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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关于新人的故事》第二章 初恋与合法婚姻 21、22

2023-04-04 14:22 作者:消融の雪球  | 我要投稿

21


婚礼的举行没太多波折,但也颇不一般。

在他们宣布是一对未婚夫妻之后,头两天薇罗奇卡深感解放的日子临近而无比喜悦。到第三天,她觉得对以前所栖居的“地下室”倍加憎恶。第四天,她大哭了一场,她本来不爱哭,可是在这一天她哭了很久。第五天哭得更长些。第六天,她不再哭了,只是烦恼得彻夜难眠。

当罗普霍夫在心里“唔,唔”的独白时,他看了看她。当他心里说出“唔,唔!对!唔!”的独白时,他又看了看她。第一次独白预示着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得而知。当他第二次独白时他才向自己解释了第一次独白时预示的内涵。“向一个人指出了自由,却仍旧让他处在不自由的境地,这是不行的。”——此后,他又想了两个小时:一个半小时是在从谢苗诺夫桥到维堡区的路上,半个小时是在他的沙发上。最初的一刻钟他没有皱眉头,其余的一小时零三刻钟他是双眉紧锁,苦苦思考,两个小时一过,他拍打了一下前额,说:“我还不如果戈理笔下的邮政局长,真是个笨蛋!”他看看钟。“10点,还行。”便走出了住处。

在没有皱眉的头一刻钟,他是这样想的:“这全是胡说,为什么非得毕业?没有毕业文凭,我也不会完蛋,因为我不需要它。我靠教书和搞翻译挣来的钱不会比靠那张博士文凭挣得少,也许还要多。无所谓嘛!”

为此,他实在没必要皱眉头。他发现问题并不难解决,这部分原因在于,他从上次上课以后就预感到有类似的想法。现在他全然想好了。假如有人让他回忆一下更早的一次思考,从“牺牲”问题一直想到她的服饰问题,那么可以点明他,说他从那时起便已经预感到有种类似这种心情的东西,不然他当时就不会产生“抛弃科学家的前程”的念头了。当初他本来觉得不必抛弃它,可是本能却对他说:“你只有抛弃它,一切才会当机立断。”如果指责讲究实际的思想家罗普霍夫,说他当时的“不抛弃”想法过于轻率,那么作为理论家的他便要得意地说:“这对于你们可以作为一个新的例证,说明利己主义怎样支配着我们的思想!——我本应该看到这一想法失于轻率,但是我没有看到,因为我不愿意看到。同时也可以看出利己主义如何左右我们的行动,不然,当时我就该有预见,就该筹备结婚,何必还要让那位姑娘在地下室再多呆一个星期呢!”

不过他并没有回忆和想起这些,因为他要紧蹙双眉用心苦思:“谁替我们举行婚礼呢?”他搜肠刮肚地想了一小时零三刻,答案总是一个:“谁也不会替我们举行婚礼!”可是,突然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梅察洛夫”的姓氏,一下子取代了“谁也不会替我们举行婚礼”的念头。他拍打了一下前额,公正地责骂了自己:为什么我没有一开始就想起梅察洛夫来呢?当然这也有几分不公,因为他一向没想到此公居然是为别人举行婚礼的人。

医学院里的人也是形形色色,这其中也包括东正教中学毕业生。他们在神学院有熟人,通过他们的关系,罗普霍夫也有了这方面的熟人。他所熟识的一个神学院的学生——不算亲密朋友,但是彼此感情不错——在一年前毕业了,当了神父,住在瓦西里耶夫斯基岛上一座带长廊的大房子里。罗普霍夫这就去他那里,事情紧迫,时间太晚,他甚至叫了一部马车。

梅察洛夫独自在家,正在看一本新书——不知是路易十四①的还是同一朝代其他什么人的著作。

“事情就是这样,阿列克塞·彼得罗维奇!我知道,这事对您要承担很大风险,如果我能和她父母和解,当然很好。万一他们诉诸法律,这对您是惹了一场大祸,而且您一定倒霉。可是……”

罗普霍夫除了这个“可是”一筹莫展。他怎么能迫使一个人为了他而给自己脖子上套上绞索呢?

梅察洛夫思索良久,他搜索枯肠地寻找理由让自己去冒这次风险,但是他也无计可想。

“这如何是好?我本来愿意……您现在要做的事,我一年前办过了,我已经身不由己,往后您会和我一样。真惭愧,我实在应该帮您这个忙。是啊,一有了妻子,就有点求稳了。”

“您好,阿辽沙②,我家里人问你好。”“您好,罗普霍夫,很久没看见您了。你们在这儿谈妻子问题吗?依你们的说法,似乎错总在妻子一边。”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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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这里的路易仍指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参看前面章节)。作神父的阅读唯物主义著作是车尔尼雪夫斯基写作本书时俄国社会生活中特有的现象。
②阿辽沙为阿列克塞的爱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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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去像是17岁左右,长着淡黄色头发的活泼漂亮的太太凑过来说,她刚从娘家回来。

梅察洛夫把事情讲给了妻子。年轻太太的小眼睛闪着光亮。

“阿辽沙,怎么了,他们还能把你吃了?”
“有风险,娜塔莎。”
“风险很大,”罗普霍夫强调说。
“那怎么办,不行,只好冒险,——我请求你。”
“如果你不责怪我,娜塔莎,不说我忘了你去干冒险的事,那就一言为定。您想什么时候办婚礼,德米特里·谢尔盖依奇?”

至此一切顺遂。

“亚历山大,你知道吗,我恐怕要把我们工作中由我承担的那一半交给你了。把我的笔记、实验标本都拿过去吧,我不要了。我想离开医学院,这就是我的申请书。我要结婚。”

罗普霍夫简要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要不你是傻瓜,要不我是傻瓜。我真想对你说,德米特里,只有疯子才这么做,可是现在我不能说。一切反面意见你一定考虑得比我还认真,即使不是深思熟虑也没关系,反正都一样。你的举措是愚蠢,还是聪明——我不知道。我已经不能劝你,我就不打算劝了,但起码我不打算干这种蠢事。我还能帮你点什么忙吗?”

“我需要在租金便宜的地段找个三居室的住处。我得在学校里忙一阵子,催他们快点发下证书,明天就发才好。那么,你帮我找找房子吧。”

星期二,罗普霍夫领到证书,便去看梅察洛夫,告诉他周三结婚。“什么时间对您方便些,阿列克塞·彼得罗维奇?”对阿列克塞·彼得罗维奇来说什么时间都一样,他明天整天在家。“不过我想还来得及让吉尔沙诺夫事先通知您一声。”

星期三11点钟。罗普霍夫来到了林阴道上,他等了好长时间,甚至有些担心,但是这时薇罗奇卡赶到了。

“薇罗奇卡,我的朋友,你没有出什么事吧?”
“没有,亲爱的,没什么,我晚来一会儿是因为我醒得太晚了。”
“这么说,你一定没睡好吧?”
“亲爱的,本来不想告诉你,我早上7点钟才睡着,亲爱的,在那之前我一直翻来覆去地想,啊,早一点,是6点钟。”

“我想求你一件事,我亲爱的薇罗奇卡,我们应该赶快去教堂举行婚礼,这样我们就踏实了。”
“对,亲爱的,应该这样,尽快才好。”
“那么再过三四天……”
“啊,要是那样,亲爱的,你可真乖!”
“再过三天,我大概就能找到房子,买些家庭用品,那时我们就能住到一起了吧?”
“可以,我的小鸽子,可以。”
“不过你要知道,先得办婚礼。”
“哎呀,亲爱的,我简直把得先办婚礼给忘了。”
“今天就可以举行婚礼——这就是我请你来的目的。”
“走吧,亲爱的,去举行婚礼。这些事你是怎么办好的?你好聪明,亲爱的!”

“咱们边走边谈,走吧。”

他们沿着通向教堂的长廊走去,找到看门人,让他通知梅察洛夫,梅察洛夫就住在那座带长廊的房子里。

“薇罗奇卡,现在我对你还有一个请求,你知道吧,教堂要让新婚夫妇亲吻的。”

“知道,亲爱的,不过那多难为情啊。”

“那么,为了到那时候不难为情,我们先接接吻吧。”
“好吧,我亲爱的,那就接吻吧。可是难道非得来这一套不可吗?”
“在教堂里就非得来这一套不可。我们还是有准备好。”

他们接了吻。

“亲爱的,好在我们先准备了一下。吸,看门人来了,回头在教堂里我们也不会那么难为情了。”

但是,来的不是看门人——看门人找朗颂《圣经》的神职人员去了。来的是吉尔沙诺夫,他在梅察洛夫家等候他们。

“薇罗奇卡,这就是你憎恨的、禁止我跟他见面的那个人——亚历山大·玛特威依奇·吉尔沙诺夫。”

“薇拉·巴芙洛夫娜,您为什么要离间我们之间的亲密感情呢?”

“因为太亲密了,”薇罗奇卡把手伸给吉尔沙诺夫,说道,随后仍然微笑着,沉思了一会儿,“我能不能像您一样爱他呢?您不是很爱他吗?”

“我?除了我自己,谁也不爱,薇拉·巴芙洛夫娜。”

“怎么,连他也不爱吗?”
“住在一起,不吵架,足矣。”
“他也不爱您吗?”
“我没注意。我们还是问问他。您爱过我吗,德米特里?”
“我对你并不特别憎恨。”

“好的,如果是这样,亚历山大·玛特威依奇,我将不再禁止他跟您见面,连我自己也会爱上您呢。”

“那就更好了,薇拉·巴芙洛夫娜。”

“我早就准备好了,”阿列克塞·彼得罗维奇走过来说,“我们到教堂里去吧。”

阿列克塞·彼得罗维奇兴高采烈,不时开开玩笑。可是婚礼开始时,他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万一打起官司来怎么办!娜塔莎,就去您父亲那里,丈夫无法养活你,不过有丈夫还得靠父亲过日子,那滋味不好受!但是,他讲过几句话后,又完全镇定下来了。

仪式举行了一半,娜塔莉娅·安德莱芙娜,也就是阿列克塞·彼得罗维奇称作娜塔莎的才赶了来。婚礼结束后,她请新婚夫妇顺便到她家中做客,她准备了一顿简单的早餐。他们去了,有说有笑,甚至跳了两轮卡特里尔舞,参加的有两对。后来兴之所至又跳了华尔兹舞。阿列克塞·彼得罗维奇不会跳舞,他就给大伙拉提琴。一个半小时眨眼间飞逝而过。这是多么愉快的婚礼。

“我想家里在等我吃午饭,”薇罗奇卡说,“该走了。现在,我亲爱的,不要说三四天,就是再在‘地下室’多待几天,我大概也不会苦闷了。——现在何必再优愁呢!我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不,您不必送我,我自个儿走,不让他们看见。”

“没关系,他们又不会吃掉我,二位不要觉得不安!”阿列克塞·彼得罗维奇这么说着,同时把罗普霍夫和吉尔沙诺夫一同送了出来。他们在屋里多待了几分钟,让薇罗奇卡先走一会儿。——“我现在很高兴,因为娜塔莎给我鼓了劲。”

第二天,也就是经过四天的寻找,终于在瓦西里耶夫斯基岛五号街的紧边上找到了一个好住处。罗普霍夫只有160左右卢布的积蓄,他和朋友们商量,他和薇罗奇卡不可能马上就着手购置家庭用品、家具、碗碟之类,所以向一个小市民身份的二房东租了三个带家具和餐具的房间,伙食也由他包办。二房东是个老头,常常带着一盘钮扣、缎带、别针之类,在中央大街的一号街与二号街之间的一道栅栏旁边,日复一日地度过他的白天,到了晚上就跟老伴聊聊天,老太婆织补各种旧衣,恐怕她缝补过成百上千件了,或者是人家从旧货市场上成批给她送来的。仆人的活也由房东兼做,真是主仆同身。这一切花销合在一起,每月不过30卢布,照当时——十来年之前——彼得堡的物价来说,确实还算低廉。如果这样安排生活,他手头的钱可以维持三个月,说不定四个月也够。一个月给十卢布小费总可以了。罗普霍夫希望在这四个月内找些课教一教,再做点文字工作,或者在什么商店的经理处找点活——反正都一样。找好房子那天是星期四——房子确实蛮合适,虽然费了不少功夫,但毕竟找到了。——罗普霍夫照常去上课,他对薇罗奇卡说:

“明天搬家,我的朋友。这是地址。现在我不想多说,免得人家注意。”

“我亲爱的,你把我救了!”

如今怎么从家里出走呢?直接说?薇罗奇卡也这样想过。但是,母亲会扑过来打她,说不准会把她锁在家里。薇罗奇卡决定留封信在家里。当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听见女儿要上涅瓦大街,就说想和女儿一同去,薇罗奇卡回房间取了那封信。她觉得应该和母亲当面说,这样问心无愧。——母亲总不至于在街上大打出手吧?不过说话时候要离她远一点,然后赶快跳上马车一逃了之,叫她连袖子也拽不住。

于是就出现了鲁桑诺夫小店附近演出的那个精彩场面。


22


可是我还只看到这个场面的一半。

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万万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始料不及,惘然若失,呆立了一分钟——或许少一点——绞尽脑汁去琢磨又百思不得其解:女儿讲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这样?但是,只过了一分钟或者不到一分钟……她浑身颤抖,破口大骂,可是女儿已跳上马车往涅瓦大街去了。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朝那个方向跑了几步,她需要一辆马车,于是又奔回人行道:“马车!”——“您要上哪儿?太太。”她去哪儿呢?她听见女儿说:“到商队街。”但是女儿又向左拐向了涅瓦大街。到底去哪儿呢?“追上那个混蛋!”——“追上,太太,您得说明白去哪儿,不讲好价怎么走啊,也不知道多远的道。”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完全失去了自控力,她对车夫也破口大骂。“您喝醉了吧,太太?我看准是这么回事。”车夫说完就走开了。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还跟在他背后吵骂不迭,然后又叫另一辆车,她东奔西窜,挥舞双手,最后在柱廊底下站定,跺着脚,气得发疯。这时已有四五个在市场的圆柱边卖各种东西的小伙子把她团团围住。小伙子们看她的热闹,议论纷纷,大都出言不逊。他们还对她说了不少俏皮的恭维话,并且对她提出了善意的忠告:“真不赖,太太,这么早就醉了,真棒,太太!”——“太太呀,太太,买我五个柠檬吧,吃了对你管用,贱点卖您!”——“太太呀太太,别听他的,吃柠檬不管用,还是再去喝它几杯吧!”——“太太呀太太,你骂人真叫绝,咱们打个赌,看谁骂过谁!”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对自己所作所为越发离谱,她看准离她最近的一个17岁左右的小伙子,正颇为风雅地冲她伸舌头,于是上去就是一记耳光,连他的帽子也被打了下来。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还就势抓住了他的头发,这可使其他几个说俏皮话的小伙子来神了:“太棒了,太太!揍他,太太!”也有人说:“费吉卡,你倒还手啊!”但是大多数人立场坚定,怂恿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说:“费吉卡哪是这位太太的对手啊!——使劲揍,太太,揍这个费吉卡,对这个王八蛋就得这么收拾!”这时除了这帮小贩又增加了一大堆看客:马车夫啦、小店铺掌柜啦、过路人等等。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这时仿佛才大梦初醒,最后来个机械动作把费吉卡摔出好远,便往街对面走去。她背后响起一片热烈的喝彩声。

当她走过军官学校的大门口,她才觉出是在往家走。她叫了一辆马车,顺利地回到了家中。她在门口把替她开门的费佳打了一通,接着向食橱跑去,玛特辽娜听见吵嚷声,探出头来看看,也挨了几下。接着她奔向食橱,又直奔薇罗奇卡房间,在那儿呆了很久,随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边走边骂。但是,她已经没人可打了。费佳逃到装废物的楼梯;玛特辽娜偷着从缝隙往薇罗奇卡的房间里看,她发现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正走出来。吓得慌忙跑开,她不敢上厨房,钻进了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卧室的床底下,一直呆到风平浪静,平安无事。

说不准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在空荡荡的房宅里来回叫骂多久,不过肯定是好长时间,因为巴威尔·康斯坦丁内奇都下班回来了,——连他也饱受了一顿揍骂,弄个精神、物质双丰收。但是,世上一切毕竟有个止境,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喊道:“玛特辽娜,开饭!”玛特辽娜知道战事平息,就从床底下爬出来准备开午饭。

吃午饭时,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果然不再骂人,只是唠唠叨叨。这么做已不是向任何人出击,而只是自我排遣而已。饭后她也不睡,独自坐在床上,时而沉默,时而嘟囔,后来干脆不再唠叨,一声不响,最后,她喊道:

“玛特辽娜,叫醒老爷,叫他到我这里来!”

玛特辽娜时刻待命,她既不敢上酒馆,也不敢到别的地方,于是马上执行命令:巴威尔·康斯坦丁内奇来了。

“到女房东那里去一趟,告诉她把女儿嫁给那个魔鬼是你的意思。你就说:我过去就不同意我妻子的意见。你再说:我这么做是为了讨您喜欢,因为我知道您不愿和我们成亲。你就说:这都是我女人不好,我是照您的旨意做的。你说:是我亲自把他们撮合起来的。懂了吗?”

“懂了,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你这个主意想得太聪明了。”

“好了,去吧!她就是在吃饭也会离开饭桌见你,反正她现在还不知内情。”巴威尔·康斯坦丁内奇所陈述的理由是那么充分,即使他没有巧舌如簧的天赋,所讲的也是如此谦恭而且颇具说服力,女房东无法不相信。何况巴威尔·康斯坦丁内奇的辩才又是如此伟大,即使拿不出什么明确证据,证明他经常反对他的妻子并且有意撮合薇罗奇卡与罗普霍夫的亲事,这一切都在于免得米哈依尔·伊凡内奇结一门有辱门第的亲事。“他们的婚事怎么办的?”巴威尔·康斯坦丁内奇秉告说他没有吝惜陪嫁,给了罗普霍夫5000现金,结婚和购置必需品的费用也由他负担。还说他们往来的情书也由他转交,他们会面的地方在他的同事费兰契耶夫股长家。“股长是有妻室的人,太太,别看我地位卑下,对于守字待阁的女儿可看重她的名誉,太太,他们会面时我都在场。我们本来没有富余的钱给我那小子请家教,可是,为了他来我们家有个借口,太太……”巴威尔·康斯坦丁内奇并且用起咒发誓的话揭露了他内人的居心不良。等等。

怎么能不相信、不宽恕巴威尔·康斯坦丁内奇呢?而主要是还是一种莫大的、意想不到的喜悦!喜悦会使人心软。女房东开始发表她的赦罪演说。首当其冲的是详细阐述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的思想、行为之卑劣,起初她曾要求巴威尔·康斯坦丁内奇把内人从家里赶出去,但是他苦苦哀求,加之她自己口吐此言时也多是故作姿态,所以最后的结论为:巴威尔·康斯坦丁内奇仍做管理人,临街的一套房间要收回。他要搬到后院去住,免得他的妻子在前院女房东眼皮底下露面,而且她必须从远离女房东窗口的大门出入。每月20卢布的额外津贴有15卢布被取消,剩下的5卢布,算是看在管理人对女东家一片赤诚的赏赐,同时亦可做她女儿结婚费用之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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