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归矣十载 第四章 咚
想到这，吴邪突然感觉有点冷：如果不是王盟，那会是谁？有人戴着王盟的面具混到我身边？他想干什么？他为什么要把引魂灯放在我脑袋上？他们想引谁的魂来？是“它”吗？“它”的力量不是已经衰弱了吗？为什么现在以这样离谱又弱智的方式跳出来？好像生怕我不知道一样……
很快，老坦收拾完了行李，见吴邪一个包子没吃完，还发起呆来，便坐在床上等。吴邪停止思考，饭也吃不下去了，招呼一声老坦，便背起包往外走。
退完房，吴邪看王盟一脸讨好的看着自己，怎么看怎么别扭，不过还是“应邀”去围观他埋灯的现场。
吴邪亲眼看着王盟埋了那东西，但并不在意，因为即使这人挡着他面把东西丢了，如果是“它”的人，就必定有同伙帮他再把这东西挖出来。
小海看了看吴邪的脸色，对正撅着屁股埋东西的王盟说：“王哥，要不你把它随便扔哪个河里吧。埋土里万一让遛狗的给刨出来咋办？”
王盟听出了小海的潜台词，顿时觉得有道理，又把刚填回去的土扒开，拎着那引魂灯的耳朵四顾，当然没看见什么河，一脸尴尬地跟吴邪打商量：“老板，要不咱去洱海？找个深点的地方把它沉了？”
吴邪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于是同意了。一伙儿人上车，没几分钟就到了水边上，王盟绕着湖岸开了一会儿，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靠边停下。这回也没用什么东西包着，就把那引魂灯光溜溜的拿出来，给吴邪看一眼，然后铆足了吃奶的劲，朝湖心抛了出去。
“咚”的一声，灯入水。王盟心也放下了，回头朝吴邪傻笑，见吴邪面无表情的看着别处，只好挠挠头，滚回驾驶室继续开车。
五印山位于大理市区的正南方向，自驾大概需要将近三个多小时，目前算是半开发风景区。不过这南诏王子墓位于西麓腹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开出道来，自然也没有被官方发现。
吴邪最终选定来这里，一是因为吴三省曾踩过点，有准确的坐标方位，二是因为这王子墓规格低，地宫不大，所以没什么危险。
吴三省当年来的时候只有自己，确定墓室所在后，觉得一个人费劲开了也带不走多少东西，便准备以后带足人手再来一趟。可是刚到家就被陈文锦叫去了西沙，再之后，下大棋忙来忙去，这大斗儿就耽搁了。倒是便宜了吴邪，二十年后坐吃检漏。
把车子放到景区停车场，吴邪一行人轻装简行，一人一个登山包，跟普通驴友没什么区别。上山后，一路西行。
离开景区的路，开始变得非常难走，各种虫子也是奇形怪状。好在吴邪有过在雨林里跋涉的经验，提前给大家准备好了合适的装备，倒也没有被咬成狗。
走了一下午，吴邪拿出地图和指南针对了对坐标，感觉天黑之前是到不了，便招呼大家找地方扎营休息。
大伙儿在一处小溪边，挑了个地势相对较高又没什么高大植被的石头山头。帐篷支起来后，吴邪掏出睡袋进去休息。老坦不敢打扰他，尽量放轻动作，把饭做了。
四人吃完后，围着无烟炉发呆，天也彻底黑下来。王盟看看表，见吴邪还出来，有点担心，伸手推了推皮包，小声说道：“去，叫老板出来吃饭。”
皮包看眼帐篷，使劲摇头：“不去。你去，表示一下关心，兴许他就不生气了。”
王盟硬着头皮，将锅里给吴邪留的“牛肉烩面”挑到保温饭盒里，走到帐篷前小声叫道：“老板，快八点了，起来吃点饭吧。”
帐篷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然后就听见吴邪在里面暴喝一声：“艹！”
下一秒，王盟面前的帐篷拉链被从里面粗暴地扯开，吴邪双眼布满了通红的血丝，手里握着引魂灯，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没完了？”
王盟一看吴邪手里的东西，吓得脸都白了：“天地良心！老板！我都没进过帐篷！老坦！老坦、皮包、小海都能给我作证！”
吴邪的目光移向另外三个人，没有做声。皮包举手说道：“真的，帐篷搭好之后我们都没进去过。”
吴邪自然是不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睡得那么死，完全没感到身边有人。但如果在他睡熟后，有人趁其他人不注意，将这东西放在他头顶，那么他的动机就很诡异了。他吴邪认识的死人没有百八十个也超过一手了，招来干嘛？演阴兵借道吗？
吴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包里掏出一个登山镐，将那引魂灯放在旁边的山石上，一通狂砸。
等引魂灯变成一堆碎得不能再碎的铜块，吴邪心里那股邪火也发得差不多了。回头看了看吓得跟鹌鹑一样的伙计们，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再邪门的东西，只要砸了烧了弄死了，就翻不出花来。”说完，抓起那些碎块，喂鸡一样撒出去，扔得到处都是，将登山镐往腰带上一别，走到王盟面前，接过饭盒，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大伙儿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都陪着吴邪坐下，看着他吃饭。等吴邪吃完，老坦问他：“小三爷，咱们明天几点出发？”
吴邪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了：“六点吧。我们争取中午之前赶到那里。我守夜，你们去休息吧。”
王盟一听，赶紧表态：“那哪行，我陪你半宿吧。”
吴邪摇摇头：“小海留下陪我。你先去睡，三点起来，你和皮包换我们。老坦就不用守了，明早上起来做饭。”
安排完后，众人没有异议。该睡觉的睡觉，该守夜的守夜。
吴邪拿出手机看了看，没信号，便塞回兜儿。枕着石头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发呆。小海坐到吴邪边上，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红色的游戏机，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过了一个多小时，小海一边打游戏，一边问吴邪：“老板，你说那引魂灯到底是干什么的呀？我总感觉那老头是在忽悠人。”
吴邪轻声说：“不知道，但它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睡得很香是真的。大概有助眠功效吧。”
俩人正聊着，皮包的帐篷突然开了，这小子只伸出个脑袋，一脸疑惑地问外面的吴邪：“老板，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皮包这么一问，吴邪也愣了一下，连忙坐起来，和小海一起竖起耳朵仔细听。周围除了虫子的鸣叫、草叶的摩擦，并听不到什么别的声音。皮包见吴邪和小海都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有点着急，爬出帐篷仔细听了一会儿，拎起风灯，循着声音摸了过去：“不是风声和虫子，是……金属撞击……唉也不是，金属摩擦？反正就是金属的声音。”
吴邪和小海站起来跟他一起搜索，结果转了一圈，发现那声音就在他们营地里。皮包有点发毛，脸色非常差。吴邪知道他耳朵特别好使，有时候甚至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松点，不管是什么东西，我们三个大老爷们还用怕它？”
皮包想想也是，便静下心来，仔细听着那个声音。这回直接确定了方位，拎着风灯就走向了刚才吴邪砸灯的那块石头。皮包刚走到那石头恩前，人便僵住了。
吴邪心里一紧，连忙跟过去。然后，三个人便围着那石头，呆若木鸡。
引魂灯，正在复原。
它被吴邪砸得稀烂的底座，已经复原了。吴邪眼睁睁的看着一块碎片，被灯座吸回原处，放出“当”的一声轻响。紧接着，一块大一点的碎片，不知道从哪滚了过来，像只瓢虫一样，慢慢悠悠爬上了石头，贴回灯座上，跟刚才那片合在了一起。它们接口的裂缝越来越小，然后消失了。
吴邪头发根都竖了起来，拽着皮包和小海往后退。三个人全躲进帐篷，吴邪一边关帐篷的拉链门，一边小声骂道：“妈的，错怪你们了。”
皮包“啊？”了一声，没听明白吴邪啥意思。吴邪摆了摆手：“谁也别出去，我倒要看看那玩意怎么进帐篷。”
两个小时之后，皮包有点撑不住了，因为他越听，那个声音越清晰，嚓嚓啷啷的金属拼接的声音越来越大。
皮包捂着耳朵钻进睡袋，小海则又掏出游戏机打游戏，还抽空安慰吴邪道：“放心吧老板，咱们这帐篷密实得很，虫子都钻不进来，别说那么大一盏灯了。”
扛到三点钟，王盟和皮包的手机闹铃同时响了。吴邪跟着皮包一起出去查看，却发现那块石头上以及周围空无一物，引魂灯一个碎片都没留下，就这么消失了。
吴邪没说什么，让小海去王盟和老坦的帐篷里睡，自己一个人钻回帐篷，开始闭眼假寐。可是没一会儿，竟控制不住得真睡着了。不仅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里，吴邪紧紧裹着睡袋，但觉得很冷。外面好像刮起了风，偶尔有不知是雪是雨的东西打在帐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吴邪听到身边好像有人在收拾东西，便睁开眼回头去看。
张起灵正在往吴邪的背包里塞一个东西，见吴邪醒了，停下动作，静静地看着他。吴邪与张起灵对视良久，而后，对他说：“朋友一场，明天再走吧，我不会再跟着你了。”
张起灵点点头，像只大猫一样爬到吴邪身边，隔着睡袋将他轻轻抱住，让吴邪的脑门贴着自己的脖子，好像看出他很冷，想要用这个拥抱让他暖和点似的。可是张起灵身上很凉，还带着一股冰霜的味道，反而让吴邪更冷了。
吴邪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做梦，这并不是他们在雪山上那一晚。那天他后来昏过去了，没有看到张起灵收拾行囊。而真正的张起灵，也不可能这么温柔的抱着他。
真正的张起灵，大概已经死了。死在暴风雪中，或者死在云顶天宫里……
吴邪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梦里这么乖。活着的时候，要是这么听话，该多好。”
张起灵的下巴靠在吴邪头顶，轻轻蹭了两下，像是在撒娇。吴邪拉开睡袋，伸出胳膊揽住张起灵的腰，问道：“能不走吗？我原谅你了，能不走吗？留下来行不行？”
张起灵没有说话，但吴邪感觉到头顶的下巴点了点他的天灵盖，心想着：这算是答应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