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华晨宇水仙文】49
前言:情节纯属虚构,请勿上升真人。

羊羔并不清楚,在他好奇地窥探卷儿的私生活时,他的办公室也被炸和十辰于翻了个底朝天。
找到病人的病历并不是件难事,炸与十辰于几乎是非常轻易地就锁定了羊羔的大书柜,也果不其然地找到了整齐陈列着的蓝色档案盒。
……也就密密麻麻一点罢了。
“……我们今天翻的完吗?”十辰于哀伤道。他觉得自己给炸出了个馊主意。
炸倒是没这么悲观。他整体扫了一眼,便迅速锁定了倒数第二摞——比起其他摞,这一摞明显少了一个档案盒,在满满当当的书柜里尤其突兀。
“……看来是被他拿走了。”炸轻声道。
十辰于面上浮现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他耷拉着眼叹息说:“所以,我们还是白来了。”
“也不算,”炸笑了笑,转身去开羊羔桌面上的台式电脑,“至少证明我们的推测大致无误——这个羊羔,果然知道一些华立风的秘辛。”
十辰于凑了过来,见炸已经在输入开机密码了,不由得心底纳闷儿:“你怎么连他的电脑密码都晓得?这总不能是看见的吧?”
炸尾指一敲回车键便进入了电脑主界面,他一边浏览电脑文件一边沉声解释:“我只是试试。他门口的密码用的是‘姓名首字母+生日’的组合,一般用这种组合的都懒得花心思取难记的密码,左右不过颠倒下顺序或改变大小写……果然,电脑开机密码也差不离。”
十辰于顿时恍然大悟。他看着硬盘里挤挤攘攘的文件,心情复杂地欲言又止,随后便见炸调出隐藏文件,又摸出了一个U盘。
十辰于:“……”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长脑子。
炸待传输结束便收好U盘,关了电脑,默默叹了口气。
“……明明是正义的一方,却总觉得自己在犯罪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啊。”他喃喃自语。
话说,自从飒飒开口问候了那么一句后,羊羔手中的相框便脱了手,砸到了地上,可怜地碎成了好几半。
卷儿虽说待客有道,但也是有自己的脾气的。若是羊羔好言好语道声歉也就罢了,偏生他只是站在原地仿佛站不稳似的晃悠着,也不吱声,卷儿的脸色便立刻冷了下来。
飒飒更善解人意些,连忙打圆场:“是不是我们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医生,我们两个走路都没声音的,下次我们注意些。”
羊羔:“……”
他的脖子好似被上了发条,一下一下咔咔地转了过来,蓬松微齐的刘海都被额上的汗微微浸湿了,炯炯有神的一双眼此刻瞪的大大的,透出股神经质的紧张兮兮来。
当看见了表情担忧的大活人飒飒时,他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捂着心口噔噔后退了两步,又坚强地屹立在原地,开始眼也不眨地死盯着飒飒。
那神情……说是见鬼又不像,说是见人也谈不上,更介乎于看见了什么奇珍异兽,还是既恐怖又新奇的那一种,更颇有些悲喜交加的意味。
飒飒:“……”
卷儿总夸我长得好看,原来是骗人的吗…飒飒伤心地想。
卷儿不是个傻子,这副阵仗并不难令他联想到什么。但他疑心向来重的很,羊羔这模样比起什么亲人相见抱头痛哭的喜悦难耐,更像是震惊外加心里有鬼的慌张。
“……学长,你还好吗?”他缓缓问道,看似关心,实则已在脑内上演着羊羔开车撞到飒飒后驾车逃逸、飒飒失忆流落街头的小剧场了。
羊羔迅速缓了过来,他笑了笑,还面色如常地蹲下身拾起玻璃碎片,如果那手指没有微微颤抖的话,卷儿几乎以为自己方才是生了什么错觉。
“我,我来吧。”飒飒慌忙凑上前去,蹲下来开始捡碎片,卷儿拉都没拉住。果然,眨眼的功夫,飒飒的手就被玻璃碎片给割伤了。
卷儿:“……”
啧,就已无力吐槽。
他取来医药箱,地上的碎片已被羊羔收拾干净,飒飒还蹲在那儿,小表情委屈巴巴的,自责又羞愧。
“我来吧。”羊羔正陪着飒飒蹲在那儿,此时他抬头看向卷儿,神色如常,眼底还有着些许愧疚。
“怪我,刚才走神了,想到了些别的事,吓到你们了吧?快让我给你家飒飒上药,不然我可没脸再待下去了。”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卷儿还真没法拒绝,只得将医药箱递了过去。
羊羔虽然不是外科的,但普通的急救他还是会的,更何况只是手指划破了个口子。
他拿出碘伏和面签,笑着对飒飒说:“把你的袖口往上拉一拉,不要蹭到药了。”
飒飒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长袖宽松卫衣,袖子松松垮垮的,长度直逼指尖。因此,飒飒闻言不疑有他,直接将袖子撸到了手肘,老老实实地掌心向上,方便羊羔给指腹上药。
羊羔眼神一闪,目光直奔飒飒的手腕而去,在瞧见那几道狰狞的疤后顿时呼吸一窒,又立刻偏头去给飒飒上药。
整个过程不过须臾之间,连飒飒都没有注意,却还是被卷儿看在眼里。
“你之前见过飒飒?”他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口问道。
打直球,有时比拐弯抹角的试探更能体现出特别的效果,这还是他在十辰于那儿学到的。
羊羔几乎是悚然一惊,他一个没稳住,手中的碘伏瓶掉落在地,洒了一片。
“对不住对不住,我我我这就收拾一下!”羊羔手忙脚乱地从茶几的纸抽里抽出纸巾来擦拭地板,慌慌张张地糊了一手的碘伏。
这下连飒飒都觉出不对了。他原本蹲在羊羔的旁边,这会儿站起了身,往卷儿的身后蹭了蹭——虽然这位羊羔大夫令他感觉很亲切,但对方看见他的时候明显并不开心。
羊羔内心叫苦不迭。
他只是一个有点小钱的富二代,有着自己的小事业,平日里也没什么追求,就只是安分守己地享着福,为什么要让他摊上这些事儿啊?啊?!
——“小羊,抱歉了。”
羊羔突然想起华立风最后一次来见他时突兀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那个混蛋突然良心发现跟他道歉一定是有原因的!绝不只是因为偷拿了他的比利时巧克力!!!
“学长,聊聊吧。”
羊羔正欲哭无泪着,就听得卷儿的声音在他脑袋上方幽幽响起。他僵了一僵,慢慢仰头,正对上卷儿那张面无表情散发着冷气的脸,吓的他啪唧一下坐在了地上。
这下好了,裤子也报废了……羊羔坐在碘伏里,无声湿了眼眶。
“你早就认识飒飒,对吧?”卷儿握着飒飒的手低声问道,飒飒就坐在他的一旁,紧张的绷紧了脸,正不自觉地拿指甲扣着卷儿的手心。
羊羔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他穿着卷儿为飒飒买的还没上身的新裤子,就坐在卷儿对面的一个小凳子上,两条大长腿无处可放,就委委屈屈被他抱着。他将下巴垫在膝盖上,跟个被审问的犯人似的畏缩着,又像个犯了错正在挨批的小孩。
“我也不确定,直到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疤……那应该就没错了。”羊羔小声嘟囔着。
卷儿握着飒飒的手紧了紧,他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羊羔打断了。
“你确定要问我他是谁吗?”羊羔蔫蔫道,“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飒飒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心如擂鼓般跳动着,几乎要自他的嗓眼里跳出来,他甚至有些犯了恶心。
“……为什么?我从前,有什么问题吗?”他狠狠咬了下舌尖,直到尝出些血气才清醒过来。
羊羔一直不大敢看飒飒,此时见飒飒与他搭话了,他才小小瞄了一眼,但很快又将目光落在了鞋子上。
“……虽然的确算得上是问题……但对你可能不是什么问题……”他云山雾罩地小声说。
“——学长。”卷儿的声音冷硬,语气也带着些警告,脸色愈发阴沉。
羊羔:“……”
他捂住了脸呻吟了一声,又大大叹了口气,这才破罐子破摔地抬眼看向飒飒。
“其实吧,咱俩以前挺好的,算是同道中人,都特爱吃。你总是出不了远门,我去国外吃到些什么好的都会带回来给你,所以我觉得……我应该算是你的朋友了吧。”
羊羔认真看着飒飒,声音诚恳:“……虽然你本来也没什么朋友。”
飒飒愣愣地看了过去。
羊羔眼睛的瞳孔比起寻常人要更大一些,是纯正的黑色,也亏得他平日里总嬉皮笑脸的,否则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真是怪瘆人的。
可不知怎得,飒飒却觉得羊羔的瞳孔里好像透着一丝丝柔和的光芒,是温暖的橙黄色。
“既然是朋友,我好心劝你一句。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忘记一切,重获新生,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
羊羔舔了舔唇,目光定定注视着飒飒,低沉的声音略显干涩。
“我老实说了吧,你从前是我的病人,也有家人,日子过得富足有余,却不开心,与家人相处的也不和睦。如今我瞧着你的模样,可比曾经精神多了,可见卷儿把你照顾的很好。若要我说,不做回过去的你才是好的,从前的那个家也没什么值得你惦念的。”
飒飒一时有些无措,他下意识忽略了羊羔这段话中的其他信息,执拗捉住了其中一点攥住不放,声音急迫。
“你说我有家人?那他们为什么从来没有找过我?警察局说,失踪人口里没有我……”
羊羔愣了一愣,抽了抽嘴角才垂着眼答道:“你家人都当你死了,当然不会报失踪人口,你的葬礼他们都给你办过了,还给你立了……那叫什么……哦对,衣冠冢。”
飒飒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瞧见飒飒质疑的目光,羊羔翻了个白眼,语气竟有些恶劣:“哦苍天呐,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你对家人有所眷恋,我得好好看看明天的太阳从哪边出来,别是做梦呢罢。”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还极不是好话,卷儿立刻向羊羔投递过去一个锐利且严厉的眼神。
羊羔一怔,顿时懊恼地咂了下嘴,慌忙摆手解释。
“飒,飒飒啊,我不是冲你,实在是你家人忒不是东西,你从前都恨不得和他们一刀两断呢。关于这一点,我是赞同你的啊!”
飒飒并没有从羊羔的语气中感受到恶意,自然没有生什么气。他只是默默点头,便缩在一边不吱声了,神情有点难过。
飒飒暂时偃旗息鼓,卷儿却依然紧追不舍。他的目光紧盯着羊羔,冷冷问道:“你说飒飒是你的病人,那他生了什么病?”
羊羔这下子有些为难了。他打量了下飒飒,又挠了挠头,表情也有些奇怪:“嘶,我瞅着他现在好像……没什么毛病,可能是因为过去的事都忘了?他从前,从前其实……”
羊羔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瞄了卷儿一眼,似乎是怕卷儿因为这个嫌弃飒飒,连话也说的模棱两可。
“……其实,得的病也蛮寻常的。”
“——双向情感障碍,也称躁郁症。”炸冷静查看着U盘里华立风的初诊资料,眉间微蹙。
“临床表现为暴躁易怒、言语冲动与情绪悲观、疲劳迟钝交替进行等,间歇期较短,精神高度紧张,同时患有焦虑症、强迫症……”
他的目光缓缓向下,在资料的末尾看见了羊羔标的红色注释,还打了大大的感叹号——“重症!!危!!!”
难怪……一旁的十辰于神色复杂,不忍地闭了闭眼。
华氏员工工作期间用邮件沟通,除去了嘈杂的对话声,也避免了面对面的即时交流,这样的公司制度恐怕是华立风有意为之,甚至于华立风拒绝任何采访与商业酒会,极少回家,常常独自待着,应当也是这个缘故。
华立风……应是尽了一切努力,在躁狂症发作时避免伤害任何人吧,包括那个总是有意挑衅他的弟弟。
可他这么“与世隔绝”,就不怕抑郁症发作时,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吗?
……又或者——
十辰于的目光定定落在了炸并未说出口的余下临床诊断说明,微微眯起眼轻声念出了口:“……与自罪妄想症,伴有长期的严重自残行为。”
——已经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