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的感情,虚伪又纯洁
罗秀拔剑了,这可不是一个淑女应该做的事。小女孩似乎很兴奋:“看啊,你忠心服侍的大小姐也并不是看起来那么乖。” 船长并不在意小女孩的嘲讽,反而带着一点欣赏道:“我早就和你说过,她十分的可爱,她并不是那种离开保护她的人就一无是处的女子,许多贵族小姐嚣张跋扈,那是因为她们的家族骑士护佑在身边,但如果她们独自面对鲜血,她们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会失去。” “这也意味着,罗秀并不是因为你,才是罗秀,离开你,她依然是独一无二的罗秀,我总感觉她对你十分依赖,但你的话让我发现,你对她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么重要。”小女孩看着罗秀将她的剑尖刺向下一个目标,这个海盗似乎还有些抵抗的勇气,瞅准了罗秀是夏洛特庄园里的重要人物,试图挟持她做人质。 船长将手臂从小女孩半拥抱半搂的姿势里抽出来,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离开不久,她的身体有了一些变化,一点点的凸起带着点柔软,让他面纱下的嘴角牵扯出丝丝笑容,他在想,当她的身体有了象征成为一个女人的流血时,会不会像十三岁时的罗秀,惊慌中本能地想让他来安抚她。 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罗秀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再也抬不起头,她开始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不再像以前一样单纯地仰慕崇拜的眼神看着远超同龄人那般优秀的自己。 他主动地搂住了小女孩,让小女孩空洞的玻璃眸子中多了一丝惊讶,“至少她对我来说是重要的,我是她的仆人,我并非要成为她的主人,获得她的心脏,我一生服侍她,这是基于契约的开始,只是我会做到最好而已,罗秀,自然是独一无二的罗秀,我陪伴着她长大,看着她哭闹,看着她站起来迈出第一步,听她说第一句话,从肥嫩的婴儿,到可爱的小女孩,再到如今美丽骄傲的少女,你知道人心中有一种叫爱惜的感情吗?” “你有一颗人心,所有有了对她的感情?这种感情,可以称为爱吗?我一直很疑惑,无数浅薄诗人和小说家所歌颂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小女孩侧着头,靠在她的腰间,眼神空洞地看着海盗和骑士护卫们地战斗,这本来就是一场没有什么意思的游戏而已,他们总是要死的,恶魔对他们的判决,无关善恶。 船长扶了扶海盗船长的高顶帽子,这套在基色港匆匆赶制的服装做工用料都还不错,让他很有真正海盗船长的感觉,低下头来,看到小女孩的手掌按在她已经有微微凸起的左胸前,轻声笑了起来,“你也有一颗人心,难道体会不到吗?我对罗秀,当然可以称为爱,你知道人类有什么值得恶魔惊叹吗?” “惊叹?”小女孩嗤之以鼻,没有回答,在她看来如同蝼蚁般的东西,细微的总是会不经意地忽略,以至于在这茫茫尘世中,随处可见的蝼蚁中,她只能看到他。 “人类可以因为欲望而变得非常强大,他们挣扎,奋斗,爆发出超出他们那脆弱的身体所能容纳的力量,只要有欲望,他们可以付出一切,然后做到一切,不要忘记了,雅威赫和圣徒们,无论如何都是可以算是人类的。”船长似乎是习惯性地仰望了一下星河,接着道:“人类也可以因为爱而变得强大,他们为了丈夫,为了妻子,为了儿女,为了父母,为了朋友,也可以付出一切,在绝境中奋起,面对强者依然挺直身体,拒绝天国,无畏地狱,其中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你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爱。” “人类可以爱任何人……那我知道了,你爱的不只是罗秀(我不接受,来自旁观者的愤怒。),但我感觉似乎和书中说的不一样。”小女孩稍稍地疑惑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鄙夷的神色,“无聊。” 船长似乎不想再向小女孩解释这个复杂的问题,他看着挥舞着锋利长剑的罗秀,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想说,但有些事情我看得很清楚,就告诉你吧,如果罗秀离开了你,她就不是罗秀,你知道吗?你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你所预计的,你拥有她的心,她被你宠溺着长大,你们都是虚伪的人,没有办法坦诚自己对对方的感情,大概也有所谓的骄傲,你执著于自己是她的仆人,却总是以一种不适合仆人的态度对待她,将这种仆人的感觉淡化到了极点,因为你其实并不想让她将你当成一个单纯的仆人,你在吸引着她,有意的吸引着她,你将她看成是自己私有的人,就如同你所表现的,让她觉得你也是独属于她的人。” 小女孩清冷的声音毫无情绪,却让旁边的男人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 “如果真如你所说,基于契约,你愿意成为她的仆人,服侍她一生,守护她一生,你可以表现得更平凡一点,像兰德泽尔,像蓝斯特罗那样,这样才是一个真正的仆人的态度,你总是教训着她,似乎是在按照克莉丝汀夫人的指示让她学习,但你那种训诫的方式,难道是一个仆人可以对她使用的吗?任何一个仆人,都想得到主人的重视,但他们绝不会让自己产生一种凌驾于主人之上的感觉,而你呢,你让她完全相信你的力量,让她觉得只要你站在她的身后,她就是安全的,当你离开时,她就心神不定,陆斯恩,你试图独占她,让她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别的男人,这一点你做到了,她想要独占你,所以她总是敌视着任何出现在你身边的女人,我相信,如果你选择拥抱克莉丝汀夫人,迟早有一天她会敌视着她的母亲。” “爱?何其荒谬,人心中的欲望,总是他们靠近恶魔的理由。”小女孩冷笑一声,“这就是你让我看到的人心吗?” ………… 纯净如雪,总会让人以为这天地间的污垢都被它掩净。 雪花纷飞,苍茫茫的天空笼罩着这片大地,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白,一个洁白的世界,干净如褪去衣衫的处子胴体。 许多男人都有处子情节,那因为流血破裂而啜在眼角的泪水,那咿呀咿呀压抑的呻吟,那微蹙眉头的疼痛,那生涩的迎合躲避,那不知所措的惊慌眼神,都能够让他们获得占有纯洁的快感。(该死的恶趣味) 或者说亵渎,对于这些男人来说,他们有时候会用一种朝圣的心理触摸那神圣的女体,但他们获得的快感却在于亵渎了神圣。 满世界的雪,总会让人有惊叹而不忍践踏的感觉,但当第一个足印踏上去,破坏了这份纯净之美后,人们便不会再在乎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生怕自己吃亏似的,在雪地上印上自己的足痕。 这时候的雪地,肮脏,污秽,惹人生厌。 就像眼前夏洛特庄园前的雪地。 最美丽的夏洛特庄园,本来应该拥有最美丽的雪景。 护卫长站在小姐的身后,他看到那把锋利的剑刃夺去了三个海盗的性命。 她垂下了剑,剑尖滴血落在地上,她按着胸口,喘着气,这时候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一地的尸体让她十分恶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来自杀的海盗,是中了诅咒之类的,失去了理智?”罗秀自言自语着,回头看了一眼蓝斯特洛,他不是陆斯恩,不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们可以在这艘船上找到答案。”蓝斯特洛信心十足地道。 他的剑依然被罗秀握在手中,他随意从地上拾起一把并不锋利的弯刀,跳上了皇家流浪汉号。 他的动作十分敏捷,不愧是夏洛特庄园的护卫长。 兰德泽尔也十分满意,他摸着自己的小胡子,非常得意,对于蓝斯特洛,他花了很多心思,至少比在修斯坦尼顿身上的心思要多。 蓝斯特洛在夜色中掠起,如同黑色中被惊起的乌鸦,张开的双臂如翅,轻轻巧巧地落在了甲板上,悄然无声。 “嘭!” 比他跳上甲板的动作更敏捷的是,他似乎是倒跃着从甲板上飞了下来,然后“噗通”四肢朝地。 这让兰德泽尔确认了,他心爱的弟子是被人踢下甲板的。 是什么人可以如此轻轻松松地将蓝斯特洛踢下来?蓝斯特洛甚至来不及抵抗一下,或者发出点呼喊,即使是偷袭,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兰德泽尔踏前一步,拦在了克莉丝汀夫人身前,蓝斯特洛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护着罗秀往回撤,他一脸的污泥,看不出他的表情,但至少可以肯定,他并没有受伤。 除了潘娜普洛伯爵,还有谁踢人的本领如此之高? 夏洛特十骑士低声惊叹着,他们好不容易接受了潘娜普洛伯爵那纤细的小腿可以踢断他们的肋骨这种残忍的事实后,又不得不面对摧残他们自尊自信的强大敌人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荣耀剑塔可以照耀到的甲板上,那是夏洛特庄园众人都十分熟悉的一位人物。 果然是潘娜普洛伯爵,夏洛特骑士们没有松了一口气,反而更加紧张了,率领海盗攻击夏洛特庄园的人居然是她,这位总给人非人感觉的女伯爵,做出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人奇怪。 因为她会在树上吃榛子,坚持这样做的不只是松鼠,还有猴子和她潘娜普洛伯爵。 这种奇怪的爱好,一般代表着她奇特的思维,更何况谁都知道罗秀小姐和她关系恶劣,惹恼了潘娜普洛伯爵,她毫无理智地无视烈金雷诺特家族的力量而攻打夏洛特庄园,出乎人的意料,却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罗秀推开蓝斯特罗,冷冷地看着站在甲板上的小女孩。 三寸有余的水晶底高根无比强势,金色皮料的拼接高跟鞋前露出五个小小的脚趾头,黑色的指甲幽暗如黑蝶珍珠,银色镂空的纯白丝袜拉长拉细了双腿,腿根可以清晰看到泛光的软缎袜带,有着古典花卉纹路风格的A字形蕾丝半身裙,搭配着飘逸的薄纱皱褶小礼服,本该温文尔雅的气质,却因为那单薄纤细的身体显得楚楚可怜,黑金双色的珠片项链璀璨生辉,螺旋耳钉的成熟味道被小巧苍白的耳垂撕裂,金银主色系的妆扮散发着炫目的光芒,让她成为最惹人注意的女子,但那双空洞如黑色玻璃球的眼睛,那诡异而苍白的脸颊,红艳妖异的唇色,却带给人死神的冷漠味道。 仿佛那五百多具尸体,只是为了衬托她出场的道具,她的嘴角牵扯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看着遍地的尸体,和尸体中孑然独立的罗秀,咯咯笑了起来。 “你好,格利沙尔塔小姐,我是从蓝色大草原而来,准备纵横伊苏河的海盗船主纱麦菲尔,从今天开始,我从樱兰罗帝国手中接管伊苏河流域。”纱麦菲尔皱着眉头说完台词,又低声嘀咕了一句,“无聊的台词,我为什么要为陆斯恩做这种事情?” 后一句,罗秀听不到,但纱麦菲尔前边的话,如果不是开玩笑,那就意味着,她无视樱兰罗帝国的水上力量,无视帝国第三舰队了。 罗秀看着纱麦菲尔头顶小巧可爱的冰蓝色绒帽,帽子顶部纹着白色的骷髅头,纱麦菲尔冷漠地回视着罗秀,慢吞吞地将一只眼罩遮住了她的左眼。 “分明是在做非常可笑的事情,却保持着你一贯的冷酷姿态,幼稚,无趣,潘娜普洛伯爵,你对夏洛特庄园,对西里尔区,对帝国的挑衅将会让你明天就出现在贵族法庭上。”罗秀不知道这位潘娜普洛伯爵到底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她不是陆斯恩的朋友吗?最近自己好像也没有得罪她,以至于让她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看看你们这些弱者,一个个都需要靠着我的无视,我不屑于捏碎你们身体的怜悯才能够活下去,你们的铠甲如此笨重,你们的刀剑迟钝得甚至无法割断我的发丝,你们的身体比泥土里翻滚的蚯蚓更加脆弱,还有你,可怜的格利沙尔塔小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像你在陆斯恩眼前那样听话地走上皇家流浪汉号,成为跟随我的小海盗,第二,你将被多米尼克大陆最强大的海盗俘虏,献上你的心。”纱麦菲尔尖锐的声音撕破了夜空,可以听到远处奔腾的马蹄声,荣耀剑塔的示警,毫无疑问地惊动了西里尔区的其他庄园,很快就会有其他家族的骑士和护卫赶来支援夏洛特庄园。 纱麦菲尔并不惊慌,她等待着罗秀的回答。 纱麦菲尔的话毫不留情地摧残着夏洛特骑士们的骄傲与尊严,即使是对她无可奈何,惊惧于她小腿力量的夏洛特十骑士,也难以接受这种赤裸裸的侮辱。 他们并没有冲动,现在不是计较所谓的骑士精神和名誉的时候,他们必须警惕着这位潘娜普洛伯爵的其他谋划。 “听你的意思,似乎多米尼克大陆最强大的海盗,指的是另外一个人吗?”罗秀没有回答纱麦菲尔的问题,这种荒谬的选择,她连考虑都不需要。 “格利沙尔塔小姐,要俘虏你的是我。”一个略微嘶哑而充满着吸引人的磁性声音传来,声音的主人,迎着河风,出现在甲板上。 独眼蒙面海盗身着最引人注目的海盗船长装束,从他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仿佛可以读到温柔的海风吟唱的迷人剧本,掠过眼罩齐整的发丝,交织出一个和谐妖魅的图画,他看着惊讶的罗秀,一步步地走到船梯前。 “他就像一本深邃的书,如果你想探索其中的奥秘,在他的独目中可以找到微妙的诠释,这本珍贵的恋爱宝典,只缺少一帧可以使它相得益彰的封面,正像游鱼需要活水,美妙的内容也少不了美妙的外表陪衬,记载着金科玉律的宝典,锁合在漆金的封面里,它的辉煌富丽为众目所见,要是你做了他的封面,那么他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你了。”纱麦菲尔模仿着一个中年女角色的唱词,她似乎在歌颂着独眼海盗船长,但她脸上抽搐的表情分明让人感觉她是痛斥辱骂他(哈,难为你了)。 “真难为你了,潘娜普洛伯爵,奥斯瓦尔多歌剧《蒙太古与凯普莱特家的男女》,这样经典的台词被你用来形容一个海盗……”罗秀板着脸,那娇俏可人的脸颊中分明沉醉着如同火山般即将爆发的怒火,“如果这个海盗不是陆斯恩,我一定愿意被你所说的这样一个海盗船长俘虏!” “真是太好了,我当然不是陆斯恩·夏尔·欧德修凡克·烈金雷诺特。”独眼海盗船长的眼睛中绽放出真挚的喜悦,“我很高兴你能够接受我,请让我同样以《蒙太古与凯普莱特家的男女》蒙太古家的少年的台词来赞美你:啊,黑夜中的火炬也远不及你的光彩,你皎然悬挂在暮色笼罩的天边,像埃博拉黑奴耳边璀璨的珠环,你是天上的明珠坠落在俗世,看你那随着剑花舞动的身姿,像鸦群中的白鸽,我要在俘虏你后追随左右,握一握她那纤纤素手,我从来的恋爱是假非真,今晚才遇见绝世的佳人!” 他的声音十分动听,如同缭绕在耳边的赞美诗,即使是最擅长演出奥斯瓦尔多歌剧的精灵大剧团,也找不到这样的男主角演唱,他饱含深情,如同面对着真正的情人,大声地唱出他的爱慕。 罗秀的脸颊微红,她在第一眼看到他站在甲板上时,就知道了他是谁,他的身影,他的声音,那曾经环绕着她的气味,都在告诉她,那是她的仆人,那个离别许久的男人,终于回到了夏洛特庄园。 只是罗秀没有想到他会以这样的出场方式再次和她见面,她想过或者会冷漠地看着他,任由他殷勤地讨好也不原谅他,她想过要旁敲侧击他为什么留下那样的信,但当他送上几百条海盗的性命时,罗秀茫然不知所措。 至于这露骨的赞美,罗秀更不知道如何面对,仿佛第一次接受表白的小女孩,咬着牙齿,手指绞着腰带,低着头,让她想起了当陆斯恩在尤金芬妮庄园和马歇尔决斗后,在她练琴时说的那些话,让她胸口发闷难受的感觉。 “你的表演十分精彩,我早已经说过你应该在剧团里谋一份差事。”罗秀渐渐平静下来,夜色中俏丽的脸庞上压抑的怒火渐渐散去,带着几分嗔色,“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马蹄声响,激荡在夜空中,掩盖了伊苏河水拍打船身的声音,远远传来的蹄声有几路,显然被惊动的不是一个庄园。 “尊贵的格利沙尔塔小姐,你真是仁慈的人,为了要俘虏你的人如此担忧,不过你不用担心,这只是一种小幻术而已……”海盗船长扶了扶他那高顶的漂亮帽子,依然蒙着没有必要的面纱,回头对纱麦菲尔道,“让格利沙尔塔小姐见识下你的幻术吧。” 纱麦菲尔冷冷地看着罗秀,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缓缓地举起手,蛇翼长枪在她细嫩的五指中凝聚成形,“审判者言:清洗。” 天空中的雪花飘零,渐渐变成黑灰色,不再有冰凉的气息,一点点的黑色细绒取代了雪花降落着,一点点地落在夏洛特庄园前,仿佛这是黑色的雪。 罗秀看着纱麦菲尔,眼中满是迷茫,不只是陆斯恩总是能表演神奇的魔术,难道潘娜普洛伯爵也会匪夷所思的幻术? 黑色的细绒充斥着眼前的天地,一点一滴落在那些海盗尸体上,绽放出细碎的光芒,尸体如同被阳光驱散的云雾,迷茫成同样细碎的光点,缓缓地升上天空。 黑绒与光点交织错落,在夏洛特庄园的人们眼前展示着神奇的一幕,一阵冷风吹过,黑绒和光点悄然消失,罗秀睁大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依然洁白的雪地,没有半点污秽,雪面上有她浅浅的足迹,却没有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即使是刚刚被她亲手杀死的三个海盗的尸体,也悄然无踪。 克莉丝汀夫人惊叹着纱麦菲尔的能力,而其他人都被眼前这样超出他们理解能力的景象所震撼,那几个受伤的护卫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们原本应该流血的伤口,却发现那里完好无缺,别说伤痕了,连半点血迹也没有留下。 海盗船长跳下了甲板,他的小牛皮绷带靴子在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踏雪声如同摄魂的魔音,让罗秀无法动弹。 他独目中的眼神如同一张大网,毫无空隙地笼罩着她,他走到她的眼前,摘下右手的手套,挑起罗秀秀气圆润的下颌,“格利沙尔塔小姐,你已经被海盗俘虏了,现在,你是我的。” 他的气息如此熟悉,他的影子落在她的身体上,他的味道闯进了她的鼻子,带着一份安心的温暖让她仿佛感觉到一直离开她的某种东西又回到了身体里。 他的动作很轻佻,罗秀想要斥责他,这绝不是符合仆人身份的动作,但她却没有说出口,一抹潮红在她的下颌渲染出来,湿润微凉的小嘴微微受惊地张开,露出整齐的白瓷般的牙齿。 “陆斯恩……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罗秀轻轻地推开他,讨厌的陆斯恩,刚回到夏洛特庄园,就准备捉弄自己了吗? 桃乐丝踮起脚尖,握着绸伞的手臂兴奋地颤抖着,不愧是陆斯恩大人! 多琳偷偷打量着克莉丝汀夫人,从总是保持着和蔼笑容的脸上,多琳看不到别的情绪,三流剧团上演的母子争夺情人的戏码没有让多琳看到。 艾斯潘纳王国剧作家佩德罗的《高跟鞋》中女主角杀死了作为母亲情人的丈夫,这种堕落秽乱,让多琳惊叹欣赏的故事,显然不可能由尊贵的克莉丝汀夫人和罗秀小姐,以及侍从官陆斯恩来上演。 蓝斯特洛拾起了剑,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虽然蓝斯特洛的哼声是对陆斯恩发出,却也惊醒了罗秀,她俏脸涨得通红,呼呼喘着气。 “很好,你应该可以再说一些十分动听的情话,看我会不会像芬格尔斯之类的女人,被你的赞美迷惑,投入你的怀抱中。”罗秀怒视着陆斯恩,她可以发誓,虽然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紧张,一脸的潮红还没有褪去,像期待又恐慌地等待情人进一步亲热的小女人,但她真的只是想讥讽陆斯恩。 陆斯恩惊讶地看着罗秀,“我的小姐,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我只是在完成你交待的任务而已。” 罗秀怔了怔,不知道陆斯恩说的什么意思。 “在祷告日的前一天,你正在临摹《最后的盛宴》,达文西斯的名画你几乎可以完美地重现……我为你送来了一瓶康纳利维士的八年份红酒还有多尔多涅油浸鸭肉和鹅肝,你说等公爵回来,去康纳利维士城堡度假时,让我假扮海盗攻打康纳利维士。”陆斯恩顿了顿,往伦德的方向看了一眼,“如今似乎没有时间去康纳利维士度假了,既然公爵殿下已经回来了,那我还是攻打一下夏洛特庄园吧,很好玩,不是吗?” “我只是随便说说!”罗秀似乎十分激动,声音非常尖锐。 “小姐,作为你最忠诚的仆人,你随便说出的任何一句话,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我不会忘记你说过的任何一句话,其中包括你五个月的时候,学会的第一个单词:母亲……很遗憾,你也是对我说的,你这样称呼我直到你八个月的时候才被夫人纠正过来。”陆斯恩饶有兴趣地看着罗秀,正如纱麦菲尔所说的,他的态度并不像一个真正的仆人。 罗秀今天脸红的次数有些多得过分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陆斯恩的回来确实让她的情绪有些失控,这个讨厌的陆斯恩,一回来就只会戏弄自己,我该怎么对付他?罗秀焦急地考虑着,脸颊上的红晕却没有褪去,原来每天计划好的如何打击陆斯恩的计划完全忘记了! “你又在胡说什么,我五个月的时候说的什么话,你怎么会记得?我更不可能犯那种愚蠢的错误,即使我只有五个月,你知道吗,你肯定记错了。”罗秀坚决反对,然后不满地道:“你知道你和潘娜普洛伯爵做出的事情会给你带来多大的危险吗?幸亏父亲不在这里,否则的话你现在这身打扮就足够陪伴着你进入墓地了。” “公爵殿下没有回来吗?怎么可能……我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公爵殿下远征回到了伦德,陛下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再次扩编帝国第三舰队了,这时候公爵殿下没有接到新的命令,应该在夏洛特庄园陪伴夫人和小姐啊?”陆斯恩疑惑地道,他自然是刚从喜拉雅雪顶回来,完全不清楚安德烈公爵在回到伦德以后,从来就没有踏进过夏洛特庄园的大门。 罗秀的神情中有了一丝忧虑,细散的雪花落在她柔顺的发丝上,如同给她披上了一层薄纱,陆斯恩朝桃乐丝挥了挥手,小女仆兴奋地跑过来,为罗秀挡着雪,却用一种惊艳的眼神看着陆斯恩,很显然她和那些无忧平静的贵妇人小姐的审美情趣没有太大的差别。 “那你也应该记得,在祷告日的早晨,发生了什么事情。”罗秀抬头望着陆斯恩,眼神中有着一种让陆斯恩无奈的期待。 “记得。”陆斯恩当然不会忘记,那天罗秀掀开了克莉丝汀夫人的被子,让端庄的贵夫人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引来了警惕的陆斯恩,他看到了春光大泄的克莉丝汀夫人,丝绸包裹的玲珑身段,修长的大腿白润如玉,两只手紧紧地压住起伏的裸胸。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克莉丝汀夫人身上,在雪地中美艳动人的贵夫人朝他嫣然一笑,让再动人的雪景也黯然失色。 “不许胡思乱想!”罗秀虽然煞费苦心地用陆斯恩改编的一双草鞋求得了母亲的原谅,但却对陆斯恩看到了母亲的身体耿耿于怀,看到他飘离的目光,就猜到了他心里在回忆什么。 “是,小姐。”陆斯恩收回目光,眼神轻松地飘过罗秀的胸前。 罗秀紧张地收敛双臂,因为那天陆斯恩不只看到了克莉丝汀夫人半裸的身体,也看到了穿着睡衣的罗秀,罗秀对于自己的大意而让陆斯恩看清楚了她胸前在母亲面前颇为自卑的尺码,也非常后悔。 “你和我提起过,有一个月下的老人,似乎可以让母亲和父亲十分恩爱,你答应了我,要找到这个老人。”罗秀气呼呼地道。 陆斯恩沉默不语,他答应过罗秀,会充当“月下的老人”这个角色,但安德烈公爵和克莉丝汀夫人并没有真正的夫妻感情,而且他也不愿意让克莉丝汀夫人成为安德烈公爵真正的妻子。 …………中间发生了一些无聊的插曲…… “一个合格的仆人,不应该为主人惹出这样大的麻烦。”罗秀的脸色十分阴沉,冷冷地看着华丽地结束表演的侍从官。 克莉丝汀夫人摇头轻笑,让无关人等离去。 陆斯恩从桃乐丝手中接过绸伞,为罗秀撑起一片避开雪花的天地,夏洛特庄园前只剩下他和她。 纱麦菲尔不知所踪,她应该不会再出现在夏洛特庄园里,用她的话来说,除了吃不完的榛子,夏洛特庄园里再也没有能够让她忍受的地方,尤其是要面对陆斯恩和罗秀这两个同样沉浸在虚伪中的做作主仆,那更是纱麦菲尔痛恨的。 “这些日子,你瘦了。”陆斯恩没有理会罗秀的责问,在绸伞下,认真地看着她,片片雪花沾染上她的发丝。 他伸手抚去,不让冰凉的寒雪伤害到她的肌肤。 兰度理学院的课程十分紧张,即使是罗秀,也有些吃力,更何况她还要为艾格博特先生搜集资料,做一些艰深晦涩的课题。 罗秀瘦了,仅剩的一点小女孩式的圆脸颊完全消失,秀丽削瘦的脸庞已经敛去了傲慢,绽放出冷艳的气质,她长大了,已经是一个能够让任何男人都无法忽视她摄人荣光的美人。 “只是短暂的一段日子,没有生离死别的悲痛,但我以后再也不想离开你了,因为我要看着你长大,不要遗漏掉你的任何一点改变,看着你总是熟悉的,不会让我有那么一种感觉……突然的陌生感,会让我惊叹你的美艳之余,再也无法保持一颗仆人的心。”陆斯恩扯下另一只眼罩,眼睛中晃动着莫名的神采。 ……………一家人观看戏曲结束后………… “你知道吗?这就是艺术的魅力,歌剧的魅力。”罗秀在陆斯恩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解说着关于她和墨迪马婚事传闻的前因后果,“所以说,一个杰出的艺术家,不管是剧本作者,还是演员,都可以在特定的时候,特定的环境,让有特定心思的人,产生特定的结论。” “很遗憾,没有机会和小姐与夫人共同欣赏这部悲剧,正如我先前所朗诵的蒙太古的台词,我非常喜欢它,以至于我能背诵剧中所有人的台词。”陆斯恩跟在罗秀的身后,为她撑着伞,纷乱杂扰的雪花中,并不是适合畅谈分别以来再叙心情的场景。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吗?”罗秀突然转过身来,陆斯恩迅速地停住脚步,并没有匆忙地碰撞到她。 “不明白。”陆斯恩不解地道。 “《海盗船长》的登场剧目非常精彩,甚至让我也不知不觉地参演了,你是一个优秀的剧本作者,制作了华丽的舞台,台词和情节,同时也是个优秀的演员……很早以前我就和你说过了。”罗秀俏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红晕,“所谓的你以后再也不想离开我,你要看着我长大,不要遗漏掉我的任何一点改变,看着我总是熟悉的,不会让你有那么一种感觉……突然的陌生感,会让你惊叹我的美艳之余,再也无法保持一颗仆人的心……这样的台词,也是剧本中你需要竭力真实演出的吗?” “我说过,你可以用自己的修养,风度和气质来折服我,如果你能够像夫人一样,让旁人不自觉地认可她骄傲的姿态,却散发出温润如玉的气质,又能随时绽放出水晶般耀眼的光芒,行走在茫茫人海中,触目她睥睨众生的眼神,接受她的怜悯,谦卑地跪倒,亲吻她走过的痕迹……我会像所有人一样,对你存着一份敬畏和感激之心。”(狡辩,陆斯恩所爱的罗秀就应该是现在的罗秀,而非完美无瑕高高在上的女神) 陆斯恩没有回答罗秀的问题,少女脸颊的红晕让人不由得将语气放缓,融入了如蚕丝细密的温柔,“我的小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不是一个无知无畏的懵懂贵族小姐,你的勇气,你的魄力,你的果敢决断,都宣示着迟早有一天,你会超越夫人。” “一颗仆人的心,就是存有敬畏和感激的心吧,如果因为分离而产生陌生感,你就不会有这样敬畏和感激的心?那是什么?”罗秀的声音十分平淡,少女的心思隐藏在低低垂下的眼帘内。 “惊艳仰慕的心。”陆斯恩低声道,声音像被惊起的麋鹿一般,迅速地窜进了罗秀纷乱的心思中。 “为什么会有……惊艳……”罗秀红润的嘴唇沾染着丝丝热气,却没有办法说完,少女的矜持让她实在无法复述这句话。 “因为每天都看到,今天总是和昨天对比,明天再和今天对比,变化总是很小的,一点点的差距,难以发觉,当分开的时间足够长,那一点点的差距积累起来,自然会十分醒目,就像一个故事所说的,国王期盼着他的公主快快长大,他每天都要计较公主是不是比昨天长高了一些,结果总是没有什么变化,这让他十分焦急,以为公主长不大了,他的大臣献出了计策,愿意替国王抚养公主三年,让国王三年后再去看公主。国王害怕他心爱的公主长不大了,将公主交给了他的臣子,三年后,这位大臣获得了国王丰厚的赏赐,因为大臣带走的是一个小女孩,送还给国王的却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陆斯恩笑了起来,嘴角翘起一丝玩味的弧线,让罗秀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陆斯恩又准备让她难堪了。(陆斯恩又一次戴上了虚伪的面具,他的真情只流露了很短的时间。) 陆斯恩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随意瞟了一眼罗秀因为紧张而起伏不定的胸口,笑道:“小姐,以后你再也不要嘲笑芬格尔斯是在等待着男人去狩猎了,因为你似乎也在胸口藏了一对小兔子……” “陆斯恩……你!”罗秀羞恼地瞪着陆斯恩,终于明白了陆斯恩所说的惊艳指的是什么! 恼羞成怒的少女将陆斯恩独自丢在大雪之中,留下了一行深深浅浅的足迹,足以说明她此时心情的混乱,慌慌张张地跑回了庄园。 陆斯恩站在雪中,松开绸伞,任由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体上,他拔出那把比起战斗,更适合当华美装饰品的佩剑,在平整的雪地上一遍遍地写着罗秀的名字。 罗秀跑进卧室里,匆匆地关起窗户,背靠着紫色的窗帘,大口地喘着气,却紧紧地按住胸口,不让那里起伏出跌宕的曲线。 良久之后,她才平静下来,咬着瓷白的牙齿发出咯吱的磨牙声。 “他居然这样羞辱我!”罗秀觉得自己很生气,是的,罗秀非常生气,一定要好好教训陆斯恩,让他为说出这样的话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该怎么报复他呢?明天让他扫雪吧……这种惩罚太轻松了,不行!罗秀匆忙翻开抽屉,里边有一双新的草鞋,她曾经送给他一双,他却不珍惜,虽然是为了替她向母亲道歉而修改成别的礼物,但不珍惜的态度却不容置疑。 明天就送给他这双草鞋,让他穿着草鞋扫雪!罗秀觉得自己这个注意简直就像对付公主的老巫婆一样狠毒了…… 想想还是算了吧,穿草鞋扫雪,大概会让自己去兰度理学院时没有人驾车,会冻坏他的脚。 “我在担心冻坏他的脚吗?我只是担心没有人替我驾车而已,陆斯恩的脚冻不冻坏,我才不在乎。”罗秀哼了一声,然后脸蛋又红了起来,这种理由太愚蠢了,陆斯恩的脚冻坏了,难道夏洛特庄园就没有第二个可以驾车的人了? “总之,就是不担心。”罗秀昂着头,不屑于再寻找理由。 ………… 旋转开白色大理石质地的女神雕像,浴室顶部隐藏在千叶藤里的莲蓬喷射出热气腾腾的水雾,整个浴室被蒸腾的雾气所占据,室温缓缓上升,罗秀看着墙壁上细长的玻璃管里染色的水银上升到标记着27的刻度时,才脱去了浴袍,走进了浴室。 虽然温度适宜,但在这样的冬日里赤裸着身体,依然让罗秀的肌肤感觉到了寒冷,缓缓地走入温泉水中浸泡着,发出了舒适的呻吟。 罗秀习惯于在睡前洗个暖和的澡,这样才能够让她度过一个温暖的夜晚。 罗秀不怕热,却非常怕冷,她总觉得自己身体的温度比常人要低一点(小姐没有心脏),有时候桃乐丝服侍她穿衣时,触碰到桃乐丝的肌肤,罗秀总觉得对方的身体格外的暖和。 她的右手抚在左胸前,脸色黯然,那里依然没有任何变化,没有感觉到任何跳动。 这是罗秀的秘密,她感觉不到心跳,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但她从来没有去询问过别人,没有心的人,不是怪物吗?罗秀不想让别人知道,也不愿意旁人用奇怪或者怜悯,或者就是看着怪物的眼神来看她。 浴室里的温度渐渐升高,让人有些气闷,感觉到脸上的汗珠细密流淌成线时,罗秀从泉水中站了起来,一线线水顺着她光滑的皮肤流下,沉浸入丝绒编织金线的斯拉夫手工地毯。 罗秀擦干净身体,站在了精工制作的防雾镜子前,打量着里边的少女。 最引人注目的是如玉般雪白的纤细美腿,配合着那翘挺结实的香臀,已经有着撩人的味道,小巧秀气的玉足,深陷入柔软的地毯中,水雾侵蚀凝结的流水从指缝间挤出,让红润的指甲多了一层温和的色泽,高挑的身材少不了微微隆起的修长小腿,紧致而充满弹性的大腿延伸至臀根,白皙晶莹的色泽在水雾中散发着梦幻般的美感。 一头柔顺的发丝,在走近浴室时就梳成发髻盘在纱网里兜了起来,沾水之后沉甸甸地摇晃着,因为打量自己而微露羞涩的眼睛,雪嫩的肩头削瘦惹人怜爱,洁白的身躯有着优雅的线条,柔嫩的肌肤似乎会在她的手指间捏出水来。 轮廓分明的五官极其精致,散发着水色的发丝衬托的肌肤愈发雪白,身材高挑而不缺丰满,浑身赤裸的她如同小白羊一般,罗秀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胸前。 正如同陆斯恩所说,这里已经不是会让人忽略的地方了,虽然比不上桃乐丝那般丰满,也没有克莉丝汀夫人那种完美标准的丰腴美感,却有着独特的少女青涩挺拔的味道,鲜嫩的色泽点缀出如同樱桃般的绯红色顶点,她轻轻地握住隆起的丘峰,欣喜地发现,曾经盈盈一握的地方,已经再也无法轻易掌握,似乎有了一种要从指缝间溢出的感觉,让罗秀终于可以肯定,这是一对会在跑动间引人注目的小白兔了。 “我在做什么?在证实他的胡言乱语吗?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注意的。”罗秀松开手,脸颊有着和胸前蓓蕾同样的粉晕,“离开这么久,回来之后就注意到了这种事情……还说什么惊艳,他和那些轻浮的男人有什么区别?不……他本来就是轻浮的男人,难怪桃乐丝经常往他的房间里跑……”(小姐又在胡思乱想了) 罗秀匆匆离开浴室,随意擦干净身体,就钻进了被窝,没有再辗转难眠,那种舒心自然的感觉又回来了,这是因为陆斯恩回来了吗?(确实如此)罗秀胡思乱想着,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