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月亮
对月亮的爱慕似是我们文化的伴生物,从土墙上晦涩的奇异符号到陶罐陶碗上的阴晴圆缺。从“月出皎兮,月出皓兮,月出照兮”到“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从“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筏上落下下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到“我咽下一枚铁做的月亮”。
我想为什么我们爱月亮?
我们也歌颂风光闪电,但我们仍然在内敛的壳子里狂呼着向月亮表达着爱意。
我们在太阳下觥筹交错,宾客们言笑晏晏。陌生的过路人啊!别那么匆忙,你也坐下喝一杯沾沾喜气。我们在月亮下笑着想“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我们在太阳下“君子好色,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我们在月下行色匆匆地走入一栋栋宏伟建筑,挂了牌子的是群芳院,挂不得牌子的是小倌馆。
月亮什么都知道。
月亮看见我们对着床板下珠宝字画移不开眼,月亮听见我们大声谋逆,月亮看见我们在林中幽会,月亮听见我们咒骂病入膏肓的至亲。
月亮原来是天帝的东厂西厂。
我们把一个人看在眼里,因为我们爱他,我们把一个人看在眼里,因为我们怕他。
于是我们把月亮挂在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