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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锁不曾禁锢幻雾

2021-02-08 20:24 作者:TAKE-OFFICAL  | 我要投稿

【爱情】

⚠️血缘关系有

请注意避雷


湊后悔,她不该在那个夜晚,容忍了神楽的放肆。甚至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该将这个妹妹扔给那群讨厌的大人们抚养。

 

葬礼上,乌鸦般面相绅士却聒噪的大人们推脱着死于车祸的夫妻的次女的抚养义务。而一直站在棺材边默然垂泪的那对年幼姐妹中的姐姐,随父亲姓湊的女孩抱着尚且七岁的随母亲姓神楽的妹妹,说:“不用你们,妹妹由我来照顾。”

那时的湊,年仅十五岁。设想到了未来可能会因此放弃学业来工作供养妹妹的情况,设想到了未来可能会在挑选男朋友的时候顾虑年幼的妹妹的情况,却从未想到那个当年趴在自己肩膀哭着吃棒棒糖,将糖水黏在自己的头发上的小小女孩,会在多年以后在深夜亲吻她的嘴唇。

此时,神楽已经十五岁,就读于家附近的高中,而湊已经二十三岁,在附近的企业上班。

 

同往常一样,一起窝在沙发上看完了晚间档剧场,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湊因为工作不顺而心烦意乱,闭着眼睛却难以入眠。恍惚之间,听到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许是神楽吧。湊的大脑昏昏沉沉,戴了睡眠眼罩难以看清来人的脸,还未开口说话,嘴已经被一个湿吻填满。

“我爱你。”那个吻说。

那夜,湊辗转难眠。此时此刻,她才依稀发觉,神楽早已是那个乖乖吃糖的小孩。或许,从她的身体开始成长,进入青春期的时候,湊就应该教导好她的。

湊懊悔没能在神楽成长期多加教导,以至于她竟对自己萌生了违背伦理道德的禁断爱恋。湊将头埋在枕头里,泣不成声。

 

次日,神楽收到了湊发来的短信,说今夜要去男友家约会,要她不要等自己回家了。

神楽怒得歇斯底里。她不明白她何错之有,她爱她的姐姐,有何不可?她闯入湊的房间,想要找出那男人的痕迹。

她抱着湊的外套深嗅,没有陌生的气味,她翻开湊柜子里的内衣,上面没有沾陌生的毛发,桌子上摆着廉价的化妆品和玩偶娃娃,厚重的工作资料和朴素的小型盆栽。她从来不知道湊在房间里放那些东西是为了什么,就像湊永远不懂自己的想法一样。

神楽重重摔入湊的床铺,将湊的被子抱在怀里。

自幼时,大人们将抚养她的义务推来推去,将自己的存在当做瘟神一样的时候,神楽就明白,自己是没人要的小孩。

可姐姐对她不一样,湊对她始终温柔。独自揽下抚养她的重任。因为要照顾她,湊没有去参加同学聚会,在放学后也是快速跑到小学门口接她回家。神楽将这些当做理所当然,甚至笑着责怪姐姐来得太迟,穿得太土。

直到湊高中毕业,神楽跟着她来到毕业仪式上的时候,看着姐姐站在人群中,弱小而孤单。

神楽才知道,自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发誓,她要和姐姐结婚,她要守护姐姐一辈子。彼时的她九岁,湊十七岁。

 

直到凌晨三点,湊才回到家中。神楽从床上跳起,跑至玄关迎接,却被男式香水的气味呛得咳嗽。

湊的眼睛很红。神楽希望这是她同男友吵架的结果,只可惜,神楽看到,在湊的脖颈上,挂着一条她从未见过的项链。

男人给的。察觉到神楽的视线,湊抬手将项链上的戒指小心地握在手心,一抹神楽从未见过的笑容荡开在唇边。神楽攥紧拳头:“跟男人鬼混回来了?”阴阳怪气的语调连自己都颇有些吃惊。看着湊诧异的目光,神楽笑着:“男人有什么好?”

“你还是个孩子,你不懂。”湊摸摸她的头,以成年人自居,语重心长地说。

换来的却是神楽的叫嚣,她说自己早已不是孩子。湊继续温柔地笑着,摸摸她的头说你越来越调皮了。

“你装什么无辜,我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不等湊回话,立马转身回了房间。重重踢上了房门。她在嫉妒,她嫉妒将项链栓在湊脖颈的男人,她嫉妒别人拥有光明正大对她示爱的权利,她嫉妒陪伴在湊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她恨得发狂,将书摔在地上,砸疼了自己的脚。可这些都是她活该,她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对自己的亲姐姐动了情。这些年间,她隐忍得快要发疯,是她亲手将自己送入地狱,让自己在困境中撞得头破血流。

次日清晨,神楽如往常一样说了我出门了之后,走出了家门。此时的湊还在吃早饭,她知道神楽会怨她,恨她。可湊宁愿被神楽记恨,也不愿神楽对自己产生那样不堪的感情。

湊昨天花重金买了男式香水,买了男人会买给女人的项链,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才回家。很明显,假装自己有了男友这个办法奏效了,神楽大发雷霆。

听到神楽在房间里狂暴的吼叫声,湊的心都要碎了。她何尝不深爱自己的小妹妹?她何尝不感激在学校门口看到她就笑着扑入她的怀里的神楽?她何尝不喜欢在她被上司刁难之后,抱着她轻轻拍打她的背的神楽。有的时候,神楽更像对她宠溺无度的姐姐,她更像依靠神楽生活的妹妹。可她对神楽的爱,终究不能跨越那道红线。

现在,以这种方式欺骗神楽自己有了男友,想必她也会慢慢放下对自己偏执的爱慕吧。可湊终究还是低估了神楽。

学校的老师打来电话说神楽今天没有去学校,湊也联系不到神楽,所有人都不知道神楽的动向。直到晚上十一点,神楽都没有回家,湊急得险些要去报警。

手机震动,湊收到了神楽发来的一句话和一张照片。“给你介绍下我男朋友犬山桑。”照片是神楽和一个男人的合照,二人穿着甚是暴露,举止亲密,似乎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而神楽竟然化着浓妆,耳朵上竟然穿了三个耳洞,挂着夸张的挂坠,锁骨处依稀有着蝴蝶模样的纹身。这个女孩,对着镜头比了剪刀手,抛了媚眼吐着舌头,嚣张地笑着。

在凌晨四点,湊等到了神楽。

“你去干什么了?”湊闻到了神楽身上的烟酒气。

“你昨天去干什么了,我就去干什么了。”神楽微醺,摇摇晃晃险些要摔倒。

湊抬起一只手,一记耳光重重甩在神楽脸上。神楽瞬间清醒而暴怒。

“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打我?”神楽擦去不慎咬破的嘴角渗出来的血。

“我替妈妈打你,为你去不正经的地方打你。”湊再次伸手,一巴掌狠狠甩在神楽脸上。

“我也打你,你也去不正经的地方。”神楽回击。瞬间,一个掌印落在湊的脸颊。

湊吃痛,偏过脸去,这才发觉,不知不觉间神楽已经高过她一头,力气也很大。

抬手又是一个巴掌打在神楽脸上:“我替爸爸打你,为你不自爱打你。”

“你不也找了男人吗?”神楽换了一只手,打在湊脸上。

“我是为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湊带着哭腔,再度扇了神楽一耳光。

“那我找男人,也是为了这个。”神楽转身回了房间。

 

次日清晨,神楽用那张合影替换掉相框里和湊的合影,挂在客厅的中央。看着湊生气得近乎发狂的样子,她知道,她得逞了。

可她不知道,湊气的不是她的小羊羔走入迷途,她气的是教坏小羊羔的不是她自己。早知道她会学着自己的样子堕落至此,她就不会苦心孤诣经营着好姐姐人设,而是早就化身恶魔,拉着她的手一起烂在地狱里。

只有湊真正知道,神楽是无辜的。她无辜,无辜也可怕。是美丽而不自知的毒蛇,妖艳而危险。神楽说得没错,她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湊害得。

湊深爱这个妹妹,深爱着神楽。默许了小孩指着教堂说要和姐姐在这结婚,默许了小孩指着浴缸说要和姐姐一起洗澡,默许了小孩搂着自己的脖子说在她心里姐姐永远排第一位。

湊过度依赖着小孩,独自占有着她的美丽天使。她想让她永远只属于她一个人,不会因为在学校遇到可爱的同学而抛弃她,不会因为结交了帅气的男朋友而遗忘她,不会因为长大而离她越来越远。

这些年,湊将自己的一切付出给了神楽,不要抛弃她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算任性吧?湊总是这样想。以好姐姐的名义牵引着神楽一步步依赖于自己,教导着神楽一步步驱散心中除湊以外的所有人。湊隐约觉得,自己一定要在“只要神楽永远把她当成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就可以了”的时候踩下刹车。

可没想到,因为自己贪于神楽的宠爱,纵容了神楽将自己当做爱人的心理。湊害怕了,可又眷恋这份独宠,一边批判着自己的不伦,一边沉溺于这份不纯的感情。

她辱骂自己不堪,辱骂自己不自爱,辱骂自己竟想要将世界上最纯净的女孩拉入泥潭。她破碎得像海洋,斑驳如朽木。

人可以自我粉碎,将自己重塑。新的形体破灭而虚无,纯净而圣洁,如清晨的朝阳。她渴望新生,可她只会粉碎自己,将自己搅烂,不剩下一丝完美,遗落在肮脏的沟渠,然后笑着对她喊你快来看看我。看我如同烂抹布一般肮脏,看我如同旧衬衫一般破碎,看我如同污泥一般令人作呕。

她望着挂在客厅里的那张照片,照片中的神楽学了那些人的模样化了浓妆的样子媚态横生。她想牵牵她白皙的手,她想亲亲她娇嫩的唇,她想将她搂抱在怀,做尽恋人们会做的事情。

可现在,事已至此,她却害怕了。

她是她的亲妹妹。

纵使以后她和神楽都不在意彼此的关系和年龄差,可外人会怎么看她们?

湊不愿神楽被指指点点,自己也没有那个胆量在这样的社会牵着神楽的手说爱你。

湊没有能给神楽幸福的自信。她终究欠她的,不能再让她进一步坠入深渊。

 

她选择了逃跑。买了飞去遥远城市的机票,切断了一切联系。

她将一切磨成沙尘,连同记忆的碎片抛洒至天空,任其化成浓雾和星辰。她将手挥舞,驱逐了浮在空中的灰尘,没能看到悬挂于漫夜的星。

她始终惦念那个女孩,冷风吹过,她才醒悟,自己曾犯下多么深重的罪孽。

湊曾说想成为在悬挂野外灌木丛的红色野果,神楽说她疯了,湊说那才是她的自由世界。那是属于她的自由,不是禁锢的囚鸟,不是恶毒的魔鬼,没有枷锁的洒脱始终不会害她迷茫。

可此时,她独居郊外,独守整片向日葵花田。却从未觉得自由。她忽地回头,身后只有开满向日葵的花田,再无它物,她知道她走到了不该走的地方,她再也无法回头,她们回不去那个时候,即使过去就在身后。

“向前看啊!”神楽忽地出现在湊的面前,托举着一朵向日葵的花盘,“姐姐,教我谈恋爱吧。”

“我……”当朝思夜想的人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湊还是退缩了。

“就连喜欢你,都是你教的呢,你可不要不负责任啊。”神楽拉起她的手,奔跑在向日葵花田。

向日葵花田摇摇晃晃,朝着太阳舞蹈,浮动的花粉飘扬成金色雾海,自由而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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