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画:从门下走狗到人道主义
本人是湖北武汉人。家庭处于中产地位,谈不上房前屋后金碧辉煌,但也不至于穷得荡气回肠。与父母的关系完全非常以及十分肯定的好,常常展开充满温馨祥和氛围的交流。父亲教会我如何做人,要求我从小遇事坚强不准哭,反复强调北上广不相信眼泪;母亲给予了我天使般无边的慈爱,让我潜移默化地养成以博爱之心待人的憨厚性格,安慰我男人哭吧不是罪。在如此狼父慈母的教育环境下,我成人了。当然,我的家庭教育环境激发了我对各类事物的广泛兴趣,包括但不限于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研究昆虫,低头弯腰地和那些虫豸在一起,能四两拔千斤,用化竞治好我的关节炎;观测天文,使我明白在我心中天无二日,全宇宙只有一个太阳,以野兽的心境射向太阳的心脏,人和宇宙才能融为一体。
我多少有点地道吉普赛人的特质,对外热情好客,坦诚待人;对内怀着流浪漂泊的心境追求狂热的浪漫主义。难怪当我欣赏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和维托里奥·蒙蒂的《查尔达什舞曲》时会热血沸腾,手舞足蹈。从深沉而又强烈、忧伤而又充满期待到平静中幽谷回声,再转而推向热烈的高潮,以明朗和奔放收束,我的生活色彩与旋律的发展顺序若合一契。
作为王小波的铁杆粉丝(用某些“砖家”的话来讲是“门下走狗”),为逃避无趣,我和他都曾如红拂般计划夜奔。“我爱你彼得的营造,我爱你庄严的外貌”,“凡人都喜欢有趣。这是我一生不可动摇的信条,假如这世界上没有有趣的事我情愿不活”……开平方的机器如此美妙,春宫图潜藏着费尔马定理的证明答案,灰暗的现实世界让我们只好想入非非,穿越到富有生活魅力的空间。全中国有多少人能够拥有一双炬眼,识别出我们身边的弗洛伊德定义式受虐狂?知识分子中还有谁敢于公然倾吐——是非难辨、香臭不知就是我们嗓子里噎着的痰?我想活着,是因为世界上许多未知的趣味等待着我去寻访;但倘若没有王小波走过一遭,充满情趣的世界遭受的损失恐怕将没有那么轻微。
一位冷静内修的骑士,用恰到好处的嘲讽和批判,引导我且快乐且沉思。对着他遗留下来的严肃的引子,窃不得不说一声:哈利路亚,一路走好!“有趣的灵魂”在天上人间已和走狗们对话了25个四季,令人期待的许多共鸣还在持续响应。
在处世上我认同萨特的存在主义观点:当一个人对一件事情承担责任时,他完全意识到不但为自己的将来作了抉择,而且通过这一行动同时成了为全人类作出抉择的立法者——在这样一个时刻,人是无法摆脱那种整个的和重大的责任感的。诚然,有许多人并不表现有这种内疚。但是我们肯定他们只是掩盖或者逃避这种痛苦。许多人认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仅仅牵涉到他们本人,不关别人的事。而如果你问他们:“若是人人都这样做,那怎么办?”他们将耸耸肩膀,并且回答说:“并不是人人都这样做。”但是说实话,一个人应当永远扪心自问,如果人人都照你这样去做,那将是什么情形;而且除了靠自我欺骗外,是无法逃避这种于心不安的心情的。那个说“并不是人人都这样做”从而为自己开脱的说谎者,在良心上一定很不好受,原因是他的这一说谎行为无形中就肯定了它所否定的事情的普遍价值。他的痛苦恰恰是欲盖弥彰。这种痛苦就是克尔恺郭尔叫做的“亚伯拉罕的痛苦”。
“阿廖沙,别害怕,火车在上面停下了,他一笑天就亮了!”能安放灵魂的总是信仰。亚伯拉罕因对上帝无比忠诚而愿意承担艰难抉择后所带来痛苦,恰如我笃信在一代人往、一代人来的稳固运动中太阳照常升起。至圣至荣、可颂可畏的并不仅局限于施行奇事的本领,在八九点钟时尽管放声开怀同样能洗刷往事不堪回首的印记,哪怕身处于列宁格勒第七交响曲中的战后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