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然】爱与不爱 23

与沈巍的挣扎不同，井然仿佛是在历劫。

自从上月小腹开始隆起，他就感到情况不妙。果然随着胎儿的逐渐长大，对于那一处伤口的压迫就变得更大。

每次胎动，他都是疼的。

更让他不能忍受的是，每次小家伙的蹭动，都能让他想起之前的痛苦，想起那些屈辱的日子。这让他的泪水浸满眼眶。

又倔强地不愿哭出来。

白亚茹几次偷偷前来看井然，都能见到他含泪睡去的样子。她叹着气向护士们询问儿子的情况，在见到一旁的桶里的暗红后再次叹气。

她怀井然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辛苦。

看着明显消瘦，小腹却鼓成一座小山的井然，她恨不得现在就把将儿子搞成这样的人渣拉过来严刑逼供。

可她转念一想，觉得沈巍不配知道孩子的存在。

她知道井然应是也不愿沈巍知道才回到家里来，才听安排来到疗养院的。

想到此处，她再次叹气。

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只叮嘱护士们要更加仔细，随即红着眼眶离开。

她不能影响到井然的情绪。

醒过来的井然，完全不知道母亲来看过他。他自以为隐瞒得很好，便在将因仰躺而残存在喉间的血水吐出来后，重新躺回床上。

默默地盯着天花板，想着孩子的名字。

才四个月，起名其实为时尚早。不过井然想给孩子一个名字，这样他才有点盼头，才能坚持到孩子出生。他其实有很多个选项，却在下一刻全部推翻。

只因那个小家伙又动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仰起头，让他的后背本能地弓起。他一边想着这样的孩子绝对不能和沈巍一个姓，一边紧紧地咬着牙，想着这样的疼痛也许过一会儿就能消失。

却没想到，小家伙今天格外不安分。

身下的热流让他感到大事不妙，他犹豫半晌，终是在颜面和性命的纠结中选择后者。按下护士铃的下一刻，他就见到有人冲进来。

接着，他便晕了过去。

昏睡中，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他一开始并没有遇见沈巍，而是有另一个Alpha照顾他，呵护他，将他视若珍宝。

在梦里，他是结婚后多年才见到沈巍的。

梦里的沈巍手中牵着另一个Alpha，将那人以爱人的身份介绍给他。梦中的沈巍与他成为朋友，甚至商业伙伴，一起为公司拼搏。

梦中的他不曾被人伤害过。

自然就不曾经历这样的痛苦，更是不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欺辱中对人失望。

可是，再美好的梦总是要醒的。

从麻药中醒过来的井然，险些因为心理上的反差而从床上弹起来。好在护士为防止他情绪过于激动，提前将他用柔软的扎带绑了起来。

这才让他安稳地躺回了床上。

井然眯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灯，接着低头看向小腹。他本以为他会看见平坦，却在见到依旧像个小山的肚子后，轻声叹气。

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好在，现在的他似乎不是那么疼了 。这让他有些疑惑，让他转头向护士递去询问的目光，接着便听见对方的解释，

“我们终于请到了申城最好的医生。”

“孩子并无大碍，也基本还是在原来的位置，只是向上移动了3毫米。虽然并不多，但足够医生将药贴放在孩子与伤口之间了。后面两个月您还是会疼，不过流血和吐血的情况会逐渐好转。”

“等伤口完全好了，药贴会自动排出。”

井然听完这段话后，默默点头。伤痛减轻当然是件好事，若是换成从前，他是要庆祝一番的。

可现在的他完全没有那个心思。

现在的他在护士走后，只默默转身，将微微隆起的腹部搭在孕肚托上，闭上眼睛。

不过这次，他不想重复刚才的梦了。

于是他没有选择睡去，而是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想着在晕过去之前没有想完的问题。

既然孩子不能姓沈，那就只能姓井了。

井然的脑海中不断着出现着摆列组合，最终选出一个名字。然而在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不妥，在下一刻意识到他终究还是想沈巍的。

因为他给孩子的名字，叫井思薇。

他喜欢女孩，所以暂时定下这样的名字。如果是男孩，最后一个字就会变成“威”。先开始的他认为这样好改，后来的他明白过来。

这个名字，是他对沈巍的感情寄托。

这让他更是痛苦，让他不由自主地抓住被子的一角，让他的眼圈变红。他本是不想哭的，又在一阵情潮翻涌后，再也忍不住了。

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在枕头上。

为了不让旁人发现他在哭，他将枕头的一角塞进嘴里，以此阻止声音的发出。可他还是会传出来几声呜咽的，肩膀依旧是在颤抖的。

纵使背对着门，护士们也是能看见的。

只是每一个护士都知道井然的脾气，便装作不知情，轻手轻脚地在床头柜上留下孕期抑制剂的同时悄悄地推出去，悄悄地将门带上。

同时透过狭小的窗口观察着井然的动向。

也许是伤口与孩子之间有药贴相隔，这次的发情期并不是那么疼。孩子似乎也因为拥有姓名而变得乖觉，没有再因为情潮而乱动。

却让依兰花的香气，比之前的哪一次都浓。

侧躺的状态再加上孕肚托，让他忽视孕期的负担，仿佛回到从前。可恍惚间的回忆并不是那般美好。

而是痛苦的深渊。

脑海中是沈巍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是自己的Alpha在泄欲时口中旁人的名字，是他并不配进入主卧的词藻。

是他的Alpha不爱他的证明。

井然其实是不愿回忆，其实是想仔细想出两人间是否也有甜蜜瞬间的。可他绞尽脑汁，却一点都想不出来。

又在想到离开前难得的温存后，没能忍住。

他知道那时的温柔一定不是给他的，却终是让欲念压过理智。这不怪他，侧卧的姿势本就方便，给予他足够的理由。于是他没有转身去找抑制剂，而是将手向下探去，一路滑进病号服。

(全文在老地方 找不到去WB评论 和Lof同名)

直到他念着沈巍的名字到达顶峰为止。

从情期中缓过来的他，对自己颇为失望。看着床上的狼藉，他转过身去拿起一针，对着手臂打下去。

病房中的依兰花香，因这一针彻底消失了。

井然看着回流进针管的鲜红，过了好一会儿才拔出来。床单再次被喷溅出来的血珠染红，而他则像是习惯一般，看着手臂上的血液一点点凝固。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几乎被针孔填满的手臂上。

他知道这些都是他在无数个情期中留下的伤疤，都是沈巍留给他的伤疤。他无奈地叹着气，默默躺回孕肚托上，闭上眼睛。在睡着前，他默默地许着愿。

希望他这一夜，不要再梦见沈巍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