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维克多

他们决定徒步前进。这是维克多的主意，他认为那些斥候会更加关注街道上的动静。伊维和多利安同意了，虽然后者有些不情不愿，把手掌捂在眼睛上抱怨着，“还要走啊。”

“也许我们该多等会，”萨斯基亚那时说道。他们三人中就属她对进镇上这件事最为沉默。

但多利安摇头拒绝。“不用，我没事。”

他们用囤积在萨斯基亚的冰箱里的食物饱餐了一顿三明治后出发了。鉴于多利安说他以前用过类似的，她让多利安把步枪拿走了。这是某种猎枪，不像维克多姐姐们曾用过的军用枪支。他们的准备过程中萨斯基亚一言不发。维克多总是摆脱不掉她并不想去的想法。即便她进到林子里，救下了伊维，但可能她还是感到恐惧。他想要告诉她不会有事的，告诉她他们会一起行动，告诉她下午的风暴会给他们掩护。但每当他想这么做的时候，他的舌头总像是被一砣秤铁所压住了。主要是因为他自己对此也没什么信心吧。

实际上，下午的风暴正是维克多说服他们在午饭后出发的理由。这是玛利亚在一次探亲的时候教他的小技巧。“我们总会去熟悉当地的地形。”她这么说道。“学习它，利用它取得优势。”那是一个旱季，他们坐在沙滩上晒着太阳。她指着海面继续，“如果星盟真的入侵这里，你最好祈祷它们在雨季这么做。这会给你个优势。雨水会掩盖很多东西，而你比它们更熟悉这里。”

那时候维克多只是翻翻白眼，附和地笑了一下。但现在他明白这是她真诚的建议了。那些她，还有卡米拉告诉他的，都是告诫。他现在明白了。

但脑子会了并不意味着在实际中他也能灵活运用。尽管花了那么多时间在沙滩上进行射击练习，但是当一个真正的星盟士兵站在他面前准备把他的同伴撕碎的时候他做了什么？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吓得一步也不敢动。他算个什么战士。

多利安拿着枪在前头领着他们四人在丛林中穿行，他声称自己知道一条不用接近街道又能进镇上的小路，说着他和他叔叔用它来进行维修工作。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不像是在撒谎。他们沿着狭窄的平整泥路在滴水的树枝下蜿蜒前进。

“你以前知道这条路吗？”伊维悄悄地对萨斯基亚问道。

“知道一些。但我不知道它能到镇里。”

她们的声音让维克多绷紧身体。“我们需要保持安静，”他轻轻说道。

“声音不会在这雨里传出去的，”伊维说，“这本来就是你说的。”

即便如此，她们俩在之后也不再发出声音。维克多低下头防止雨水滴进眼睛。他的衣服紧贴着皮肤，此时他开始怀疑冒着风暴出来是否值得。

多利安突然定住，维克多跌跌撞撞的停下，差点撞到对方。

“我听到了什么，”多利安举起枪沙哑地说道。“你听到了吗？”维克多摇头，多利安瞄向维克多身后的两人。“你们两个呢？有听到些什么吗？”

她们也没有。四人定定地站在雨中，维克多绞尽脑汁地试图把雨滴的韵律从他的听力中滤去。他们才刚刚讨论过这雨里你听不到任何东西。也许只是多利安幻听了。

一道蓝色的刺眼光芒闪过，前面不远处的树叶爆炸了。

“趴下！”维克多叫道，砸在小道的泥土和蕨类植株上。女孩子们也同样照做。他甚至能听到身边伊维的呼吸声。昨晚豺狼人抓住她的时候他僵住了，他不觉得自己能忍受这种事再次发生。

多利安还在站着，透过步枪的瞄准镜向外瞄去。“趴下！”维克多嘶哑道。

多利安晃晃步枪回应。他在发抖着，双脚颤抖。

“多利安，”萨斯基亚说道，“他说得对。我们应该躲起——”

又一堆树叶爆炸，又一道等离子的光束。紧接着是自动武器嗒嗒嗒的声音。人类的自动武器。

是UNSC？还是镇上的幸存者，击退星盟的进攻？

交火声逐渐变大，等离子束的光芒也更加强烈。多利安在维克多前面趴下，寻找掩体。

“躲起来，”维克多说道。“到藤蔓堆里。”

又一阵等离子爆炸。烧焦的树叶和灼烧的等离子在雨中滋滋作响。两个全副武装的粗矮身影像狗一样狂吠着飞奔过去。其中一个转身朝林子里远离几人躲藏的位置射了一枪，立即迎来了一阵自动武器的还击。一个星盟士兵向前踉跄，尖叫着，然后口齿不清地咕哝直到再无动静。维克多将自己更深入地压进灌木丛中，身体被迫的僵硬带来一阵阵酸痛。另一个士兵已经探索到林子的更深处了，逐渐消失在树林中。一道影子闪过，维克多来不及分辨出跟踪者是谁。接着是更多的交火声。最后一道尖锐、哽咽的怪叫。

寂静。

一阵子后，维克多试探地抬起脑袋。雨水还在从树叶间滴下，但除此之外树林中没有任何动静了。没有星盟的迹象。也没有那道影子的迹象。

“安全了吗？”伊维悄声问道。

“我不知道。”维克多把自己撑起，四处张望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站定，身体紧绷，准备随时扑倒回树丛中。

无事发生。

萨斯基亚的脑袋从树丛中冒出，落叶缠在她的头发上。“我们也许不应该呆在这，”她说，“可能还会有更多星盟出现。”

维克多点头。伊维和多利安也从灌木丛中现身，后者仍然抱着那把步枪。这是他们迈向敌占区时拥有的唯一一把武器。

唯一一把武器——

“等等，”维克多叫住正在拍打身上的落叶和树枝的其他人。“多利安，能把步枪给我一下吗？”

多利安皱眉，“为什么？”

“有件事我要确认。”

“你在做什么？”伊维问道。“我们应该继续前进，就像萨斯基亚说的那样。”

“我们也需要武器。”维克多朝着林子扭扭头。“我们看到有个星盟士兵在那里倒下。我们可以拿走它的枪，或者它用的什么武器。这样我们能在进镇子前把天平扳回来一些。”

其他人盯着他。多利安无言地把步枪递过去。维克多抓起它，带着一股他自己似乎没有感受到的决意走向那个死去的生物。

那个星盟士兵像堆被遗弃的机械，依偎在潮湿的藤蔓中。维克多拿枪指向它的红色盔甲，但那个士兵一动不动。维克多俯身靠近，他的呼吸声在自己的耳边回响着。他在学校的课堂、那些新频道和他姐姐们给他看的录像的全息影像中见过这个星盟种族。它们是被称为咕噜人的，稍小、猿装的两足生物。在盔甲之下它们还有类似螃蟹的厚重甲壳，同时他们还需要甲烷面罩来呼吸。

这个的甲烷面罩缠在它脖子上，显露出满是尖牙的嘴巴。它的眼睛空洞地看向维克多身后的某个位置。维克多打了个冷颤。这绝对死了。

“你看到什么了”伊维喊道。维克多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瞪了她一眼，一只手指压在嘴巴上面。他回过来打量这个咕噜人。武器，他需要找武器。它手里没有任何东西。但旁边的地面上躺着一个泛着淡淡粉光的物件。准确的说这看起来不像一把枪，更多地是一个巨大的箭矢插在大概是手柄的地方上。尖锐的水晶碎片在它的顶部冲天而起。

维克多把步枪放到地上，用双手吃力地捡起那个星盟武器。这看起来被设计成一把单手武器，但维克多只能别扭地用两只手拿起它。他慢慢地握拳，紧接着一个碎片被吸收进到武器的外壳中。一系列更小的闪光碎片从喷口中射出，几秒后几米外的一棵树爆炸了。

维克多大叫一声，松手把武器落到地上，然后转过去面向其他人。

“我没事，”他低声喊道，“但我找到了点东西。”

“确实是，”多利安跑到维克多身边，从地上拿起萨斯基亚的步枪。“我们该离开了，可能有东西听到我们的动静了。”

“那是什么？”伊维对着那武器问道。“萨斯基亚？你知道吗？”

萨斯基亚阴郁地看着那把武器，她的脸上满是雨水。维克多的胸膛一凝。这一幕，她看起来是如此的的美丽而坚强。

“看起来像是把针刺枪。”她说。“我爸爸跟我讲过这东西。制导弹药。这武器射出它顶上的水晶刺，而且接触就会爆炸。多利安说的对。我们应该在星盟出现前离开。”

这个名字激活了维克多尘封的回忆。卡米拉有一次给他描述过星盟的武器。星盟的针刺枪能把它击中的所有东西炸到天上去，她那时说着，一边脚踢他们父母经营的旅馆大厅中的沙发。那是会检测热信号的弹道子弹。你只需要指向目标的方向，射击——它会自己追踪你的敌人，然后：砰！就这样。

“我知道怎么用这个。”维克多说道。

“你差点打到我们。”多利安反驳。

维克多生气地说，“我只是没拿稳好吧。这东西很重，但不是那么难用。”他重新举起针刺枪，指向十米外的一棵树。接着他用力一挤。

一串发光的水晶嗡鸣着从武器的枪口中射出。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刺入树干，使其消失在一阵粉色火焰中。

“你制造的噪声太多了，”多利安说道。

“多利安说的对，”伊维说，“但它们一定预料不到我们会用它们的武器。还有其他的吗？”

“嗯，看起来是的，”萨斯基亚正跪在咕噜人士兵旁。她站起来，手中捧着一个圆形的物体。“这是把枪。”

“看起来不像，”多利安说道。

“相信我，”她说，“这确实是一把枪。”

她把手指扣在握把上，瞄准向一棵树。一段等待后，一团耀眼的绿色等离子束一边蒸发着雨水在空中飞过。爆炸，焦黑的树皮在灌木丛中四处飞溅。

她保持着枪指向那棵树，回头看向维克多，眼神黯淡而不可捉摸。这是他一生见过的最火辣的场面。

“等离子手枪，”他确认道，“嗯，卡米拉也跟我说过这东西。”

"卡米拉到底是谁？”多利安问道。

“他的姐姐，”伊维从萨斯基亚的手中接过枪，别扭地用两只手抓着。“教我怎么用它。但像你说的，快一些。”

萨斯基亚点头。“把你的手放在握把这。”伊维照着做了。“现在压着它充能。她会在你放手的时候射出。”

又一团等离子束在林子中回响。伊维的手猛地抬起，向后踉跄两步。

“啊对，你要稳住自己的姿势，”萨斯基亚说道。

“就像玛利亚告诉我们的那样，”维克多说，“在我们在沙滩上练习突击步枪那时候。”

“在沙滩上打突击步枪？”多利安说道。

维克多翻了个白眼。“我姐姐们都加入了UNSC。她们教了我怎么射击。我们该离开了。”

伊维低头看向手枪。“嗯，”她喃喃道。

“好吧，”多利安说道，“怎么分配？”

伊维立刻把手枪塞给萨斯基亚，“你用的比我好。”

“那我就留着步枪了，”多利安抬了抬步枪，“还是习惯人类技术。”

“那我用针刺枪，”维克多说，“伊维，你确定你不需要武器吗？”

“不用了。”她移开了目光。她还没有对昨晚的伤痕做任何处理，使得它们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他们继续沿着多利安指出的小径前进。他们已经越来越难从林子地表的覆盖物中分辨出小道的位置，灌木丛中伸出的物体不断剐蹭这维克多的脚，给他带来一阵阵凉意。他试着不去想象那个死去的咕噜人士兵伸出它巨大的手掌抓住他脚踝这件事。雨又下大了，击打着头上的树叶，周遭都是一股土壤的气息。

“我们到了，”多利安说道。

所有人停下了。这里浓密的树林挂满了水珠在他们周围野蛮生长。维克多没有看到任何像是城镇计算中心的迹象，没有丑陋的水泥块或铁盒子。但多利安从小道中跳出，穿过灌木丛，停在一团藤蔓旁边。他用枪托把它们推到一边，接着有什么东西在树林的浓厚阴影中闪烁着。

“哇，”伊维说道，“这藏得可真好。”

“没有藏起来，”多利安说着把枪倚在建筑上。他用手扯断那些藤蔓，把它们扔到树林中。“只是古老罢了。我之所以知道它的存在也只是因为大概三年前有一次我不得不过来给它做维护。”

伊维上前开始帮多利安清理藤蔓。维克多看向萨斯基亚，“我们也来吧？”他瞬间就后悔这么说了。他听起来好蠢。

“希望他们能让它运转起来。”她说道。

他们一起踏入灌木堆中。倾盆大雨让维克多怀疑他还能不能再感受到干燥了。

一阵规律的黄色灯光在计算机上亮起。多利安按下其中一个，一个全息锁屏界面在雨中显现。他输入了密码，接着所有灯光转变为绿色。

维克多的胃感到一阵翻腾。嫉妒吗？伊维和萨斯基亚都像是欣赏地看着多利安操作。好吧，伊维更多一些。萨斯基亚在看着电脑外的东西。

“你看到什么了吗？”他问道。

她摇头。“只是有点焦虑。”

“萨洛米？”多利安说道，“你在吗？”

一段折磨人的等待。风开始吹起来，把雨滴吹斜。树叶相互拍打着。

“多利安·阮，你还活着！”萨洛米熟悉的影像出现在计算机旁的空中。“我可担心了。”

“是吗？”多利安的声音听着很紧迫，“有伤亡吗？大家都——”

“噢，多利安·阮，我并不是想让你担心！”萨洛米顽皮地瞟了他一眼。她的人设真是与现状不搭。不过这就是当你只有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时会发生的事情了，但至少它们能活的更久些。“百分之七十点二的人口成功到达了防空洞。”

维克多肺里的空气突然不流通了。镇子上百分之三十的人遇难了。他的脑袋一阵迷糊。他的父母，他们在那百分之七十里面吗？还有他学校里的朋友们？

他看向伊维，她的眼睛睁大泛着泪光，皮肤苍白。她一只手捂住嘴巴。

“百分之七十，”她嘶哑地说道。

“马克西米兰·阮很安全，”萨洛米报道。

多利安的肩膀放松了一些，“雷米呢？”

“安然无恙。”

维克多调整了重心。他猜这些人是多利安的家人，但说实话，他不敢询问他父母的情况。他太害怕听到他们是在那百分之三十的遇难者之中。

“那这些幸存者，”伊维慢慢地说道，“他们在防空洞里？他们不会被星盟袭击吧？”

萨洛米的表情犹豫了。“当然，伊芙琳·卢梭。防空洞是我亲自设计的，它是不可能被攻入的。”

“我的父亲？”伊维低语道，“米卡尔·卢梭？”

“他在。”

伊维脱力地倚在计算机旁，双眼紧闭。维克多把他空出的手握拳，张开嘴巴，但是他的舌头就像打结了发不出声音。

但这时萨洛米的目光越过伊维，她发光的身躯被雨水所模糊。“维克多·盖拉多，你的父母也很安全。”

世界都倾斜了，维克多深深呼气。你的父母很安全。

“萨斯基亚·纳扎里，恐怕——”

“我父母不在镇上，”萨斯基亚带着怒气说道，“他们没事。”

“为什么星盟会在海雾小镇？”伊维问道，屈身靠近萨洛米。

“我不知道，”萨洛米回答道，“但它们没有离开。”

伊维起身，和维克多交换目光。他从未见过她这么恐惧。

“为什么呢？”多利安问。

“我不知道。恐怕星盟的动机已经超出了我可推断的范围。”

“你为什么不让人们离开防空洞？”萨斯基亚问道，“让他们逃离。”

“他们在防空洞中很安全，萨斯基亚·纳扎里。如果我让他们出来，星盟会杀了他们。”萨洛米夸张地皱眉道，“恐怕我也无法让你们进入，因为如果我开启入口，防空洞的严密性会被破坏。你们应该立即离开这里。”

“明白了，”多利安说道。“萨洛米，我先把你关掉一分钟，行吗？”

“如你所愿，多利安·阮。”

多利安划过全息屏幕，萨洛米消失了。他看向其他人。

“听起来大部分人都成功到达了防空洞，”伊维说道，“至少是个好消息。”

“嗯，大部分。”多利安目光游离，表情复杂。

“防空洞的设施怎么样？”萨斯基亚问道。

维克多看向她。她正专心地盯着多利安，怀里抱着那支星盟手枪。

“你指什么？”多利安问道。

“表演那天我去到防空洞了，”她说道，“那里可古老了。那不可能有足够所有人的食物和水——”

“饮水没有问题，”维克多说道。“那下面有一整条河流。”

“但有正常工作的过滤器吗？”伊维担心道，“雨水流不能直接喝吧？”

“有的，”多利安说道，“应该还能工作。他们也有食物储备。”他闭上眼，向后仰头。“但不够整个小镇。”

不够百分之七十的小镇，维克多想着。

寂静在几人间蔓延。维克多得知父母存活的庆幸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他们会在防空洞中活活饿死的恐惧。“我们要救他们出来，”他慢慢说道，每次张嘴都灌进半口雨水。

“那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做到？”多利安瞪着他，“就凭我们去对抗星盟？”

“也许我们能萨洛米谈谈？”伊维搭了只手在多利安肩上，又在他瞪过来的瞬间收回去。“你和我。我或许能够侵入她的编程中，说服她打开门。”

“然后让星盟冲进去把所有人杀光吗？”多利安厉声道，“她封锁入口是有原因的。”

“我们有武器，”维克多的心脏锤击着他的胸膛，“我姐姐，她们给我展示过。还有萨斯基亚，你枪用的也很好。”

萨斯基亚没有回应，维克多的脸颊烧红。

“你的意思是，”伊维眯着眼看他。“维克多，你不会是——”

“不能战斗吗？”维克多自嘲到，“我们总会需要战斗的。你看，这地方到处都是防空洞的入口。我们只需要去到一个更隐蔽的，你让萨洛米只打开那个门，我们就能进去告诉大家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他们那大概也有武器。我们也许还能够反击呢。”

所与人倾豆子一般谈论起来。他吸一口气，等着他们的回复。

“听起来像是你的那些电影剧本。”伊维说道。

维克多咧嘴，“如果管用的话。”

“你一直在说我们，”多利安对萨斯基亚示意，“你觉得呢？只拿着一把等离子手枪冲进镇里？“

维克多看向萨斯基亚。

“不行，”她这么说。

愤怒和失望在维克多的脊椎冲刷而下。“什么？”他说道，“为什么不？”

“我们没法对抗星盟，”她哭喊道，“我们应该等UNSC过来。我们可以告诉他们我们知道的，然后他们就可以——”

“已经快二十四小时了，”伊维说道，“你不觉得他们早该到了吗？”

多利安挥手，萨洛米重新现身。

“镇上有UNSC吗？”他问道。

“UNSC？”她摇头。“不，这场入侵中没有军队参与的迹象。”

“谢谢。”他的声音有些沉重。他挥手散去萨洛米，看向维克多。

“怎么说？”他说道，“我们想怎么做？这没有UNSC，但萨斯基亚说的也没错。”

萨斯基亚盯着自己的双手。

“她说的对，”伊维慢慢道，“但我们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她顿了一下，“我们完全不清楚星盟为什么——为什么它们还没有开始轰炸这里。也许我们还有些时间。”

维克多恐惧地颤抖。萨斯基亚把手压在自己的额头上。

“好吧，”她悄声，直直看向维克多。“你的计划听起来有道理，”一阵停顿过后她说道，“但你要保证我们不会主动挑起战斗我才同意一起去。”

在抑制不住的恐惧之下，维克多感动一阵喜悦。“他对她笑道，”当然，我们低调行事。这就是整个计划的关键所在。”

“但如果情况变得太危险，”萨斯基亚说道，“我就要回来。萨洛米可以追踪我们的位置。如果我们不在入口，那就别开门。”

“我们应该用哪个入口？”伊维看向多利安。“有想法吗？你都知道这地方。”她朝着计算机示意，其上的绿色灯光在灰色的雾霭中闪耀着。

多利安沉默地看着她很长一段时间。然后他看向萨斯基亚，最后到维克多。

“你们确定要这么做？”他问道。

维克多提起精神。那个针刺枪突然犹如千斤般沉重。

“我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