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要温和地走入那个良夜【纳西妲x空】
当空在酒肆的桌上醒来时，日已正午，脸上的泪痕早已不见，酒杯里也是一滴不剩，只有身上弥漫的酒气和时不时传来阵痛的头在告示着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这是....喝断片了啊……
空心想着，撑起身体，扶住额头。
“醒了？”纳西妲的声音突然飘来。
“？！” 空往对面一看，正是那道白绿相间的身影，刚刚醒来，空的双眼还很惺忪，纳西妲模糊得若即若离，过了许久才看清，“纳……纳西妲?抱歉……让你看到我的狼狈模样了……”
“真是的，”纳西姐两臂相交，小脸微鼓，看上去有些生气，“明明都那么晚了，天还那么黑，怎么还到处跑啊？害我们找了半天。”
“我……”空的眼神开始躲闪。
“是因为绫华吧。”纳西妲的话里有些许醋意。
“是..….额不是!唔……”
“真没想到，那个敢于与魔神正面对抗的英雄，在这件事上却像是个逃兵呢。”
空有些心虚地说道：“我哪有……”
“那为什么要逃呢？”纳西妲直勾勾地盯着空。
“我……”空答不上来。
“绫华鼓起勇气向你表达心意，总要给个答复吧。”纳西妲说这话时心里不大是滋味，自己的确不如绫华勇敢，在这方面纳西妲由衷地佩服绫华，但与此同时想到自己和绫华之间身材上的差距，又有些不安。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想答应还是不答应难道还有人比自己更清楚的吗？”纳西姐的情绪有些激动，语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至于为什么激动，不是因为吃醋，而是因为空的态度。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空，你喜欢绫华么？”
“？！”空被这直截了当的问题吓了一跳，“我……绫华精通六艺，和蔼可亲，怎会不喜欢……”
“那为什么不答应呢？”纳西妲也被自己置身事外的站位惊到了。
“因为……”空也说不清楚，“我……不喜欢绫华……”
“可是刚刚不是还说喜欢么？”
“那不是喜欢！是..….是同情!”
“同情？为什么要同情？”
“我……我不想让绫华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她不该有那样的结局……”
“可如果你只是同情，这又与你何干呢？”纳西妲表面理性，内心却也暗暗心疼。
“我……”空又哽住了。
“所以，空……你其实喜欢绫华吧。”眼角有些发酸，但纳西妲还是尽量藏住了声音里的哽塞。
“？！”
“你想拯救她，对么?”
“不.…..我不想..….我不应该.…..”
两人间谈话陷入了沉默，空心中最阴暗的面被照得体无完肤，目光呆滞。
纳西妲别过头去，藏住自己发红的眼眶:
没事的，纳西妲，就算是空答应了绫华，自己不是还有体面退场的机会吗？昨天不是已经想好了么？大不了就回须弥亲自执政，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出来的这个月就当是外事考察了，声明也都是这么发的.…..但是不甘心啊，舍不得啊，明明面前的不是原来的那个空， 可为什么还是会心痛呢...…
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纳西妲终于开口说道：“空......还有一个小时就开船了，绫华正在离岛等开们，抓紧时间给别人一个答复吧......”
前往离岛的路上，空的头一直有些晕乎乎的，不只是酒喝多了没缓过劲来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感觉走路轻飘飘的，走不到实处去……
“绫华，我们回来啦。” 纳西妲带着空走到绫华身边，“你们单独聊聊，我就先去陪派蒙了。”
绫华没有说话，只是忸怩地点了点头，展开折扇盯着一旁。
空和绫华相对而立，谁都没有说活，绫华攥着裙角，空挠着头发，两人都不知所措。
“旅.....旅行者？”
“嗯？”
“我们去那边的海滩聊聊吧？”
“唔......好……”
两人一前一后往沙滩挪去，海风裹着潮气涌来，呼吸里充斥着闷热，就像空的心情。
“绫华......我……”
“等等，旅行者，”绫华转过身来，把食指竖在空的嘴前，盯着空，“先听我说说，好么？”
空点点头。
绫华满意地转过身去，看向那片海：
“旅行者，在我眼里，你就像是这片海另一端的大陆，未知，神秘，令人向往，却从未有机会抵达，但或许正因如此，我才能始终保有这种憧憬吧……
“我有过快乐的童年，也被命运狠狠抽打过，经过多少风霜雨雪我才能如今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因此，我也不敢奢求些什么，毕竟有的东西命中注定不会属于我......
“当然，说这些不是为了卖惨求得同情，而是想说与你相识，我已经很知足了，你让我的生活有了改变，我很感激，也觉得很幸运，在短短的人生里能遇见你，就算我们只能是朋友，我也依旧觉得幸福……
“所以，不必因为我纠结什么，那不是我想看到的，就算是被拒绝了，我也心甘情愿，现在的我，只希望从你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好么……”
空低头想了片刻，然后略有哽咽地说道：“对不起.…..绫华.…..”
绫华笑了：“嗯，谢谢你......”
“绫华...…”空有些忍不住了，“你真的……好温柔啊.…..”
“呵呵，我哪有那么大方，我也是有私心的，”绫华笑着，笑得还是那么温柔，“能请你……抱抱我么？一下就好......”
空同意了。
绫华的笑里多了些羞红，钻入空的臂膀，轻轻地搂住空的腰，只是轻轻地，并没有奢求些什么。
“绫华.…..”空的眼泪终于溢了出来，身体颤抖着，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明明...明明被拒绝的是你..….到头来却还要你来安慰我…...对不起..….”
“没关系的......我们的旅程还没结束嘛，我们都还年轻。”绫华还是笑着，笑得那样灿烂，完全不像是一位表白被拒的少女，“好啦，时候也差不多了，该上船了。”
……
船离码头，稻妻也早已小得看不见，知道了空没有答应绫华的纳西妲自然是有些惊喜，但却好像高兴不起来。
“空，之后有什么打算么？”
“自然是走完七国，找回妹妹了。”
“唔……这样么？”
“纳西妲呢？”
“我？我应该就是留在须弥执政了吧……”
“这样啊……”
“那空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呢?”
“就今晚吧，我不想再耽搁时间了。”
……
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说话，只是在船舱里各自的床上躺着，压抑的气氛让空有些难受，便上甲板去吹风了——但天还是阴沉沉的，空气还是很沉重，空趴在甲板的栏杆上，看着海。
“旅行者。”熟悉的声音。
空转过头来，看到来人，有些惊讶“戴因？！”
“嗯，旅行者，好久不见。”
“你..….你怎么在这里？”
“倒不如由我来问你。”
对话又僵住了。
“旅行者，你和那位神明近来很是亲密啊。”
“戴因你？！”
“哦？说中了么。”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无妨。不过我只是想问。为了一个生命中的过客，不惜舍弃记忆，推延自己找到血亲的时间，作为另一位神明口中整个提瓦特的备份，理应记住一切的人，你，是不是有些自私了呢？”
“我……”
戴因悄悄一笑，转身离去，留下空在甲板上思考自问……
与此同时，纳西妲也不轻松。一个人呆在船舱里太过无聊，以致于一不小心睡着了。
纳西妲望着眼前的巨木，有些意外：“我这是在……世界树？”
“布耶尔，你来啦。”熟悉的声者。
纳西妲转过头来，看到来人，有些惊讶：“大慈树王？！”
“呵呵，布耶了居然没忘记我。”大慈树王浅笑道。
“您于我而言这么重要，怎么会忘呢?”
“哦？那是谁扔下须弥几个月不管，出去和旅行者闲游了啊？”
“我……不是！”
“是么？那又是谁因为旅行者要走了，现在还在不高兴呢？”
“您……别拿我开玩笑啦…... ”
“见过那三位前辈了吧？学到东西了么?”
“嗯嗯。”纳西妲点了点头。
“那他们的教海，你都忘么?”大慈树王还是笑着，但却突然有了种压迫感。
“什..….什么?!'
“布耶尔，你怎么了?
“我…...我.…..怎么了？”
“现在的你，可不像是个智慧之神啊……”
“我……”布耶尔两腿一软，“让您......失望了么……”
......
天黑压压的一片，云层厚得透不进一点阳光，街道上一片死寂，空无一人，狂风肆虐像是鬼哭狼嚎，久违的春天压抑得透不出一点生机。
旅行者和布耶尔在须弥城门口相对站着，还是没有说话，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该告别了……
几个月来两人之间建立的羁绊变得就像刚刚划过的闪电般细微……
“轰！”紧接着就一阵炸雷，看来要下暴雨了。
“走了？”空没有在征求意见，雨开始下起来了。
布耶尔点了点头：“嗯……”
“轰隆一一”又是一阵响雷，雨水一个劲地开始灌下来，世界好像被蒙了层纱，隔了道帘……
旅行者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倾盆大雨里，头发被浇了个透，衣服贴在身上钻心的凉，一点都不舒服……
只有两句话，什么都没留下，就淹没在了雷声和雨声里……
分别得突然？不，这是命运早已写下的结局，草率的结尾……
距离拉远，在布耶尔的眼里，那个黄色的身影又变成了那个少年的模样……
不过少女不会看见少年脸上和雨水混在一起的泪流。
少年也不会知道少女对着自己的背影伸手挽留，然后目送着自己——
温和地走入那个良夜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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