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少年团/江南名媛】第七十章
前篇指路
两人见面的地点定在了一家人流稀少的小酒吧，即便对方没有说明自己的衣着打扮，朴智旻也能凭借自己敏锐的洞察力猜测出自己寻找的对象。很快，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坐在角落位置身穿浅蓝色长裙低头阅读书籍的女子身上。从她这身雅致的打扮和放在桌旁的名牌手包来看，她和这家普通小酒吧的格调只能用格格不入来形容。
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里...
朴智旻挑起嘴角，毫不犹豫地上前扣响女人面前的桌面，当他对上那双早有准备的镇静眼神时，他心中的猜测便有了答案。这个女人，就是自己在找的人。
“请坐吧。第一次想找这个位置很费功夫，先生只花了十五分钟，很厉害。”
女人缓缓合上书，碧波般清澈的眸子朝他微微弯起，姣好的面容脂粉未施，生来便是一副出落大方的优雅小姐模样。
“过奖。”
朴智旻的眼底又多了几分轻蔑，他可对这种空有外在的假象不抱有任何兴趣。
女人点了两杯冰美式，比起苦涩辛辣的烟酒，朴智旻并不喜欢咖啡那股难以下咽的干涩口感，他只是不留痕迹地把杯子移到一旁，开门见山地将准备好的相机推到了她面前。
“直接点，节省时间。”
“先生且慢。”
可出乎意料的是，女人却神情淡然地阻止了他的动作，像是早已猜测到了他会有这番动作。
“怎么？找我来不就是为了要这个么。”
“想必先生一定是和他说了一个好过我的价格，所以才能来见我吧。”
女人似笑非笑的抿了一口咖啡，抬起眼眸朝他看去，此刻她眼中的柔和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冷漠。一片缄默的幽冷。她的嘴角没有丝毫弧度，朝他远远地掷出一句戒备，
“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朴智旻凛然一笑，看样子自己的伪装果真在第一次通电话时就已经暴露，眼前这个女人的侦查力显然比自己想象中强很多。
既然这样，那自己也没有什么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我不过是想来告诉你，”
朴智旻讪笑，幽暗的眼眸闪过讥诮的光烁，故意敛低的低磁嗓音响过静谧的空气，瞬间将气氛降到了冰点，
“你最好别动你现在感兴趣的这个女人。”
这股不得靠近深入的阴鸷气场顿时摄住了女人的魂魄。那双幽深的黑眸深处空无一物，只有一片无尽的未知寒冷，仿佛只需一瞥就会瞬间坠入永不可逃脱的深渊。
“你要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这种话？”
女人故作镇定，但这个问题似乎并没有戳到男人的痛处，他神情依旧淡然，就连想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想法都没有。她这才发觉眼前这位先生似乎误会了什么，挑眉轻笑道，
“您似乎误会了。我派人跟踪这位小姐，并不是因为我想对她做什么，我真正感兴趣的，是她身边的男人。”
“田柾国？？”
“是的。”
朴智旻不禁蹙眉。
“柾国是我心仪的联姻对象，我们见过面，这么做是伯母的指示，还请先生不要对我产生误会。”
“那你现在知道他身边的人是谁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朴智旻的问题很犀利，丝毫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让她离开柾国。”
只是朴智旻没想到，这误打误撞的一次正面碰撞，居然让两个陌路人达成了一个无比清晰的共识。
现实是冷酷无情的，身有婚姻契约的金婉与早有归属的田柾国，两人即便再相爱，也总有被骨感的世俗与现实攻击拆散的一天。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协助你，让他离开她。”
此刻的朴智旻还没有明白过去，倘若自己做出这样的事，就将成为捣毁他人一生幸福的罪人。他只是认为逃离这份不属于她的短暂幸福才是她最应该做的，她应该去寻找更适合她的生活，应该看见他的爱，看见他光明磊落，且深刻的爱。
“先生拿什么和我担保绝对不背叛我？”
即便朴智旻想要合作的心很强烈，女人还是没有对他放下戒备心。而这一次，她的问题终于让他平静的神情发生了动摇。朴智旻垂下眼眸看向相片中两张欢笑的人脸，平缓镇静的心间忽然出现了一道不易察觉的裂痕，霎那间，不可控制的情愫喷涌而出，将他淹没在了记忆的深海里。
时间没有在他心上留下痕迹，他至今没有忘记那夜披着一身光芒来到他身边的她，以及那只紧紧牵着他的纤细手臂。朴智旻至死不会忘记那个为她动心的夜晚，当她牵起他的那一刻，那种在迷惘中找到出口的欢欣与期盼就成为了他的所有，永远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他对上女人饶有兴致的视线，眼底的层层波澜在片刻的冷静后逐渐归之于宁寂。对于女人一针见血的质问，他只做了这样简短且有趣的回答，
“除了对她的一片赤胆忠心，别无他物。”
一场名为爱的战役，奔赴战场的骑士背负着炽烈且坚定的使命，绝不动摇的忠诚是绝对坚韧的长剑，那颗炙热的心脏，永远为守护公主而跳动。
“我该怎么理解你的赤胆忠心呢，先生?”
女人因为他的回答失笑。她敢保证朴智旻所说的这个词抱有绝对的私心，只是好奇他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回答。难道他对这个女人的感情，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随你怎么理解。要觉得我的理由单薄不可信也不是不可以。”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先生。”
说到这里，女人微微扬起嘴角，大方地朝他伸出手，低柔的嗓音伴随着婉转的音乐声，更动听了，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两人约谈结束，酒吧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朴智旻开车来到汉江边，独自一人站在江畔吸着香烟仰望天空。直到璀璨的夕阳彻底缩回海面，从静谧的一抹深蓝之中升起一轮皎洁的月亮，他才发觉自己待的时间有些长了。吐出口中最后一缕烟，朴智旻低头望向手中的手机，上面赫然呈现着三个大字———绪仪怜。
就在这时，手机的画面忽然跳转到了通话界面，是宅邸的警卫人员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
朴智旻没有犹豫的接起，可没想到接下来的这个“重大消息”却瞬间击垮了他始终保持平衡的情绪。
“前辈，目前已经掌握到夫人所在的位置了，但是事情有些棘手，老爷传唤你回老宅一趟。”
“怎么会忽然让我回去?”
朴智旻眉头紧蹙，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顿时在他心头弥漫开来。东家向来不爱插手无关家族利益的大小事，他是东家视为重要的掌心肉，自然不会随意指使他出动，这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东家如此紧急的将他召回老宅。
难道...是金婉和闵玧其的事？？
不可能。这件事在没有确凿的协议书出现之前，只能算是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场争吵而已，固然没有到家族介入的地步。
朴智旻摁灭烟头，即刻驾车前往了闵家老宅，事情的紧急容不得他多想，他拨通了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的电话，可惜并没有任何人知道事情的全貌，如同无头苍蝇般盲目的找寻结果是零，朴智旻只能咽下无奈选择放弃，可就在这时，他无意间瞥见了手机顶部弹出的一条新闻。方方正正的字体无比清晰地闯进了他的眼帘，仅仅一秒钟的时间，便彻底击溃了他的最后一道防线——
【当红巨星JK再爆与新女友现身街头，两人举止亲蜜，女方疑似圣洛集团千金小姐金婉】
“新女友”“举止亲密”“圣洛”“金婉”
点开新闻，两位主人公的名字猝不及防的铺天盖地而来，几个刺眼的字样汇聚在一起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让原来平静的娱乐圈论坛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沸腾开来。
朴智旻心中那股无助的剥夺感开始更加剧烈地叫嚣起来，牵动着五脏六腑，就连呼吸都痛得令他颤抖。他现在大概明白东家这么紧急将他召回的原因是什么了。
暴风雨来临前的宅邸异常寂静，大厅空无一人，可气氛却依然压抑凝重，朴智旻屏着呼吸推开房门，见到许久未见的人脸，他先是恭敬地鞠下一躬。
“老爷，我来了。”
“这次只传唤了你来，你应该知道原因的吧。”
老人坐着轮椅，精力明显已经大不如从前，想必这一次的闹事必然对他的病情造成了一部分影响。
“这次的事情希望你可以一次性解决，不留后患。”
老人拿出相片递到他面前，声音如同砂纸磨过桌面一般沙哑，却具有不可撼动的威慑力。朴智旻接过照片，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照片中的人不是田柾国和金婉同行的画面，而是只有金婉，并且是她独自出行时被偷拍的画面。
“这...”
朴智旻露出疑惑的表情。这张照片完全可以说明，她一直生活在他人的监视下。在她进入闵家以后，家族便开始无时无刻跟踪与观察她的行动，她的每一个举动都逃不过东家的眼睛。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将她的痕迹全部抹除，却还是有人能如此迅速地找到她的原因。
“老爷，这件事和少爷也有关系...您难道不需要..”
“现在不要顾及他，事后再另找时间告诉他。这段时间我不在，但你们的事我都看在眼里。”
老人径直打断了朴智旻接下来想说话，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便看穿了他隐藏至深的所有心思。不是“他们”，而是“你们”，说明在这场混乱不堪的战役中，就连被器重被看好的自己，也不例外。
眼前这个人显然对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了如指掌，自己对那个人衍生出的异常情愫，早已在自己的一举一动之中留下了无法掩饰的蛛丝马迹。
“这丫头是个烫手山芋，留不得。尽早处理掉，对谁都好。”
听见老人愠怒苍老的声音，朴智旻镇定的神情忽而划过一道转瞬即逝的慌张。
“我有点不懂您的意思。”
此话一出，周遭的空气瞬间陷入死寂，只听一道沉闷的声响划过耳畔，一支银色外壳的左轮手枪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刹那间，朴智旻的嘴唇变得惨白，他睁着两只恐慌的眼睛木木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心中那股油然而生的恐惧像一只怪兽，吞噬了他的声音。
“你只需要负责除掉她，其他的事由我负责。”
“老爷....”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我把你从拳击台上捡回来的那一刻开始，你的命就是属于闵家的。”
在这个深冬，这支没有温度的手枪冰冷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刺穿他的骨髓。朴智旻控制不住地浑身战栗，惨白着脸胆怯地看向那把崭新的枪支，眼底除了恐慌，只有无尽的绝望。
“您是要我，杀掉她吗？”
“完成这件事，你就安心去到国外吧。”
朴智旻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这支手枪在交付到他手中的那一刻便有了专属于它的使命，这个被列入死亡名单的女人，如今只有死路一条。
不行。绝对不行。
“老爷，这个任务，我没办法完成。”
“理由？”
“我杀不了她。”
朴智旻即刻将枪放回，一句极其简单的回答，却在他的心底做尽了挣扎。这是他第一次拒绝东家的命令，倘若不出意外，也将是最后一次。
“既然你没有办法做到，那我就只好另请他人了。”
“老爷！这是一条人命...活生生的人命..”
“闵家杀的人数不胜数，多她一个又如何。”
朴智旻眼眶发红，就连声音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眼前的老人始终无动于衷，扼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他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没人比朴智旻更清楚东家的作风。一条命令一旦下达，就绝对没有收回的余地，执行者的任务只有执行，没有反抗的权利。
...
“我把你从拳击台上捡回来的那一刻开始，你的命就是属于闵家的。”
...
至今回荡在耳畔的话语犹如一道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束缚在了漆黑的深渊之中，他的四肢被禁锢着，无法动弹。恍惚间，他仿佛变回到了曾经的那个拳击场，眼前的地面开始溢出暗红的鲜血，一张张从天而降的钞票几乎混淆了他的视线，观众席上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下一秒，他的身体便要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因东家存，为东家死。”
“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条规矩。”
朴智旻试图克制自己颤动不止的身体，他绝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曾经那些记忆所带给他的仇恨与恐惧永不可磨灭，如果不是闵家出手相救，一手将他培养成如今这个样子，或许现在的他就连生存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他早该明白过来的，当自己踏出那个沾满血腥味的拳击场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失去了选择人生的权利。
缄默半晌，朴智旻缓缓抬起头，重新从男人手中接过枪支，不留痕迹地收起黯淡眼眸中的绝望，启齿吐出一句不带丝毫情感的冰冷回应，
“是。”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