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

       我醒了，在一个没有光的空间。

       我摸索着，周身的空间不大，边缘是一面面光滑的墙体，无处攀爬。又过了一会，我的眼睛适应了当前的黑暗，周身的不是墙，是一面面镜子，昏暗的光在它们之间不断地反射，不断地诉说着我的样子。

       我开始寻找出去的路，所幸还有路。我不断地走着，有时转角处会有一些光亮，似萤火虫般忽明忽暗，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当然，有时也是个死胡同，我需要再次回到上一个交叉口重新选择下一步应迈向何方。

       不知走了多久，这个镜子组成的迷宫好像亮了一些，我能看到更远的镜中所映射的自己。也许是还没适应亮度的变化，镜中好像不止我一个，或者那本就不再是镜子。当我走近时，镜中人叫住了我，他说这依然是面镜子，他说他就是我，他说我就是它。

       不明所以的我依然找寻着出去的路，而他也依然跟着我喋喋不休地讲着些什么，我没有听，更不愿听。不知过了多少个拐角与岔路，一个黑影挡住了我的去路，镜中也是。未知的场景让我久久不敢上前，便又回到了之前的岔路，当我把其他的死胡同都逛过一遍，不知如何前进时，他说不妨试着触摸黑影，而这一次，我竟然听见了。

       我看见了那个黑影，咬着牙将手一点点抬起，尽管我依然颤抖着，尽管他依然低语着，尽管它依然伫立着。不知过了多久，我眼中的恐惧渐渐散去，周遭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依然是一面面的镜子，只是没了那团黑色的影子。我看向我的手，它依然不停地颤抖着，一种脱力与麻痹感由指尖蔓布全身，无力感让我跌坐在原地，我不知这个迷宫还有多远，也不知走出去后我会在哪，或者我为什么要走出去，我好像也不知道，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寻找着不一定存在的出口。突然我伸手向旁边的镜子打去，镜子碎了，可后面还是面镜子，映射出他的模样，他依然笑着，笑得是那样的诡异。我脑中的弦断掉了，我哭泣着那起碎掉的镜子，许久，却也无法将它捅进自己的喉咙，我跪倒在地，哭得像个孩子，向镜中的陌生人哭诉着自己的无能。而他依然笑着，笑得是那样的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年，我和他又开始继续寻找着迷宫的出口。当走到又一个死路时，我像往常一样要回去找其他的路，此时身后的却传来了镜子碎裂的声音。我转头惊讶地望去，镜子后面不再是另一面镜子，那是一束，我从未见过的，闪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