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人病

下午好，我在这等你很久了。 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哦，很好，谢谢。 哈哈，别那么紧张，我不会杀人的。放轻松点，想一想，如果我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危险，我们是没有机会坐在这的，对吧？ 是的，放轻松点，我想他们应该教过你了，别让恐惧带着你做事。对，就像这样。 好吧，回归正题。让我猜猜看，是不是他们的封锁失控了，“疯人病”大规模扩散，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回来研究五年前的资料，但又完全看不懂，只好派个实习生来这里碰碰运气，是吗？ 哦？那看来你们运气不错，这枚定时炸弹还能在被窝里多放一会——好吧，那我想你应该先去找过兰斯了，就是我之前那位。 …… 他还是比我早走了一步。 嗨，不过也无所谓了，我们都会有那一天的。 …… 孩子，虽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现实里正在发生的事情，远比档案里记录的恐怖，我告诉你的这些，最多只能让你死的明白而已。你确定想知道吗？ 行。 那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 嗯，五年前，大概是在情人节前后，我接到了那个任务。他们发现东城区那边有个地方，一夜之间出现了很多“发疯”的人，事情比较严重，需要叫人去调查一下。 当然，我们都知道这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呃，对，食物中毒。因为就在不久前，另一位调查员，就是兰斯，报告了那个区域有邪教团体的活动。不过他随后，你知道的，也成了那群“疯子”中的一员。 那时候我本来在港口调查另一个邪教团伙，太阳帮的。但这边事情更紧急些，我又处理过类似的事情，就叫我过来帮忙了。 最开始我其实没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严重，毕竟调查员出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当时我们得到的信息，其实也没比现在多多少，能知道的也就只有，一群邪教徒在东城区那边举办了一个仪式，之后那里的人要么失踪，要么失去了表达能力，表现出严重的暴力倾向。 我首先调查了兰斯带回来的照片和录音，但跟现在的你们一样，当时的我完全看不出来这里面有什么信息。照片全都很模糊，看起来就像逃跑的过程中，随手拍下来的一样，录音也全是一堆无意义的喊叫。 因此，我只能得出跟你们一样的结论，兰斯那时候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是拷贝了一份文件，打算找他去碰碰运气，不管怎么说，当时的我可不想落得跟他一样的结局。不过嘛，嗨，谁又想得到呢？ 我见到兰斯的时候，他看起来有点……憔悴，应该是经受了不少治疗。去的时候，我顺带问过那里的医生，他们没有检测出任何异常，只能采用一些实验性的疗法。这群医生，哈哈，也只能做这些了。 我问了他一些问题，但很显然都得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我隐约能感觉出来他想表达什么东西，但不管是他说的，还是他写的，我都完全无法理解。我们在那里可能耗了快半个小时，在我看来，他越来越急躁，我毫不怀疑，再多待一会，他就要掀桌子了。 我觉得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于是告诉他，我打算走了，过两天自己去现场调查。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听到他说出了一个清晰的词汇——它们。 我不知道这个词指代的是什么，事实上，在那种压抑的环境下待久了，我都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我希望他能再给一些解释，但可惜的是，接下来我们又回到无法交流的状态了。 没办法，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只能去现场看看了。我并不打算冒失地闯进去，但说真的，在几乎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我们也做不出什么有效的防护。 事实上，对我来说，戴上那些护身符，可能连心里安慰的效果都没有。封锁线其实也差不多。我们都不清楚受影响的范围有多大，只是尽可能围一个圈，等着问题解决而已。 在兰斯之前提交的报告里，他没有提及仪式的具体位置，因此我只能一个人在城区里瞎转。 说实在的，那场景挺……渗人的，整个地方就像被废弃了十年一样。街上没有一个人，准确来说，是没有任何活物。到处都是被砸烂的汽车，四分五裂的家具，以及各种爆炸留下的焦痕。 我打算拍些照片做记录，但就在拿起相机的时候，我想我察觉了一些场景里不合理的，甚至说是危险的因素。 我不敢细究，坦白跟你讲，我当时害怕了，那种持续的不安全感，真的会对人的思维造成很大的影响。但另一方面，我基本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尽可能说服自己，继续往前探索。 终于，在一个公园附近，我找到了仪式的现场。那里的很多东西都被扯烂了，但有一本书却意外地保存很好。我看了几眼，其中的内容就跟那些报告一样，完全无法辨识，不过，似乎继续看又能理解一些。不过那时候我也没心情看了，那种危险的感觉几乎就在身边了，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得立刻离开了。 我抄起书，一连跑出了几个街区，那种感觉才稍微减轻了一些。但也就是在这个喘息的间隙，我意识到之前不合理的地方在哪了——这一路上，我没有看到没有任何尸体，如果说人都发疯了，那么又是什么东西处理了这些尸体呢？ 就是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看到了……哦，你也看到了？照我说的做，冷静，继续记你的笔记，别让恐惧带着你做事。好的，放松。控制住你自己。 放松。很好，你做的不错。 这是个小把戏，并不是总能奏效，不过等你熟练了，就会好很多。 好的，让我想想，我讲到哪了？ 哦，既然你已经看到了，其他的东西我也不需要多说了。再之后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试着跟你们解释，但你们完全不理解，然后我就被送到了这里。 某种意义上说，这不是件坏事。被困在这座自我的监狱里，让我有充足的时间思考我看到的东西，也让我能做出一些简单的猜测。 正如你所见，其实一直都没有什么疯人病，只不过我们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罢了。大多数人都恐惧那些东西，因此除非他们亲身经历，否则一切描述都只会被扭曲成疯言疯语。 是的，在进化路上，这是个有效的策略，我们看起来，已经相安无事地和那些东西一起存活了几千年。你可能会觉得，也许继续忽视下去，对我们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过很可惜的是，我研究了很久那个仪式，发现它的效果并不是唤醒…… 而是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