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兆之光【第二十一章 野火帮之债（2）】
金克丝看着萤火虫从她头顶飘过，然后飞走了。
“他敬望你，你知道吗，”艾克突然说道，“塔维敬望着你。”
金克丝皱着眉头，好奇地回头看着他。
“...那个戴着猫面具的孩子？”
“是的，”艾克坐在她身后，抱着膝盖，看着树枝间闪烁的灯光。
就连金克丝也不得不承认它很美。
“我不会大声承认这一点。在这里，这不是一个流行的观点。但有一次，他碰巧让我知道了。”
艾克又笑了。
“觉得你很勇敢，把箭头指向皮城人身上。奇怪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像你那样狠狠地打他们。”
“呵。”
“...你回来的那天晚上，是他发现了你的涂鸦。从未见过他如此激动。”
金克丝观察着他那遥远的眼神。
‘这一定是其他人悲伤的样子，安静的悲伤’
‘想知道它是什么样子。我的是一个流血的洞，无法停止尖叫’
“他很幸运，他从没认识到真正的我。”
“我认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没了，艾克。”
“我知道。”
“你不能用你的小发明回去，变回本索的快乐小发明家。蔚奥莱也不能收拾起监狱的苦痛，即使小蛋糕让她...”
“我知道。”
金克丝长长地吸了吸鼻子，用沾满污垢的手掌擦了擦眼睛。
“只有一个人现在看着我，看到了...”她又抽了抽鼻子，笑了起来，“这一切。这一切就是...我。”
“是拉克丝，”艾克抬起眼睛看着她的眼睛。“不是吗？”
金克丝忍住嘴唇上的颤动，点了点头。
“你的魔法光公主，”艾克嘴角微微一笑。“她很酷。”
金克丝真切地笑了，“是...是的，对她就是。”
“你知道，也许我拯救不了你，”他说，“也许这不是我的事。也许这事要交给——”他清了清嗓子，“德玛西亚的荣光...”
金克丝哼了一声，从树枝上摘下空茧，朝他扔去，“呃，别说了！”
艾克低下头，皱着眉头从发扣上摘下空茧。
金克丝的笑容抽动了一下，消失了。
“艾克。”
他抬起头来。
“什么？”
“你真的要让你的朋友把我绑起来吗？”
他的笑容也消失了。
“我想过，”他平静地说，“我也想过更好的方法。向你展示你在这里造成的所有破坏，让你和我们合作建造一些东西，偿还你从祖安那里造成的伤害。你TM是个天才，金克丝，你能派上大用场。”
“嘘，”她窃笑道，“不，你知道我会把你的生活搞成一团糟的地狱的。”
“呵，是的，可能吧，”他耸了耸肩，“但如果不起作用，我们还有另一个计划。”
“把我交给皮城人。”
“不，”他叹了口气，“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永远不会把我们中的一员交给他们，没有一个祖安人会做出这事，甚至你也不会。”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撒谎了，你撒谎了...’
‘或者...是吗？’
“不是他们，”金克丝的胸膛紧握着，“你要把我交给她。”
艾克抬起头看着她。
“蔚，”她的声音如同锉刀。
艾克慢慢点头。
“她从未停止寻找，金克丝。她从未放弃过你，一刻也没有。”
金克丝抿着嘴唇，眉头紧锁，为了反击那些乱糟糟的声音。尖叫的空虚世界划擦着VIVIVIVIVIVIVIVIVI——
她几乎能听到污水坑里的铁下巴在刮蹭，它们在回应，嘲笑她，总是在尖叫的乌鸦中等待。
总是，总是饥肠辘辘。
这不是一张她头脑中空虚的脸庞，但她感觉到了，她听到了刺耳的低语和她大脑的尖叫声，就像一只蜘蛛感觉到了网中的颤动。
费德提克。她现在知道了它的名字。
“你不会相信的，”艾克说着，把她拉回到了现在，“你也不会想听的。但凯特琳也没有放弃你。”
金克丝警觉起来，盯着他。
“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说，“执法官已经没了，除非我们召唤他们来处理他们的屁事，否则警员不会过河。协议很不稳定，但因为她，他们一直在坚持。”
‘他在撒谎，他和她是一路的，他们都想骗你’
金克丝闭上眼睛，克制住拿起电磁手枪并朝他脸上开枪的冲动。
“啊对对，”她低声说，“我不相信你。”
艾克耸耸肩，“你愿意信就信。我不能原谅蔚为了皮尔特沃夫抛弃了我们，我也不信任皮城人，甚至凯特。但如果要选一个好的皮城人，那一定是她。即使在你做了那些事情之后，她仍在谈论给你另一次机会。”
金克丝咬紧牙关。
“那她凭什么要这么做？”
艾克轻笑道，“也许她只是想让蔚再次拥有她的妹妹。”
金克丝的喉咙后发出了一声不清晰的小吼。
“那你呢？”她低吼道，“你原谅我了吗？”
他们中间停顿了很长时间。
“不，”他说。
金克丝微微一笑。
“很好，你不应该。我不配，也不需要。”
“好吧，”他说。
金克丝走到树边，向下看。
从这个角度她看不到壁画。但她能看到蜡烛，一支野火帮小队伍点起火，艾克的人，聚集在基地周围。
“我不觉得内疚，小不点，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她平静地说，“别原谅我。”
他缓慢地呼出一口气。
“好吧，”他说。
金克丝闭上了眼睛，感受到凉爽的晚风吹在她的脸颊上，拂去了微光之泪燃烧的辛辣。
“你在仓库的第一次战斗中射杀了乌斯卡，”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沉重地带着同样的悲伤和麻木。
老一套的悲伤，但也就过去了一年。对他这样的正常人来说，还是新鲜的。
“她笑起来像只鹅，她喜欢画画和涂鸦。米拉承担了她的后事，开始壁画是她的主意，”他的手烦躁地摆动，“在飞艇上...德尔格和波恩是真正的乐子人，从未停止过让别人微笑的尝试，总是渴望身先士卒。当你的炸弹爆炸时，他们从未从货舱里出来...”
金克丝在寻找着什么。一抹——什么？同情？悔恨？
她什么也没有。
她只记得砰砰枪在手指下绽放的感觉，看着小兔子跌跌撞撞地掉进陷阱的喜悦，欢乐的隆隆声。当她看到粉红色的头发时，她眼睛后面的空虚尖叫...
“贝拉米和艾布纳是兄弟，就像杰万和塔维一样。安静的家伙，新人但很忠诚。试图融入团队，证明自己。你在甲板上当着我的面把他们炸了...他们完全没有机会。”
“这有什么意义吗？”
艾克沉默了。她看到他在愤怒中挣扎。
金克丝咬着嘴唇，“她呢？”
“哪个她？”
“女孩。粉色短发，连帽衫。”
艾克闭上了眼睛。
“伊娃。”
金克丝坐在他对面，蜷缩着像蜘蛛一样，看着他的脸。
“我杀了她吗？”
艾克皱了皱眉。
“你...不记得了？”
“我的脑子都乱糟糟的，”金克丝嘟囔着，轻拍着她的太阳穴，“我记得大多数东西，但那个女孩...她看起来...”金克丝抽动着嘴唇，“...我失去了意识，有时是会发生这种事。我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试图逃跑，”艾克低声说，“你朝她背后开枪。”
‘闪光，剪影，明亮的、炽热的粉红色，蔚的脸。但不是蔚，是一个恐惧的女孩，粉色头发，鼻子骨折，嘴唇上没有疤痕，不是蔚奥莱’
‘艾克大叫着“不！”’
“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艾克闭上了眼睛。
“...是的。”
金克丝用牙齿吮吸下唇，然后狠狠地咬着，直到破皮流血，就像往常一样。
“多少？”
他愣了一下，似乎被吓了一跳，思考着她的意思。她能读出他肩膀上的紧张情绪。
‘我杀了多少个你的朋友？’
“...十二个。你想知道其他人的名字吗？”
金克丝耸耸肩，一屁股蹲下。
“你说我今晚救了你的人，”她沙哑地说，“我救了多少人？”
艾克抬起头来，红着眼睛，不解地看着她。
金克丝歪着头，“...你，猴子男孩，乌鸦女孩，蝙蝠男孩，狗女孩...那就是五个。”
“...还有塔维。”
她摇了摇头，“那没成功，不算数。”
“那不是你的错。”
“没关系，不算数，”她用碎裂的粉色指甲搔着太阳穴，“拉克丝也不算，她是我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金克丝严肃地笑了笑。
“我还剩七个，”她笑着说，“我欠你七条命，然后我的债务就还清了。”
艾克退缩了，“你不能...取代你夺走的生命，金克丝...这不是这么回事！”
她耸耸肩。
“我也不能把他们带回来，”她说，“这可需要一个大的多——的时间把戏。”
“金克丝——”
她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做不到，”她说，“我无法给你内疚、遗憾，或者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任何的反馈。我不在乎，我也做不到在乎，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对我来说并不真实，甚至不像我脑海中的声音那样真实。我告诉过你，我崩溃了，我渴望摧毁一切。”
他定住了，眼睛僵硬而愤怒，但他没有反驳。
“...所以我给不了你那个，”她举起手放在他的脸颊上，令他吃了一惊，“但我可以给你这个，小不点。这是我能做的。”
“金克丝...”
“让我帮你吧，好吗？女孩有债必偿。”
她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他的脸颊，使劲拉拽，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
然后她放开了手，转为了正式伸出的手掌。
艾克盯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警惕着某种诡计。
“...好吧。”
他吞了一口口水，然后伸手向她的手拍了拍。
“休战？”她笑着说。
“暂时的。”
金克丝笑得更深了。
“好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