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了童年时的味道
退休后,一直想回忆回忆童年时吃的方面的味道。也许是生活太过贫寒,始终找不出真正能让自己回忆的东西。
是啊,除了大麦粥和山芋,还有什么可以让自己记住的味道呢?就是春节,家家户户也都差不多,也很难找到能让自己回忆的味道。
吃,对于我们这些生于60年代初的人来说,真的找不到童年的味道。真的要说味道,就是一个字——苦。可是,苦又算什么呢?那个年代的人,哪个不是每天在与“苦”拼命、与苦形影相吊呢?

于是,想来想去,还是不找为好。与其去翻腾那些没有给自己带来幸福的味道,不如好好品尝现在的幸福滋味。现在的味道再差,也不需要与“苦”拼命,至少,不让肚子饿得咕咕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天中午,没想做饭,就下了碗面条。不过,说是下面条,实际就是把面条放进开水里,再加上一袋雪菜。刚好冰箱中有现成的已经煮熟的肉,就切了一块放进面条里。待面条煮烂,端到桌上,准备把这顿饭应付过去时,没有想到,竟然发现了童年的味道。
味道来自于那块煮熟的肉,一块没有放任何调料、任何作料,而只是用清水煮熟的肉。当我用筷子将肉挟起,放进嘴里,用牙齿咬的一刹那,童年的味道回来了,真的回来了。童年吃到的肉,不就是这个味道吗?

也许有人会说,能吃肉的日子,还算苦吗?有肉吃当然不算苦,关键是,这样的肉,一年只能吃一次。即便一次,也不是放开肚子吃的那种,而是过过嘴瘾而已。否则,按照当时的我们,一顿吃上一、两斤肉,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
童年肉的味道,来自于每年过年前,生产队分到的两、三斤肉,有时候还分不到这么多。这些肉,不仅要用于过年招待亲戚,还要用来做肉圆、做包子。所谓的肉圆,也就是放上一丁点肉,包子里面,那更是找不到肉,连肉味也闻不到。因为,亲戚来家时,总得有一点肉吧。不然,过年就太不成样子了,亲戚也会认为把肉都留给自己吃了。
而分肉的时间,往往都在过年的前两天。而拿到肉后,当天晚上都要趁着肉新鲜时做肉圆。于是,剩下的肉,就会放锅里煮熟了。不然,也容易坏。正是每年的煮肉,才是我饱口福的时候,拆下的骨头,母亲会用来跟面条放在一起,再加进去一些咸菜。啃骨头的那一刻,就真正品尝到了幸福的味道,也是真正的童年吃的味道。如果那一刻,还能有一丁点酱油,一定会美得发疯、幸福得发狂。

可惜,没有。因此,喝酱油汤,也是童年很盼望的一种生活方式。特别是大忙季节,母亲忙到深夜,队里会给参加劳动的人每人一碗饭,外加一碗酱油汤。而母亲,从未自己吃过,都是留给我和弟弟,把我们叫醒,让我们迷迷糊糊地把饭吃掉、把酱油汤喝掉。
后来,每当想起此事,就十分地恨自己,很想狠狠地抽自己两记耳光。因为,那时的母亲,比我们都饿、都累、都需要补充营养,可是,我们竟然一点也没有给母亲留点米饭,哪怕酱油汤。现在想想,太不懂事。按理,这也应当是留下的童年味道。可是,由于夹杂着太多的悔恨,这个味道,也就无法让自己回忆成幸福的味道了。
当正式咬下一口童年的味道后,心里也豁然开朗。生活不就是这样,由苦到甜,由贫穷到富有,由吃饱肚子到吃出味道吗?而这一切,不都是依仗于经济的发展、科技的进步、物质的繁荣吗?吃住行都没有什么问题了,反过来,就是要体验当年的精神,吃苦耐劳精神,艰苦朴素精神,顽强拼搏精神,勇往直前精神。只有物质和精神同步进步,社会的进步也才是高质量、高水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