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兰迪尔X埃尔隆德||一生所爱||第244章（221021）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何必言谢 本以为在埃西铎率部逃走之后阿纳瑞安抵抗不了多久，毕竟黑努门诺尔人拥有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武器——火炮。但让大家感到意外的是，刚铎并没有就此沦陷。 阿纳瑞安以彼之道还置彼身，在夜晚趁敌人松懈时命死士偷袭并控制了黑努门诺尔人的一艘战船。要知道，黑努门诺尔人所使用的火炮仍旧是当年努门诺尔的创造，与埃兰迪尔一脉抵达中洲时被迫销毁的火炮并无二致。故此，很多当时的军士对这种火炮十分熟悉。尽管已经过去了一百年，刻在脑子里的技艺并不会轻易忘却。突袭上船的刚铎士兵熟练操控火炮将另外几艘黑努门诺尔的战船击成了碎片。之后，阿纳瑞安下令用剩余弹药轰击了哈拉德人在城外的驻扎地。哈拉德军队遭到了数日前毫无防备的刚铎军队所遭受的同样打击，炮火声中残肢血肉横飞如同地狱。但炮火并没能驱散那些哈拉德人，因为哈拉德兵士的营地并不集中，还有超出火炮射程之外的营地并没有受到炮击的波及。炮火轰击之后，剩下的哈拉德残兵仍旧围而不去，其中一些哪怕被炸断了手脚炸瞎了眼睛，只要留着一口气，仍会在草草包扎之后加入围城的队伍。这些蛮夷的战斗意志之坚决让所有人都大敢意外，阿纳瑞安猜测之所以会如此，大抵是因为黑努门诺尔人控制了他们的妻儿族人，如果这些士兵不死战到底，那么死的就会是他们的亲人。 在炮弹打完之后，曾有将领向阿纳瑞安请缨率几千兵士出去剿灭了那帮野蛮人，但阿纳瑞安驳回了他的请求。因为谁都不知道那些哈拉德残兵是不是故意留下诱使他们出击，而黑努门诺尔人甚至半兽人大军很可能就埋伏在左近，待他们打开城门之时一举攻陷刚铎。商议之后，阿纳瑞安决定据城坚守。好在刚铎粮草水源皆十分充足，阿纳瑞安妥善部署加强防卫，虽被围困，刚铎却不至沦陷。 让人奇怪的是，在这场战争里半兽人自始至终没有露面。 大家一致认为索伦的半兽人大军可能还没有完全繁育完成，或仍需要严苛训练。毕竟半兽人虽残忍凶悍但智力并不算高，如果未经训练它们可能无法服从指挥甚至在战场上凶兴毕露时相互撕咬吞食。这一判断愈发笃定了先下手为强的策略，若坐等索隆实力壮大，迟早有一天索隆会将精灵和人类的所有领地各个击破。 次年春夏两季，数次会议在林顿与阿尔诺轮番召开。吉尔-加拉德王的确在会议之前有派遣使者去伊姆拉崔邀请凯兰崔尔夫人乃及她的丈夫凯勒博恩与会，同时，也一视同仁的向迷雾山脉以东的两个辛达领地的王发出了邀请。凯兰崔尔夫人并无意参与与次生子的会谈故此婉拒，而洛斯罗瑞恩的阿姆狄尔王在得知巨绿林的王欧洛费尔拒绝参会后也向使者婉转了表达了洛斯罗瑞恩委实离魔地太近，自己作为王实在不敢妄离，只待来日联军进攻魔地时路过洛斯罗瑞恩自己再率军加入不迟。 这样的反馈基本在吉尔-加拉德和埃尔隆德意料之中，他们自然而然地代表精灵参与了这几次与人类的会议，或者说谈判。谈判的另一方，是阿尔诺与刚铎联合王国至高王埃兰迪尔和他的儿子，刚铎的实际统治者之一埃西铎。 不出所料，迫于局势压力人类一方并没有再提出强硬的领土划分提议，而是同意待战争结束后，按照各个王国领地在战争中所做贡献和功勋再做划分。 当然，这样的计划仍然对人类有利的。毕竟虽然精灵战力出众，但阿尔诺与刚铎的大军才是光明阵营的主力。虽然刚铎军队在那场奇袭中伤亡惨重，实力大大削弱，但如今在阿纳瑞安指挥下坚守刚铎的仍有近四万兵士，更不要说阿尔诺的号称十万雄师。 不管怎样，所有的利益分歧被暂时搁置，掩盖在那个唯一大敌的黯影之下。第二纪元3430年，精灵与人类的联盟最终成立。按照人类的惯例，他们在阿尔诺的都城安努米那斯举行了盛大的祭祀。中洲诺多至高王吉尔-加拉德与阿尔诺-刚铎联合王国至高王埃兰迪尔作为联军统帅代表首生子与次生子一起向独一之神伊露维塔起誓—— 此次出征，不胜不归！ 大军出征之前林顿和阿尔诺还有防守事宜需要布置，另外大军远征还需筹措粮草准备干粮，所以暂缓前行。决定由精灵一方的副官埃尔隆德先回预定的联军集结之地伊姆拉崔部署准备，一同随行的，还有埃西铎怀有身孕的妻子。因为那位夫人大抵数月后即将生产，若此时留在阿尔诺，待大军东征时将无法随军，而埃西铎又十分想在战前与新诞的小王子或是小公主多呆上几日，也是人之常情。 纵使阿尔诺派出一队侍者专门服侍，这位夫人的随行也大大拖慢了埃尔隆德的行程。 夏末启程，待埃尔隆德抵达伊姆拉崔的时候，已是深秋。 伊姆拉崔位于迷雾山脉中段偏北，这里四季分明，深秋时节，漫山遍野丹枫红尽。那红，本应红的热烈，在秋日的远山静水之间，却颇映出几分清浅的寂寥。 就在如此秋日，伊姆拉崔的领主迎来了一位他决计想不到的访客。 瑟兰迪尔。 就仿佛知道他刚刚回到伊姆拉崔，埃尔隆德一点也不怀疑，巨绿林的王有自己的方法探知中洲每个角落发生的事情。 当他走在通往白亭的长石阶梯时，埃尔隆德的胸中并没有久别重逢的欢喜，只有瑟瑟飘零的落叶，带着晚秋的寒凉，落在他的肩上，心上。 格洛芬戴尔正在亭内陪巨绿林的王子殿下说话，看到埃尔隆德他便知趣的冲两位抚心行礼而退，只在行到老远后，向那亭中投去忧心忡忡的一瞥。 瑟兰迪尔穿的既非铠甲亦非猎装，而是带着王室特征的长袍，象征着其尊贵的身份。 巨绿林的王子殿下向埃尔隆德颔首致意，抚心礼优雅又不失潇洒。 当瑟兰迪尔抬起那双眼眸时，埃尔隆德看见他嘴角上扬的轻弧。 “我想知道，人类与诺多结盟的条件。” 是了。瑟兰迪尔当然不是来叙旧的。 尽管会面的地点选在了这座承载着他们无数记忆的白亭，但这只是为了强调他们故人的身份。瑟兰迪尔这一席长袍，早就摆明了他来此却是为了公事。 只是欧洛费尔王手眼通天，怎会不知人类的企图，甚至连那几次会议的内容，虽未亲至，但想必也是一清二楚。 所以瑟兰迪尔如此问，动机只有一个—— 试探。 试探他这位旧日…友人对待人类之于巨绿林的企图，究竟持何种态度。 而自己的态度，或者进一步说，诺多一族的态度，将会影响巨绿林的辛达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中扮演的角色。 埃尔隆德沉默地注视着瑟兰迪尔。 他并非不知该如何作答。事实上，若眼前不是瑟兰迪尔而是换成其他任何人，埃尔隆德都会立时用最具有说服力的言辞来让对方做出最符合我方利益的判断。 但不巧的是，眼前人，偏偏就是瑟兰迪尔。 在瑟兰迪尔面前，埃尔隆德只想说自己内心真实的所感所想。 埃尔隆德年幼被掳，离开父母寄人篱下。他的身边，是充作亲人的仇敌。是无法理解他的兄弟。是需要拉拢的工具或需要打压的异己。是维系着微妙平衡却暗藏警惕的君王。是可做挚友却不应多言的下属。是许许多多信任他依赖他要他照顾支撑的子民。还有那位，看似器重却实在觉得他堪可利用的长辈。很长一段时间，应该说，是两千多年的岁月里，他只和瑟兰迪尔吐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只能和瑟兰迪尔吐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埃尔隆德确实天性沉静内敛思虑深重，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喜欢尔虞我诈假意虚情。所以那许多许多年，唯有瑟兰迪尔才是他灵魂的慰藉，是真实的他与外界的唯一通途。 但。 现在不行了。 早在埃尔隆德为了那个必须达成的目的让自己抛弃一切心硬如铁时，他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巨绿林的王子殿下看着那位黑发领主缓步行至他所立之处旁侧，静立远眺。他身后的赭色披风拖曳于地，更显雅致挺拔。 瑟兰迪尔不想看他，所以亦旋身，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外头的天地。 红叶热烈，山水寂寥。 然后他听见身畔一步之遥处，埃尔隆德笑了一声温言道—— “若刚铎意图染指巨绿林，我绝不坐视。” 瑟兰迪尔想过埃尔隆德有诸多考量诸多难处诸多身不由己迫不得已，他已经想好了怎么与埃尔隆德争辩，甚至，如果必要，迫他承诺。 但是如此斩钉截铁的直奔主题，瑟兰迪尔倒是未曾预料。 所以他愣住了。 聪慧机变如瑟兰迪尔，居然愣住。他侧首注视着那黑发精灵，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Thran…” 半精灵亦侧首，那双灰眸用瑟兰迪尔曾经最熟悉的方式注视着他。 “我想我欠你一声谢谢。” “谢…？” “谢谢你在我昏迷时前来探望。” 蓝眸猛然睁大，“格洛芬戴尔说的？” 埃尔隆德摇头，那双灰眸中漏出一丝不忍，一丝怜惜，或许还有更多，但瑟兰迪尔已无心分辨。 “你……听见了…” “彼时我无法支配这躯壳，但神识仍在。” 瑟兰迪尔深深注视着埃尔隆德，而埃尔隆德迎向他的目光，并未多言。瑟兰迪尔不知道埃尔隆德在想什么，他并没有凯兰崔尔那样的读心术。 巨绿林的王子殿下深皱墨眉开口欲言，但那薄唇微翕，却终是未发一问。 许久，他微颔首，敛目勉强抬了嘴角—— “举手之劳，何必言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