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卍复仇者同人——《复制品or替代品?》(cp:九井一x乾青宗)

🚫🚫🚫禁止转载!禁止二传二改!!!先看标题,自行避雷!!!
东万原作的题材、设定对我来说其实不算很有吸引力,年纪大了还真感受不来这种“热血”,但是——
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双眼,是Mikey的美色!(bushi,其实是画风( ͡° ͜ʖ ͡°)✧
总之先感叹一下和久井健真的好会画男美女∠( ᐛ 」∠)_
所以,岂可修九井和青宗这对原作都那么敢画了为什么会不火(噗我就知道原著那张图放不出来)!总之,不要被替身梗打败啊米娜桑!!!疤面高跟鞋美女什么的扶我起来我还能再爱一万年!
这篇是未来科技星际架空背景,含一点点年龄差操作(私设是身体年龄只差7岁啦),含1位原创角色,会有其他原作角色打酱油(但是极端隐晦,话说真的有人能注意到嘛😂)
含可可→赤音(真爱,但是比较遗憾),因为想要青宗被加倍的爱所以总的来说糖巨多(糖里藏刀?也没有啦其实还好),总之虽然会有小虐但是最后一定是he哒!
(出于设定原因,emmm前期两者的关系或者说相处状态会特别“反常”,但是出现的真的一直都是青宗,不要理解岔了呀。以及,这里的可可他虽然还在代餐但他真的不是渣男啊😂😂😂。
一句话简介:可可带你体验金钱的魅力(¬‿¬)
阅读过程中如感不适请立即退出喔✓
以下开始正文:

戴维·尤里奇是个著名的“怪胎”科学家,当然,在他把实验室建到著名不管地带“黑星”上去后,没有谁再这么叫了,他们改叫他——“逃犯”。
戴维可无所谓自己的身份识别码被星际联盟取消,他只想可以不被打扰地进行自己的实验——一些被条例和法律所限制和禁止的实验。
为此,他当然也需要经费来源和势力依仗。
毕竟“黑星”本就是是一处充满了暴力与死亡的销金窟。
戴维确实是不通人情的“怪胎”,但他也确实是难得一遇的“天才”,至少这世上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像他一样获得那位大主顾的全力支持。
虽然时常觉得这第一大主顾的催促让他厌烦,但看在自己要求的金钱和资源几乎都能被满足的份儿上,戴维还是暂且放下了自己的其他课题,全心全力地完成这位主顾的一份订单。
入驻“黑星”的第三年,他终于向监视他的“保镖”申请了最终交付。
在绕实验室一周的金盏花已然盛开的季节,戴维领着自己的第一大主顾来到他的实验基地下最深处的房间。
无可否认,他在打开眼前的生物密码金属门的同时,感受到了仿佛负债全部清空的轻松。
黑发的年轻大主顾越过他先行步入。
而戴维已经从这个动作中品出了“满意”的意味。
年仅34岁的天才科学家没有跟进去,他凝望着自己“完美而美丽”的作品,开了个不合时宜却又带着几分真情实感的玩笑:
“说实话,我有些舍不得了。”
室内的中心是一座价值不菲的培养舱,舱内灌满了淡红色的昂贵药液,而大主顾的目光从一开始就只在那具被药液包裹的躯体上。
紧跟实验进度的大主顾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幅景象,通过照片、报告、或者监控,他总能看到,也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
大概是期待过大又过久,到了现场亲自见到的时候,他反而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他没有略过戴维那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
“是吗?那你就和你的实验室一起消失吧。”
这个实验成果的归属权毋庸置疑。
没有谁能与他争夺, 他也不允许有谁与他争夺!
戴维耸了耸肩,他知道他的选择只有两个:
收入一笔巨款,或者财命两失。
“这是我目前最满意的作品SP-1086009。当然,命名权属于它唯一的主人。”
“现在,你可以唤醒它了。”
第一大主顾在感受到这位科学家的退让后勉强收起了敌意,毕竟现在牵扯他的心神最多的还是培养舱内的这个存在,光是看着这张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脸都能让他心跳紊乱,说不清楚是欢欣还是难受。
许是为了抑制身体的微颤,男人将手掌按上培养舱认证的动作有些暴躁,但当舱体打开,淡红色的液体流溢而出,他轻抚里面这具躯体的面庞的动作却又变得极为温柔。
他将这具看起来只有15岁的少年躯体扶坐起来,替他打理好那些因为湿润而黏在肌肤上的浅金色发丝,而他看他的眼神像是看着最爱的珍宝。
他给了他一个名字。
一个女人的名字:
“乾赤音。”
戴维发出一声嗤笑。
当然,这声嗤笑只是在心底的,否则他身后配着枪的黑衣人大概会让他立刻与死神会面。
他有些愤怒,为自己倾尽心血的作品居然不配得到一个全新的名字。
但这股愤怒很快又转为更为无情的嘲笑。
他承认,九井一是个有本事的人。
但这跟他是个走不出过去的弱小的可怜人并不冲突。
九井一却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他本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恶棍,随心所欲惯了,干什么要在乎别人怎么想。
当一无所知的仿生人睁开那双极漂亮的浅蓝双眸,眼中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九井一只是轻浅地笑了笑,然后俯身吻他。
你是乾赤音。
你不是乾赤音。
我都知道。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有你是属于我的。
永远,永远不要离开我。

“黑星”的本质就是混乱与无序,在这颗星球上同时坐拥权势与财富的人不多,九井一恰巧是其中一个。
他还年轻,但他足够聪明,也足够狡猾,更没有多余的慈悲或大度。
无论是同竞争敌手虚与委蛇还是彼此撕咬,都是他所擅长的。
前不久他刚将试图从他手中瓜分经济利益的阿尔伯特家族血清了一遍,接手了几处存量充裕的军火库。
很多人都等着他将这个苟延残喘的家族吞噬殆尽,甚至是趁势而起地吞掉那两个一向同阿尔伯特家族沆瀣一气的武装暴力组织。
然而就在这关头,传出来的消息却是:
“黑岛”势力的Boss——九井一,亲自去了一趟自己的管辖区与阿尔伯特势力交界处的一个小镇,但不是为了示威,也没有部署血腥的暴力冲突。
他只是,抱出来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美人,然后……把那个小美人带回了家。
外界不知道那个传闻中的小美人有多美,也不知道那个小美人年纪有多小。
唯一可信的“听说”只有——【九井一把那个小美人当宝似的供着】
至于为什么唯独这一条信息很有可信度,大抵是因为财富的流向总是惹人注目的。
如果你对这个桃色传闻的真实性感到好奇,那么只需要稍微打听打听那些送到各大品牌商手上的私人订制清单就明白了。
那些订单囊括得非常全面,从生活日用品到高档奢侈品,无一不是昂贵到匪夷所思的程度。
这绝对是一笔足够让世上大多数人都眼红的花销,也绝对超出了养“小情人”的标准,倒也怪不得外界猜测起来那个“小美人”的身份,一时间众说纷纭。
但九井一的想法本质上却没那么复杂。
因为这笔钱跟“乾赤音”的造价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他的赤音可以说是用钱堆出来的肌体,岂是那些廉价的产品配得上的?
仿生人不是没有智慧,也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而戴维想尽办法植入SP-1086009号实验体脑内的知识记忆也促使它从一开始就拥有与外表相匹配的心理年龄,并且,认为自己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它最重要的人。
虽然严格意义上讲,乾赤音才出生几个月,但他很聪明,也最听九井一的话。
他明白他在生理上是男性,心理也无法扭曲成正统的女性,但他从不会拒绝九井一带给他的裙子和高跟鞋。
即使女性化的打扮对他而言并不算舒适。
只是在九井一喊他或抱他的时候,偶尔他也会想问他:
【你在看谁?】
九井一不知道自己的小宝贝有些什么小心思,或者说他也不是那么在乎。
“乾赤音”显然不能算是真正的乾赤音的完美复刻,但是真正的乾赤音在九井一心里本就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他容许了戴维出于技术限制原因所留下的不同,比如性别,比如年龄。
但“乾赤音”显然也不是个小傻瓜,他拥有自我,不在九井一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会不那么淑女地一脚踹翻所有惹他不高兴的人,被他脚下的高跟鞋碾压过的人不在少数。这是性格导致的行为不同,但九井一并没有多意外,甚至在听这些类似的小报告的时候会感叹地想——“果然养歪了”。
毕竟他自认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要求近墨者仍赤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所以九井一又容许了,因为“乾赤音”的那张脸就已足够让他心软。
时间一久,他甚至有些享受起来乾赤音和“乾赤音”的不同。
乾赤音仍旧是他永远够不到的白月光,但“乾赤音”是他招招手就能揽进怀里的红玫瑰,那么娇嫩艳丽,却又独独只向他开得热烈。
所以,就算有时候稍微恶劣一点,他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赤音,手拿下来。”
他的宝贝一向很乖,现在也听话照做,将绯红的脸颊和迷离的蓝眸展现给他。
九井一满意了,埋头吮吻那截暴露在他眼前的白皙的脖颈,夸奖他:
“不要遮,你很好看。”
乾赤音当然好看,或者说他每天都很好看,多少人见了他都移不开眼。
三个月过去,他浅金色的发丝已经蓄到及肩,平日里受着女仆一丝不苟的打理的头发在此刻因为汗湿显出了一种凌乱的美感,而九井一的亲吻已经从脖颈漫延到胸脯,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了被啃食和灼烧似的幻觉,也逼迫出更多来自他喉间的呜咽。
婚纱已经被要求穿过很多套了,但今天九井一头一次给他换上了黑色的。
当然,今天的新娘也还是只有两个去处,床上或者新郎的身上。
九井一的心血来潮可不是那么容易招架的,被压倒在床上直至虚软的新娘子没过多久就被他抱到了自己腿上,两人的体温和颤栗也因此互相传递。
语气近乎温柔的诱哄,九井一抵住赤音的额头,问他:
“该叫我什么?”
以女性的思维或者以现在扮演的角色来说,“老公”这个情趣满分的答案肯定不算错,赤音也不是没被要求这么叫过,但他知道九井一更喜欢听他喊什么。
“可可。”
因为每当他这么叫他,他都会向他露出近乎迷恋的表情,所以赤音其实很喜欢这个昵称。
这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不是实验数据的偶然。
天生与美丽一词不可剥离的新娘连吐息都是撩人的,至少九井一觉得自己无法摆脱这种魅惑。
“可可………”
第二声呼唤的尾音被直接吞下。
九井一没能忍住。
他承认他喜欢吻他,甚至有些上瘾。

九井一带回来的小美人并未像外界所想那样成为被圈养在豪宅的金丝雀,大多数时候,九井一都会将“她”带在身边,毫不介意向外界展示“她”的美丽,也毫不介意将自己身边的黑暗暴露给“她”。
一双大概有8公分高的黑色尖头高跟鞋被九井一随意地扔到一边,他也不管那鞋底沾到的血迹会不会弄脏了地毯,只是转头在这双鞋的主人身旁蹲下,捏住“她”的脚踝轻轻揉动。
今天的行程有些长了。
“会疼吗?”
乾赤音没说话,不过他微蹙的眉尖是一个很诚实的反应。
九井一很快反应过来自己问的就是废话,他轻悠悠地叹了口气,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于收藏家的珍藏品不小心落了灰的心疼。
“下次不带你去了。”
原本靠着沙发眯着眼睛休息的“珍藏品”因为这句话再度睁开眼,室内刚要归于寂静恬淡的气氛也因他眸中升起的情绪而骤然如有冷风过境。
乾赤音收了收脚,摆脱那双手的抚按后径直搁到了九井一的肩上,纯白的侧开叉长裙也因此下溜了一截,露出同样白皙却又更加隐秘的一片肌肤。
这本是一个亲昵又暧昧的动作,也特别适合顺势做点儿什么。
但九井一确信他的赤音正在考虑用裙子捂死他的可能性。
在乾赤音有下一步动作之前,九井一抓住那两只即将不安分的小腿,偏头吻了吻他敏感的膝窝:
“好吧,刚刚那句话,我收回。”
没有谁会比他更清楚:
赤音的力气与外表存在绝对的反差。
而九井一不想尝试这种显然输赢都不讨好的较量。
不然怎么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乾赤音或许还没有学会“拒绝”,但他已经学会了“威胁”。
偏偏九井一还就是很吃这一套。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乾赤音的骨架也逐渐长开了,那张脸比起一开始的雌雄莫辨已经有了更符合生理倾向的轮廓,而不曾刻意遮挡的咽喉部位的那点儿弧度更是印证了是“他”而不是“她”的事实。
因此而来的闲言碎语很多,当事人却不痛不痒。
九井一实际上没有什么怪癖,即使赤音身上的裙子和高跟鞋很容易让人对这点产生质疑。
而在乾赤音表现出更倾向于中性化服饰的时候,他也对这个独属于自己的赤音溺爱得一如既往。
“九井一只喜欢钱。”
这话没错,连他自己都认。
但现在的他或许会对这句话稍作更改。
九井一也喜欢他的赤音。
兴许还要胜过喜欢他的钱。
不然他为什么会觉得在赤音身上花再多的钱都无所谓?

黑星的天气向来喜怒无常,没点儿身体素质又没有庇护之所的人在这颗星球上向来只有接受短命的命运。
乾赤音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雨声已经连成一片,似要把这天都给下塌了才甘心。
今天九井一去了他名下的一家地下赌场处理几个卧底的杂鱼,但中途突变的天气让他的计划有了些许变动。
“我很快就回来。”
被清场过后的咖啡厅很安静,九井一脱下自己的外套加到赤音身上,离开前在他的脸颊落下一个轻吻。
但是
——没有很快,也没有回来。
乾赤音就在这因为无聊而显得漫长的等待中睡着了。
一觉睡醒的他不太记得清自己梦到了什么,但他直觉那不是个什么好梦,便也不作回想。
他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套,走出咖啡厅的自动门,被风吹得倾斜的雨丝夹杂着凉意扑面而来,促使他适应性地眯了眯眼。
他询问门外还算眼熟的负责站岗的属员:
“我睡了多久?”
黑发的高大男人上前一步,体贴地撑开一柄透明雨伞替他挡住了大部分冷风,但又恭恭敬敬地微弯着腰,似是不敢直视他的脸:
“半小时左右。”
不算久,但乾赤音是九井一的小磨人精,他嫌这有点久。
清算帐目中的九井一很快收到了来自小磨人精的通话,而通话内容则是完全先斩后奏的一句通知:
“可可,我回家了。”
九井一很清楚乾赤音被他惯得有多无法无天,但谁让他对他一贯秉持【大度、宽容、溺爱】的六字方针呢?
又或者“回家”这个词戳中了他的不知哪根神经,着实取悦了他。
“是我不好。”
天气和叛徒,哪一个都是坏人心情的东西。
只有赤音给他带来了今日份的快乐。
“我该补偿你。”
“不乖的宝宝,想要什么?”
那一瞬间,黑岛Boss的表情温和得足以让在场的人背脊升寒。
明明赌桌上的那几具尸体都还没有凉透,制造这场杀孽的人却能笑得那么深情而肆意。
拜九井一雄厚的财力所赐,乾·两岁半·小宝宝·赤音至今也对金钱没什么概念。
事实上他很少向自己的“监护人”主动索要什么东西,但这次他慢腾腾地想了想,说:
“我能够量产吗?”
“如果不能,你不要生我的气。”
九井一笑不出来了。
有那么一秒钟,他聪明的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随身的智能AI很快宣告了通话结束。
而黑岛势力的首领猛然起身推倒了面前高堆的赌筹。
心情糟糕得就像他破产了一样。
稍显冷清的阁楼里,用一粒能源石引爆的黑色火焰悄然升起,顷刻间就包裹住由“金钱”与“过去”、骨骼与血肉构成的第一件可燃物,烧得旺盛而热烈。
这场难以浇灭的大火始终与户外的暴雨格格不入。
乾赤音其实不太喜欢照镜子,但他记得发生火灾的那天早上是可可给他梳的头发,而他就坐在镜子前端详镜中的自己。
那时,他有很认真的对里面的另一个“乾赤音”说:
【谢谢。】
直到半长的浅金色发丝被打理整齐,顺滑柔亮,他也对可可说:
“谢谢。”
九井一从身后抱住他,心满意足地吻他的发顶。
后来,指也没过去几个小时的后来,便是火舌的噬咬和铺天盖地的疼痛。
也许他有些高估了自己,所以他很快就后悔为什么没有事先割掉自己的舌头,毕竟哀嚎的声音并不动听,还会引来附近的人阻止这场非意外的事故。
一开始还能感受到燃烧的声音和气味,但很快,他除了疼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没有空暇去思考什么,也没有空暇去怀念什么,肉体与灵魂都只在歇斯底里地向他叫嚣:
疼……
好疼……
直到痛楚累积下来超过痛觉阈值,直到神经似乎感受不到痛楚,直到肉体的麻木与灵魂的疼痛反反复复,看不清容貌的死神终于前来剥夺了他最后的意识。
九井一回家晚了,他当然回来晚了,哪怕他已经竭力缩短了时间,在大雨滂沱中淋得浑身湿透,视野模糊。
而他平日里总是飞速运转的大脑像是被锈蚀了,只有一层脆弱的保护机制还运转着,主动屏蔽掉他所有的情感反应,以求拉住这个摇摇欲坠的灵魂。
一切都没有预兆。
他的赤音,他的财富,他的快乐,他的毒品;他的“赤音”,他的可望不可即,他的自欺欺人,他的爱与痛,他的理智与疯癫,一切都被吞没在这场黑色的大火里。
火焰,又是火焰!
九井一厌恨这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谁发出了绝望而愤怒的嘶吼,就像无力又悲戚的哭诉。
可命运它总是那么高傲,从不垂怜聆听。

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不多,但总是有的。
活着也不一定要追寻什么意义,但浑浑噩噩地活着始终代表无能与软弱。
而乾赤音在以自我的意志选择走向死亡之前,他只是对可可说:
你不要生我的气。
【因为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无法就这样假装爱你的赤音。】
漫长的黑暗给与了仿生人心灵的安息。
后来,很多人都说,一场大火让九井一疯了。
而被疯子一样的九井一拿枪指着的戴维在心底否认道:
不,是两场。
戴维知道很久以前那个“乾赤音”的死,但他不理解自己所创造的乾赤音的死。
仿生人可以学得很像人类,但也终归不是人类。
他不明白为什么被写入了“服从与接纳”的仿生人会违背主人的意志,也不明白为什么作为科学成果的仿生人身上会有这么违背科学原理的事。
但他明白自己的完美造物有了不完美,而他需要对此负责。
戴维再怎么怪胎,他也是个具有科学精神的怪胎,实验数据的错误并不能给他带来打击,理智到冷血的他只会愈挫愈勇,哪怕这项新启动的复原工程只会比再造更难。
九井一疯了吗?
他没有。
那不过是由相似的以“失去”为名的阵痛所引起的短暂失态,他只是少了一点快乐,少了一点慰藉,多了一点冷漠,多了一点不为人知的心烦意乱。
【他世界里的一切从来都明码标价。】
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打击九井一赚钱的积极性!没有!
他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来供养那只在他心里可怜可爱又可恶可恨,也不知还要休眠多久的“吞金兽”。
戴维·尤里奇从未小看过九井一这位“黑星”原住民的敛财能力,但在接下来的三年里,他对这一点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不论外面一轮又一轮的势力洗牌和星际战乱造成了多少人的苦难,也不论丧失底线的掠夺导致仇恨的种子埋向何处,唯有他的实验基地一直不受打扰,安静地消食着输送来的源源不绝的资源。
即便戴维的善恶观很薄弱,他接受一切有益于他的研究的事物,但他也仍然在为他提供这些的那个人身上感受到越来越深不见底的黑暗,并为之胆寒。
完全陷入被动的怪胎科学家不止一次地想:
九井一确实没有疯。
但这家伙还是疯了更好。
显然,像这么想的人绝不止戴维一个。
毕竟现在这个理智的九井一只会比疯子更可怕。
“我已经尽力了,我可不是医生。”
重度烧伤的后遗症和并发症根本无可避免,戴维只能改变思路,将制造时明明力求生动的仿生人变为无知无觉的人偶来度过这段危险而致命的治疗时间。
而九井一没有反对他的提议。
——以一种出乎他意料的仁慈与耐心。
疗愈的过程必然伴随难以承受的痛苦,九井一因此没有着急唤醒仿生人的意识。
他选择再等等。
等他的赤音恢复健康,也不会那么疼的时候。
人鱼的皮,龙龟的血管,新培育的脏腑,复原工程被惊人的财力支撑着,每一个小项目的进展都完美而顺利。
在那场大火过后的第四年的冬天,在戴维并没有得到任何预告的情况下,他心里愈加宝贵的“成果”又一次被抱走了。
——别问,问就是难受。
礼貌戴维:我xx你个xx的九井一。
虽然该有的数据他全都有,但是能不能让他跟SP-1086009说句话!懂不懂什么是生命实验?懂不懂那是我的“孩子”!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很可能连他的脸都不认识,戴维越想越气,对着空空如也的培养舱当场又犯了胃疼。
九井一可没空体贴怪胎科学家少有的别扭情绪,当确认后续的休养不再需要那处实验室,他当然会选择在第一时间就将赤音转移到自己身边。
因为他给赤音留的位置已经空缺太久太久了。
而现在他跟着空了一块儿的心总算有了填补。
仿生人的大脑被强制休眠了几近四年,九井一知道一时半会儿就想要赤音醒过来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不急这几天。
不过,他还是惯于在休息的时候将这具复生的躯体抱进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到什么能够支撑他的力量。
带回乾赤音的第三天午后,九井一把他的睡美人带上了躺椅准备一起午睡,但他如常检查了一遍怀中人的呼吸和心跳后却又没有闭眼。
许是出于一种直觉。
他轻抚着这张遗憾地留下了疤痕的脸,过了一会儿,又敏锐地捕捉到那两只眼球的颤动反应,并为此有些紧张地屏住呼吸。
如他所愿,一双他熟悉又想念的蓝眸缓缓睁开。
九井一很快就意识到:
这双眼还是漂亮得让他心颤。
他收紧了怀抱,就像要把这个只属于他的奇迹勒进骨血。
“我都怕你睡傻了。”
“还认识我吗?”
睡美人虽然不是像童话故事里那样被一个吻唤醒的,但是九井一不介意补上这个代表久别重逢的亲吻。
天价仿生人所有的感觉都还存在迟滞,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应这个充满眷恋与喜悦的深吻。
九井一有些不满,但他又竭力体谅这样的无动于衷。
【你不要生我的气。】
他记得这句话。
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
只是这四年来他一直无法释怀:
“我想了很久,很久。”
“但我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要那么做?你怎么敢那么做?是我对你太好了?还是我对你不够好?”
“你……”
九井一捧起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
从这双眼睁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什么都记得。而他原本还算冷静的语气也逐渐接近咬牙切齿:
“你为什么……”
“为什么……想要离开我?”
“赤音。”
先前没有反应的仿生人眼睫颤了颤。
可能是因为这个几年前用来唤醒他的名字,也可能是因为九井一现在有些扭曲的表情。
“赤音。”
第二声却是带着满满的心疼。
九井一很快就不再执着于得出答案了,因为这双眼睛突然落下的两滴泪足以刺痛他。
“那个时候,很痛吧。”
他吻掉他的眼泪,却几乎要因为那想象中被焚烧的痛楚也落下泪来。
“没事了,不会再痛了,不会再痛了。”
“对不起,赤音,对不起。”
可他也不知道他是在向谁说对不起,又是为了什么说对不起。

诞生于实验室的仿生人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再睁开眼,他天生就应该无条件地遵从主人的意志,而他在无人处走向自毁的行为也很难说是受了哪些因素的影响。
所以面对“你为什么想要离开我”的质问,他只能保持沉默。
戴维曾推导过这一切的源头,别的他都不敢确定,但他告诉九井一这个在他眼里十分不合格的“主人”:
【乾赤音否定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不管九井一信不信,这确实是一个很贴近实情的推论。
只是在乾赤音的视角,这种否定需要另一种诠释。
是因为他意识到了:
九井一没那么需要他。
或者说,九井一需要的不是他。
所以在听到那声“对不起”时,整理完毕自己的记忆后他几乎有些疑惑。
——因为他从不认为九井一亏欠他什么。
他一直对他很好?不是吗?
除了九井一,这世上还有谁会不计代价,坚持要将他从死神手中抢回来呢?
在此之前的仿生人根本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要怎么办这种问题,因为他从来都是只要呆在九井一留给他的那个位置上就好了,仿佛他的天职就是接纳九井一这个人给他的一切。
可现在,复活的仿生人竟然也稍稍地考虑了一下所谓的“以后”应该是什么样子,以另一种和走向自毁时完全不同的心情。
现在的他很确定——他很想分担九井一的伤痛、迷惘与过去。
大概也是从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开始,仿生人终于停止了对人类的理解和模仿,获得了一颗独立而的完整的“心”。
他叫出那个久违的昵称:
“可可。”
——不要向我说对不起。
“我不是赤音。”
——我不是赤音的复制品,也不是赤音的替代品。
“心”是个很强大的东西,足以支撑起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拒绝”。
也是他作为“乾赤音”时迟迟学不会的“拒绝”。
九井一这辈子都那么聪明,可他也有犯傻的时候,就像现在,他以为他找到正确答案了,却又不知是想用这个简单的理由说服谁:
“你只是不喜欢这个名字。”
“那我们就换一个。”
“不要再做傻事。”
“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好不好?”
九井一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原来那天那句再普通不过的“谢谢”就是预兆。
所以他开始害怕自己不懂“他”的想法。
他害怕“他”再度在无人处走向自毁。
——你现在在想着什么呢?
——如果你知道我所期望的,为什么不向我保证【永远不离开我】?
没有应答好还是不好,“他”只是垂下眼眸以避开他含有催促意味的视线。
——和以前一样吗?
——你为什么总是看着“过去”呢?可可。
九井一没有等来他想要的承诺,但他等来了一个温柔的拥抱。
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在以前就很频繁,但这次九井一的感受不一样,“乾赤音”的拥抱是全然的【依赖和接纳】,而现在的拥抱似乎已经是另外一层含义。
“可可,给我一个新的名字吧。”
九井一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拥抱,这很奇怪,他几乎想要在这个温柔得过分的拥抱中安睡过去。他不知道有什么变了,但他已被这个拥抱驯服。隔着一层衣物和血肉的厚度,他几近虔诚地亲吻里面那颗还愿意为他继续跳动的心脏:
“青宗,乾青宗。”
这个吻竟然会让他觉得心有点痛,但青宗没说。
他在心底发了誓:【乾青宗的一生就是保护与支撑九井一的一生】,但青宗也没说。

九井一想修复他喜欢的那张脸上的疤痕,但乾青宗说就这样吧。
九井一提议蓄长他喜欢的那头浅金长发,但乾青宗自己出门去剪了个清爽的短发。
九井一说青宗有我养你啊,但乾青宗自己跑出去工作不说甚至还认识了敌对势力管辖区的人。
九井一问青宗你怎么表情越来越少了,只得到了平淡的一瞥。
在第一千零一次确认乾青宗确实不是在跟他闹别扭后,九井一感受到了深深的打击。
他就从没想过他也有备受冷落的一天!
就……有时候会突然很怀念以前那个乖巧黏人又磨人的心肝宝贝。
现在的乾青宗总是油盐不进,清清冷冷的。
——他把握不住。
六字原则不管用了,九井一与家养小宝贝的相处可谓是痛失平衡。
明明乾青宗如今强烈的自主意识也从未给他带来过什么麻烦,但九井一不知为何就是觉得:
——都快不知道该拿阿乾怎么办才好了。
他们以前以亲密无间为常态,但现在他连想亲近一下他都要斟酌再三。
归根到底:
是不是宝宝长大了,心思他不懂了啊?
明明就还是个才7岁不到的宝宝!
“阿乾?”
和以前不爱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不一样了,现在九井一很多时候都需要去问“阿乾在哪儿?”才能找到乾青宗。
在得到“阁楼”的答案后九井一皱了皱眉,还是前往了这个会让他觉得不适的报丧之地。
他倒是有些佩服阿乾,作为当事人就好像半点儿心理阴影都没有,而他却至今也还对阁楼及类似的地点抱有排斥。
他走过层层木制阶梯,来到窗台边上,在冬日并不刺眼的暖阳里找到了似乎总是与沉眠一词脱不开关系的“睡美人”。
——阿乾睡着了。
上一秒的九井一明明还在考虑该怎么悄悄在阿乾身上装定位器,但看到这张熟悉的睡颜后他又什么都忘了,开始径直发起了呆。
这张脸,笑起来好看,哭起来也漂亮,可以说最多的表情都被他一个人见过了。
但他还是看不腻。
九井一的视线巡视过那处从左额蔓至左眼的疤痕,那剪短的浅色头发,还有那愈来愈明显的独属于男性韵味的棱角。
——可可。
——我不是赤音。
他无法否认,阿乾确实越来越不像赤音了。
但大概是眼前的这副画面还是太美好了,九井一俯下身,之后又不受控似的凑近了些,直至可以感受到那规律的呼吸,也几乎就要贴上他曾吻过无数次的那处柔软禁地。
他无法控制地想要吻他,就是他也不知道他在心虚些什么。
迟迟没有动作的结果就是痛失良机。
乾青宗的基因组合被戴维做过定向强化,若非他对九井一不设防,早几分钟前就该把入侵他领地的家伙揍到墙角去了。
当然,他醒来的时机显然也不算好。
被抓包了个现形的九井一没法狡辩了,他刚刚确实就是想亲他。
而当他和青宗的视线对上的时候,他很快就放弃了心底那点儿无济于事的纠结,决定把想法变成行动。
但乾青宗推开了他。
他推开了他,第一次。
九井一那一刻的表情大概只能用错愕来形容。
“阿乾?”
先前还跳得欢快的心脏一瞬间被冰冻住了,九井一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否则乾青宗的脸上不会闪过像是混杂了不安与难过的表情。
九井一突然按住乾青宗的双肩,力道大得吓人,仿佛这样这能逼得那张他想吻上去的唇住嘴。
他想他知道他会说什么,无非就是“我是青宗,不是赤音”。
可他们早就做过比亲吻更亲密的事了不是吗?那些让他心神迷乱的欢情又不可能作假。
九井一几乎是恼怒地在想:
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一个吻而已,我为什么不能?
乾青宗却没有说他所以为的那句话,他还是那副清冷寡淡的样子,但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避开了九井一的视线。
他说:
“可可。”
“亲吻是要对喜欢的人做的。”
九井一放在他肩上的双手一颤,忽的就失了力气。
乾青宗第一次拒绝九井一,是拒绝他给的第一个名字。
乾青宗第二次拒绝九井一,是拒绝他给青宗的第一个吻。
九井一沉默了一会儿,他背过身,不讲究地往木质地板上一坐,面上也扯出了个自嘲似的笑。
“阿乾。”
“你不是赤音。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赤音……赤音…她根本就没能活过15岁。”
真正的乾赤音早就不在了!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赤音的碑是他亲手立的,那时的他力所能及的挖出来的墓和那个看不到希望的贫民窟一样简陋!这么多年他根本没敢回去看过!
他想救她啊!他那么喜欢她!他拼了命地想救她!
可直到若干年后,他才有能力救回来另一个“乾赤音”!
然而,他突然跟阿乾说这些干什么,这并不能解释刚刚那个冲动的吻。
九井一的理智及时按住了回忆,他的脸埋在背光的晦暗里,看不清表情,而他的声音又多了些掩饰般的平静:
“抱歉,是我的错。”
他知道无论怎么样,他都想要照顾好阿乾。所以他很快又地补充了几句来模糊掉刚刚那些有着“脆弱”和“不可靠”嫌疑的痕迹:
“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我不该提。”
已是无可更改的过去,何必再提。
乾青宗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换了位置,同样不讲究地坐到了他旁边。
在此之前九井一从未跟他提过关于那位乾赤音的事,但他知道可可只是在嘴硬。
和乾赤音有关的所有事都早已经是构成九井一这个存在的一部分,那是不可舍弃也无法舍弃的记忆。
——你看,掀开看起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就会发现里面已经烂透了。
而九井一无法说服自己不对刚刚那个被拒绝的吻耿耿于怀,但他又不愿深想,于是只能仓促地当作乾青宗不再喜欢被九井一触碰。
眼睛突然有些莫名的酸涩,他将视线转移到阳光里那个阿乾的影子上,又重复了一次:
“抱歉,是我的错。”
在这之后,他们的余生也还是被彼此紧紧绑住,只不过是以前有多亲密,如今便显得有多生分。
因为之前的乾赤音是九井一的心肝宝贝,但现在的乾青宗不是。
乾青宗是扎进九井一心间的一根刺,给他疼痛给他清醒,可偏偏这根刺又心软得随时愿意被他的心吞噬,跟他同归于尽。

黑星生存守则其一: 没有抗争的能力就保持沉默。
黑星生存守则其二: 不起眼的才活的长。
黑星生存守则其三: 趁你病,要你命。
黑星生存守则其四: 不要多管闲事。
诸如此类的默认规则还有很多。
九井一自小就生活在这个星球,他对这些东西当然了然于胸,不然他也无法从那个吃人的贫民窟爬出来,更无法经营壮大一个财运亨通又屹立不倒的“黑岛”。
但他忘了,或者说还没来得及把这些全部教给他家的高冷小笨蛋。
哦,没错,他就是说乾青宗。
黑星本就不能算是个宜居的星球,只不过根生于此的人大多习惯了混乱与无序,大都难以适应外星的社会和体制,最终往往都是去而复返。
今天恰是灾害级别的大风天,不宜外出。
九井一坐在乾青宗面前的矮凳上,顶着一脸的青紫任阿乾给他处理伤口。
这倒是少见。
毕竟很多事都应当轮不到这位黑恶势力的头子亲自动手。
或者即使是动手,聪明的黑岛boss也不应当以这幅像是败者的惨样回来。
面对乾青宗“我只是睡了一觉,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的眼神询问,九井一视线漂移,保持沉默。
然后他就被揍了。
虽然这下挨得压根不痛。
乾青宗召来家里的管家机器人,手里的棉签一扔就准备当甩手掌柜。
“青宗。”
九井一伸手拽他,他的右手上还有血迹,像是被玻璃划的,所以中途又改换成左手。
乾青宗止步,在诧异这声“青宗”之前,感觉到一个冰凉的环形物被塞进他手心。
他瞟了一眼,是个泛着金属光泽的指环,不怎么起眼。
“定位器,不准丢掉。”
乾青宗知道出于各种因素可可都需要掌握他的行踪,倒也不是说反感,毕竟他也不想真有哪天变成人质之类的。
只是不说这次的定位器,九井一就平时也把他看得很紧,架势还真就跟防贼没什么区别。
“我又不是金币,人人都想要。”
虽然乾青宗对于自己的造价很有自知之明。
应该是个很恐怖的数字。
——不,你已经不能用金币明码标价了。
——哪怕是换成全星际最贵的货币也不行。
九井一不打算跟他争辩这个,只是朝他吐了吐舌头,脸上的淤青也掩盖不住他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只是右手还在隐隐作痛,让他觉得之前砸碎镜子的自己是个憨批。
——已经死了的人,就不要再折磨活着的人了啊。
几个小时前,他在贫民窟的旧镜子里看到赤音了。
温温柔柔地朝他笑着。
过了一会儿,镜子里的赤音却又摆出了一张冷淡的脸。
同一张脸,可他知道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九井一盯着那个镜子看了很久,可他找啊找啊,找啊找啊,怎么都无法在这张相似的脸上找出一丝怨恨。
——没有谁责怪他。
为什么不责怪他?
为什么不责怪他?
为什么不责怪他?
哗啦碎裂的镜子最终只映照出一张眼熟的脸,摆出一副恨极了的表情。
那是他自己的脸。
没有谁责怪九井一。
只是他自己都不愿意放过他自己。
定位器?这绝对不是第一个了吧。至少乾青宗知道有一个极小极小的被可可悄悄放进了他的血液循环,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据某知情科学家偏心透露)
不过,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不满,乾青宗随手把指环套在了合适的手指上,出门去了。今天是他去戴维·尤里奇的实验基地体检复查的日子,按照戴维的要求,这事儿必须风雨无阻。
戴维·尤里奇当然很重视凝聚了他前半生心血的SP-1086009,但另一方面,他心底又始终抱有一种无法忽视的轻蔑。
他想:
——有钱人的深情游戏罢了。
直到SP-1086009成功复生后第一次回到他的实验基地,不留情面的驳斥了他口中的编号:
“我是青宗,乾青宗。”
直到那时,戴维才第一次正视了那块在他眼里象征着“不完美”的疤痕,并且意识到了他想要再造一个“完美的”SP-1086009的想法——是有多么的自取其辱。
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存在已经根本不符合仿生人的底层逻辑,脱离了模仿与理解的回路设计,也缺乏逻辑与理性的美丽。
但有谁赋予了他人性的美。
由内而外,绝非复制的美。
那一刻,戴维打心底地被震撼着,进行忏悔:
对不起,我的“孩子”,对不起。你永远是我“最完美的孩子”。
自那以后,戴维都会格外看重乾青宗来访的时间。毕竟人心都是爱偏着长的,会注意到他畏寒外加给他盖上小毯子的人可不多,来到黑星后更是只有青宗一个。
但这天出了实验基地接到“孩子”后,戴维的表情一直有些微妙。
在开始惯常的检查之前,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的他最终还是开了口:
“恕我直言,婚姻是一种落后的制度。”
在他原本的星球早已经被淘汰,即便是在这颗黑星上,恐怕也只有某些贫民窟里还残存有这种制度。
从戴维口中说出的话一向还是很有可信度的,乾青宗随他的视线看向恰好契合在自己无名指上的指环,他也没了解过所谓的婚姻制度,但这种定位器,说实话简直怎么看怎么容易弄丢。
“可能是因为可可的脑子有病。”
事到如今戴维已经不会再问“可可是谁?九井一?”这种问题了,不过他很赞同青宗这个听起来几近纯粹咒骂的理性结论:
“我也觉得他脑子有病。”
但也仅此而已。
戴维低低地叹了口气。
——只有你,会想着治好他。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都是骗人的,那么:
你要甜蜜的镇痛剂,还是苦口的良药呢?
现在的九井一还给不出答案。
但他知道在抵达时间的尽头之前,都有那么一双手,可以让他紧紧牵住。
【谢谢你愿意光顾我乱七八糟的人生。】
——END——

结语:
这篇是可以通篇打注释的程度,想说的太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捋了,就挑一些点说说
关于九井一爱的乾赤音,是个超级温暖的小姐姐,跟可可是青梅竹马,死于贫民窟内部势力火拼造成的爆炸火灾,同样当时被可可救出来了,还活着,但是后来缺钱伤重不治,于15岁生日前夕去世。可可在她咽气以前向她表白了,当然,她听不到,他也再没机会得到回应。
关于黑星的贫民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有自己的规矩(虽然但是,只是一般称呼为贫民窟,比起我们的现代都市还是更超前的)。像可可这种已经混成了外部势力的头子就没法想进就进了,所以那天突然脸上有伤是因为他得遵守规矩,一路打进去再打出来。
关于戴维,别看他一直对可可明嘲暗讽,但他心底实际上又贼他妈佩服九井一,因为可可的个人能力,更因为他之前根本就不敢想被设定了的仿生人能够被养成真正的人类。
关于青宗,他不知道赤音是火灾死的,否则他自毁的时候就不会用能源石引爆自焚了,因为这样会对可可造成二次伤害。但是这个自毁的起因本质上是因为塑造自我的过程与仿生人的底层逻辑相冲突,不是因为爱上了可可。他两感情、成长、心理的变化阶段都是宿命般的对应,从头到尾不存在谁对不起谁,所以开篇我说虽然是代餐但也不算虐的啦。
关于指环,来源于贫民窟的婚姻制度,定位器什么的都是可可在扯淡(早装过了噗),那个可可回自己出生的贫民窟订做的,刻了青宗的名字(比较小,青宗还没有发现)。至于无名指圈口多大合适,他还能不清楚吗?我只能说青宗的整个身体可可他都很清楚( ͡° ͜ʖ ͡°)✧
另,虽然只是小小的暗示了下,可可经营的毕竟是黑恶势力,赚钱的方式比较没底线(发战争财,毒品赌博军火走私等等啥都干),仇人巨多(所以青宗的定位器还真是必要的),但“黑星”这个无管制地带的背景设定本就是全员恶人,就不是好人能活的地方,生存方式如此也没啥好指责的了。
黑色婚纱: 忠诚、至死不渝的爱(青宗一直以为“婚纱”只是某种系列的裙子而已
青宗认识的敌对势力管辖区的朋友其实是坚仔啦,有没有谁猜到hhh
关于标题:其实也暗含这篇的行文逻辑,由九井一的“容许”否掉了复制品,而乾青宗的“拒绝”否掉了替代品。
初期他们两的关系是溺爱(病态给予)对应依赖(病态接纳)。
青宗经历的是:从赤音变为青宗,从人造仿生人变为真正的人,从少年变为男人,这三种变化是几乎同时完成的。
而这里的可可,和原著“救错人”这个很狗的点不同的是,他没有任何可以埋怨青宗的理由,他首先憎恨自己,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把青宗当寄托/小宝贝看的,而他对待青宗的变化是:从对待贵重物品的爱转化为对重要之人的爱。
延申现实:
写完以后我真的还挺有感触,会觉得所谓的“走出来”和“看开/打开心结”真的好难好难啊。这篇的可可能够完成自我救赎完全是建立在他的财力和很多个奇迹上的。甚至最难的都还不是这些概率极低气运拉满的奇迹,而是这篇的可可委托制造仿生人的行为本身就传达了一种自救意识,至少他“想要好起来”、“想要走出来”。(原作的话,理智上讲,就算能he我也不认为有打开心结的he选项,“救错人”和“没有当场死亡给了希望又给绝望”这两点真的,你狗是真的狗啊hjjj
真的,现实里的话,只能说,还是力所能及地体谅那些被苦难摧毁过的人吧。

关于原著,应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吧,阿乾他超好看的呀(特别是有表情的时候)!越看越美1551



一点点题外话:和久井健你能不能放过女角色让她们好好活着(泪目,因为确实原作女角色的戏份那种工具人感觉太重了,还有武道的戏份也主角光环太重了,虽然没给他武力值开挂,可能不给武力值也就是因为想要弱化一下主角光环吧,毕竟情节设计和剧情位置上已经有光环了,需要平衡一下。
虽然真的槽点很多,但东万漫画整体算瑕不掩瑜吧,感兴趣可以追起来√(指不较真的那种追,不然可能直接看不下去∠( ᐛ 」∠)_
(话说我还在搞九井乾坚仔他就真没了咩?(っ╥╯﹏╰╥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