伞可以给优子前辈她们，我和丽奈打一把伞就行了。”我不断和他眼神会意，他似乎是懂了，就退让给我了，就这样，每两个人都有一把伞，下雨天最美好的事情就达成了，我们相互道别，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 应该要感谢这次经历吧，现在我和霙又靠在了一起，在雨天漫步，彼此都有很多的心事想向对方倾诉，但都默不作声，只是听鞋子踏着水发起的声音。待到优子与夏纪分别后，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一把伞和它所庇护的两个人。 我现在才发现霙今天打扮的格外漂亮，这一身衣服配上新扎的麻花辫把“动人”一词演绎完了，不过她的头发在刚才的争执中凌乱了，我没有多想，用另一只手伸去拨正，她见是我先打破这份沉默，很无措，抬起来头来看着我，曾几何时，我没有见到这双灵动的大眼了，已经多久没有和她这样对视过了，我才发现我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现在，我决定把心事说给她听，“霙，你因为这件事摔了自己的双簧管吗？” “抱歉，当时脑子一热就……” “哎呀哎呀，不用道歉，这里也只有我们两人了，不用这样。我只是很感慨，我的长笛也很久没有护理了，已经积灰了，我们两个都把心情写在了乐器上啊。” “嗯？为什么？” “我给你说过吧，我的室友们知道我会吹长笛后很崇拜我，虽然她们连这是什么乐器都不知道。但是我后来发现她们所感兴趣的不是音乐本身，而是我会吹乐器这件事。当她们听惯我吹长笛后就没有展现出那样的热情了，渐渐的没人听我的吹奏了，我加入的音乐社和一年级时的吹奏部一样烂，索性就退出了，然后这长笛就被我尘封了。所以我发现不为了某个人而吹奏是坚持不下去的，我现在很能理解霙了。” “因为我说过我只想为希美吹奏吗？” “也不止这句话，你的行为也一直在提醒我，你想为了我而吹奏，怀着这样的念想，你一定要把自己的感情传达给我，在这个过程中，你逐渐变得强大了，让我意识到我才是守在原地的利兹，而你是为了我而羽翼渐丰的青鸟。让我明白了为了别人而努力同样是一件厉害的事。”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位小男孩，穿着雨衣，在这下雨天里尽情的跑，去扑一只青蛙，而不远的屋檐下有一位女孩，同样穿着雨衣但并不敢去淋雨，她哭着喊着男孩的名字，让他把她的青蛙抓回来，但看着男孩奋力扑也扑不到的样子，她也鼓起了勇气，跳下来陪他一起扑青蛙。 我称心的笑了笑，转头对霙说着：“现在我也想为了霙而吹奏。”听了这话，霙瞬间就脸红了，她害羞的样子还是那么可爱，“所以，霙肯定没有放弃双簧管吧？” “嗯，当然。”她很兴奋的回道。同时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叫声，那两个小孩一块儿扑向了同一个地方，小女孩压在了小男孩身上，本以为他们扑到青蛙了，结果它还是从两人怀里“呱呱”的钻了出来，孩子们看着彼此摔倒的样子，指着对方大笑起来。 我看着这雨中温馨的一幕，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再扭头发现霙挽着我的胳膊，润滑的肌肤紧紧的贴着我，似有事情想说。我静静的等待着，等她开口。 “那个……希美，我早上做了个恶梦，是有关利兹与青鸟的。我梦见一个雷雨天，青鸟死在了草原上，利兹也……” “这个梦我也做过。”虽然不记得什么时候做的了，但我确实梦见过这场景，我说道：“当时你很害怕吗？” “嗯。” “当时我也很害怕，毕竟我们两人和那个故事有分不开的情缘，那时我也在想，青鸟走后，两人后续的故事会是怎样的，但我想不明白，我会很容易的代入我们两个人的故事，在这之后就不敢去想象往后的故事。” “但是，我想把故事写的圆满。” “真像啊，我们两个，都喜欢happy ending。那就一起去书写吧，《利兹与青鸟》后续的故事。”一个念头突然从我脑中浮现，不加思索的就脱口而出。 “诶？” “我想为《利兹与青鸟》再编写一个乐章，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乐章，我想用音乐去续写这个故事，霙也一起来吧，用一场只属于长笛与双簧管的演出来纪念我们这次的经历，纪念我们的故事。” 霙在用看科幻电影的眼神看着我，但我可以读出她很期待，她踮起脚尖问道：“真的可以吗？” 我很诚恳的回道：“嗯，我会想办法找老师帮忙作曲的，所以……”我缓缓站在原地，身边的雨声渐渐稀疏，在此刻世界在我心里无比的安静，让我接下来的话更加清晰，“你愿意与我合奏吗？” 就在一瞬间，街道两侧的路灯突然亮起，点亮着夜幕，雨停了，一旁树上心急的小鸟立马带清爽的风儿从我们身旁飞过，云层飘散露出霁月，皎洁的月光照在了我挎包的青羽上，万物都在等着我眼前这位少女的答复。她低头含羞，说出了那句答复。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