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鸣传：那些未曾开口的话
我叫录鸣，是个鲛人，世人对我们有诸多传闻，真真假假，皆因未见而传。其实我们也只是妖族的普通一员，世代生活在北海，因为善于纺织，可以制出入水不湿的龙绡，且滴泪成珠。人间贪者也会对我们大开杀戒，唯有修炼得些道行，方能自保。我自小父母便教诲我好好修炼，日后得道升仙，宗族中大多向善，即便没有飞升的也都得善终，我们也算是生活逍遥的小妖。万年前创世之战，我们因武力不足，上战场的多有去无回，目前也是人脉凋零，大家都希望族中有能力者飞升上仙庇护大家。
我自小便不喜那修仙之道，奈何父母叮嘱，长辈教习，居然在我三千岁的时候，真的参破机缘得以飞升。我本以为到了仙界能当个文官也能参与水族事务，没想到这天界以出身定英雄，像我这样的妖族飞升，只能做仙侍一类的工作，想成为上仙上神简直痴人说梦。也好，那便当个不起眼的仙侍吧。
司务阁把我分配到了藏书阁，挺好的，藏书阁地处偏僻，这么大的地方也就三个人负责洒扫归类，没有什么人际往来，也不需要和其他神仙打交道，想看书还什么都不缺，真好。
我在藏书阁呆的第一百年，每日的工作就是整理各位仙君需要借阅的典籍文册，送出去再收回来。第二百年，我发现天界气候宜人土壤也很肥沃，我偷偷在几处空地种了些西瓜，黄瓜一类的，以后再不用担心天膳殿给的份例不够了。第五百年，三个仙侍中有一位参加了仙考，升了仙阶，他说，帝君给我赐福仙力的时候，场面恢弘庞大，无数仙尘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如梦如画，接收到还能涨修为。我突然，也很想去看一看仙阶晋升贺典。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也开始习仙法，努力提升修为。仙阶考试分两场，每300年一次大考，200年一小考，两场考试通过者都能参加五百年一次的晋升大典。第一次就通过大考的为一等仙人，可担任一宫掌事、天兵将领等职责，第一次大考不通过，第二场小考通过的，可升任二等仙人，可担任仙侍长、副掌事等职务，均不通过的，只能继续担任仙侍。始终不能通过考试的，若仙龄到三千岁，也可升任二等仙人，只是额上不能有仙钿，一些偏僻的宫殿，二等仙人就能担任一宫掌事了，再往上升值就不全靠考试了。
按照飞升后的仙龄算，我800岁那年去报名了大考，却被司务阁告知，我是妖族飞升的，不能参加考试。原来，竟是如此吗，我还以为为何三千岁还不能通过考试，原来，竟是如此吗……
此后，我放弃了修炼的想法，除了藏书阁，鲛人族还负责看守神庙，偶尔去看看神力无穷的上仙们还有追求的东西，也蛮有趣的。
我的日常，单调又无趣，又过了一千年。又过了一千年。另一位仙侍也调离了。
仙龄三千年的时候，我终于成了藏书阁掌事，只是这偌大的地方，仅我一人，是不是掌事又有何区别呢，在其他仙族的眼里，我还是个不入流的小仙侍罢了。只是，从这年起，我的生活有了一道光
我认识颜淡的时候，她也不过百岁，在修习仙法的时候，仅仅学了几年课，她便再也不去了，每天来我这藏书阁翻书看，各类戏折如捉妖打怪、情爱缠绵、传记野史都被她翻了个遍，教习师父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开始我很奇怪，近来藏书阁总会少书籍，也不是什么重要文书，就是话本小说那块，天界不容有情，这类书籍也鲜有人问津，积了不少灰尘，近来却常有翻动的痕迹。只是书丢了几天又会放回换写其他的。“居然还蛮讲道义”我心想着，还是得抓住是谁，不然我这整理起来也太费劲了
于是，我挑了一本最经典的《三侠五义》放在他常去的角落里，设下定身咒。装作和往常一样，去我的瓜田巡视了。不多时，我手中的线一紧，我闪现藏书阁，发现书架前站着一位少女，她见我来了反倒理直气壮“快放开我，你凭什么绑我”
这小姑娘，倒是个直性子，我上前理论“小贼，你可是在藏书阁偷书，看你样子应该是个化形不久的小仙，必是不知晓天条吧，我若上报，你可得上天刑台受几道鞭刑的”
小仙子小脸一皱作势要哭“掌事大人我错了，呜呜呜，我只是想借几本书看看”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哼哼唧唧，“我，我不知道会触犯天条，你，你别上报，呜呜呜”
这下倒是我措手不及，头次遇见个女仙，还在我面前哭泣，我只好先放开束缚，柔声安慰到“你别哭，别哭呀，我只是想抓住偷书之人，告诉他可以正常借阅，省得我……”
还未说完，小仙子露出笑容“你说真的吗?我未结学业，没有宫籍铭牌可以登记借阅，才想着偷偷拿走看完再送回来”她说着又低下头绞弄着衣角
我完全败下阵来，“好啦好啦，是真的，这偌大的藏书阁仅我一人管理，日后你想看什么书都可以，记得归位就行。记住，以后不能再做这类暗地行为了”我举起手来，想了想还是拍拍她的脑袋
她扬起头给我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掌事”
“不用客气，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颜淡，是一株四叶菡萏”
“原来是你”
“你认识我吗？”
“瑶池盛宴上被帝君相救又赐名的，此等美事我当然听说过，今日得见，果然不一般”
“小仙知错了，还请掌事见谅，这样吧，我日常来此帮你打扫，就当道歉啦”
“这倒不错，我也许久没个能说话的人了，以后也不必拘礼，就叫我录鸣吧”，反正天界也无人在意我这掌事之职，下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录鸣，你真好”
“来，尝尝我种的西瓜”说着从身后变出了他摘的西瓜
“好甜”“多吃点”
自我来了仙界才知晓，除了仙阶有高低之分，原来种族之间所受待遇也如此不同，天生仙胎的看不起我们这些妖族飞升的，连凡人修仙者所受待遇都比我们稍好些。平日里和我往来的人甚少，也都是些妖族成仙的各宫仙侍，能在往来时搭些话。自颜淡来后，我也算在天界有了第一个朋友。
我看她逃课来此看话本的惬意悠闲，我看她被姐姐挨训数落的囧样，她和我一起溜去逗弄花草仙兽……因为她的缘故，有更多仙子仙侍愿意来我这藏书阁了
真好，时光一晃，她三百岁从天学堂结业，我问她想去哪里，虽然明知不可能，却也有些期待她会来此。
“悬心崖”
“为什么呀”
“我这个人啊，没什么大志向，听闻北溟仙君为人和善，而且养了许多奇珍异兽，以前我们偷偷溜去他后山逗弄仙兽他也不曾责罚，所以正适合我，还能有时间看话本写戏。而且，”她微微一笑，“这可是个不错的靠山，我当然要好好珍惜”
“你呀，你呀，服了你了，那我就等着日后的三界第一话本大家到时候别忘了我”
“你放心，她拍拍胸脯，本仙子日后的戏上演必定请你来看”
颜淡五百岁的时候，有一场仙阶考试，她无心修行，在考前和我开设赌局，能否通过。她用弃考换来了不少法器，还开心地和我分赃。她姐姐芷昔一心修行，当初进入妙法阁，因为丝璇掌事出事，已经被破格提拔为副掌事了。只是她只参加了小考，此次还没有晋升仙阶的机会。但妙法阁负责大典布置，所以可入内观礼。五百年一遇的机会，我来了这仙界许多年，还没有机会见，但我突然想让颜淡看看。
“你想不想看接星星大典？”
……
“这个听上去很不错的样子，那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办法，能带我混进去啊”
“混进去，不可能，天之角守卫森严，像我们这种低阶仙侍，必须另辟蹊径”
之前我休沐的时候回北海偷偷从父亲那里取来鲛珠镜，此刻正好派上用场。颜淡还叫来了其他几位仙侍朋友，我们一同聚在藏书阁
没成想，第一次催动鲛珠镜便失败了。“这鲛珠镜不是你家宝贝吗？怎么半天半个人影都没有，你不会修为低到这种程度吧？”
“快到亥时了，再过一刻，怕是大典就要结束了”另外一位小仙子着急出声
“罢了罢了，我跟你一起试试吧”
在颜淡的助力下，鲛珠镜里呈现了几秒应渊君的背影，然后又归于平静。我想，我当不了一个靠山。即便她不学无术，没有仙阶，但她的功力早就超过我了
“应渊君连背影都这么潇洒”“是啊是啊，要是能去他宫中侍奉就好了”
“衍虚天宫难进程度排名第一……一切人员调动皆要应渊君的首肯……”
她却没有表现出对大靠山的向往，“这个小人帝君果然事多，仗着自己仙力超群，就如此跋扈”
“反正，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我那时刚刚化为人形，就见了那么一次，此后再也没有见过了，哪里还记得”“再说了，现在天规命令禁止神仙们不能动情念，我看你啊，趁早放弃吧”
她说对应渊帝君没有兴趣，可我似乎品味到一丝异常，若真的不在乎，又怎会时时提起他的名字，也罢，若她喜欢，即便是帝君，我也会帮她
入夜，颜淡还在这写话本，我给她拿了宵夜，她约我明天一起去抓《临江四梦》。我们一同蹲守在悬心崖的宫墙附近，绑绳子这个还是当年我抓她的法术，可没想到，乌龟还是被翻了，颜淡触发绳子的那一刻，还被面粉糊了一脸，空中出现一个“蠢”字，哈哈哈哈哈，看她被整蛊的表情，好可爱
没想到，隔天颜淡就因为打碎了应渊君的腰带被调入衍虚天宫，没想到应渊君就是那个喜欢翻乌龟的仙人。没想到，众人眼中如此完美的帝君，竟然还有这样一面。或许，他注定是庇护颜淡的人
为了替芷昔下凡历劫，她想写一出戏在瑶池盛宴上演，选的还是创世之战，以九鳍视角展开。我也乐意协助她，陪她查资料，去借披香殿，陪她排练
我以为，我会一直陪着她，没想到，说着灭族了的九鳍居然还有遗孤，而他成了颜淡跟班
他们去探昆仑神树被困，我无能为力，只能求助桓钦仙君。回来后，颜淡给了余墨独属的莲花印章。
帝君给了颜淡步离镯，她说想要复仇，旁观者清，或许颜淡还不懂情，我却觉得，她对帝君来说，会是不一样的存在，也好，帝君能教导她保护她
所以我递给颜淡的是《迷人法则》，不知为何，明知天上有情劫，我却觉得，颜淡会是帝君的例外
后来，她和新跟班一起改戏本，她在衍虚天宫打杂抄书，即便不来这藏书阁，知晓她过的开心，那便很好
帝君出征后，明知私自闯入神庙是违反天条的，可我还是让他们俩进去了。神庙基柱若毁，瑶池水淹九重天，是灭族的大罪，她为此用真身莲茎救扶。此举轻则打回原形，重则元神俱灭。尽管她这么傻，我也愿意帮着一起
仙魔大战之后，帝君云游，众仙陨落，北溟仙君在她眼前离去，我只好带她去南天门逛逛。她却说“今天这么热闹，如果应渊君在就好了”
瑶池盛宴我被迫当差无法前往，打探到她如愿夺魁。可她一个人早早回来还书，又落寞离去了。我想，若我是应渊君就好了
入夜，余墨也来此，我看他这丢了魂的样子，怕是害了相思
“什么是相思”
“你可算问对了人，相思嘛，那就是恨不得时刻和她在一块，她若笑，你便不胜欢喜；她若哭，你便五内如焚；她若是为别人哭笑，你就会如魂飞魄散般痛苦”“凡人云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是我没说出口的感情
我告诫他动情是要犯天条的，却又在颜淡回来之时，问道：你怎么不和她说心里话
他说“我认为，有些话一旦说了，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对吗”
是这样啊，只是现在，我连做朋友都排在第二位了
因她喜欢，我搜罗了许多新奇玩意。我曾有意无意和她提及晓梦蝶，我只夸耀它能带人入梦，却未说前提。我期盼着，日日带在身边，天天陪着颜淡，若她有意，情蝶破茧，我便舍去这仙身，带她回北海做个逍遥散仙。可五百年过去了，蚕茧毫无动静，我也明了，朋友这身份也很好。她是我唯一的好朋友
这一个月都少见她的身影，今天她来要四大帝君的史料，却愁眉苦脸的。她借走了晓梦蝶，说有人总是做噩梦，想去梦里保护他
我头一次如此矛盾，希望它能破茧成蝶，却又不希望
自那之后，她就默默在藏书阁翻了好多天书，什么也不说
第二天，余墨抱着满身是伤的她来了藏书阁，我的心好痛，你为何瞒着我们做了这么多傻事。剜心、雷刑，该有多痛啊，我很后悔，是哪一步开始错了
她又受伤了，虽然看不见伤痕，我却从她脸上看得出，是情殇
她问“录鸣，你有没有那种感觉，有一个人像是住在你的心里，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挥之不去，就是没有办法忘记他，这种感觉好烦人啊”
我定定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算了，你肯定没有这种感觉”我想拦住她的酒壶，她却一把挡开我，喝了一杯又一杯
“你要是心里难受非要喝酒，那今日，我便陪你痛饮三千场，不醉不归”
“我已经尽力避开他，不见他了，可是今日我在瑶池又看到了他，他一直在跟我说地涯的事情，想必他对姐姐是他的救命恩人，很是满意吧”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似乎猜到了，帝君其实知道是她，只是多番暗示也被误解，我要说明这个猜想吗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天界要戒情了，情真的好痛苦啊，真的，比天雷还痛不欲生”她的眼泪掉下来“录鸣，我好难过，我好难过，你懂那种感受吗”
“那我要为你找来忘情的水，你可愿意喝”
“我不要”她看着那根簪子“比起痛苦，我更不想忘记他，在地涯那段时光实在是太美好了，实在太怀念了”
“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憋坏的，其实呢，这人有时候啊，真的可以放纵一次。跟随自己内心的声音，在做一场梦也好啊”
“再做一场梦”她似乎听懂了，又好像没懂
我不知道她用什么方式做梦，第二天本是她的生辰，我想让她转换心情，特意搜罗了许多有趣的话本故事，没想到传来的是她毒害仙官被押入狱的消息。酒水洒落一地，我慌乱地发现，凭我的功力，连救她都无能为力，只能传音找余墨帮忙。
我传音给颜淡，她明明那么虚弱，还强颜欢笑，说自己过的很好
她不让我和帝君解释，不让我为难芷昔，她解释了其他人的苦衷，却唯独不说自己
我该猜到她说的离开是真的不想活了
她却解释帝君允诺让她下凡，我建议下凡带上余墨，她也只推说是朋友，别乱点鸳鸯谱。我不敢说让我陪你，或许我，不配吧……
可我没想到，三天后的消息竟然你跳下了了无桥。“堕无桥者，轻则仙灵破碎，仙根永断，重则，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听到帝君也跳桥的消息，我不理解，为何两人走到这一步。我利用鲛珠镜的回溯，看到了她和帝君在地涯的过往，她燃烧真身骗他是莲池，她们一起荡秋千，一起过生辰，晓梦蝶还是破茧了，难怪
帝君后来去种莲，去求了免责天书，去领受了情罚，可这一切，为何偏偏就成了错过呢。我早该给你忘情水的
“这痛分为许多种，你以为相隔两界力不能及是痛，他遗情负恨，再不能还，难道就不是痛”这话是对余墨说的，也是对我自己说的
三天就传来你渡川的消息，余墨断了龙角下界寻你。此生若不再能相见，那就替你守护他吧
“若是你不怪我任性，还把我当朋友的话，从此以后，你便替我守护应渊君吧”，
这是你希望的，我必定会执行
我开始努力修习，耗费八百年，终于成了帝尊座下的侍官。我每年都去神庙，为你祈福
“愿吾友颜淡，平安喜乐”希望九天神佛能听到
第九百年了，又是你的生辰，我重返藏书阁，却未曾想，遇见的是你即将九百年未渡川灰飞烟灭的消息。
“忘川水，散前程，灭心念，万年来无一例外，你竟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夜忘川走了八百多年，这么多日日夜夜，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颜淡就要死了，你满意了吗”是对芷昔的问责，也是对自己的问责
我奔向地涯，没想到，帝君沉睡八百余年，晓梦蝶尤在。为何明明刻骨相爱的两人会如此。
“帝君，为了颜淡，求求你醒来吧”
“帝君，难道你要看着她灰飞烟灭吗”
帝君自八苦池下界，我怀着一份私心，给他送了一颗莲种。得知你下界为妖，也好，寿数绵长，想必能更加快活自在。
我时刻用鲛珠镜守候帝君近况，也是想见见你。他遭黑衣人伏击，我下界相救时用了你给我留的唯一一片花瓣。
你们在南海时商议推翻白龙族的暴政，九百年了，我再次见到那个姑娘。即便她不再记得我了。我给她带去了最大最甜的西瓜，她依旧很喜欢
近来我发觉，帝尊越来越不对劲了，帝君沉睡之时，我发现天界一改曾经的轻简风气，更多的歌舞享乐。帝君下凡后，帝尊好像身侧时时会出现个黑衣人。尽管他行踪隐蔽，但帝尊身侧的气息就是不同了。
他们在筹划什么呢？可能对帝君不利，也可能对颜淡不利，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帝尊好像突然对星象感兴趣，时常在夜深之际去布星台观星。他的案上也有不少星象类的籍册。
我偷偷去了藏书阁翻阅相关的书籍，去妙法阁查看了各仙官的腰带。我发现，帝尊这九百年也未曾更换过腰带，更要紧的是，他似乎在研究九曜连珠。我在书中读到，这万年一遇的奇异天象，遮天蔽日，在天地间结成法阵，可能会练成什么功法，但具体是什么，我不得而知。
我将这些线索一一藏好，我在颜淡放戏折的柜子里放了许多腰带的书，我用血制作了许多不灭烛，我想，万一我出事了也能帮到些什么。
我存了一个画面留给颜淡，不论用不用得上，这是我最怀念的记忆
“走吧，录鸣”
“等会，这灯还没熄呢，你陪我值夜值傻了吧”
“那我陪你一起熄灯吧。放心吧录鸣，就算你在藏书阁当一万年的小仙侍，我就陪你值一万年的夜”
“哎呀，你这得弄到什么时候，看我的”小仙子噗噗噗地吹灭烛火
我们一起吹灭烛火，都这样欢乐
应渊帝君历劫成功，返回了天庭。颜淡也在凡间安好，是时候该把他们俩的误会解开了。我把颜淡剜心的记忆放在了地涯，想约五天后和帝君告知。
可是我没想到，第二天，帝尊来藏书阁找我，他对我说“为侍者，收心纳言，但凡疑主，路就到头了”一招袭来，我眼前一阵晕眩，四肢百骸仿佛被撕裂开来，我的眼前浮现了她的笑颜，她说“我会陪你值一万年的夜”她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她说“以后我写的戏上演，一定要来看呀”
巨大的痛楚袭来，我想，我要食言了
颜淡，真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