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最近大热的《罗刹海市》
睡不着,鉴于近些年一些奇怪的风气,随便写几句聊聊,顺带夹杂一点我个人的私货拓展。
刀郎的新专辑火了,主要火在里面的一首《罗刹海市》。我慕名听了一下,实话说,音乐性其实很一般,不过调调还勉强对我的胃口,让我回忆起10岁之前陪爷爷听一下午收音机里的扬剧,就是那味哈哈哈。其实刀郎的大部分歌我不怎么爱听,和同为下里巴人的凤凰传奇比,后者明显更合胃口。《情人》《2002年的第一场雪》《冲动的惩罚》《喀什噶尔胡杨》等等都是我初高中时代大火的歌,但里面只有《冲动的惩罚》我可以听进去,但我的评价是不如同时代的《秋天不回来》和《求佛》,噗。他的歌很多都带有曲调单一的弊病,但更多的问题则是歌词空无一物,像小学生作文。哪怕是我曲调上比较认可的《冲动的惩罚》,在最后2分钟也搞出了一段长长的、不知所云的幺蛾子伴奏,结尾又陷入了单调的高潮重复以及他的特色扯嗓子哀嚎。你也许会问了:不是在说罗刹海市吗?为什么扯了那么多他的其他老歌?那是因为跟这些老歌比起来,刀郎沉寂的这些年实在进步了不少啊,曲调虽然依旧乏善可陈,但《罗刹海市》的歌词,没点墨水是真的读不懂啦,连我看第一遍的时候居然都有点云里雾里,后来才知道这是聊斋的典故。可惜我早就把当年看的聊斋还给爪哇国了,脑子里只剩下《画皮》以及《真定女》等个别奇奇怪怪的篇章。刀郎歌词水平飞起的背后没有糕人的指点,我是很难相信的。当然,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我这样戴着有色眼镜本身就是不对的,在此为自己的傲慢致歉。
如果只是因为刀郎学会在新歌里吊书尾,那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但是这首歌大火有一个额外的g点,那就是歌词在文采飞扬的同时,无声无色地、几乎是指名道姓地骂了正yellow旗歌圈几位曾经和刀郎有过不小龃龉的“专业歌手”。“马户”“那又鸟”,看似不点名但又几乎点名了,并且与现实中那几位的人设也挺符合,一下子引起了大量听众的共鸣。妙,实在是妙,这波节奏确实带得漂亮。如果我们这些旁观者指名道姓认定刀郎说的是谁,那刀郎本人一定会站出来说“不要像十全老人解读胡中藻、徐述夔那样过度解读”;但要说刀郎没暗指谁,“那又鸟”本人又百分百被气得浑身不自在。这就是刀郎的高明之处,十多年前我道行不够被恶心到了,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修炼了一套技法,可以加倍奉还,跟我斗?你先看看听歌的大家、看热闹的看客站不站在你那边吧!
刀郎与歌词里含沙射影的那几位的恩怨最早可以追溯到2010年的所谓“音乐风云榜”,那时候“专业歌手”认为他的歌“缺乏音乐性”,并反对他入围“最具影响力的10大歌手”。我对此的评价是,一个字,贪。其实她说“缺乏音乐性”一点都没问题,我一个从来没有接受过专业音乐训练的人,都能听出来他的歌缺乏音乐性,但拿这个做理由,反对刀郎入围“最具影响力的10大歌手”,我就觉得有点说不过去了。缺乏音乐性和是否具备影响力有关系吗?从逻辑上来看明明没任何关系啊。影响力是啥?最直观的评判标准就是那段时间专辑的销量。销量高,大街上和商场播放多,手机铃声用的人多,那就是影响力大啊。普罗大众听歌还会管你音乐性强不强?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专业音乐人”会以“音乐性不强”这条毫无逻辑的理由反对刀郎入选最具影响力10大歌手呢?很明显,她不想看见刀郎挤进她们的圈子,和她们分一杯羹呗,说白了就是利益问题作祟。我为什么说她贪呢?因为她已经赚了约等于这辈子花不完的钱,还不允许草根歌手分一点点残羹冷炙,短视地为了金钱得罪了广大底层老百姓,使自己人望跌至谷底,这不是贪是啥呢?
“那又鸟”和刀郎的矛盾,本质上就是各行各业同行相轻,打压排挤的一个缩影,一个足够成熟、承受了社会足够多的吊打的个体应该意识到一点:这样的同行相轻、小圈子打压是永远也除不干净的,因为这就是人性中比较负面的一面。这样的例子在历史上多到举不完。比如中国作家史上绕不开的人物萧乾,因为祝寿、打小报告等事件,先后和郭沫若、茅盾、曹禺乃至恩师沈从文交恶,但个中内情极其复杂,一个大染缸内的人们,能简单以派别论优劣吗?“那又鸟”和刀郎就是这样的情况。
然而,我在各种传播媒介上,几乎看到清一色的赞扬刀郎贬抑“那又鸟”。更甚者,生活作风和所谓“乐阀”都蹦出来了。之前的“学阀”我已然见怪不怪,但这个新近蹦出来的“乐阀”却让人颇为难绷,大有那个“热血沸腾的年代”的风范。类似的话术还有诸如“万恶的x本”“路灯”等等,很难想象这是一个21世纪的社会应该有的节奏。
先说“乐阀”,那我就顺带多说几句关于艺术的问题。按某些小将的说法,“那又鸟”“杨扎尔”“矮大紧”“汪怒放”等人作为万恶的“乐阀”,把控着小圈子,打压刀郎致使刀郎多年沉寂,仿佛“天不生刀郎,万古如长夜”一般。实际情况是什么样呢?刀郎这首新歌《罗刹海市》回击了与他有矛盾的某些人,周杰伦的老歌《四面楚歌》回击了与他有矛盾的某些人。有兴趣的不妨听一下这两首歌,如果耳朵不聋,我相信你们应该能得出来两首歌哪首音乐性/艺术性更高的结论。周杰伦还只是一个流行歌手,连莫扎特舒伯特之流的屁股都摸不着的水平,所以刀郎从艺术性角度分析是什么水平,被节奏裹挟的一些人大可以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可能这时候有人要反驳了:阳春白雪也是艺术,下里巴人也是艺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你算老几?拜托,这从逻辑上是两个独立事件。人们喜欢,那自然有喜欢的道理,有权限的人不能动用非正常手段干涉人们喜欢的音乐,这没问题啊。“那又鸟”他们是用了什么手段让刀郎的歌不能放了吗?没有。至少我初高中周围到处都有放刀郎的歌。那刀郎音乐性差不差?那当然确实也不咋地啊,严格来说,“专业歌手那又鸟”的大部分歌曲的音乐性也一般,这很正常,流行歌手以及流行歌曲的作曲人,做出的作品音乐性/艺术性不如那些交响乐,可不就是太正常了嘛!我本科有门选修课叫做艺术概论,我当时每周都在课上睡大觉,但吴国盛老师有句话我听进去了,艺术是有高下之分的。就比如《勃兰登堡协奏曲》,我在伯尔尼某教堂陪ex听的时候睡着了,而夏奇拉的《hips don’t lie》或者当年爆火的《黑人抬棺》,我码代码时听得精神抖擞还跟着扭屁股。但我也承认前者艺术性秒杀后者啊,遗憾在我自己艺术鉴赏力不行罢了。科学、艺术和体育这三样东西,永远不要用自己的爱好去挑战专业人士的饭碗,前车之鉴已经有过了,现在把当年那种行为定性为“摸着石头过河(李森科和摩尔根同时流下了感动的泪水)”。阳春白雪就是强过下里巴人的,哪怕前者只有10个人听,后者有10000人听,也是如此,承认各行各业的精英、承认各行各业的引领者,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再说回“乐阀”这个词,这代表着一种很不好的风气,普罗大众觉得这些“阀”高高在上,享受着比自己高得多的生活水平,于是眼红了,想用“阀”这个字把他们拉下水,换一批自己理想中的“乌托邦人”取而代之。这本质上是一个社会分配问题,我不想过多引申这个话题,为了便于理解,我只说一个事情:巴列维国王治下的伊朗。这是一个历史爱好者或多或少知道的话题。当年许多伊朗人,尤其是生活困苦的农村人和郁郁不得志的中低层城市民众,不满巴列维的“倒行逆施”,于是迎接了他们的救世主—霍梅尼和他的盟友们。最后是什么结局大家也都看到了。不多谈这个话题。从这个话题甚至可以衍生到:假如巴列维国王被驱逐之后,霍梅尼被他的盟友击败,他的盟友登上舞台,伊朗会如何呢?我负责任地告诉你,还是一样,死局。一个开放多元的社会,前进的过程永远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带动大家,而不是反过来的。所以,我对这种动不动扣一个“阀”的帽子的行为,是很警惕和反感的,因为先进性并不掌握在扣帽子的这些人手中,他们只是其他一些人的棋子而已。尊重高知,尊重各行各业的精英,是一个守序社会稳步发展的前提。
最后再多扯几句生活作风和专业素养的问题。但凡多读书的人都知道这两者是相互独立的,没有必然联系的。很多领域的引领者,在个人问题上都是一地鸡毛,这并不妨碍他们在专业领域做出大的成就。“那又鸟”生活作风不行,但是她在流行音乐领域也不是水货;新近那个川大优青和女博后的破事也闹得沸沸扬扬,但是这个优青确实是正经发顶刊、有点本事的。只要这些个人品质问题没上升到法律问题的范畴,大众就应该抱以宽容的态度,做到独善其身兼济天下,不要动不动就起一堆节奏,挺无聊的,不吸取历史的教训。
我的天马行空的活字乱刷就到此为止吧,不知不觉码了一个多小时了,晚安各位。熬夜再次上大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