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晕房症（43）
“我就是感觉前线的兄弟太苦了，所以才发传真想把他们撤回来。”
“军队战略大事是你说撤就撤的？你知道我们为了这次进攻准备了多久吗？”秘书走进里屋“你发了什么？”
“我让他们召回所有部队。”我从口袋里掏出传真“这是回信。”
秘书接过纸打开，看了一眼就还给了我：“你知道为什么只有收到两个字吗？”
“为什么？”
“因为计划已经进行到无法收手的程度了。”秘书看看手表，坐到了桌后的椅子上“既然这样的话，其实告诉你都已经无所谓了。不过还是问一句，你和区长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你应该不是普通人吧，否则他怎么会把这里交给你盯着？”
“是那个女人说的。”
“那是他的护卫。她交给你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呃，我是他邻居，我妈妈和他关系挺好的。”
“你妈妈姓张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区长是你舅舅。”秘书拉开抽屉，把里面的枪取出来“怎么又把弹下了……”
“等下，你说他是我舅舅？”
“你要是不知道的话，未免也太迟钝了。”他把自己枪里的子弹卸下三颗，依次装进区长的枪里“行，那先给你讲讲你家的事。区长，也就是张哲，是拒绝离开城市的。虽然他的晕房症已经严重到难以在封闭室内待一分钟以上了。”
“为什么？”
“因为他是建筑师，天才建筑师。”秘书说“要是你现在去城里，就能看见许多他的作品。”
“我昨天才从城里回来。”
“你昨天从城里回来？”
“其实我是个士兵来着，只是被一个城内军官带进城里了，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但是我进城的事被发现了，我俩就被抓了。他的上司之后找人把我送回来了。”
“原来如此，那你一定已经见过他的作品了。是不是很梦幻。”
我回忆起在城里的见闻，点了点头。
“因为他不愿意离开他的作品，就被管制中心强制执行了。这也为他的履历上添了污点，长期以来他都被人视作一个罪犯。”
“那和他是我舅舅有什么关系？”
“他本来就是你舅舅，但是怕连累你妈妈，也就是他姐姐，所以从来没有相认，只是做普通邻居。”
“那你也说了，他既然那么热爱建筑，为什么又要毁掉城市呢？”
“毁掉城市？”
“他一直让部队向前推进，枪炮无眼，一旦打到城里，他的那些宝贝建筑不得全部毁了？”
“谁告诉你他要部队打进城了？部队是有计划的推进的。你知道猴子部队吗？”
“知道啊。”
“他们已经带着特殊武器，绕过城区去了河流上游了。”
“特殊武器？”
“对。我考考你，你知道晕房症是怎么来的吗？”
“是病毒传染导致的。”
“看来你是好好读书了。但是不对，晕房症是一种辐射带来的遗传定向变异。”
“遗传定向变异？”
“也就是，通过接受辐射，可以使自身的遗传物质产生永久性改变。并且这个改变是定向而非随机的。”
“这……这怎么可能。”
“可能，而且这就是现实。二十年前，城内某个实验室得到了一块特殊的石头，有小组开始对其进行研究，一周后，几乎所有实验人员都患了晕房症——那会儿还没这个称呼。他们很快被送去观察，研究并抽血化验。结果表明他们的身体已经发生了难以逆转的变化，而且和他们接触的人也开始产生相似的症状，这个实验室很快被遗弃了。政府起初对外宣称是心理疾病，后来又讲是病毒感染导致的。最后，晕房症患者人数太多，政府不得不开辟野外生存中心，一直发展至今天的生存区。然而，城内政府为了让城外更加落后，建造了专门用于污染水资源的工作站，利用辐射石开始压榨逐渐退化的城外人。”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一是因为我们发现了这个工作站，并且找到了定期来养护的工作人员。”他语气轻巧“二是，这个工作人员是我的哥哥。由此这个工作站神不知鬼不觉就落入了我们的控制。”
“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区长的计划是什么。”
“所以我才说，你未免也太迟钝了。”
“我很迟钝？”我皱着眉，回想了一下他刚讲的话“你说，他让猴子部队去了河流上游？”
“现在明白了？”
“他想让城里人全都感染晕房症。”
“嗯哼。”秘书不紧不慢地在茶壶里倒了些开水“接着讲。”
“这样，等到城里人都感染了晕房症，大家就都一样了，没有城内外之分，也就没有了水资源土地资源之争了。”
“不错。现在看来，猴子部队已经将特殊武器投放完毕了。”秘书从壶里倒出两杯水“顺带一提，猴子部队里其实没有猴子。”
“没有猴子？”
“他们都是人。”秘书慢慢喝了口茶水，点点头，把另一杯摆在我面前。
“什么叫都是人？”
“他们是受到辐射过于严重的人，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性质，也没法和人类正常交流。但是，他们的记忆和思维还保留着诸多人的特征，身形又敏捷，是做游击队的好苗子，只要稍加训练就可以直接投入战场。”
“那他们以前是城外人吗？”
“你觉着呢？”
我看着杯子里，自己的一头黄发，停止了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