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第一季第12章 风的救赎 （文字版）

第12章 风的救赎 ——“白起回过头，眼神充满了冰冷和陌生。” 12-1 大雨滂沱的午后，我撑着伞，独自走在拥挤的人群中。一只湿漉漉的小猫咪，停在我的脚边。似乎要带我去往，某个未知的地方。我跟丢了它，眼前却出现了一个棕发少年。他站在大雨里，浑身湿透。我举起伞，将他和大雨隔绝开来。少年转过头，对我温柔一笑。 BLACK SWAN。 我不断在纸张上描深这个陌生的名字，一旁摊开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 从车祸、小巷中的追击，到后来变本加厉的天台枪击、黑客大会的地下密室，以及还原17年前情况的节目现场。 这一切似乎都逃不开这同一个名字： BLACK SWAN黑天鹅组织。 在此之前，我对这个组织的唯一印象，却只有在密室中看到的那几句意味深长的话。 在李泽言调查出的文件中， HBS幕后最大的投资方是BLACK SWAN。 它们17年前就曾经在恋语市出现过。 17年前……那个时候我出现在孤儿院，然后失去了记忆。 17年前，爸爸报道了一起孤儿院人口拐卖事件，在当时引起了轰动。 在这起事件中，数十名孤儿离奇死亡、几人失踪，另外一些被绑架的儿童得到解救。 报道出来之后，相关涉案人员通通被抓捕归案，这所孤儿院也就此荒废下来。但事件的真相却无人知晓。 两年前，BLACK SWAN重新开始在恋语市活动，而那时正好是爸爸过世的时间。 这一切一定不是巧合！ 李泽言说他会继续去调查，但我也无法只是等待。 我翻开了爸爸的笔记本，这本他一直随身携带、陪伴了他十几年的笔记，说不定里面有我要寻找的内容。 我仔细地查阅着每一页，让我失望的是并没有找到和BLACK SWAN相关的字眼。 但却发现了一些以前从未注意过的信息。 在17年前的笔记里，一向只记录超能力者的部分， 却记录了一起案件， 一起在任何报纸网络都查不到的案件。 一家四口在北区一处瀑布突然失踪，现场毫无挣扎打斗的痕迹，只留下一辆从内部锁住的轿车和一台报废的相机。 警方成立专案组，但不论怎么调查追踪，都找不到那对夫妇和他们的一对儿女的去向，久而久之，就成了悬案。 因为那个年代信息的闭塞，加上警方刻意的隐瞒，笔记上写着的这件事情现在再找不到任何信息。 那爸爸是怎么知道的？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样的事情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看到，都觉得诡异甚至可怕至极。 之后空了几页，便是对于Key的追踪报道。 在整个报道的最后，爸爸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Key答应和我见面，但我却再也没能联系到他，我还是晚了一步。 周棋洛曾经告诉我，Key因为一些缘故隐退了。为什么爸爸说再也没能联系到他？还说晚了一步？ 继续往后翻，在两年前笔记上，我发现爸爸对这四口之家的失踪案再次进行了调查。 就在出车祸的前一天，爸爸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如果我没有推测错误，他们应该就在那里！他们要回来了，我要抓紧时间了……” 在这句话的最后，有一个小小的“s”字母，尾部还有些翘起。 是什么意思？我翻遍整本笔记本，却再也没找到。 他们是指BLACK SWAN吗？ 两年前，爸爸为什么又调查了这起案件，他的车祸究竟是意外，还是……和这次调查有关？ 这个猜测让我如坠冰窖，我越想越乱，根本整理不出其中的线索。 响起的电话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很久没有联系的白起。 等待了几声后，电话被接通了，似乎是很久没有联系的缘故，一时间空气仿佛有几秒钟的停滞。 我张了张口，却听到电话那边白起的鼻息声。 我和白起：“你……” 一秒钟的停顿后，我们又再次开口—— 我和白起：“你先说……” 听筒那边传来白起的轻笑，他咳了一声。 白起：“＊＊＊，身体好点了吗？” 我：“嗯，恢复得很好，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白起：“嗯，那就好。其实我……” 白起似乎是舒了口气，又像是有很多话要告诉我一样。 白起：“算了，没事就好。” 我：“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呀？我都联系不上你，很担心……” 白起：“我出了个任务，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 他的嗓音变得有些温柔，还有一如既往的坚定。 白起：“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还在家……对了，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白起：“什么事？” 我：“是关于BLACK SWAN的，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这个组织吗？我最近知道了一些信息，可能我这段时间遭遇的危险都和这个组织有关……虽然我没有办法直接证明这些。17年前的孤儿院事件、爸爸突然发生的车祸，也许都和这个组织脱不开干系。我现在想知道更多关于它的信息，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白起：“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我：“李泽言……” 白起沉默了一瞬，很快又再开口。 白起：“好，我答应你。你等我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嗯？去哪儿？” 白起：“能告诉你真相的地方。” 我的心怦怦跳着，我有预感，这也许会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最接近真相的时候。 12-3 我匆匆走下楼，就看到白起已经等在门口。 像是有感应似的，在我走下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他也转过了身。 很久没有看见白起了，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落下影影绰绰的光斑，他似乎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瘦了一些。 他倚在摩托车上，两腿交叠，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抱着浅色的头盔。 看见我愣愣地站在那儿，白起微眯着眼睛，挑起眉毛，一边嘴角也扬起了弧度似乎在问我怎么不过去。 我快步走到白起身边。 白起：“不认得我了？” 虽然是这么说，白起的嘴角依然没有放下。 我从他手里接过头盔，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不是，就是好像感觉很久没有见到了一样……” 我朝白起笑笑，他伸出手，自然地替我扣好了头盔。 他戴上头盔，跨上摩托车。 我坐在后座，环住了白起的腰。 白起：“坐稳了。” 车飞驰而去，我伏在白起背上，迎面的风扑在脸上，像是悠长的哨声在耳边打响。 我忽然发现他脖子处露出的一截皮肤上有一个很新的伤口。 虽然白起不说，也让我不要担心，但是这段时间他一定也经历了什么事情吧。 我：“白起，你最近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啊？” 白起：“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因为……唔……觉得你好像瘦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双手交叠的地方就被白起的手往前轻轻拉了一下。 白起：“那就抱紧一点。” 我一下子贴在白起背上，严丝合缝。他的背有些烫，混杂着干净的气息一直传到我的脸上。 他开得更快了，我有些晕乎乎的，耳朵里全都是他的心跳声。 我们很快离开了城区，到达了近郊。 我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好不容易才从经过的路牌上辨认出，这是一个早就被禁止进入的区域。 一眼望过去，荒废的平地上什么建筑都没有，只有高大的灰色围墙缠绕着尖锐的铁丝网，宣告着“禁区”的事实。 据说因某种原因，这一区域的辐射远高于正常水平，不适合居住，所以长期处于封锁状态。 白起想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白起：“＊＊＊，把眼睛闭上。” 白起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速度。眼看墙面越来越近，我吓得紧紧闭上眼睛，抱紧了白起。 然而我想象的事久久没有发生，我迟疑着睁开了眼，而后眼前所见的一切让我忘记了思考。 空旷高大的密闭通道，深灰色的钢铁结构，冰冷的光从最顶端照射下来。 我们行驶在黑色的地面，每经过一个垭口，两旁就会闪过蓝色的光芒。 我仿佛感到无数道激光从我们身上扫过，一次又一次，直到我们从深灰色的通道开进了一个白色的大厅。 我：“刚才为什么会……” 白起：“是特殊Evol的作用，可以影响人眼成像。” 白起停下了摩托，他伸手摘下头盔，示意我先下车。 我观察着这个奇异的空间，心中除了震惊之外还有好奇。 我：“这是哪里？” 白起：“特遣署在恋语市的行动部。” 我：“特遣署？” 这里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我以为会和军队一样，没想到却截然相反。 通体白色的大厅内空无一物，只中间立着一个黑色仪器。 白起将一只手放上去，几秒钟时间，仪器面板亮起了绿光。 “身份确认成功，特遣B-7，欢迎归来。”冰冷的机械音回响在空间里。 墙壁裂开一道缝隙，迅速向两边扩大，其后的一切出现在了我眼前。 银白色的通道不断向前，仿佛克隆般每一段都是一模一样，钢铁材质在冷光下而显得格外冷清。 跟随着白起迈过那扇门时，我因为不安而有些迟疑。 我：“这里……我可以进去吗？” 白起：“不用担心，我已经提交过申请了。” 银白钢铁构成的通道里只能听见我们的脚步声不间断地响起，白起一边走，一边和我介绍。 白起：“特遣署名义上是军方的特遣部队，但我们独立于军方和政府，并不从属任何一方。现在是训练时间，其他人都在场外训练。” 穿过走廊，左侧是一片开阔的空地。我听见震天的口号声，好奇地探头去看，发现这居然是一个室外的训练场所。 透明的天幕笼罩着这个巨大的空地。 我失望地发现，他们在做的只是普通的体能训练，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使用Evol的景象。 场地里每个人都专注着训练，只一个穿着白起同样制服的年轻军官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冲我眨了眨眼，嘴巴张合好像在说些什么。我刚想去辨认，却被走过来的白起挡住了视线。 白起：“虽然独立于军方，但这里的训练和任务比军队要严格残酷得多。” 白起的话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让我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 我：“这里的所有人，都拥有超能力吗？” 白起：“是，这里的所有人都是Evolver，被称为Evol特警。Evol特警的主要任务是侦查超能力犯罪，缉捕超能力罪犯。所以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警察。” 我：“一开始保护我也是特遣署给你的任务吗？” 白起放慢了脚步，看了我一眼。 白起：“不算，是我自己申请的。” 他在一面大门前停下，门四周发射出蓝色的光线，在白起身上扫描。 蓝色的光圈收回，大门转动，缓缓打开。 走进去，是一面极简的白色弧形墙壁，墙上显示着的上百个屏幕，散发出微亮的蓝光。 白起走到房间中央的操纵台上，面前的屏幕上闪烁着一行字。 “Evol Fluctuation Baseline Test.” 操纵台上的地面裂开，升起两个转动的仪器。 红色的光线从上往下扫描过白起周身，屏幕上快速滚动着扫描的分析图。 我：“这是用来测试Evol的吗？” 白起：“嗯，测试Evol的波动值。” 不出10秒，扫描结束，屏幕上显示出结果：Evol Is Under Control. 白起：“我们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所以每天都要控制Evol在正常的范围内。” 我有些意外，这与我知道的Evol的信息相差甚远。 我：“难道Evol也会波动吗？” 白起：“不仅会有变动，当波动超过一定数值后，可能会发生异变。” 我：“异变？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白起：“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这种情况极少会出现。” 白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片刻，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时，他手上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不由皱起了眉。 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起：“没事，指挥官想见你。” 我：“指挥官？” 白起：“特遣署的最高负责人，你进入基地需要经过他的批准。” 我：“可是指挥官为什么要见我？” 白起：“我也不清楚。” 白起摇了摇头，然后轻拍了一下我的肩头。 白起：“不用太紧张，我和你一起过去。” 12-4 指挥官的办公室与整个基地的科技风格不同，宽阔的空间内，黑木的书桌后坐着一个刚毅的中年男人。 他的面色严肃，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 白起：“指挥官，特遣B-7回归。” 白起上前一步，指挥官微微颔首。我正想着怎么打招呼，他的视线已经转向我，先开口了。 梁季中：“你好，＊＊＊小姐。也许你在疑惑我为什么会请你过来。” 我：“……是和BLACK SWAN这个组织有关吗？” 当我说出猜测后，指挥官停顿了一下，赞许地点了点头。 梁季中：“一直以来特遣署都只是处于监控者的位置，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我们也有必要开始新的行动了。而这个行动，也许与你有关。” 我：“我？” 梁季中：“BLACK SWAN的所有布局，你是其中最关键的因子。不用怀疑你的重要性，虽然原因暂且不明。但17年前的恋语市孤儿院事件，以及近几个月突然开始的行动，都与你有很大的关联。” 我：“可是……我什么都不了解，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梁季中：“你不用过于担心。这次请你来基地，是希望你能在之后特遣署的行动中配合我们。” 我：“我……” 突然被告知这些事情确定与我有很大的关系，我又无法判定其中的利害关系，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梁季中：“你不用马上回答我，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好了可以打这个电话。” 我点点头，接过指挥官递来的名片。 我：“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梁季中：“那么，谢谢你的理解。我已经将开启机密资料室的权限开放给白中队，那里会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指挥官说完这一句就不再继续谈话，我沉默着和白起离开了房间。 白起：“确定要去资料室吗？” 我抬头看向白起，他望着我的眼神有着担忧和关心。 我：“嗯。不管真相是什么，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白起：“好，我带你去。” “特遣B-7 ，最高权限已确认。” 银白色的金属门向两边移动打开，这是一间挑空设计的空旷房间。 泛着银色光泽的墙面像是巨大的一体屏幕，上面不时闪过蓝色的流光。 这里是特遣署的机密资料室。 白起将手盖在房间中央的读取仪上，不过片刻，我们正对着的屏幕上出现了BLACK SWAN的字样。 白起：“嗯……BLACK SWAN统称BS组织，对外公开身份为基因科学研究机构，实际上却在进行各种非法实验。” 随着白起的解说，屏幕上的画面随之变动，一张张旧照片和文件扫描图出现在我眼前。 白起：“它最早是由一群科学家和商人成立的秘密地下研究所，经过迅猛发展及重组，形成了如今的跨国犯罪组织。根据我们的调查，BS组织的成员数量已经达到了数万人，他们分布在全球各地，社会身份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对社会有一定影响力的存在。” 画面变换，出现了十二个英文名字。 白起：“这是BS组织的高层——“Twelve”，在这个组织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目前，这十二个人的真实信息我们尚且没有掌握。而最高统治者，至今没有人见过他。17年间，这个人从来没有露过面。” 白起的手掌撑在桌子上，冷光打在他严肃的脸上，留下明暗交接的光影，棕眸中充斥着严谨和利落。 这时候的他褪去了往日的桀骜张扬，显得冷毅严肃。 白起：“BS组织所进行的基因研究实验为Evol基因的激发、移植与再造。就是所谓的改造普通人为Evolver。” 我不禁想起许墨曾经告诉过我的那个英国科学家，在被世界基因协会列为永久禁止后，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实验？ 我：“……Evolver也可以被改造吗？” 白起：“17年前他们曾经成功地改造了一名Evolver，只是后来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成功改造的Evolver……那会是怎样的存在？ 白起：“不过虽然BS组织进行的都是非法研究，但因其强大的反侦查能力和背后的巨大势力，我们很难找到有力的证据。这也是我们追踪这么久的原因。” 我：“他们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白起：“人种进化？Evolver统治人类？或者更可怕的世界毁灭？现在都不得而知。” 这些词从白起的嘴里说出，听得我心惊胆颤。 白起：“你是他们最关键的因子，关乎他们的最终目的，所以他们才主导了一系列的事件。” 我：“最关键的因子……是什么意思？” 白起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看了我好一会儿，白起转过脸 白起：“……现在还不确定。还记得那次我挡下的子弹吗？和后来天台上的子弹，都是来自BLACK SWAN。子弹结构特殊，但不致命，我们从里面检测出了一种特殊药水的残留物。检验科刚刚确定那是一种致幻的物质，剩下的成分，还在进一步检测中。” 白起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背上的汗冷了一分。 如果这个子弹进入了我的身体……我不敢想象…… 冰凉的手忽然被温暖的掌心包入，我抬起头，白起站在我的身旁，神色笃定。 白起：“我在这，不用怕。” 他的眼神在告诉我，他说的就一定能做到。 而我也是这样相信着。 12-6 BLACK SWAN—— 这个神秘的地下组织就像一个不见底的漩涡，了解越多，越觉得无边无际。 我和白起离开了资料室，决定去检验科查看那两枚子弹的最新检测报告。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刚才得知的大量信息，以及它们和爸爸笔记本上记载的线索的关联。 我的身上有着对BS组织很关键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这个组织要改造Evolver？而改造Evolver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起：“这边。” 白起拉住第三次走过路的我，停下来看着我。 白起：“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我有点乱……” 我有些茫然又惶恐地看向白起，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我：“如果我身上有BLACK SWAN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来找我？反而大费周章的去布置密室、还原现场？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白起的大手落在了我的头顶，通过手心传达的暖意让我稍稍镇定了下来。 白起：“也许那样的东西，是现在的你所没有的。” 我：“现在的我？他们的目的，是不是和17年前有关……” 白起：“在一切未下定论之前，这些都只是推测。” 我：“我很担心……” 白起：“别怕，有我在。我会告诉你调查结果，告诉你真相，不隐瞒你。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其他的都交给我。” 我：“那你呢？” 白起：“寻找真相。还有，保护你。”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那些仿佛近在咫尺的阴谋瞬间变得不足为惧。 我：“嗯，我相信你。” 我朝白起笑笑，他这才舒了口气。 我忽然发现白起的刘海有一缕不服贴地翘着。 看了一会儿，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替他拨正了那缕头发。 白起的耳根有些红，他的眼神微微往边上瞥去。 就在这时，一名Evol特警匆匆向我们跑来。 我急忙收回手，侧过脸。 白起：“咳……” 白起锐利的眼神扫过那名Evol特警。 警员：“白队，审讯室内犯人情绪发生异常反应，需要您去看看！” 听到这个消息，白起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 白起：“一分钟后，我就过去。” 随后，白起将我带到了一间无人的会客室，嘱咐我在这里等他，便转身匆匆离开。 他走后没过几分钟，就有敲门声响起。 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会是谁来找我？ 我疑惑地打开了门，一个青年站在门外冲我笑了一笑。我打量了两眼，才想起他是我在进入基地时见到的那个人。 顾征：“你好！你是＊＊＊吧？我是白起的队友顾征，你叫我顾队就可以了！我和白起是同届，一起入伍的。” 这个人的自来熟和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我一怔，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顾征：“白起不在吧？听说他带了一个女孩过来，大家都很好奇。” 他嘻嘻笑着说道，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可是……进基地之后好像没有几个人见到我？” 顾征：“这个……可能只是你没有注意到！哈、哈……” 他抓了抓头，快速转移了话题， 顾征：“这次任务结束之后，白起就一直不见踪影，应该是去找你了吧？” 我：“嗯？可是白起今天才来找我。” 顾征：“他受了那么多伤，我还以为……” 听到顾队的这句话，我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向他追问。 我：“他受了很多伤吗？” 顾征：“你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还以为你都看到了。” 我：“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顾征：“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事发突然，当时我们还在出任务，他突然就离开了。认识他这么多年，我还没见他发那么大的火，就连当年出地狱任务的时候也没有。后来大概过了半个多月才回来，回来了也一直不在警队，看他一身伤，我们都没敢问。” 半个多月……那不正是我在医院的时候吗？我的眼前不禁浮现出早上在他后颈处看见的伤痕。 他和我说任务已经解决了，让我不用担心，我居然真的就没有担心。 可是我怎么能想到，他是带着伤和我说的这句话？ 这过去的半个月，在白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征：“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白起这个人，虽然做十分说一分，但我看得出，现在的他整个人都很平和。” 我：“他以前在警队的时候不这样吗？” 顾队摇摇头，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顾征：“他以前都是这样的。” 照片里的白起面容还有些稚嫩，穿着军装，即使恭敬地敬着军礼，神色是藏不住的的孤傲和不羁。 我：“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啊？” 顾征：“这是我们在警校第二年，地狱任务归来，白起被提拔为队长的时候拍的，当时他还不乐意。” 我：“地狱任务？” 顾征：“哦，这个是我们警校的传统，第二年所有新人出一个实战任务，我和白起被编到了同一组。当时要缉捕一个连环爆炸案的超能力罪犯，反侦察能力和作案手法都特别残暴。那次我们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抓到了他。只不过去的时候有五十多个人，回来就剩我和白起了。如果不是他在危急关头拉了我一把，我可能也死在那儿了。” 说起过去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顾队的脸上流露出了有些悲伤和怀念的神情。 听他的描述，我的眼前也仿佛出现了当年的白起，，怀着一腔孤勇，扬起骄傲的头颅，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顾征：“后来我才知道，这小子差点也丧命在那儿。那个犯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白起的弱点，设计放了把大火，还好他逃过一劫。” 我：“白起……怕火？” 顾征：“嗯……也不算吧。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和火有关的案件，一般都不太会分配给他。” 我有些愣住了，在我的眼里，白起是什么都不怕的人，关于那些过往，他也很少在我面前提起。 一场大火……我的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隐隐的不安。 12-8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个警员走进来，压低声音和顾队说了几句话。 顾征：“白队还在审吗？” 警员：“是的，但犯人还是拒不交代……” 顾队看了我一眼，缓缓开口。 顾征：“＊＊＊小姐，我知道白起不愿意将你牵扯进来，但这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 一直都是嬉笑着的顾队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也不由得认真点点头。 顾征：“我们现在审讯的这个犯人叫做刘杰，你应该还记得，他就是之前在天台劫持你的人。这人非常棘手，除了认罪其他的一律不说。但他是目前唯一与BS组织有直接关系的人，对我们的调查至关重要。我觉得你会是这个案件的转机，希望你能配合，但我不会强迫你参与到审讯之中。” 没想到突然接到这个请求，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这不仅仅是对特遣署有帮助的事情，也许也会是我探寻真相的一块敲门砖。 来到审讯室门口，我深吸了口气，跟着顾队走了进去。 偌大的房间里，钢化玻璃隔绝了里外两个空间。 负责审讯的警员拿着一叠照片在努力劝说着犯人，白起正面色铁青的站在那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进来。 而在他们对面，玻璃之后戴着镣铐的男人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垂着头。 审讯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杰：“……” 白起：“受害者死了你妹妹才能回来，解释这句话。” 刘杰抬起头，看着白起，他的眼睛里没有光，漆黑一片。 刘杰：“就是字面意思。” 审讯员：“谁告诉你的？” 刘杰：“没有人。” 场面陷入了僵局，我紧张地看着白起，听到身旁的顾队叹了口气。 顾征：“每次审讯都会在这里断掉，已经僵持很久了。” 白起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情，他看着犯人，居然笑了一下。 白起：“我们找到了你的妹妹。” 刘杰：“这不可能！” 刘杰猛地抬头，白起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刘杰：“不可能……她是在北区消失的，没有人可以找到她……” 白起：“北区哪里？” 白起双手撑在桌上，犯人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以一种极其抵抗的姿态呈现在白起面前。 北区？我一下想起今早上看到过的失踪事件，那片瀑布，正是在北区！ 我心头一震，不由往前走了一步。正是这一步，让我暴露在了刘杰的视线里。 他在看到我的瞬间，情绪突然变得激动，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如果不是被拷在座椅上，他都要冲到我面前。 刘杰：“你为什么还活着？明明就……” 他的眼睛里划过不可置信和怒气，然后是深深的绝望。 刘杰：“为什么……” 白起：“还不明白吗？你只是被利用了。” 白起大步走过来，挡在我的身前，脸色像寒冰一样冷。 白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了一眼装作不知道的顾队，压低声音问我，语气里很是不满。 刘杰：“你为什么没有死？！你应该死了的……你就应该去死的！”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口中说出的话恶毒又刺耳。 白起压抑着怒气，轻笑了一声。 白起：“你知道为什么受害者没有死吗？那颗子弹并不致命，他们的目标不是杀了受害者。你被利用了，你妹妹刘琦根本不会回来。” 犯人的瞳孔一瞬间收缩了，他惊慌地不停摇着头。 白起：“到现在还不想承认吗？你们的人生，是你自己选择放弃的。” 刘杰：“你懂什么！她是我妹妹，我唯一的亲人！我的人生，在她失踪的那一刻，就已经毁掉了！” 他歇斯底里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审讯室，双目通红，浑身不住颤动。 白起：“犯罪就是犯罪！任何理由都不足以美化！任何人的人生，都不会被轻易毁掉！这世界上的很多人，即使被命运放到了同样的位置，甚至更残酷，他们也绝不会犯罪！” 我怔怔地看着白起，他坚毅的脸即使在日光灯的照射下依然光明无比。 他说的掷地有声，震慑有力，我仿佛听到了铮铮骨血的力量和永不熄灭的赤子之心。 是生命和信仰的力量，是向死而生之间如大好河山的真切与责任。 那个曾经在我眼里乖戾张扬的少年，那个在顾队口中沉毅的男人，如今更带着一份坚守的初心和笃定。 刘杰：“呵……你有后悔的事情吗？” 白起：“没有。” 刘杰：“我也没有……没有做过任何后悔的事情！”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流露出悲悯的神情，如他说的那样，没有后悔，只有不甘和绝望。 突然，他浑身抽动了一下，脸上流露出异样的惨白，本来死灰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 刘杰：“你们要的是真相，我要的只是她活着而已。” 刘杰张开口，嘴角诡异地上翘着。白起的心里一震，刚想开口说什么，那个诡异的笑容已经停滞在了他的脸上。 下个瞬间，他的瞳孔急剧溃散，整个人失力向后倒去。 我还没看清什么，眼睛就被一双大手覆盖。 下一秒，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量将我带到白起身后。 我被牢牢护在那方安全的天地内，被他紧握的手腕上也沁出了一层薄汗。 白起：“别看。” 我闭着眼睛，靠在白起温热的背上，一下一下坚实有力的心跳将我从恐惧中解救出来。 白起：“什么都不用怕。” 白起一边安抚着女孩，一边示意其他人处理状况。 顾队冲进里面，一把抓住犯人的后背，将他放倒在手臂上，手指快速放在他的脖颈处。 然后他看着白起，摇了摇头。 白起一言不发地盯着突然死去的犯人，眉头紧锁。 红色鲜血从犯人眼角口鼻中流出，一滴滴落在地上，暗沉浓郁，像是盛开的诡异花朵。 12-10 走出审讯室，我还在不住地颤抖，白起放开了捂在我眼睛上的手， 却没有松开拉着我的手。 他的脸色比刚才在审讯室里还要凝重和严肃，我想要抽回手，却被更大的力气握紧。 走廊里的警员们纷纷出动，秩序井然。 白起：“我马上送你回家，在这之前，不要离开我身边。” 我：“刚才到底怎么了？那个人他……” 想到刚才诡异的那一幕，我感到浑身冰冷。我望着白起，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回复。 白起沉默着，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迷雾。 白起：“……他死了。” 我全身一震，下意识地握紧白起的手，想从中汲取一些温度。 我：“怎么会？” 白起：“不知道，具体原因还要等待尸检。” 白起转开视线，不愿意再说下去 白起：“我会去调查，你先答应我不要多想，一切等我的结果。” 我：“好……” 白起的嘴角快速牵起了一下，但是眉头依然锁得很紧。 我：“犯人刚才说的妹妹——” 我话还没说完，走廊的一边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整个空间仿佛都跟着震动了一样 我：“怎么了？” 紧接着又是几声巨响，人群纷乱嘈杂的叫喊，夹杂着金属碰撞、玻璃碎裂、拳拳到肉的声音，让我不由慌乱起来。 白起没有回答，快步走过走廊转角，我也跑着跟了上去 只见人群聚集的大厅里，满地狼藉，一个高大的警员站在中间。 他的双眼充血，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看起来状态很不对。 周围的警员面色紧张地看着他，不断冲出去想阻止他的人，都被随手粗暴地甩开。 白起：“怎么回事？” 警员：“白队！他是新入队的力量型Evolver，不知道发生什么原因，突然间就这样了！” 说话间，发狂的警员口里发出低哑吼叫，一把将固定在地面中间的巨大圆桌生生拔起来，举高过头顶砸向人群。 白起：“都散开！” 一阵飓风扬起，卷住要落在人群中的圆桌扔向一边，落在空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警员：“啊——” 警员在一声嘶吼之后，肌肉突然鼓起，从破绽开的肌理间渗出细细密密的血珠，汇成血流一滴一滴地砸在地面上。 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在白起的指示下散开一段距离围绕着那个失控的警员，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砰——”变故突生，我们头顶上的白炽灯一瞬间接连爆开，惊慌中我看见一个血色人影朝我冲来——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手臂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向后方，与此同时，一件外套盖在了我的头上。 眼前一片黑暗，我只能听到白起难得急切的声音。 白起：“站着别动！” 我不敢拿下外套，听白起的话靠着墙面乖乖站在那里。 耳边是激烈交锋的声音、凛冽呼啸的风声、玻璃破碎的声音、警员们的痛呼声…… 白起：“唔——” 我：“白起！” 心不可抑制的跳快了一拍，我急忙扯下外套，向场中看去。 我看到白起的手捂了一下胸膛，很快就拿开了。 然后他一抬手，紧紧勒住那名警员的脖子，将他制压在地上，利落地扣牢手铐。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明亮而犀利。然后用口型告诉我，他没事。 我的一颗心终于又回到了胸膛。 头顶仅余的灯光跳动了一下，我们中间隔着数十名警员，却又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样。 即使全身被压制住，失控的警员还是在不断挣扎。 白起将他压制得更死，面色沉沉的将人交给了匆匆赶来的一队Evol特警。 他对他们交待了几句，然后大步走到我的面前。 白起：“怎么了？害怕吗？” 我回过神来，急忙摇摇头。 我：“你没事吧？这个人……他怎么了？” 白起的眉头皱了一下。 白起：“我跟你说过EVOL波动和异变，他就是EVOL达到临界值失控了。” 我：“可是你们不是每天都要通过那个波动的测试吗？难道是意外？” 白起没有回答我，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12-11 正在这时，指挥官已经赶到了现场。他快速扫过现场的情况，将一切收入眼底，然后走了过来。 梁季中：“情况怎么样？” 白起：“已经控制住了，初步确认是EVOL波动数值异常导致失控，具体原因不明。” 梁季中：“我会通知信息科跟进调查，你们跟我来。” 他的脸色非常凝重，我和白起连忙跟上。 梁季中：“尸检结果还没出来，但在犯罪嫌疑人的颈动脉里找到了放置毒素的纳米炸弹，一旦说出关键词就会启动。信息科复原了这枚炸弹，在上面发现了一个标志。” 指挥官打开了小会议室的屏幕，上面出现了一个放大的图标。 虽然扭曲不明，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是一个尾端上扬的“s”图案。 梁季中：“根据之前卧底发回的情报，我们基本可以确认，这是BLACK SWAN的组织图腾。” 我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BLACK SWAN的组织图腾，出现在爸爸的笔记本里的那一个！  白起：“＊＊＊，怎么了？” 我：“我见过这个图腾！在我爸爸的笔记本里！他在调查17年前北区瀑布一家四人的失踪案时，画下了这个图案！” 梁季中：“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我：“没有。” 指挥官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望着屏幕上的图案，缓缓开口。 梁季中：“特遣署成立以来，有一件唯一不能提及的事情。” 他输入一长串密码，调出了一张黑白的信息表在屏幕上呈现。 梁季中：“17年前，北区瀑布处，一家四人失踪。我们也曾经派人调查，但去的所有人都没有回来……”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出下面的话。 梁季中：“所有人，全部失踪。而知道这件案件的人，除了我，其他人都在17年间死亡或者下落不明。” 对上指挥官隐含着怒意的眼神，我愣住了。事情的真相远超出我的想象，而爸爸为什么会去调查这样的事情？ 梁季中：“当然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我们对这个瀑布做了调查。当时的案件负责人提出了一个假设。我们称之为Black Cabin，一个独立于我们世界存在的空间。它是所有空间的交界，可以想象成一个通道，两侧是等待连接的不同维度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 时间不会流逝，如果被它困住，人会永远迷失在无序的空间里。” 一张有些模糊的旧照片出现在屏幕上，上面是一对夫妇抱着两个孩子，脸上笑容十分幸福。 梁季中：“我去调出了当年的案宗，发现这两个孩子，他们一个叫刘杰，一个叫刘琦。刘琦，刘杰的妹妹，曾就读恋语高中。” 画面的另一边，出现了刘琦的照片：一个清秀、瘦小的普通女孩。 我看着这两张照片，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照片上的女孩看起来已经六七岁了，可现在的刘琦却还只是个高中生！” 梁季中：“这可能是个巧合，也可能是进入了那个空间。而他们为什么不改变姓名，我们也不得而知。但现在的这个案件很可能与17年前的瀑布事件有重要关联。如果这一切都与BLACK SWAN有关，那么这个刘琦至关重要。”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偌大的资料室，我却觉得无比压抑。 梁季中：“根据线人提供的信息，刘琦近期曾多次出现在城南绿林酒店的前台。” 白起：“指挥官，这个任务请交给我！” 我：“我可不可以也……” 白起：“我送你回家。” 白起说得很肯定，丝毫没有给我反驳的机会。 特遣署内因为刚才的事情忙碌一片，谁都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检测屏幕上，属于白起的那一块发出了红色的亮光。 把我送到家中，白起看了眼无星无月的夜空，脸色有些沉。 白起：“在家里好好呆着，不可以出门。” 按照以往，他一定会说不要轻易出门。但这次，他说的是，不可以出门。 想到今天经历的一切，突然倒在我面前的人，我点了点头。 我：“好……那你一定要小心。” 白起：“嗯，我答应你。” 他拉过我的手，手腕处的银杏手链落入他的手心。 他的眼神温柔，带上了一些笑意。 我：“怎么了？” 白起：“记得带着它，这样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他轻轻摩挲着那枚银杏，收回手时，我瞥见了他手腕处有一道细细的伤疤，还没有愈合。 我：“……你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你的手腕？” 白起：“怎么了？” 我：“就想看一下，我听顾队说你受了很重的伤……” 白起：“出任务受伤很正常，不用为我担心。” 我：“我真的很担心，让我看一下吧。” 白起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伸出手，放到我眼前。 我轻轻卷起他的衣袖，不由倒吸一口气。 红色的伤痕从手腕一直蔓延了整个小臂，虽然伤口不大，却不难想象出当时的险急。 第一次这样看着白起的手，我才发现，他的手上分布着好几道伤疤。 有的快好了，只有很淡的痕迹，有的应该是刚受的伤。常年握枪，虎口也有一层薄薄的茧。 想起顾队告诉我的白起的过往，那些生死时刻现在都被藏在了伤疤里。 我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心里的担忧和不安就快要满溢出来。 我：“你答应了我要小心的，不要再受伤了。” 白起：“我答应你，不会让你担心。” 看着白起离开的背影，内心深处的不安的感觉却变得越来越大。 手腕处的银杏手链闪着细碎的光，我在心里默念，希望白起任务一定要顺利。 12-14 大概是因为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我翻着爸爸的笔记本，不禁有些昏昏沉沉。 晚风吹来，带着阵阵凉意。我的意识渐渐变得空白，渐渐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迷迷糊糊地从桌上爬起，笔记本因为被压了一整晚已经出现了很深的折痕。 我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是中午时分。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不知道白起那边怎么样了…… 我拨通电话，却联系不上白起。那股一直隐藏在心里的不安再次跳动起来。 一阵风从窗台吹进，翻动了笔记，哗啦啦地响。 笔记本剪报上“大火”的字样吸引了我的视线。 这是一张多年前的报纸，日期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辨认文字。 上面报道了恋语市多年前的一起突发火灾，多人受伤，一人死亡。 我突然想起在特遣署知道的，白起怕火这件事情。 我想努力辨认日期，但就在触摸到剪报的时候，一阵剧烈的疼痛排山倒海袭来。 脑袋里是巨大的轰鸣声，像是电钻又像是火焰，将我脑海割裂，我紧紧闭上眼睛。 视线模糊之际，我的脑海里出现了熊熊火焰，燃烧冲天的画面。 我看到了一个身影，他原本轻逸的外套被火焰点燃，脊梁不再挺直，而是被压在重重的木架下面。 我认出了他。 我：“白起！” 他露出痛苦的面容，眼睛紧闭，我无论怎么呼叫，他都听不到。 跳动的火光将里面的人轮廓模糊，然后吞噬…… 我急切伸出手，眼前的画面消散如烟。 唯有白起倒在大火中的一幕深深映在我的脑海中。 怎么回事？我慌乱地思考着刚发生的事，为什么我的脑海中会出现从没有见到过的画面？ 我试探着用指尖轻触剪报，疼痛再次袭来，脑海里又出现了红色光影。 难道……这是我预见的未来？白起的未来！ 我顾不得疼痛，再次伸出手触摸剪报，我要确认，那到底是不是他！ 白起的周身已经被火焰团团包围，他不再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就像永远睡去了一样！ 眼前的画面不停变换，又不停闪现。 陷入火灾的房间之中，印着“绿林酒店”几个字的电子钟滚落到地毯上， 时间显示着今天的15：00。 金属的门牌号上刻着404…… 我猛地睁开眼睛，浑身直冒冷汗。 绿林酒店……那不是今天指挥官和我们说的，刘琦出现的地方吗！ 我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14：15分。 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断了。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打不通白起电话，我只好给他语音留言。 我边跑边给白起发短信，让他先不要进去酒店。只要三点前不进去404号房，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特遣署的人告诉我，白起没有回去，应该是直接去酒店了。迟疑了几秒钟后，我跑出了家门。 就算白起不让我出门，就算会面临再多危险，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白起置身于危险中。 从我家到绿林酒店开车要三十分钟，但如果是白起的话，却只需要五分钟，我必须赶快阻止他！ 在我的一路催促下，司机终于提前开到了酒店，我抬头看了一眼，从外面看，酒店没有任何起火的迹象。 我：“您好，请问今天404房间有没有人入住。” 前台：“不好意思，我们酒店没有设置404房间。” 我：“那请问刘琦住在哪个房间？我是城市新闻的记者，有重要的信息需要采访。” 我拿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前台小姐。她半信半疑地接过。 前台：“抱歉，这是客人的隐私。只有采访证是不行的，我们必须要看见执法机关的证件。” 我：“那给我开一个四楼的房间，麻烦快一点！请问一下，附近还有没有别的绿林酒店？你们这里一共有几间房？” 前台：“恋语市只有我们一家绿林酒店，这里一共有六层，每层20间房。给，您的房卡，411房间。” 我一把抓过房卡，飞奔上了电梯。我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我拿起手机，依旧尝试着给白起打电话，这次电话却接通了。 我：“喂？白起！” 电话那边只有嘈杂的电流音，我看向只剩下一格信号的手机，急急地开口。 我：“不要去绿林酒店的404房间，会有危险！我在酒店门口等你！你……” 电话自动挂断了，白起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电梯停在了四楼，我刚踏入走廊，身后的电梯就轰隆合上了。 头顶的灯光一阵晃动，长长的走道里，空无一人，只有我和自己的影子映在地面。 我犹豫了一会儿，一步步地走近走廊的最角落，410……408……406…… 本来不该存在的404房间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门没有关，开着一条缝。 透过缝隙，能看见里面暖黄的灯光，电视节目中欢快的歌声传出来，在这个时候却更让人发寒。 我伸出手，在还没有碰到房门的时候，门自动打开了。 房间内灯光通明，窗帘紧拉着，电视还播放着节目，无人的洗手间中水流声哗啦啦响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房间。 我朝前迈出一步，警惕地走进了房间里，脚下的地毯吞噬了我的脚步声。 我突然听见了一个诡异的笑声。 哐当一声，身后的门被关上了，竖着的防盗锁随即旋转。 我急忙冲到门前，用力转动着门把手，却怎么都打不开。 我：“谁在外面？快出来！为什么要把我锁在里面？！” 12-15 ？？：“没有人在外面，只有人在里面。” 一个嘲讽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身—— 我：“是你！” 刘琦：“看来我不需要自我介绍了。” 如同照片里那样，清秀瘦小的女生一脸冷漠，从沙发上站起，走到我面前。 我：“你怎么在这里？” 刘琦：“我在这里不是你们都知道的吗？” 我慌张地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2：55 ，还没到三点整。 不知道白起到底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 刘琦：“你是在担心白起吗？” 看着她脸上诡异的神情，我的心里有了隐隐的猜测。 我：“你知道他在哪儿？对不对？” 刘琦：“不，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我只知道本来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他，没想到你来了。” 她转过头看向墙上的时钟，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时钟和刚才没有什么不同，还是2：55分。 刘琦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她冷笑了一下，脸开始变得狰狞。 刘琦：“原来是这样，他还真是好命。死到临头还有人来做替罪羊。倒是你，你来干什么？” 她慢慢靠近我，声音变得尖锐，很快诡异的笑容再次爬上她的脸。 刘琦：“不过没关系，那你就代替他去死吧，反正你也是帮凶！你不用着急，他也很快就会来陪你的……你们两个就一起去给我哥哥陪葬吧！” 我：“等等！你是从哪里知道你哥哥的死？” 刘琦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然后看着我。 刘琦：“我有我的办法。” 我：“你当时不在现场，你哥哥的死有很多蹊跷。如果你愿意跟我去特遣署，他们会给你一个真相，也会保护你！” 刘琦：“闭嘴！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哥哥都是被你们害死的！” 她的脸上怒气越来越盛，眼神发红。 刘琦：“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嘴上说得好听，表情不知道有多恶心！什么正义，什么真相！到头来还不是只会排除异己！你不知道听说哥哥绑架那个欺负我的女人时，我有多开心？我恨不得炸弹当时就爆炸了！我要让这些曾经藐视过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我的腿有些僵硬，背上的汗越发冷了。 我：“你错了，这从来都不会有什么成就感，我除了觉得厌恶外只有痛心。你哥哥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失去最重要的人的痛苦，我也明白。所以我今天才会拼命赶过来，保护对我来说重要的人。同样的，我也要保护真相。你也……” 刘琦：“真相？你不会再见到了，包括他。” 打断我的话，她的嘴巴无声地一张一合，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强烈如同尖刀的冲击就瞬间钻进了我的耳朵。 鼓膜振动，仿佛置身在沸腾的水中，冲击的水波犹如尖刀用力地割着我的神经。 我渐渐无法支撑，倒在地上，用力抱着脑袋，浑身的内脏感觉像要被震碎一般…… 我：“你……为什么……” 意识越来越模糊，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却失败了。 一缕火花窜上了窗帘，我艰难地侧过头，却发现沙发上也窜上了火苗。 这突来的火迅速蔓延，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已经被火焰包围了。 桌上摆放的电子钟掉落到地毯上，上面的时间显示着：14：55。 我：“还好……” 我松了一口气，却恍惚中意识到了不对劲。 女孩还在笑，她的笑声比她发出的音波更加刺耳。 刘琦：“哈哈哈，所谓的Queen也不过如此！你放心吧，我会给白起一个最好的礼物……他会感谢我的。” 12-18 白起关上一扇房门，继续着搜索的工作。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是女孩的来电，白起接起。 电话那头是嘈杂的电流声和杂音，他听不太清楚她的声音。 我：“白起，不要去……” 白起：“什么？” 我：“……绿林……404房……酒店门口……” 一阵刺耳的电流音响过，电话挂断了。 白起皱起了眉，电话中女孩的声音很着急，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白起看了下手机上时间， 14：50 ，他匆匆走下了楼。 酒店大堂空无一人，门口人群喧闹，人们惊慌地频频抬头，气氛十分紧张，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白起：“发生什么事了？” 路人：“你还不知道吗？酒店楼上突然着火了！莫名其妙的！” 白起的心重重地往下降！他猛地抬起头，只看到五楼的窗户口在冒着烟。 路人：“放心吧，已经打了消防电话，就快来了！” 白起：“那里面的人呢？都出来了吗？” 白起提高嗓音，几个前台纷纷朝他点头。 前台A：“都出来了，今天我们入住的人本来就不多，保安还在最后确认。也不知道消防系统为什么突然就失效了，要不是有人发现就糟糕了！” 前台B：“对了，刚才说要来采访的那个记者呢？怎么没看到她？” 白起：“什么记者？” 白起太阳穴一跳，脸色紧绷。 前台A：“刚才有个女记者过来问404房间有没有住一个叫做刘琦的人，可我们酒店根本就没有404房……” 前台B：“放心吧，她住在411房间，保安确认过了，房间里没有人。” 话音刚落，头顶就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浓黑的烟直往天空窜，红色的火光霎时燃起，人群尖叫声一片。 白起顿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他脑袋上涌！ 他的瞳孔中全是生生不息的红色，紧握的双手开始颤抖，一直蔓延到全身。 前台A：“警官，你怎么脸色这么白？消防车快来了，有什么东西落在里面也要等等……” 白起握紧双拳，冲进了酒店。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一阵黑色的旋风早已无声无息地围绕在他身边。 她在那里！在火里！ 大火已经蔓延到整个酒店，漫天的火光，灼热的温度，让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刻着404的门牌在黑烟和火光中扭曲，连着整个空间。 一脚踹开房门的时候，白起的心头被砸上无数巨石，连带着他所有的血液，轰然下降。 眼前是漫天的大火，女孩倒在火海中，火焰马上就要吞噬她。 深埋在心底多年的那场大火就像洪水般涌起，淹没了白起。 母亲绝望的眼神，自己无力的呼救，滔天的大火，犹如万箭穿透了白起的心。 ？？：“救救妈妈！我求求你救救妈妈！” ？？：“不是我见死不救，是你太无能了！你没能救得了你妈妈！” ？？：“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被生下来， 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败笔！” 痛苦的火光扭曲了白起的心，也扭曲了眼前女孩的脸。 她虚弱地睁开眼，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子变得晦暗无光，嘴里喃喃说着“救我”。 白起的身形晃动了一下，他痛苦地捂住头，额头爆出青色的筋脉。 黑色的风不受控制地四涌，席卷着火焰，瞬间毁灭了房间四面的所有东西。 下一秒他冲进火海，将女孩紧紧抱在怀中，犹如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白起：“不要怕……没事了……” 他不停地重复着这两句话，像在安慰着怀中的女孩，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呼啸的风隔开火焰将两人圈在中央，女孩不停哭诉着，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我：“学长，我好害怕……我担心你赶不及救我……我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起的视线在女孩干净的手腕处有短暂停留后，转头看向情况不稳的风。 在大火中，他的风似乎无用般完全不能阻隔火焰，窜起的火苗烧得他皮肤发疼。 我：“学长，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白起闭上眼睛，一把将怀里的人推开。 白起：“你不是她！” 自从解开误会后，她就再也没有叫过自己学长，她答应过自己会好好戴着手链。 还有这无烟的火，就算再灼热再旺盛，假的也终究不是真的！ 白起的脸在熠熠跳动的火光中显得明亮而庄重。 他的手指颤动，那个困扰他多年的噩梦似乎就在这一刻抽离了他的身体。 他真实地生活在这块土地上，感受着生命的重量，失去的痛苦，信仰的伟大，还有守护的挚愿。 他的存在，从来都不是败笔！ 白起再次睁开双眸，他看着那片火红将女孩的幻象吞没，下个瞬间，火海消失了。 轰鸣声四起，明亮的光和深深的暗交缠，整个屋子如同封闭的牢笼。 白起脚下一空，急速坠落…… 12-20 从未感受到过这么强烈的声波，我倒在地上，一丝力气都不剩。 刘琦走到我的面前，停下了脚步，她完全无畏所处的火场，放肆地笑着。 我有一瞬间的失聪，耳旁是渐渐恢复的心跳声、火焰声、笑声…… 我死死地盯着刘琦，屋内越来越旺的火势和紧锁的门窗让我想不出任何逃脱的办法。 刘琦：“你不会还在想逃出去的办法吧？” 我：“……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死心！” 刘琦：“这会儿倒是挺有毅力了。我真是不明白，把你弄死不就好了，何必要这么麻烦。” 火焰窜到我的身上，我无路可进也无路可退，灼热的触感让我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我：“……好烫！” 我想要甩开落在手臂上的灰烬，却失去了动弹的力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升腾的火焰渐渐将我的期望燃烧，手心的汗变得冰凉。 清晰的思维慢慢迟钝，眼前的景象变得无比模糊。 我看着火光漫天的窗口，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白起的脸。 白起……我还可以再见到你吗？ 刘琦：“我就喜欢看你们希望破灭之后绝望的表情……别做梦了，你要保护的人根本不会来救你！” 就在我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只听到头顶有巨大的声响传来—— 我抬起头，火光四溅，木屑横飞，金色的光芒耀眼万分，让我有些睁不开眼睛。 白起面色凛冽，裹着狂风，从天而降。 他的脸上有些许新添的伤痕，眼睛里却都是沉着。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白起的眸光里闪动着许许多多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说不出任何话，就这么看着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胸膛里狂跳的心在这一刻回到了它本来的位置。 我见过许多危急时刻白起赶来救我的场面，有小巷中的拥抱，有天台的飞身相护。 可这一次，在最后的生死时刻，他如英雄般从天而降。 我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恍如隔世，惊魂安定。 我：“白起……” 刘琦：“你居然还能进来？” 刘琦好像很意外白起的到来，她张开口，短促的音波震碎了所有窗户，玻璃四散。 大量空气和风涌进来，风助火势，火焰瞬间吞噬了一切。 白起挡在我面前，强大的气流一下越过火焰，将刘琦推开撞在墙壁上。音波停止了，但大火却还在继续。 狂乱的风围绕在白起身边，将我们与大火隔开。 火焰不断地吞噬着摇摆不定的风障，一点点的缩小，我可以隐隐感受到火灼烧的温度。 白起握住我的手，比任何时候都紧，在这种时候让我感到无比的安心。 白起：“别怕，我来了。” 我朝白起笑了一下。不怕了，他来了，我就一点都不怕了。 身心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昏沉的意识涌上脑海，我握着白起的手闭上双眼。 视线最后，只剩下了漫天的红色火光。 我在做梦。 我梦见熊熊的大火吞噬了一间陌生的宅院，无声无息。 我梦见一个少年， 茫然无措地站在那儿，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和他惊恐的眼神。 我不知道为什么，哭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眼前的一切让我一时不知在哪儿，白色的房间里空无一物，没有了红色的火光，也没有火灼烧过后的焦痕。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 我的身上盖在白起的外套，他站在破裂的窗边，久久地凝视着窗外。 若有若无的风萦绕在他的周围， 带着点点黑色的气流。 我：“白起……” 听到我的声音，白起快步走到我身边，蹲下，轻轻握起我的手。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双颊都是细密的汗珠，额头有微微突起的青筋。 我这才发现，他的下颌处新添的一道伤口，凝着红色的血珠。 又一次，我又让白起为了救我而受伤。 我的鼻子突然变得很酸。 白起的脸依旧紧绷着，只是神情中多了一些喜悦。 下一秒，这丝喜悦就融化在眼眸里。 白起：“为什么要过来？我不是让你待在家里吗？” 白起直直地盯着我，眼中带着怒气，心痛，不解和犹豫。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生气。 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因为我担心你！我的Evol好像恢复了……刚刚我看到了未来，是关于你的，所以我一定要过来确认你的安全……我不能看到你有危险还坐视不管，所以这次，不要把我推开！” 好在他没事，紧张和担忧一股脑地涌上了心头，化作委屈的泪水。 白起一怔，他看着我，眸子里涌上一股沉沉的情绪。 过了许久，他抬起手，拂去我的眼泪。 白起：“……对不起。我答应你，别哭。” 我：“嗯。” 我点点头，努力把眼泪憋回眼眶。 平静下来后，我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刘琦也不见了。 我：“刚才那个女孩呢？” 白起：“她突然消失了。” 我：“消失了？我们还在刚才的房间里吗？” 白起：“嗯，她看起来似乎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非常惊恐。在她不见的同时，火也消失了，房间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那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白起：“还不行。” 我：“为什么？” 白起没有说话，他将我扶起，走到窗边。 12-22 我探出头，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 汹涌的波涛在脚下拍打，我们似乎是处在离海面很高很高的上方。 我吃惊地看向白起。 白起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硬币，扔了下去。 白起：“没有回声，也没有破裂，这不是幻象，是真实的场景。而且外面的环境，一直在不停地变幻。” 浪花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再往外窗外看的时候，只看到了高耸的悬崖。 我：“我们不是在酒店里吗……” 白起：“不，已经变了。这家酒店里根本没有404房间。” 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眼前荒唐的景象太难以置信了。 手机也没有信号，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着14：55。 从我进来到现在，这里的时间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白起，我进入房间的时候就是2点55分，现在还是！这里的时间停止了！” 白起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沉思了一会。 白起：“我在2点50的时候接到了你的电话。” 我：“怎么会，我是在2点半左右打的电话！这里……” 白起：“也许这个房间，不是我们那个世界存在的空间。” 不是我们那个世界存在……我想起陈爷爷的异空间，还有指挥官所说的Black Cabin。 白起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白起：“窗外面地形场景不断发生变化，也许这里也在和不同的空间进行对接。如果我们在错误的位置出去，也许会像指挥官说的假设一样，永远被困在无序的空间里。” 我：“那我们怎么样才能找到正确的出口？” 白起没有回答，他专注地看着窗外景色的变化，脸色冰冷而深沉，整个人一动不动。 忽然，白起的手抽动了一下，他的眼睛因惊讶而睁大。 我：“怎么了？” 我快步走到窗边，往下看—— 我：“是瀑布！” 急速的湍流在窗下涌起，壮观华丽，奔流不息。我却听不到任何水声。 我的心砰砰直跳，似乎有答案涌到了嘴边，转过头看着白起。 白起也在看着我，眼里的光晦暗不明，我隐隐觉得他和我想到了同一件事。 我：“我……我想到了那个神秘的北区瀑布……” 白起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的更起。 我：“那里失踪过一家四口，很多Evol特警，后面刘琦也在那里失踪……如果刘杰两人真的是当年失踪的那对兄妹的话，那他们成功从这个空间出去了！” 这个说法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一定是出去的关键。 我：“白起，我们是不是可以……” 白起眸光一直聚焦在瀑布上，他像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一样，额头是一层细密的汗珠。 白起：“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没有成功回去，被困在了一个未知的空间……” 他看着我，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紧张。总是明亮肯定的瞳孔此刻却像沉重的黑铁， 蕴含着太多的言语。 这样危机的时刻白起不知经历过多少，在我心里他从来都是果断坦荡，这是第一次，我在他眼里看到了犹豫。 我心头那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又再次涌了上来。 我：“我不后悔。但我想试一试。你说的，我都相信。” 白起眸光渐深，他握拳的手松了开来，然后一笑，瞳孔中的犹豫被坚定取代。 白起：“好。你相信的，我一定做到。” 他专注地看着窗下的瀑布，在没有时间流逝的房间里，我却感觉到有秒针在脑海里不停地往前走。 静默了许久，白起重重地舒了口气，看着我。 白起的眸子里慢慢溢出一丝笑意， 他牵起我的手，将我和他的手掌贴合在一起，然后扣住手指。 白起：“借给我你的力量。” 我用力反握住他的手，白起将我轻轻圈在怀中。 白起：“怕就闭上眼睛。” 我：“我不怕。” 话音刚落，一阵黑色的飓风将我们包裹在中间，越卷越大。 他抱着我，纵身跃出窗口。 狂风在我耳边呼啸，眼前的瀑布瞬间变成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感觉到有强烈的光照射在眼皮上。 我努力睁开眼睛，微微抬起头，就对上了白起的眼睛，琥珀色的光在他瞳孔里闪烁。 星辰才刚离我们远去，碧蓝的天空已经进入了我的视野。 霞光围绕在我们身边，云朵被金色的夕阳照得透亮。 美得不可胜收。 我贴在白起的胸膛处，听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如同最优美的独奏曲。 我竟然有一瞬间希望这一刻可以长久的停留。 白起抱着我，稳稳地降落在地面。我感受到他松了口气，然后放开了我。 经历了无声的跳跃，熟悉的环境声再次回到我的耳朵。 看着四周的一切，脚踩在厚实的地面上，我欣喜地看着白起。 我：“我们成功了！真的回来了！” 此刻，白起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疾风消散，他的手一下子撑在了地上。 他紧紧捂着胸膛，嘴角都咬得泛白。 似乎有不受控制的东西要从他体内冲出，白起的指关节都发白了。 我：“白起，你没事吧？” 想到刚才他下颌的伤口，我就一阵焦急，想要检查他的伤口。 在我手刚碰到白起手臂的时候，就被一股强烈的气流推了出去。 我：“白起……” 白起依然一只手撑在地上，脖颈处爆出了青筋。 我从地上爬起，又跑到白起身边，疾风瞬间盘旋而起，犹如锋利的刀片，划过我的脸颊。 我：“嘶——” 皮肤被锐刃划破的刺痛，让我不由捂住了脸，鲜血从我的指缝间流出来，温热的液体让我不由愣住。 我：“……这是怎么了？” 我愣愣地看着白起，他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他看着我，眼睛变得猩红。他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胸膛，慢慢地站了起来。 白起：“离我远点！” 我：“白起？” 白起：“……不然我会伤了你。”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都背对着我，似乎不愿让我看见他的脸。 我：“白起，你受伤了吗？还是……难道你的Evol失控了？！” 我想要上前靠近他，却再次被疾风推开。 白起：“……不要靠近我！” 他的声音带着压制和隐忍。 狂风越来越凶猛，白起整个人都被裹在风暴的中心。 我无法靠近一步，只能眼看着狂风把我们越拉越远。 我：“白起！” 白起回过头，眼神充满了冰冷和陌生。 我张开嘴，话语却都被狂风吞噬。眼看着白起离我越来越远，我拼命想要冲进风里拉住他。 可任凭怎么努力，强烈的风还是将我困在原地。 我眼睁睁地看着白起消失在视野中，连带着最后一丝风，都消失殆尽。 苦涩的眼泪早已在脸上风干成泪痕。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始终望着白起离开的方向。 远处响起了渐近的警笛声，手机恢复了信号，在不住的振动。 身旁的银杏树簌簌作响，绿色的叶子飘落了下来。 我抬起头，天空中却什么都没有。 周棋洛坐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他停下快速敲击的手，带着女孩照片的个人档案在他眼前展现出来。 他点击进入，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所有的资料都不见了。 他沉思了一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一行行的数字从眼前飘过，一个名为Soloman的程序出现在屏幕上。 周棋洛的嘴唇渐渐抿了起来。 他走出房间，突如其来的日光让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窄窄的走廊里，迎面走来一个身穿白色外袍的男人，他身边站着一个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Ares，会议要开始了。” 男人点点头，和周棋洛擦肩而过。 靠近的一瞬间，走廊里响起了会议即将开始的提示的警报。 周棋洛：“是你做的。” 他的声音很低，被完全藏在警报声中。 白袍男人没有任何反应，继续朝前走去。 他站在一扇铁门前面，轻轻叩响。 ？？：“你来了。” 男人点点头，转过身，他毫无表情的脸上， 连瞳孔都没有任何情绪。 ？？：“Ares，该打开盒子了。” Ares：“嗯。” 男人脸上被渐渐遮盖上阴影，他抬起眼，嘴角微勾。 ？？：“在阳光下待太久的人，终究是要回到黑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