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阶试炼】我的朋友和我
“他醒了,拿杯热水来吧。”一个声音由微不可听逐渐变大。
“……到家了?”我嗓子有点干,看来的确需要一些水。木质的房顶并不熟悉,这里不是家。
“想屁吃。”老贾说,端着水拿到我面前“温乎的,正好喝。”
“你冻僵了,然后晕倒了,”钱儿坐在床边“暴风雪,记得吧?”
“记得。”我撑着腰起来接过水喝了一口,有点烫但是可以接受“现在停了吗?”
“没,”老贾走到窗户边擦了擦玻璃“早呢。”
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风声呼呼地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吹得我脸刺痛。
“窗户没关紧吧?”钱儿也发现了。
“好像是,”老贾上下摸了摸“上面有道缝,风漏进来了。”
俩人找了些东西把缝塞住,又和我聊了两句就走出去了。我把水喝完,下床也走了出去。他们两人坐在餐桌上,一人面前放了一只杯子,里面有冒热乎气的水。
“咱们什么时候来这儿的?”我问。
“你说这个屋子还是这座山?”老贾问。
“屋子。”我说。
“今天中午。”老贾说“就是你晕倒后,我俩抬着你走的时候发现的这木屋。”
“你可是躺了不短时间。”钱儿说“得有三四个小时了。”
“几点了?”
“表丢了,手机冻坏了开不了。”钱儿说。
我赶紧去摸自己的手机,不在,又去翻包,结果也没有找到,指不定是掉在山里哪儿了。这下糟糕了。
“你们打110了吗?”我问。
“说了手机坏了。”钱儿把自己手机磕在桌子上“这,废铁一块儿。”
老贾低头喝水默认。
“那咋办啊?”我说。
“等呗,雪停了就能走了。”钱儿也喝水“不用着急,咱们还有四五天的干粮,省着吃一周也能凑合。”
下午,我们聊了聊天,老贾带的小说派上了用场,一人一本刚好打发没有手机玩的枯燥时间。干粮都拿了出来,统一分配。
一晚上很快过去,睡好觉起来,外面的风雪没有丝毫减小的样子。我把那几张破纸使劲塞了塞,一夜的寒风让它不再紧实。走出房间,老贾坐在餐桌边上看小说,钱儿还没起。
“你吃了吗?”我问。
“没,等你俩。”老贾翻了一页,把水杯拿起来喝了一口,眼睛没从书页上离开。
没一会儿钱儿也起来了,我们共同分配了三份食物,各自默默地吃起来。
“昨晚上,”钱吃完东西,在身上随便一擦手“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啥叫窸窸窣窣的声音?”我问“老鼠?”
“不是。我昨晚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见的,好像是外面有人还是有野兽在走动。”钱儿说。
“野兽不太可能,这么大的雪,只会躲在窝里睡觉。”老贾说。
“那就是人了?”钱儿说。
“可能咱们错过了一次救援。”我说。
“我倒觉得是其他登山的人。”老贾说“你在哪儿听见的?”
“厕所外面呗,就拉屎的时候听见的。”他说。
我们吃完了东西一块走去厕所看,厕所不大,一点儿地方就一个长方形坑,而且有点漏风,蹲下就能听见。
“这外面?”老贾敲敲墙,外层的木墙只是装饰,里面还有一层其他木头,可能是松树之类的。
“我倒想知道你拿什么擦的。”我说,一下三个人都笑起来,钱儿从外面拿进来一本书,这下老贾不笑了,我俩笑得更欢了。
“回头还你本新的。”钱儿说。
“老子这是签名限量的。”老贾翻到第一页给钱儿看“看,阿临写的我名字。”
“字儿还没我的好。”我说。
“去你的。”老贾把书从我手里抽走了。
“那你说这声音到底是个什么?”钱儿说。
“那得出去看看。”老贾说。
我们都穿上外套,准备出去看看。推开门,外面风雪打在脸上生疼,我们背靠着墙,沿着房子外缘往左边走。老贾打头,我中间,钱儿在右边。
走了有十几步,老贾停下来了:“就是这儿吧?”
“我觉得还得再往前几步。”钱儿喊。
“这里倒了个人啊。”老贾喊回去,声音在大雪中被刮得稀碎。
我们赶紧靠过来,看着地上一具身体面面相觑。人已经僵死了,皮肤梆硬,帽子冻在头上和钢盔似的。她和背包只有两三米的距离,我们捡起了背包,把她也抬回屋子里。
屋里稍暖和一些,不一会儿她身上稍解冻了,钱儿胆大,走近蹲下仔细看了看这个人。
“没气了。”钱儿探了鼻子说。
老贾叹口气:“你昨晚上怎么不说。”
“我哪儿知道是个人。”钱儿说。
“要打开包看看吗?”我问。
“人都死了还翻人家东西啊?太缺德了。”钱儿说。
“她是死了,咱们还活着啊。”我说。
“打开看看。”老贾说。
拉开拉链,第一层包里面放了许多吃的,一些护理品,一把小铲子和一支小旗子,估计是准备插到山顶的。第二层包里有一个手机,一样打不开,还有一个钱包,里面没什么钱,但是有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家三口的样子。第三层包里有一支笔,一个本子,只写了两三页,都是爬雪山的注意事项。
我们只把吃的拿了出来,把其他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放回包里,把包又拉上了。
“这些吃的够咱们吃上两三天了。”老贾说。钱儿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咋了?”我问他。
“没事,没事。”他匆忙摇摇头“呃,这个人怎么办?”
“埋了吧。”老贾说“埋到门口的雪里,雪停了就可以找见她。”
“我来吧。”钱儿把人抱起来就往外走,我赶紧拎起包跟上。
门口雪很深,钱儿不让我帮他,也不愿意用铲子,自己拿手挖了半天才刨出一个够放人和包的坑。他把包放在女人的头下面,把女人放进坑里。
“回。”他拍拍手,雪从手套里抖出来落在地上。他的脸上重新恢复了光泽。
老贾烧了水,我们坐在桌子边上就像没事发生一样,继续看小说。文字里的男女热恋让我想起什么。
“哎,老贾,”我放下书“你不是说爬完山就去告白吗?那妹子还没和我们介绍呢。”
“别了,”老贾说“万一告白失败太尴尬了。还是等成功了再跟你们说吧。”
“你不行啊,钱儿都换了几个了,你这一个还没着落呢。”我说。
“钱儿是渣男,我这叫纯情。”老贾振振有词。
“年轻人的事,能叫渣吗?”钱儿说“那叫择优录取。”
钱儿在我们三个人里最小,今年刚二十,老贾已经快三十了。
第二天,风雪依旧,我起来的时候只有老贾坐在桌子边上。钱儿起来了,在厕所。
“咱们还有多少水?”我问。
老贾指了指外面窗户:“要多少有多少。”
“那柴火呢?”我问。
“够用。”老贾说。
我猜他的意思是,吃的东西没有柴火多,这时候柴火的量就无所谓了。
钱儿出来,我们开始分食物,分好了之后,钱儿突然说等下,要数一数还剩多少份。不数不知道,数完,少了,对不上。
“那个女人的,先搁在这边,这是对的。”老贾把一些食物和其余的分开,这些是那个女人的,和我们带的都不一样。
剩下的就是我们的,少了一袋,肯定是有人拿走了。
“江路,你晚上起来了吧?”钱儿沉默一阵开口了“我上厕所的时候可见了,你屋门是半开的。”
“我晚上睡觉本来就不闭门,”我有点不爽“那你怎么不说老贾第一个起床的?”
“今天他第一个起来的。”老贾说。
“你贼喊捉贼啊。”我看着钱儿,他也盯着我,一点儿也没有示弱的意思。
“我有病我偷一份再查一遍?”钱儿说。
“谁知道你怎么想的。”我说,故意声音比他小一些“想栽赃呗。”
“放你妈的屁,老子要是想吃老子直接从桌子上抓,用得着偷?”
“行了你俩,少一份少一份呗,能饿死啊?”老贾说“行了,收起来了,别弄了。”
钱儿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拿了三份食物回屋里了。我满肚子气,拿着我的食物和水杯也回屋了。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了,我估摸着是钱儿来道歉了,推开门发现是老贾。
“怎么了?”我问。
“我准备出去走一段看看能不能找见下山的路。”他说“要是不行,我下午就回来。你给钱儿道个歉吧,你也知道,他不是偷东西的人。”
“他妈的,怎么不叫他给我道歉?”我说“行吧,你走吧,我给你留门着。”
老贾带了一些吃的就出门了,我看他走了,悄悄摸到钱儿的房门外面。里面很安静,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我回到屋子里,躺在床上看起那本厚小说。
老贾昨天晚上没有回来,我坐在餐桌上,一宿没睡。钱儿推门出来,瞟了我一眼去厕所了,出来的时候看我还是一个人才开口:
“老贾呢?”
“出去了,没回来。”我说。
“什么时候?”他拿起锅子,发现水是凉的。我熬了一宿,刚才才眯了一会儿,没有来得及烧。
“昨天下午。”我说。
“昨天下午……昨天?你怎么不说啊!”他喊,放下锅子就去穿外套“他妈的,这么长时间不回来,还不赶紧找去?”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外面这么大雪,老贾能上哪儿去?我实在熬夜熬得不清醒,居然忘了这茬。钱儿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冷风扑在我脸上,我赶紧跟上去。
外面白茫茫一片,不用走出多远景色就全都一样了,我害怕走不回去,让钱儿等我一下,我回去找点东西做标记。钱儿蹲在地上,找老贾的脚印。
我在家里找了一圈,没见到有什么可以用来标记,最后拿了一个我带的魔方,掰散了做记号。钱儿已经找出了脚步,我们赶紧往那个方向找。
每走一段,我就扔下一颗魔方块。总共可以扔二十一次,我心里记着,扔掉一块儿我就减一。
脚步已经看不清了,我们现在追着的方向仅仅只是出发点的一只脚印指向的方向,等到我扔掉第二十个方块的时候,我告诉钱儿:“只剩最后一个了。”
“再走一段。”他说。
我们继续往前走,一直到上一个完全看不见了我才扔下最后一块:“没了。”
“还能走一段。”他说。
于是我俩又往前走了一段,一直到最后一个方块也看不见了,我赶紧喊停:“别走了,再走真回不去了。”
钱儿没听,继续往前走,我着急地喊:“别走了!回不去了!”
“你站好了!”他大声喊“你给我当标记!”
他在我视野里一直变小、变小,最后消失不见了,连个点也不剩。我脸冻得没了知觉,手也僵硬的无法活动。我赶紧蹦跳了一阵子,活动了身体免得冻僵,就这阵,钱儿的声音从很远处传来:“找到了!”
尽管声音微弱,喜悦之情令我一下子振奋起来:“好!你们回来吧!你能背动他吗?”
“来了!”他回话。
我努力踮起脚,去看他是否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可是很长时间过去白茫茫的世界里始终没有出现一或两个黑点。我又喊:
“你开始走了吗?”
没有人回答我。
我急了,用最大的声音喊:“钱一凡!你在哪儿!贾哲!钱一凡!听见了吱一声!”
我把他俩的名字来回喊了至少一百遍,什么回应也没有得到。我差点就跑过去了,但是我没有,我站在原地,使劲一脚一脚地跺下去,慢慢向下移动,一边走一边接着喊,可是一直没有回复。我走了有一百多米吧,累得实在走不动了才停下。
“钱一凡!贾哲!”我听见我声音里有股酸味,咳嗽两下吐口痰又喊“钱一凡!贾哲!”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休息了一会儿,喊了最后一遍:“钱一凡!贾哲!”
喊完,我喘了一会儿,慢慢走了回去。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坐在餐桌边上,喝水,不停地挠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爬山,钱儿提议的。准备,老贾做的。我只负责陪跑,我背的包都是老贾借给我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山有多高,有什么景点,爬山需要注意什么。
如此不安中,我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四天。两人谁也没有回来,剩的吃的,我估摸了一下,够我吃十来八天的。等到雪停了,我就立马下山报警。但是雪没停呢?
我坐在桌子前,看老贾留的小说。说是读,只是乱翻而已,一页也看不进去。他借给钱儿的那本书,一页不少,我想着就是钱儿逗他玩的。老贾拿着自己看的那本书比借我俩的都要旧,是讲历史的书,估计是觉得我俩看不进去,自己留着了。
烧了热水也没人喝了。
中午,吃完饭,我趴在窗户边看雪,想平静一下。雪一点儿没小,甚至还大了,让人怀疑它是否有停下的一天。我盯着窗户角的一点污渍,伸手想擦掉,抹了几下,不仅没去除,反而还扩散了。我沾了点唾沫去擦,擦了几下,一个人就出现在我的指头下了。
我还有些怀疑,趴近了看,真是个人!肯定是钱儿回来了!
我激动地披上外套往外跑,边跑边喊:
“钱儿,这儿!”
跑近了,发现是一个陌生人,我有些失望,他的脸上却洋溢着喜色:“总算是看见人了我滴娘勒。”
这个高大男人进了屋子里,暖和了身子。他把衣服一直脱得只剩一件体恤衫,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热水,露出大牙喝了一口,微笑着看向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江路。”我说。
“我叫姬志。”他说“我上这儿爬山来了,没想到叫困这上头了,还好有你啊。你是住山里的人嘛?”
“啊,不是,我也是爬山的。我和我的朋友偶然发现的这个房子。”我说“你来的路上有没有见到有其他人?”
“没有见到,这一路都是我一个人。”他说。
“这样啊……你不害怕吗?一个人爬山,万一遇到什么事咋办啊?”我问他。
“那就自己弄呗。”他说。
“你和我一个朋友好像。”我说。老贾也是山东人,只是不怎么说地方话。
“对了,你朋友呢?”他说。
“他们跑出去,不见了。”我说。
“那你呢?你怎么办?”他说。
“我不知道。”我说。
“你有多少食物?”他问“别误会,我就是了解一下,咱们各吃各的。”
“没事,我还剩挺多的,”我说“俩人也够吃。”
“你怎么知道够吃?”他问。
“我猜的,这雪还能再下五天吗?”我说。
“谁知道。”他说“山上的雪可没个准话,有时候一下就一个月。”
“那我死定了。”我说“我只有十来天的食物,俩人就是五天。”
“不用考虑我。”他说“好了,休息一会儿吧。不要焦虑了。”
“唉。”我叹口气“那两个房间你随便睡,不要动他们原本的东西就行了。”
没人说话,我回过头,人已经不见了。动作好迅速,我想着,走出门去看他睡了哪个房间,但是哪儿都没有他。他就和消失了一样。走到餐桌边,锅子里的水一点儿没少,已经凉了。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来了,我赶紧去拉门,结果进来一个人直接摔倒在地上,我忙扶他起来到我床上,看来又是一个迷路的背包客。我倒了一杯水的功夫,他已经坐起来了:“太谢谢了,谢谢你啊兄弟。”
“没事没事,”我把水递给他“凑合喝口,等下我再烧热的。”
“我都行,不用忙。”他喝了一大口才放下杯子“我叫齐珐,兄弟你呢?”
“我叫江路。”我说“哎,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见一个比较高大的人?就是从这间屋子走出来的人。”
“没有,这跟前什么人也没。就我一个。”他说“你是住在这儿吗?”
“不不不,我也是来爬山的。”我说。这俩人问的问题都有些相似。
“你到这儿几天了啊?”
“到山里吗?进山得有五六天了,到这个房子刚四天。”
“你准备怎么办?”他突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让我有些意外。
“我不知道。”我说。
“要是雪不停的话,你肯定会死在这儿的。”他说。这话我听过,从我嘴里出来的。
“那我该怎么办?”我问他。
“你得自己想想办法。”他说。
“那你呢?”我问“你怎么办?”
“不用考虑我。”他说“你好像不是很有主见。”
“是,我一点儿主见也没有。”
“你是废物吗?”他说着,表情有些戏谑。
“对。”我无力地回答“我是一个废物。我的朋友就在雪中倒着,我不敢过去。”
“为什么?”
“我怕找不到他们,也回不到屋子里。”
“你是胆小鬼。”
“对。”我感到眼睛有些模糊。
“你没有一点儿勇气。”
“我没有一点儿勇气。”我重复他所说的,他说的对,我没法反驳。
“现在,不如我来告诉你怎么做。”他说。
“我该怎么做?”我问。
“你去把自己埋在雪里,和那个女人一样,等死吧。”
“好。”我说。
“好nm!”他从床上坐起来,我差点以为他要给我一个耳光,睁开眼却发现他不见了。
床头摆着的水一滴未动。
第五天,我收拾了所有的东西,把吃的放在了我的包里。没想到再次数过后,去掉我这两天吃的一份没少,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会数差了一分,害我和钱儿生白气。老贾的三本书,我放在他的包里,钱儿的东西我也替他收拾好,全拿到屋子外面。
大雪一点儿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我把打火机里的油倒在布子上,绑在一根木棍的前端,靠在了墙上。
火势逐渐大起来,灰烟冒了十几米高摇摇晃晃插进风雪中,我看着天上落下的雪,把手放在房子边上烤着。
我要自己救自己。
火烧了有两三个小时才渐渐有了衰退的趋势。我仿佛听见了有人在喊,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左边靠后,是一些模糊的喊叫,右边靠前则是一阵清晰的呼救:
“救命!救命!”
这个男人渐渐跑近了,我一下子看出来他是个熟悉的人。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就是想喊。”他跑近了。这个绝对是活人,我可以确定“总算看见人了。你升的烟太及时了。”
“我点了有两个小时了。”我坐在椅子上。因为没想到还有其他人,我只拿出来一把椅子,其它的此时估计已经成了黑炭“你是不是还和其他人来的?”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老婆和我一块儿来的啊。不过她前两天走丢了我正找她呢,你有见过她吗?”他说,看来我想的没错。他似乎还不知道一个人在暴风雪中走失是什么概念。我看了看方向,走到一片雪旁。
“就在这儿。”我指给他看。
“什么在这儿?”他问。
我突然不忍心告诉他,但是就算我不说,这事总得有个交代。
左边的声音也靠近了,我听见陌生的声音在喊我的名字:“江路!”
“他们喊的你?”他问。
“对。”我点点头。烟被该看见的人看见了“走吧。”
“那这儿到底是什么?”他问我。
“没什么。看错了。”我说“快走吧。”
冷风和雪拍在我脸上,刺痛,我和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跟随救援队一块下了山。我把所有的食物留在了这片火场,希望它们可以拯救一些人。
就像我的朋友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