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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乡求经纪行【第十回】

2021-07-17 14:50 作者:龙骑士07  | 我要投稿

      却说那三藏法师取经一事,真个天造地设的善缘,无边无量的功德。那长老接过扇后,望西拜佛祷祝,至精至诚,那扇果是应声显化,变作一纸长卷,上书红魔殷勤之事。白莲喜道:“法师果是赤心忠胆,佛祖感怀指点迷途,前路已明矣!”三藏道:“善哉,善哉,只是据这图上看,有一处大湖挡了路途,甚是不便。”白莲道:“高徒们都是腾云驾雾的本事,着一个有力气的背上圣僧,只消把头点上两点,把腰躬上一躬,就是个往回,有何难哉?”八戒道:“师父是骨肉凡胎,自古道,遣泰山轻如芥子,携凡夫难脱红尘,若要带上师父,着实是难。”白莲道:“既如此,且随我来,管教渡圣僧过去。”那三藏、悟能、悟净听了,俱各欢喜,都随那白莲走出庄,望那雾之湖去了。

 

      既行数里,果有一处大湖,只见那水面雾气弥漫,目不能测深广,长老叹曰:“真个水气扶摇,直上九天,向所遇阻路之水者,唯通天河可比也,如此怎得渡去?”白莲道:“法师且在此稍作歇息,弟子去去便回。”言毕驾起祥光,腾空而去。少顷见那白莲菩萨驾云复来,又引得一女子同行,按落云头,共降于三藏面前,你道那引来的女子什么模样——

 

      朗朗学子童颜,微微浅笑狡黠;船帽一顶歪戴,水手素服堪夸。背倚千斤锚,手执木勺舀。背倚千斤锚,能浮沉水之船;手执木勺舀,可没渡海之舟。本是当年落难人,化作缚灵伤船家,白莲遇之不忍灭,虔心相劝将感化。幽灵船上掌起舵,劈破斩浪豪情发,今来相助取经事,号曰船长名村纱。

 

      白莲引那白衣女子上前,道:“村纱还不快见过圣僧怎的?”那女子却只是大喇喇上前,对着三藏主人唱个喏道:“在下名唤村纱水蜜,此厢问讯了。”三藏回礼道:“贫僧乃东土大唐往西天拜佛求经者,法号三藏,见过菩萨。”那女子笑道:“这和尚忒昏乱,把个妖怪也叫菩萨。”白莲叱道:“三藏法师乃至高至贤之圣僧,不得无礼!”复向三藏赔罪道:“顽徒心性不羁,不知礼数,万望法师恕罪,此人有掌船渡水之能,翻波涌浪之功,正可送法师一行。”三藏道:“不敢,不敢,贫僧几个徒弟也是这般,西行路上倒也惯了。”又再拜谢请行。那白莲道:“村纱,快速作法护圣僧过去。”那女子亦不敢慢,将那锚朝水中一抛,只见浪涛汹涌,须臾间那水里竟浮出一条大船来,泊于岸前。白莲便三藏请上船,立于岸边道:“三藏法师啊,你这一去,虽与过往拜佛求经不同,却亦是磨炼一场,需亲力亲为,方可求得出路。白莲此间不便同往,在此先别过尊颜,还请法师速去。”三藏道:“多累白莲菩萨,此番功成后,我师徒几个定赴菩萨山场,当面拜谢。”白莲道:“法师取经之事,是我沙门至深至大的功德,弟子若能立下寸功,也是个千载不遇的善缘,何累之有?改日请法师一行驾临山庄,白莲自当奉茶,恭听法师清言颂讲。”言毕腾空而去,三藏望空再拜谢。那村纱见白莲虔诚如此,倒也收了村顽野性,整束衣襟请他师徒几个入船安坐,又执定那抛下的船锚,叫声:“去也!”那船便也仗着神通,不见风却满帆,不摇桨而自行,在那湖面上好似飞的一般,只往那红魔馆处渡去了。

 

      噫,有这般事!却说那唐三藏在那船中颠簸,不觉头昏眼困,于那座上盹睡,双眼朦胧处,只见一个绿袍女子,拜伏于前,口中只叫救命之辞。慌得三藏急急扶起,却扑了个空,回身坐定,再看处,还是那个人。三藏心内惊惧道:方才登船时未曾见得此人,怎突然现于身前?想那数年前于乌鸡国处,那乌鸡国国王鬼魂托梦与我,此莫不又是甚鬼魅妖邪。需是仔细。遂道:“你是何方人氏,口出救命之言却是为何?”那女子站起身,长老看去,却是个这般模样——


      绿袍一袭罩长身,赤发飘散龙帽顶。

      两颊垂下杨柳辫,貌比沉鱼落雁形。

      莫道丽人婀娜姿,武者斗魂享美名。

      莲华掌劈磐石碎,凌空一踢鸟兽惊。

      内运虹色太极气,七彩绚烂舞台风。

      不期突遇飞来祸,染疾卧病不堪行。

      只缘中华同宗脉,梦寻三藏事相请。

      红魔馆前第一关,精武门番红美铃。


      那女子道:“圣僧啊,我本姓红,名曰美铃,乃是这雾之湖边红魔馆的门番,今元神居此,身在洋馆,现托梦于长老,万岂救命为盼。”长老道:“你既元神出体,想是已死,怎得救你?”美铃道:“我虽元神在身外,却非是阳寿已终。只是你几个来到此地,搅乱了此间结界,至异变四起,我也不得安生。”三藏道:“施主啊,你怎么这般侮人,我师徒一路上除恶扬善,处处功德留,方方善名扬,从不存害人之心,怎么到了你处便这般不彰?”那红美铃道:“圣僧有所不知,我这里曰幻想乡者,多是妖魔精怪,鬼魅幽灵,常年家是一股妖魔气,若要论神仙,却少、却少!你那座下大徒弟孙悟空行者乃是上方太乙金仙,最善降妖除魔,忽从天降至此处,震慑此间,四下惊惧,故至异变四起也!不瞒圣僧说,我也不是人身,乃是妖怪,但那红魔馆内,唯有我祖上与圣僧同出自中华之地,大圣英名,较他人晓的清楚,故受了些惊厥,至此不醒。”

 

      三藏合掌道:“既如此,我且嘱咐行者几句,教他收些儿神通,藏些儿力气,不教打你们便是了。”红美铃道:“不消讲、不消讲!这幻想乡内四处异变的紧,还需圣僧亲往解之!”三藏暗思道:这倒也应了那白莲菩萨临别之言,莫不是出境之路由此求得?遂道:“若依此论,如何救你来?”红美铃道:“其他处的异变不知,若是我的病呵,只消前去红魔馆,于我床前诵经祷祝,即可化之,万望圣僧念同宗之德,舍法力救我一救。”三藏道:“既如此,贫僧此即去助你。”那女子叩头拜别,三藏举步相送,不知怎么踢了脚,跌了一个筋斗,把三藏惊醒,却原来是南柯一梦。

 

      三藏醒了,亦自惊异。唤道:“徒弟、徒弟。”引得那八戒、沙僧上前询问。八戒道:“适才见师父劳顿倦睡,不敢惊扰,此番呼唤我等,莫不是水路颠簸,身体不适也?”沙僧道:“吾即去唤那掌船的菩萨来。”三藏道:“徒弟啊,我刚做了个怪梦。”八戒道:“师父莫不是又梦见不知那国的死皇帝?”三藏道:“非也非也,此番梦的却是个女子。”八戒大惊道:“师父也做得春梦了?”三藏怒道:“呆子莫要胡言!”他三个正言语处,只见那村纱上前问询:“圣僧怎的了?”三藏施礼道:“施主,贫僧方才偶得一梦,乃是一个妖怪求救,贫僧允之,且不知妥否?”村纱道:“有甚不妥处?”三藏道:“贫僧一路西行,但只以扫怪除妖,普世救人为功绩,今欲解那妖怪之难,实不知当否。”村纱笑道:“师父们的事迹,白莲也常说与我辈听,我这厢不比你那西天路上,妖怪神仙不分也。”一旁沙悟净道:“若论神仙,炼气存神,调和龙虎,净绝尘埃,飞升上界。若论妖怪,旁门邪法,浊气沉沦,又非人身,终是妖道。何谓不分?”村纱道:“你那西天路上,下界原本为妖的,若教天上收了去,便成了神仙。天上称宿道仙的,凡下界作恶,也唤作妖魔,有甚区分处?”三藏道:“如此说来,但是有法力的,昭彰正直者为神,作恶多端者为妖也。”村纱道:“圣僧说的正是,我这厢便与你处不同,此间人便是人,妖怪便是妖怪,却并无善恶之分,皆是安生之民,师父但只秉持公道,助良善之民,扫不平之事便罢,管教功德无量。”三藏道:“所言正是!贫僧此去,只管行善便是,多谢菩萨指教!”那三藏遂不复疑虑,只倚栏远望,只盼早到那红魔馆,寻得出路不提。

 

      却说这厢三藏与八戒、沙僧,受那圣白莲点路,村纱助行,又蒙红美铃托梦,只朝那红魔馆赶路而来。那厢孙大圣自降了冰妖精后,只道是另有魔怪凶狠,也往那红魔馆处去了。那行者仗着神通,行路疾快,须臾径至湖边。好大圣,驻在那云头望去,果然见一楼阁临湖而立,殿馆高耸,那馆建得颇是别致,虽无那中华楼阁之韵,也无那西域番邦之形,却独有一般庄严雅致之风,巍巍然似有寒意,寂寂乎尽显森严,你看那——

 

      雾去云开山色显,雕廊画宇湖边现;

      巍峨矗立势如山,剔透玲珑虹光散。

      钟塔峥嵘镇玄武,铜门高耸虎龙盘;

      琉璃妆成檐上瓦,金玉作砖铺廊前。

      阁楼藏书无穷尽,瑶草名花缀庭园;

      妖精女仆忙其间,地下密室锁凶顽。

      威若九天凌霄殿,奢比阿房秦始馋;

      吸血姐妹居为家,号曰西洋红魔馆。

 

      那行者驻下云头端详,见那当中邪气甚重,笑道:“这想是那妖怪的窝儿了,倒也不虚所言,果然是个有名头的妖怪,那西天路上妖怪俱是栖身山沟地洞,这妖怪却造了个这般雅致的楼阁,好个名门雅兴。”正言处,忽有一黑一红两股妖气自那馆中涌出,近看却是一道黑影,一团红雾。黑影处跳出一个黑衣妖怪,正是之前与八戒交手者。那红雾中却又钻出一个粉衣妖怪,样貌生得甚是奇巧精妙,你且看——

 

      粉裙蔽幼体,蓬帽遮赤眼,背后展双翼,唇启虎牙尖。莫看一幅幼童颜,言行俱把威严显,抬手处,一股帝王之风。目微斜,恍若枭雄隐现。稚颜美如月,邪气周身缠,恰如红月当空,照得世间妖染。身属西洋鬼魅,位高法力通天,凡人见之命丧,神仙退治作难,名唤蕾米莉亚,坐镇红魔洋馆,今日得逢美猴王,势要把那神通显一番!

 

      那粉衣妖怪见得行者,问那黑衣妖怪道:“向所言使钉耙逞凶者,可是此人?”那黑衣妖怪道:“不是,那人生的身躯狼夯,不似这般小巧之形。”又道:“虽不是那人,却也必有关联,可问得一二。”遂飞至近前,道:“那边的妖怪,早早报上名来,这厢红魔馆主有话问你。”行者厉声高叫道:“我乃是齐天大圣美猴王号孙悟空行者,你又是何人。”那妖怪全然不动,只是答道:“我记不得许多名字,你既一脸猴相,便称你猢狲罢。且问你,可曾见一个长嘴大耳使九齿钉耙之人?”行者怒道:“你这泼魔,十分无礼!我老孙乃上方太乙金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你尚是那襁褓婴儿,怎敢对你祖爷爷无礼!”那怪闻言笑道:“你这猴儿,大言不惭,我贵为西洋望族,屈尊来见已是给你颜面,何来无礼?念我府上门番染疾卧床不醒,想是与你方有甚缘由,我本欲捉你回去,念你能言晓理,且收起狂言随我回府,还能享个宾客之份,若是冥顽不灵,管教你性命难存。”那行者闻言大怒,道:“李老君乃开天辟地之祖,尚坐于太清之右;佛如来是治世之尊,还坐于大鹏之下。你这个毛团蝙蝠,能有多大手段,敢逞这般骄狂!”言毕更不答话,执棒望那妖怪劈面打来,那妖魔侧身闪过,又从手中晃出一把血红的长枪来战,他两个也不论来历,各使神通,跳在云端里,好杀——

 

      行者名声大,妖魔手段强。一个横举金箍棒,一个直挺冈氏枪。红雾遮三界,金光照四方。一天杀气凶声吼,日月星辰不见光。语言无逊让,情意两乖张。那一个心高傲气盛,这一个誉满名声响。棒架威风长,枪来野性狂。一个是混元真大圣,一个是吸血红魔王。招招解数无疏密,敢有痴慢见阎王!

 

      那妖怪与行者战有三十合,不想那行者手狠棍重,解数周密,渐觉骨软筋麻,势难招架,暗自心惊道:好个有法力的猴儿,也不知是哪里的精怪,竟有这般本事,今番不可与他久敌,且回去计议。便把那长枪虚晃一掷,待行者闪过时,急急抽身欲返。行者筋斗云快,赶上那妖怪往背上抡棒便打,那妖怪见行者棍棒凶猛,急忙使了个身法,将身一晃,化作千百蝙蝠,四散飞去,倏尔不见。那黑衣妖怪见了如此,大骇道:“六面尚不敌,我几个怎敢长留?不速速跑路何为!”也一溜烟如鸟兽散去了。那行者见没了那妖魔影踪,知是不敌逃窜,又睁那火眼金睛望去,却见那红雾收拢,隐于洋馆之中,笑道:“这妖怪倒是个吝财的,想是不敌老孙,便要回去清点家产,收拾细软跑路哩!”又道:“那妖怪既吃了亏,晓得我手段,我若叫骂引战,必不敢再出头,我若一棒把这门头敲碎,又可惜了这玲砖玉瓦,且看我也施个变化,叫她不得安生。”

 

      好行者,摇身一变,变作一个焦栝虫儿,从红魔馆门隙处钻进去,嘤嘤作响,直往那厅堂处飞去了。待飞入了内门,果见那粉衣有翅的妖怪上呼下喘,坐在那桌前扶额嗟叹道:“不知是哪方的猴儿,竟有如此手段,待唤过帕秋莉问个详细,查明究是何人。”行者暗笑道:“查知老孙神通后,唬得你跪伏于地。”那妖怪又呼近侍,道:“快拿茶来!”近旁忙闪过一个红发小恶魔,即将红茶一壶,沙沙的满斟一杯,冲起茶沫漕漕。行者见了欢喜,嘤的一翅,飞在茶沫之下。那妖怪渴极,接过茶,两三气儿都喝了。行者已到他肚腹之内,现原身厉声高叫道:“妖怪!闻你要查我老孙神通,怎不提防俺老孙这肚里手段!”那妖怪大惊失色,叫:“前门关得严否?”小恶魔说:“关了。”又说:“既关了门,如何有人在家里叫唤?”小恶魔道:“在你身上叫哩。”妖怪道:“猴儿,你这使得什么手段?”行者道:“我的儿,不劳你费心,这便将你外公一身本事说与你听,俺老孙善施变化,要大弥于宇宙,要小便如芥子,方才随你一杯茶入口,正在腹之内耍子,已见肺肝矣。我知你也饥渴了,我先送你个坐碗儿解渴!”却就把脚往下一蹬。那妖怪小腹之中,疼痛难禁,坐于地下叫苦。行者又道:“休得推辞,我再送你个点心充饥!”又把头往上一顶。那怪心痛难禁,只在地上打滚,疼得面黄唇白,只叫:“咲夜何在!”小恶魔慌答道:“大小姐不记得?已是为美铃之事去那白玉楼了。”那妖怪捂腹悔恨道:“天杀我也!若是我家那女仆长在,必不教这猴头钻入我腹,若是我家那门番无恙,必不教这猴头过得家门!”任她千般抱怨不济事,那行者只是在肚里撒起欢儿,苦了这妖怪只是来回翻滚,疼痛难禁,倒在地下。

 

      毕竟不知这妖怪经行者折腾,死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封面画师:ドロッシュ  PID:87453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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