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同人文·黎明系列(二十二)【仲堃仪篇（二）】
钧天后宫的每一座亭台楼阁，每一处香榭宫殿都有着各自不同的风格与特点，或气势恢宏，或富丽堂皇，或温婉娴静，或清幽典雅······
但最特别的，还得说是仲堃仪的朝阳宫，原木为筑，花草为栏，借着地势所引的山泉水，顺着青石所筑的水道环绕着朝阳宫缓缓流淌，水声清脆，分外悦耳，仿佛是到了一处远离尘世喧嚣的室外桃源。
或许，就像慕容耀辰说的那样，医行天下，快意江湖，寄情山水才是仲堃仪心中真正想要的生活。
“父妃！”慕容黎还没有将背上的少年背到朝阳宫内，慕容耀辰便猛然惊醒了，惊慌不已的从慕容黎的背上跳了下来。“朝阳宫？”慕容耀辰先是四下看了看，便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进了仲堃仪的寝殿。
“外婆？”慕容耀辰看着正坐在床边，刚刚为仲堃仪施针完毕的人好生惊讶。
“母后？”紧随着慕容耀辰其后进门的慕容黎也是一惊。
“嘘。”月儿抬手示意他们小声。
此刻的寝殿内暗香浮动，混着淡淡的草药的清香，清凉凝神，直沁心脾。慕容黎寻着香气望去，只见殿内的案几之上，一只三足两角，纹案狰狞的青铜香炉正静静的焚着香。“冥灵香，五足鼎，您是医仙南宫月？”
“黎主好见识。”南宫月利落的收好了细如发丝的玄霜银针，将人都请出了寝殿：“只不过，自从做了天权王后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手。没想到一晃近百年，还能有人记得。”
“还请母后······”
“诶。”南宫月抬手打断了慕容黎的话：“这人我救不了。”
“可是，您不是医仙吗？”慕容黎着急道。
“就他现在这个状况，仅凭我一人之力肯定是不行的。我刚刚焚香施针，也只不过是暂时压制他体内的毒素而已，除非——”
“除非什么？”慕容耀辰心急如焚。
“小辰别急。”南宫月安慰道：“除非。”南宫月看了一眼正倚在门边，摆弄着灵霄珠的执明说道：“除非像萌萌说的，将药王与鬼医也找来，和我们三人之力，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这个不行吗？”执明闻言捧着手里晶莹剔透的珠子走了过来：“这个是元美人的十大法器之一，不是可以起死回生吗？”
“不行的。”慕容黎望着灵霄珠，有些黯然的摇了摇头。“这灵霄珠的起死回生之术只有在死后，魂魄即将散落之际才可使用，而且，只有用天龙魄才能将其魂魄聚集，化作亡者的元神使其重生，即便我们可以在皇贵妃死后孤注一掷，但是，朕的天龙魄却已经在多年前的一场战役中，用这灵霄珠救了曾战死沙场的萧然。”
“那我们该怎么办？一时间要去哪里找药王和鬼医啊？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年岁几何，是男是女，所居何处。”执明冲着手中的珠子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将其收了起来。
“启禀皇上。”
“怎么了？”慕容黎看着前来禀报的宫人有些暴躁。
“回皇上，九重天的天君和天后到了。”
慕容黎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角:“朕都忘了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呢，他们现在何处？”
“小精灵，本宫来找你了。”慕容黎的话音刚落，佐奕便捧着肚子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我说你们这么多人都跟这儿杵着是在等着吃火锅吗？”
“是皇贵妃中毒了，危在旦夕。”慕容黎尽量将事情给佐奕能说的能有多简单就有多简单，不然以佐奕的性格搞不好能问上你三天三夜。
“啥？”佐奕先是看了看众人面上的神色，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那怎么办呢？”
慕容黎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是说皇贵妃还是你的安胎计划？”
“当然是小精灵了！”佐奕揉着肚子说道：“我这挺好的，其实就是闷得慌找个借口来你这儿散散心，那，小精灵现在该怎么办？”
“找到药王和鬼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哦。”佐奕想了想：“我好像记得还有一位传说中的医仙来着对吧？要是把他也请来会不会更有把握。”
“已经在这儿了。”慕容黎为佐奕引荐：“天权王后，医仙，南宫月。”
“久仰，久仰。”佐奕抱拳一礼：“在下佐奕，九重天天后。”
南宫月浅笑着点了点头。
“那，剩下的两个人可有消息？”乾彧身上挎着大包小包的问道。
慕容黎的神色凝重：“没有。”
“那我们也帮着打探一下吧，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佐奕说道。“我们这就回九重天安排一下。”
“多谢。”
“嗨，你我之间不必客气。”佐奕拍了拍慕容黎的肩：“好好照顾小精灵，他一定会好起来的。”说完拉着乾彧，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庚辰。”
“在。”一袭玄衣，面容清丽的少年，无论何时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慕容黎的面前。
“速速派出所有影卫寻找药王与鬼医。”
“是。”少年垂首领命。·······
“小辰。”夜色已深，偌大的朝阳宫内一片静默。慕容黎轻声的叫了一声一动不动的守在床边的人。
慕容耀辰闻声抬头看了慕容黎一眼，神色依旧有些恍惚:“您是来陪父妃的吗？”
“是。”慕容黎俯身握住了慕容耀辰的肩:“小辰先去休息吧，这里有父皇就好。”
“哦。”慕容耀辰蓦地站起身，拉着慕容黎就往自己刚刚坐着的位置上按:“好，好，父皇您坐。小辰这就走，不会打扰您和父妃的。”慕容耀辰说着就往外走。
“小夜。”慕容黎看了一眼一同前来的方夜。
“皇上放心。”方夜转身默默的跟在了慕容耀辰的身后。
慕容黎从来都没有想过，一向都在治病救人的仲堃仪，也会有如此接近死亡的一天。
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人，慕容黎恍然间竟有些茫然，这么多年来，仲堃仪在他的心里，甚至在整个后宫所有人的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定位。
真的是皇贵妃吗？不，虽然仲堃仪坐在了皇贵妃的位子上，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皇贵妃应有的荣耀与尊重。而这一切，都是他慕容黎亲手造成的。
如果当年孟章没有中毒，那么如今坐在皇贵妃这个位子上的人，就会是孟章而不是仲堃仪。是他为了稳固孟家在朝堂上的地位，才将仲堃仪以孟家义子的身份推上了皇贵妃的位子，却一天都没有好好的对过他……
慕容黎抬手覆上了对方的额头，轻轻的闭上眼，屏气凝神，脑海中渐渐的浮现出了仲堃仪记忆中的画面……
“孟嫔的身体，真的没有办法了？”慕容黎背对着跪在地上的人，语气阴冷。
那是孟章中毒后的一段画面。
孟章的书房中，仲堃仪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已经足有一个时辰了:“是。”仲堃仪的声音微微颤抖:“那毒药太过猛烈，而且发作迅速，毒素已入五脏，只怕少主日后都会如此虚弱，甚至，甚至是难以承受陛下的恩泽，为陛下延续子嗣。”
慕容黎闻言转过身来，拎着对方的衣领缓缓的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既然如此，从今以后，章儿所有无法做到的事情都由你来做。”
“皇上！”仲堃仪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我，我一定会尽力治好少主的！”仲堃仪试图挣脱慕容黎的手，却只是徒劳。
“怎么？”慕容黎蓦地一个转身，狠狠地将人摔在了书桌上，纤长的手指毫不留情的掐着对方的脖子:“难道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不——不是——的。”仲堃仪被掐得喘不过气来，脊背也因为大力的撞击而硬生生的疼。
“不是？”慕容黎洁白漂亮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加大着力度:“那为什么中毒的不是你？为什么章儿偏偏在你受伤的时候感染了风寒，为什么阿煦明明懂得药理，却偏偏将那毒药错投了？你告诉朕，天底下会不会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慕容黎放开手，宽大的袍袖一挥，将人掀在了地上。书桌上的物品也随之散落一地。
“咳咳——”仲堃仪趴在地上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皇——皇上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没有？”慕容黎紧接着又是一掌，猛地将仲堃仪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你凭什么叫朕相信你？”
“咳——”仲堃仪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缓了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跪在慕容黎的面前说道:“如果——如果我有，有心要加害少主，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去救他，反，反正当时皇上您也——不在宫中，我大可直接将少主毒害，或许您会觉得我是在做戏，可，可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何不等到皇上回来，让少主当着皇上的面毒发，到时我再出手相救，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慕容黎冷冷的看了仲堃仪一眼:“朕，暂且相信你说的话。”说着幻出一道之前便已写好的诏书扔给了仲堃仪:“现在朝堂上的形式如何，想必你是知道的，虽然林家以除，但各大世族依旧盘根错节，唯有孟家是一心为主，但自从章儿中毒之后，那些昔日支持孟家的势力日渐动摇，朕本想册封章儿为皇贵妃，一来可以稳定那些有所动摇的人心，二来，这也是朕很早之前就承诺过章儿的，只是，身在其位，就要谋其职，章儿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了。所以，朕的意思你可明白？”
“明白。”仲堃仪紧握着诏书的手，微微颤抖着。
“但是，即便你做了皇贵妃，章儿也永远都是你的主子，你只是代替他坐上了这个位子，如果日后你敢对他有丝毫的越举与不敬，朕杀了你！”……
那一夜，仲堃仪留在了那里，第一次，服侍了君王，冰冷的书桌，无情的贯穿，带给仲堃仪的，是永远都无法磨灭的伤痛……
紧接着画面一转，依旧是凝翠宫，只不过这一次是在孟章的寝殿，仲堃仪正跪在床边为孟章施针，却因体内的药力发作，手上止不住的一抖，虽然孟章已经尽力的掩饰着那好似锥心一般的痛却还是被慕容黎发现了。
慕容黎连想都没想直接对着跪在地上的人起身就是一脚:“滚出去！”
仲堃仪一声不吭的从地上爬起来退出了寝殿，但他却不敢走远，他知道，等慕容黎的气消了还会命人叫他进去的。见四下无人，悄悄的从宽大的明黄色衣袖中取出了一只小手炉，坐在殿外的回廊下，将手炉轻轻的贴在了小腹上。
深秋的寒风，冰冷刺骨，仲堃仪靠在廊柱上，仰头望着漫天璀璨的星辰几乎轻不可闻的说道:“宝宝你看，今天的星空是不是很漂亮，不如等你出生之后，就叫耀辰好不好？”仲堃仪难得的露出了微笑，他虽然不爱慕容黎，但是，他却爱他腹中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可是，父妃还没有告诉你的父皇有了你的存在。”仲堃仪的神色不由得黯淡了下来：“因为父妃好怕，如果皇上不许父妃将你留下该怎么办？”······
慕容黎缓缓地睁开眼，收回了手掌，心中似是压着千斤巨石般沉重。
“皇上——”仲堃仪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的睁开了眼。
“你醒了？”慕容黎莫名的有些欣喜：“要不要喝点水或者······”
“对不起。”仲堃仪的声音微弱。
“你说什么？”慕容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皇上对不起，堃仪要走了，不能再为少主制药了。”仲堃仪用尽力气抓住了慕容黎赤色的衣角：“皇上一定要好好照顾少主，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不是的，不是你的错，是朕对不起你，朕不会让你死的。”
“可是，可是——呵——”仲堃仪凄然一笑：“我不想再活下去了，我真的，真的好累，如果——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我宁愿，从来都没遇到过皇——上——与——与——少——主——”
“仲堃仪？！仲堃仪！！”慕容黎看着对方抓着自己衣角的手蓦然滑落，惊慌失措。“来人啊，快请母后！！”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南宫月披着霓凰的大氅从仲堃仪的寝殿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慕容黎上前问道。
“我说你这小孩儿，没事儿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南宫月打了一个哈欠说道:“他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慕容黎长舒了一口气:“辛苦母后了，朕送您回去吧。”
“不用。”南宫月果断回绝:“我呢有我家老凤凰就行了，你呢，就在这里把里面的那只鬼，啊不对，是小精灵照顾好就可以了。”说完挎着霓凰的胳膊就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跟霓凰说:“哎呀，现在的年轻人啊，谈恋爱的方式都这么特别吗？”
“嗯——”霓凰想了想:“不知道，可能是我们老了吧。”
“是吗？”南宫月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是不是都有皱纹了？”
“没有，没有，月儿永远年轻漂亮。”
“啊！”南宫月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黎主以后不会也对萌萌……”南宫月有些不敢想。
“不会的。”霓凰拉着南宫月的手:“月儿放心，黎主永远都不会舍得伤害萌萌的。”
“可是万一呢？”
“没有万一，因为本王会在那之前用天凤之火将他烧成骨灰，然后撒在月儿的药园里，相信到时候月儿的草药一定会长得特别好。”
“好主意。”
不远处的慕容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