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疾病的伪装
精神病可以伪装吗
一、精神疾病伪装的动机
1843年9月,英国的麦克·纳顿(Mike Naton)刺杀英国首相皮尔,但他不知道皮尔长什么样,把皮尔的秘书当皮尔错杀了。
麦克被律师团辩护为「行为受到妄想支配」,最终法庭采纳该意见,判麦克·纳顿因精神错乱而无罪。
这个案件就是精神病无罪辩护的重要法则——麦克·纳顿规则(M'Naghten rule)的由来。
2015年8月20日,美国马里兰州故意杀人案嫌犯艾力斯(Alice)向法官承认人是他杀的,而且他还吃了死者的心脏和大脑。
然而他因为患有精神病,并未被判刑。
2014年5月,美国德克萨斯州16岁少年伊桑·库奇(Ethan Couch)酒驾致4人死亡、多人受伤。
但是因为其患有精神病,免去数十年监禁刑罚。
像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在美国,那些犯有暴力案件的精神病人会由政府出钱让他们待在特定的精神病治疗机构,在规定的治疗期限内被限制活动自由。
和美国不同,我国对于不用承担刑事责任的精神病犯罪者最常见的处理方式是让他重新回到社会,是用一种以私立救济为主要的方式来处理。
正是因为这样,精神病人这个身份就有了与众不同的“特权”
基于对逃避法律制裁的需求,很多暴力犯罪者在作案后就出现了把自己伪装成精神病的行为动机。
在犯罪心理学上有个犯罪行为叫做「诈病」,说得简单点就是某些犯罪人为了躲避法律制裁,利用各种各样的途径把自己伪装成精神病患者,故意捏造、夸大自身身心不正常症状的行为。
二 伪装
罪犯们有时会根据他们自己对精神疾病的理解表现出“病情。”有些人会把不同疾病的症状组合在一起使用,例如精神分裂的幻觉加上抽动秽语综合征中的暴发性发声和秽语。然而,他们会因为长时间的伪装而出现疲倦,表现出不易察觉的厌烦情绪。
“当骗子发现没人相信他,他会迅速扫视审查官一眼,以确认对方是否相信他。”奥地利犯罪学家汉斯.格罗斯说道。
美国《Slate》杂志报道,在美国,只有不到1%的重罪被告人提请精神病辩护,而其中成功案例更是少之又少,对于那些装病的犯罪分子,现代法庭上的心理学家有一整套心理测试用来专门对付这些诈病者。
三 甄别
首先是对嫌疑人的过去进行全面调查,精神病不是短时间内形成的,嫌疑人是否曾因这类病症住过院接受过治疗,了解这些信息十分重要。如果犯罪现场报告显示嫌疑人曾藏匿武器,或者用清除指纹等方法迷惑警察,那就证明他的精神是好的,有正常思维。
此外还要和嫌疑人进行闲聊式面谈。越长越好,一次或许不够,因为嫌疑人会在长时间(往往要几个小时)的“猫鼠游戏”后精神疲劳,不知不觉“丢失”一些症状,或是流露出厌烦情绪。美国凯斯西储大学精神病学教授莱斯尼克说,他会让嫌疑人先把自己的过去详细说一遍,而不是从最后的罪行开始谈,这样可以减少嫌疑人把病情“植入”自己人生故事的机会。
“大部分通过装病来逃避制裁的人都不会去研究心理学著作” 波士顿法庭心理学家塔利·沃尔特说,这些人表现的“病情”大都是好莱坞式的表演。
比如一些嫌疑人号称自己脑子里有无法抗拒的声音,这种戏剧性的描述很常见,但真实的精神分裂症并不是这样。大部分的幻听是良性的,更像是来自大脑外部而不是内部,同时又不像是外星人等非人类。“强迫性幻听”很少见,能导致暴力举动的更少,并且真正的精神分裂症患者通常早就培养出了与之共处的本事。他们知道怎样用特定方法让自己忽略这些声音,比如运动、看电视。
诈病者喜欢把症状说得很夸张,而真实的精神病有一些微妙的信号,例如对情感迟钝,这些却被诈病者忽略了。他们很可能在精神病专家面前表现得困顿,回到牢房却和室友大聊特聊。一些人会把不同病的症状组合在一起使用,比如精神分裂症的幻觉搭配上抽动秽语综合征中的暴发性发声和秽语。有时法庭心理学家会在面谈中设下陷阱,比如提问对方是否相信“汽车是有组织的宗教的一部分”,此时诈病者可能会咬住诱饵发表意见,甚至大表赞同,而真正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会说“不”。
另一个陷阱是对罪行的讨论。哪怕嫌疑人声称自己有各种夸张的妄想,犯罪现场也必须与这些幻觉相符合。譬如当一个嫌疑人说他疯狂地用菜刀抵抗外星人大军,那他就不可能只在他母亲胸口留下一个戳伤。
把妄想和现实简单混合在一起的糊弄性托辞,也会成为令人警觉的线索。“有时需要的只是一句话。”莱斯尼克说,“比如‘上帝让我杀了我母亲,这样就能拯救全人类’,或者‘上帝让我杀了我母亲,这样我就能把钱买毒品了’。”
也有标准化的测试可以用来甄别诈病者。例如一种称为M-FAST的10分钟测试,以25个问题将真假症状混在一起,如果你既不是精神病人,也不是训练有素的法庭心理学家,那就几乎不可能选出正确组合。而完成另一种详细的SIRS问卷要花一小时。
此外,还有一种测试针对失忆症的真假。虽然这是诈病者最常选择的病症,但与大众观点相反的是,失忆症患者的记忆能力并非完全丧失。法庭心理学家常用的甄别方法,是制作一份连真正的患者都能通过的简单记忆测试:展示一些字母、数字和形状,几秒后收起来,再要求受试者在白纸上将之画出。即使是脑部受创的失忆症患者都能画对大多数,所以如果你答得太差,那就说明是故意的。“我不想解释得太具体,否则人们就都知道如何反甄别了。”神经心理学家杰瑞·斯威特说。
在美国,法庭心理学家每年要为约6万名“精神病人”的出庭受审能力做评估,调查显示,其中8~17%的人是在装病。
最成功的诈病者或许要数黑手党大佬文森特·吉甘特。他曾是纽约五大黑手党之一“吉诺韦塞家族”的教父,因举止古怪而被媒体称为“老怪”。每天傍晚,人们都会看到穿着睡袍、趿拉着拖鞋的吉甘特出现在纽约苏利文街,那是他妈妈居住的地方。回到家后他会穿起高档服装与手下聊天或者看电视。第二天上午,又换上脏睡袍去苏利文街“上班”。
吉甘特会跟停车场的收费表说话,有时流口水或自言自语,疯疯癫癫的举止坚持了近10年。上世纪90年代因敲诈、谋杀被控时,吉甘特将几位顶尖心理学家玩得团团转,令审判拖了6年。1997年吉甘特入狱后仍保持着精神失常的表现,他哥哥愤愤不平地说他“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和痴呆,智商只有69,绝不可能成为一个犯罪组织的领导人”。
直到2003年4月,或许是装疯太久感到疲惫,或许是为了逃脱更严重的起诉罪名,75岁的老吉甘特终于承认自己的精神病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