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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舒兰封城日记

2020-05-15 10:30 作者:三风子改  | 我要投稿

说在开头

怎么说呢……很惭愧。

让大家认识舒兰这座小城的机会,不是天底下头等好吃的舒兰稻米,不是红叶谷之类的游览胜地,更不是因为写作而名声大噪的我(当然了,这个几率最小……),而是这场瘟疫。

关注新闻的同学应该都知道了“吉林舒兰”这个名字,以及降临在这座东北小城的灾难。

现在百度搜索舒兰,下面的联想词条都是和疫情相关:

封城,戒严,专家亲临,以后搞不好还会有方舱医院拔地而起……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然身处暴风中心。

尽管眼前所见皆是一片平静,日常生活也没有被过多的搅乱,吃饭,睡觉,玩乐,社交,一切和从前相比都没有太多的变化,但四周早已被无形的滔天巨浪包围,它不知何时便会将我们吞噬其中。

小区里时不时出现穿着防化服的人,还有外面不断更新的感染人数,都在针刺着我们最敏感的神经,提醒内心:

危险就像满杯的水,稍不留意就会溢出,请多加小心。

这便是我当下的处境了。

好在我还有你们(读者),还有一支勉强算是会写作的笔。至少这段被关在鸟笼中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把期间的所见所想记录下来。一是作为一份宝贵的纪实文学(大嘘),以免后人谈及“舒兰疫区”找不到有关记录;二来也是身为作者的自娱自乐,同时也想借此机会向大家报告每天的状况。

如果有一天我没有发新的日记,说明我已经被带走了,或者……

总之,敬请关注吧,这段不寻常的居家体验。

5月7日

仔细回想起来,对舒兰而言7号是一切的开始。

这天确诊了第一个本地感染者。

从前有境外输入的病例,但都被安置在金州酒店之类的隔离场所。因此大家并没有特别在意什么,街上也不像过年那段时间萧条,车辆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商铺纷纷开张,大有恢复景气的势头。

甚至有人已经不再戴口罩。

一切都快过去了,这时我们每个人都对此深信不疑。复工复课似乎成了未来的趋势。

我们这边初三高三都开学了,毕竟对应考生来说疫情终将过去,但考试只有一次。

初一初二倒还好说,一直在“即将开学”与“保持在家网课”之间反复横跳,不断刷新着假期充值的时间。

不过作为老师的我们还是要去学校工作,这天也不例外。

快午休的时候,消息灵通的同事阿姨告诉我们,舒兰出现了一例本地感染者,是公安局的洗衣工,她接触过境外输入的病例,之前还去医院看病之类的消息,以及那个人大体上住在哪里。

随后的消息都证实了这件事。

其实境外输入不论多少都在控制之内,但本地感染者出现,意味着之后会在新闻上看到不断增加的确诊人数。

而且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和那个人接触过。

想到这里,大家也没有心思继续上班了,嘛……本来也没工作要做,只是来单位傻坐着罢了。因为学校的网络状况不好,平时上课还是在家里进行。

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到校上班的最后半天。当时谁都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样的未来。

也许是虚惊一场吧,大家都这样想。

毕竟疫情这种“时髦”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跟舒兰这种穷乡僻壤扯上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不,也许我还是有所预想的。回家前到楼下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都是居家隔离用得上的物资储备。

下午洗了个澡,把衣服消毒一遍,发了《茧与蝶》这篇映射疫情的小说。

这便是之后一切的开始了。

5月8日

大家一定有过这种感受吧,睡醒了也不愿意起床,在被子里蠕动着翻滚着,看看手机,就算想上厕所也会忍到不能再忍的时候。

这天我就是如此度过了一整个早上。

今天是自发居家隔离的第一天。原则上还是要上班的,但微信群里很多同事也说不想去,毕竟我们这里有了感染者。

说句老实话,这时候大家的心里多半还是没什么危机感,只是觉得借着这次机会在家待着也好。

之前忘记说了,网课期间到校上班这事并非硬性的规定,我们学校应该是舒兰的独一份(也许不是),其他学校并没有这么“斯巴达”,甚至后来“有网课的老师回家上课”也是一种让步。

而我们去上班的理由,根本上只是校长的自我满足罢了,看着所有人都被他调动(折腾)起来,然后品尝到那份扭曲的成就感。

所以校长在开学之初的会议上大言凿凿地说着“社会舆论对你们不满”,“不上班还给发工资”,“你们不上班不行”的那个时候的我tm直接疑惑。

靠北!我们在家难道没备课没上网课?学生都是你教的?

总之从“正式上班”开始,我们从来都没对这种“奉献牺牲精神”抱有丝毫的好感。这次我们自发在家隔离,除了在躲灾避祸的正当理由之外,还有对校长与种种不合理的叛逆。

晚上看群里通知说不用去学校了,这下校长口中的“大众舆论”再怎么“不满”也没办法咯。

假期续费成功,lucky!

然后和同事微信闲聊,得知今天又查出了8个感染者。

事情真的大条了……

5月9日

今天本来应该是去剪头发的日子。

头发这种东西长起来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像指甲一样(而且两者本质上都是蛋白质)。记得上次理发才过去没多久,却又不知何时变得像狮子的鬃毛一样。

我并不习惯把头发留长,但剪头发又太麻烦了,总是一拖再拖。头顶这块沃土从来只有两种状态:

要么刚被修剪过,整齐到都能当足球场用;要么枝繁叶茂,睡一觉起来就成桐生战兔(指头发上的那撮毛)

早上去阳台晒被子,路过穿衣镜的时候感觉里面多了个不认识的人……什么嘛,原来是我自己。

果然是该剪剪了吗,要不然洗发水都要多用一倍。可是又不想出门,而且有了“疫情”这个前提,更让人丧失了出门的动力。

“明天吧。”

只要说出来,心里也就会这么认同了。

毕竟小区还没封锁,商店和饭馆都在营业中,连外卖都能送进来。既然今天这样,明天一定还会是这样,不会改变。

日常,这种生活带来的日常感让我对此坚信不疑。

但明天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

如果我是常常关注时事新闻的人就好了,至少会提前知道明天我们这里的所有小区彻底封锁这件事。

直到现在我的头发还没有剪,因为明天(10号)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

舒兰,成了真正的孤城。

5月10日

今天小区彻底封闭。

早上正写东西的时候,爷爷那边发来消息说让我去他们那里取一些东西。

虽然忘斋是独立在世俗之外的居所(自称),但还是一直仰赖祖父母那边的补给,平时常吃的米面油粮都是他们分给我的。

趁着小区彻底封闭之前,赶紧去祖父那里取了两大桶的米。大概能撑很长一段时间。

往返的路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日常风景。早晨七点多的时候街上没多少人,时不时还能看到穿着高三校服的学生。

一切都没有变化,但又在我们所不知道的角落里悄然酝酿着让整个世界为之一惊的骤变。

回家之后消毒,洗澡,看了单位微信群里说的新闻,我们这儿好像真出名了……

舒兰市成了高风险等级的地区。

危险,就在身边。

这个拍摄地点就在我家附近

5月11日

今天居家一天,彻底断绝了外界的往来,但对我而言影响并不大。

煮饭吃饭,起床睡觉,游戏从早玩到晚,累了直接睡也没关系。和平时休假的日常没什么区别。只是闲下来的时候看着窗外,莫名感到一阵孤独,被隔绝在世界之外的孤独。

我时常觉得头顶的天空笼罩着一只鸟笼,但我们又对此感到无比安心。

人们都期待着自由,却又在危险出现时渴求着管理与保护。

人类,是矛盾的螺旋。

5月12日

对喜欢现充生活的人而言,居家隔离无疑是地狱。因为没有女孩子泡,没有酒桌饭局,没有夜店没有唱K,只能对着手机和电脑发牢骚。

但像我这种“哈!我们能靠着城墙守到老死”的死宅,有时甚至觉得居家的日子还真挺不错的。

至少刚刚封锁小区的这段日子,我的心态并不算差。上午打扫了浴室,写了首短诗《后浪》,顺便打算去超市多买一些吃的屯着。

这几天把腊肠之类的肉类食材吃得差不多了。

“忘斋”这个斋号的寓意之一,就是忘记吃斋,多吃肉!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肉,这是忘斋的宗旨。

这种时候我的行动力总是迷之高效,完全不像计划着去理发时那样拖拖拉拉。

下楼发现前几天满开的花不见了,树上一片新绿。院里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

风中飘散着初夏的气味……也许还有飞沫和病毒,想到这里不免觉得恶心。

小区门口设了一道关卡,还来了几个穿防化服的人。这倒是蛮新鲜的,毕竟以前只有在游戏或者电影里才见到过。

他们问我要通行证,这一问属实把我整懵了。

以前我们确实有过通行证,那是在过年前后。当时也搞全城戒严,出入都要用到通行证。可那张纸我早就弄丢了,毕竟三四月份以来小区门禁撤销,也没再出过什么事,社会上复课复工的风潮此起彼伏。

但现在都已经与我们无缘了。

细问才知道以后要发新的通行证,今天出去采买可以用身份证号登记,但一天只能一次,还要把详细住址和电话留下。

看得出事情真的严重了。

幸好我要去的超市不远,还是小区大门旁边的那家。但不知何时超市门前隔着一道塑料帘,想买什么告诉店主,让她帮忙找。

听说店里天天消毒,酒精一天就得一两瓶。

吃的买了不少,连零食也一并购置了两大塑料袋。因为这是场持久战,以后搞不好什么都没得买了。

回来继续做着和疫情无关的事,看书写字,偶尔打打游戏。

对了,不知还有没有人记得今天的另一个意义:汶川地震已经过去整整十二年了。

十二年听着挺长,其实对我而言就像昨天的事。

08年我念初二,电视上每天都是相关的报道,但是我并没有任何的实感。如今境况仿佛近之,才觉得灾难给予人类的痛苦都是相同的。

在危机四伏的城市里,我却独自凭吊着另一场过去十多年的灾难,

希望这场瘟疫不要带走太多人。

这天我看了新闻,感染者里有一个住在爷爷奶奶那边的小区。

希望这场瘟疫不要带走太多人。

5月13日

今日无事,

沉迷游戏,

忘记吃饭,

最上川,

5月14日

今天我决定把这段时间的经历与思绪汇总,用日记的形式记录下来。

以后也会保持一天一记的习惯。

如果能把封城前后的记录保留下来,以后一定也会是一段史料吧。这也算是我目前做的唯一和大学所学专业有关的事了。希望以后读到这些的人能记得还有一个用闲情逸致记述居家隔离生活的闲人。

外面时不时有“嗡嗡”声,也许是无人机在消毒,听桦甸那边的同学说过这事。

今天是封城的第五天,距离第一例本地感染者确诊已经过了一周。

舒兰的名字也渐渐被各大新闻捧上头版头条。老实说我还是很惭愧,让世人第一次注意这个地方的契机,不是这里的稻米和盛景,竟然是最可怕的瘟疫。

忽然有种小孩子自残博取父母关爱的感受了……

事实上一部分喜欢自我虐待的人也是因为这样的家庭原因……嘛,这个说来话长,就不说了。

希望明天我还能有心情和力气把日记继续写下去。

但愿大家有空能都来看看这篇日记,见证我的存活(x)

以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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