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阿波尼亚的未来不是舰长想要的未来
草稿，未润色。
阿波尼亚的身体是无可形容的乏。她不算娇小的身躯缩在舰长的怀里倒也是出奇的合适，舰长的胸膛和怀抱可以把她一把包裹住，就像沙滩一窝温暖的水可以给她这只缺氧的鱼喘息的机会。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话可说。毕竟事实大于雄辩，她最终还是被旁边的这个男人俘虏了，成为他的身下囚，纵有她能直视人内心的本领，但见多了沆赃也会生有飞蛾那般对光的渴望，原因无二，是人就会有被拯救的渴望。
客厅只开着一盏落地灯,灯罩削弱了刺眼的光线，柔和的橙黄色灯光从阿波尼亚的背后打来，逆光下能看到她柔软的亚麻色长发。
说完刚才那句,舰长敛起下颌,低头查看阿波尼亚的动静：“没什么感觉到不舒服的地方吧?”
靠在他胸前的人没有作声，他抬手想摸摸她毛茸茸的头，那手还未落下,就听见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舰长手腕一顿,叹了口气,继而将手落在那抹一双手都无法掌控的柔软上，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羞愧，他觉得拥有一个女孩的感觉是怪怪的。
第二天清早，阿波尼亚被一通电话吵醒。
她的眼睛发涩，于是闭眼接起电话,她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比她还要虚弱的声音,声音拖得老长，嗓音有些哑。
“阿波尼亚。我要死了。”
听到这嗓音,阿波尼亚睁眼起身,起得猛了，只觉得客房的灯在她头顶上晃荡了两圈，待她坐在床沿缓了几秒,把那阵子晕眩劲儿捱过去了,才问她：“爱莉希雅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说话声音还是以往的缓,慢吞吞的，纵使提不上力气，却还是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悉数问一遍。
爱莉希雅在电话那头娓娓道来。
阿波尼亚听了半天，才从她的长篇大论里概括出一个省流版。
她大姨妈来了。
“明明掐着日子，谁能想到来的那么突然，突然到我忘了多一根雪糕压压惊，现在只感觉全身不上不下，但又觉得不妙，哎呦，我的好阿波尼亚，粉色爱莉需要你的帮助。”
“所以你现在在哪？”阿波尼亚摁下免提，眼神环顾四周，去找自己的衣服。
一件米色的开衫，被人叠好放在了床尾。
开衫的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像极了门店货架上排列整齐的样衣。可那衣服叠得越是规整，就越像是在提醒她昨晚荒诞胡乱的举动。
耳根子逐渐发烫。
“我现在在伊甸的怀里。”爱莉希雅的如泣如诉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抽离。
阿波尼亚俯身去够那件开衫，将扣子解开一半，随手套在刚穿在身的高领白毛衣外：“爱莉，你如果还想被肚子疼折磨的话我就挂了。”
“好啦好啦，可爱的爱莉现在就在家，哪里也没去哦。”爱莉希雅继续以挑逗的口吻对阿波尼亚说：“请问一会你是带着昨晚与你共处一室的男人一起来吗？”
“爱莉，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怎么了宝贝，是你的恋情出现什么问题了吗？如果有问题，我这个情感专家随时都在哦。”爱莉希雅丝毫没有听出阿波尼亚的威胁，她甚至以为自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连带着精神面貌都好起来了。
“你的灵魂应该得到净化。”
意识到阿波尼亚在骂自己，爱莉希雅立马拔高声音表达不满：“可爱的女孩子就是世界最纯粹的宝物！粉色爱莉拒绝你的净化并且反弹给梅比乌斯。”
爱莉希雅的肚子忽凉忽热，喉咙那儿又刺又痒，这高音没顶上去直接劈了一半，每个字都不在原有的调上，逗得伊甸的笑声也传了过来。
爱莉希雅还在追问：“你和舰长真没共处一室啊？”
阿波尼亚正扣开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扣子太小，她捻不住，扣了两次没扣好，语气有些不耐：“我们没有，爱莉。胡思乱想也是钟病，得治！”
“想想又不犯法。”
“道德是底线的法律，你懂吗”
这时，阿波尼亚已经理完衣服，她随手撩了把头发，往房门那儿走 门缝被她拉开一条，室内通透的光线照在走廊上，拉出长条。
爱莉希雅还在念。
“亲爱的阿波尼亚，我何止敢想你俩共处一室，在我臆想的三万字小说里你连第四胎都生完了。”
声音从扬声器里钻出来，从门缝处钻出去。
阿波尼亚被她这话呛了一下，咳嗽时，手腕送力，客房的门被她完全推开。
门缝里挤出的自然光，不断地在地面上铺展。
她低头，看见一双黑色皮鞋踩木质地板上。
画面像是电影定格一样，采用了几秒固定镜头，然后镜头不断地上推。
舰长站在门外，手臂半抬着，是个敲门的动作。
他身姿修长，与昨日醉酒时慵懒的状态不同，黑色衬衣搭配西裤，周正熨帖，恰好同爱莉希雅那句不正经的调侃形成鲜明反差。
一时间，尴尬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游走。
阿波尼亚不知道舰长听到了多少，也不清楚在这种语境下，他会不会将爱莉希雅的那句话引申出别的意思。
她默不作声地蜷了蜷手指，要是有可能，她现在真的很想当只埋沙的鸵鸟，眼不见为净最好，可走廊上偏偏光线充足，她清楚地看到舰长垂下手，偏了偏脑袋，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瞧。
那眼神仿佛在说‘什么第四胎’，可他嘴上无声，也没有任何动作。
阿波尼亚觉得头皮发麻，她实在没本事同舰长搞无声的对峙，没多久，她摁下挂断，抬了抬手机，扯开话题道：“那个，我得回去一趟。爱莉病了。”
“听着很严重？”
“她肚子吃坏了。”阿波尼亚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舰长‘嗯’了一声，让开步：“我送你。”
阿波尼亚想说没事，她自己可以打车，舰长看了一眼表盘说：“这个点不好打车。”
她想了想，觉得也是，不再就这件事推让。
上车的时候，爱莉希雅发来一串地址。
地址有点长，后边几个字没有外显。
“不是在家吗？”
“可爱的女孩子四海为家！”
阿波尼亚感觉心好累，她随手把地址转发给舰长。
舰长点开地址，手指在屏幕上方短暂地停留，确认自己没看错，才把手机屏幕往阿波尼亚那儿一侧：“确定去这儿？”
“有什么问题吗？”她凑过去看。
地址从界面跳转后，隐藏的后半段文字完全得显现出来。
很难说爱莉希雅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反正看到那一行地址的时候，阿波尼亚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她偷偷地看向舰长，后者见她没有否认，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机。
点下‘开始导航’后，扯安全带，启动车子。
动作一气呵成，少见得没有发表什么惊人的言论。
阿波尼亚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往副驾驶的座椅那儿一靠。
温柔的女声从手机语音导航中流出。
目的地：新维亚纳市妇产医院新院区。
等她播报完毕，舰长才像刚刚转醒一般，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嘴：“谁生了？”
“...”
爱莉希雅倚在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她的视线越过坐在凳子上的阿波尼亚，不断地往病房门观察窗那儿探。
阿波尼亚疑惑地往后看了几眼，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脑袋里的揣测，直接泼冷水道：“别看了。没来。我让他回去了。”
爱莉希雅愣了一下，慢慢地收回视线：“哎呀，真扫兴，来都来了，怎么也不把人带上来坐坐。”
她这口吻，宛若丈母娘见女婿，一点儿都不觉得见外。
“带上来坐，然后呢？顺便去妇产科走一趟？”
“你居然真的有这个想法。”始作俑者捂了捂嘴，粉色的妖精瞳射出的是女人对八卦天性的渴望与热烈。
“小心滑针。”她摁下爱莉希雅的手：“伊甸呢？”
“不要岔开话题哦，别告诉我你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爱莉希雅虽然气弱，却仍能在这件事上同阿波尼亚一较高下：“尤其是在他喝了酒的情况下。”
喝了酒的情况下。
早上出门太仓促来不及细想昨晚发生的事，适才在车上的时候氛围又太古怪，舰长倒是几次想要开口，她怕对方吐不出什么好话，频频打断。
现在被爱莉希雅这么一提，她的记忆才被摁下倒带的按钮，回转到昨晚酒醉后的场景。
她记起自己因为浑身发热，回到客房后，非要拽着舰长的手给自己解开衫的扣子。
两人几次拉扯，才有今早第一粒扣子松线，难以扣上的情况。
想到这儿，她心虚地撇开视线，垂眼拨弄自己的指甲：“我不对他做什么就已经很不错了。他能对我做什么？”
看她那一脸不对劲的模样，爱莉希雅猜测道：“你昨晚也喝酒了？”
“后来喝了一点，但是不多，好像叫爱尔兰之雾，喝着软绵绵的。”
“爱尔兰之雾口感确实比较柔顺。喝下去的时候有股奶油的味道...”提到熟悉的酒，爱莉希雅滔滔不绝，她先是给阿波尼亚科普了一通，科普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跑题跑到密西西比。
她脚下生火地拉住步子，重新切入正题：“你是修女怎么会想要喝酒呢？”
阿波尼亚对酒的度数不太了解，但一听度数偏高，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自己喝完有多难受，而是想要提醒舰长下次别喝这么伤身体的烈酒。
“物是人非，爱莉。我的信仰在这个时代已经被湮灭的无影无踪了。”
可是她为什么想尝试呢？阿波尼亚努力回想着。
她想起舰长主动揭开那段黯淡无光的过往，想起他撑着自己的双肩让她听自己讲话，想起他的指尖轻轻地从额间的碎发上扫过，然后记起他似乎说了一句极其模糊的话。
“那他就没说什么？”
爱莉希雅的真切的声音从那一句模糊的话中穿插而过。
思绪像一阵风，突然在阿波尼亚的耳畔停留。她拧着眉头，慢慢地将模糊的记忆拼凑。
“他问我...想不想跟他来趟说走就走的旅行？”
“然后呢？”爱莉希雅迫切地起身，牵扯到无力酸涩的小腹，‘嘶’了一声。
“他说，在他看来，一次美丽的旅程，是指一个晴朗有风的早上，和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还有一个不缺席的我。”
阿波尼亚完整地复述了舰长的话，复述完成，却不太懂这句话意思。
反倒是爱莉希雅，生性敏锐地连啧了两声，见她迟钝，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她的肩膀：“亲爱的阿波尼亚。你居然听不出这是一句情话，相信我，他正在向你表白。”
阿波尼亚看着爱莉希雅炯炯有神的眼睛。
“一个晴朗有风的早上，和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爱莉希雅觉得自己磕到真的了：“那你不就是他从早到晚都想你陪在身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