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一色夜分明』

此刻正是夜下。 旋转灯球打下旋转着的光和影，从岚和秦的肩膀淌下，流进他们面前的杯子里，和削得平整的冰块混作一色。正如切好的琥珀一般，表面的光流逝过短短几秒内的喘息和呻吟——一眨眼间地，合着澄澈的夜，由他们，一饮而尽，苦酒灼喉。 夜入喉肠，便是再顾不上那些闪亮的、晦暗的时光。岚的杯子抵了唇，酒液轻敞，冰响琅铛。正坐在他身前的秦，眨眼间吞下两杯混酒，他手一撒，险些把杯子碰倒在地。 岚起了身子，下意识地搀去秦的腰——钥匙串跌在淋了光的木地板上，被秦拾起，递到手里。 他想起自己的猫来，便把钥匙轻轻还到岚的手心里。岚的双手发烫，冒着些汗，他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垂下眼睛，又把胸脯挺起来。 “贝贝怎么样了？” “啊，很好，最近长胖了些，我上周才带她洗的澡——我发朋友圈了的，秦哥没来得及看吗？” 秦抬起头，砸吧着嘴，把食指轻轻抹在两唇之间——光一抹而指一挑，他红着脸，湿润着眼睛，转向端坐在他身前的岚。 秦笑道：“我不记得了。” 岚的眼神游离向潮湿的雨声，他伸出手去，搀住秦的胳膊。 “你喝醉了。” 秦点点头，不要他扶，自己一个人稳稳地走向角落处的一张桌子。他的手指曲了下去，他用食指的关节处轻轻叩了两下窗子。外面的雨模糊了灯光，把暧昧的暖色在潮湿的酒气中抹得很开、很开。他感到自己有些醉意，却在学弟面前徒劳地张了张嘴。 他问，我的猫呢？ 而岚依旧是小心翼翼地坐着，他猜想自己的老学长是喝醉了，但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喝醉的样子。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狂躁，也并非是失了意识。秦介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与他过去的形象一致，仿佛站在深渊边缘，却能巧妙地持住重量。 他又问了一句，我的爱人呢？ 窗外下着小雨。 暖黄色的心跳，在灯下，雨中，晕成我们浅色的醉意。 秦捧起岚的脸颊，像是回味一般地，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黑暗中的心跳——他们的心跳正同拍奏响，而秦正体味着这种感觉，他向前半拍，侧过面颊，从方才吻过的地方绕开半晌。 雨和夜色交缠出粼粼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