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纪念曾经

板栗味的深秋，气温好似又下降了不少，凝露成冰，鸿雁又几时能到？ 我离开家，来到这不远处的小城，灰色的墙垒，只要遇到雨季就会变成忧郁的蓝色。寒露，一年中生命最后燃烧颜色的时刻，到了这里却提前透露着凋零的落寞，仿佛一切不好的开始就要在这里注定。 走廊里的光线黯淡，气息都是静悄悄的 ，不怎么像忙碌的样子。穿过两个不明所以的隔段，右转，是那个一待就是两年的地方，里头光景是人们熙熙攘攘，一时间谁的脸长什么样子都没记住，白墙上的灯管子显得越发亮了起来，加重了白色，明晃晃，显得有点刺眼，但好像也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那天，我第一次听到那个名字，一个从琼瑶剧里走出来名字，人到底也是没见着。 今天的彩虹在出现的时候，会引得有很多人讨论观看，到了第二天只不过是朋友圈里发过的一张图片。生活中处处有美出现，人们总喜欢在发现的那一刻参与其中，但之后也永远只是那两手动作，久了，也不会过分在意那朵云是像花还是叶，只是有点觉得奇特罢了。 生活中的一切不同寻常都会渐渐被寻常，但是否又有那么一场通往不寻常的寻常小路在脚边呢?谁又能早点知道呢? 即将结束一年中的第三个季节，气温的下降是越来越明显了。天空的白云纹丝未动，地面上的热气在逐渐散去，早晨的世界凝气化霜，世界珠光宝气的样子，也是让我觉得，这是个尊贵的，贴近不得。 那天夜傍，天也黑得早了，她递给我一样东西，原本只是看气氛会尴尬，想逗逗她，没想到她的举动打了我个措手不及，我一时间真的就迟钝了，连句谢谢也没说出口。 事后觉得这个人挺好，人生若只是初见，则也不须分得个客套，好像也还不错。人说，最无私的善行，就是付出了也得不到自己精神和物质上的愉悦。但如果是不考虑结果的帮人呢?或许也只是出于一时的想法，觉得可以就做了吧。 后来，我也问了她，她说：“看她这个人吧，觉得挺可怜，正好看见了，就帮拿了。”挺可爱的一人，当然了，这也只是当时的想法，只不过那刻我窘迫得只顾着拆了自己的包裹，也没好意思抬头。 那几天日子里，秋天已然褪色。 天气转冷了下来，室内冷色的灯光好像在那时间里转成了黄色，暖暖的色调，像老时候的大瓦率灯泡，就在那几分钟内把整个屋子给填满了。秋去冬来，只是这今年的冬天也没感觉那么冷。 18年的末尾渐渐来到，那天晚上的走廊里，见到一个小个子在跑，第一次见她跑起来的样子，还以为她一直是个慢性子，不着不急，不过后来感觉也没错，大概半年才会看到她跑一回，至今还记得她跑起来的模样，还是有点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企业的第一次年会，糊里糊涂地当上了主持人，当她和一群人一起上台领奖的时候，一身黑色的小裙子，头发终于没扎成“童姥”的样子了，原来她也戴眼镜。 人群里的她，我偷偷瞟了几眼，总会有止不住的笑意，可就是她都不看我一眼。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是目光短视，这不是骂人的话，她是真的根本不注意身边的变化，不过她没看我倒也是真的。 冬天已经来到，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她比别人早回去一些时候，那之间一段时间，我们也是开始说得上几句话的关系，她说这次过年回去可能要相亲了，和她一样大朋友的都有孩子了。 那年她早早回家了，我是天天忙，在工作的时候，也是累得没空去想别的事情。但到了放假的日子在家，房间里很安静，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每每想到她，有时候会想给她发信息，一开始哆哆嗦嗦，不知道怎么开头，等我足够勇气地给她发了信息，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回。 人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仍是没回我，就这样陆陆续续找了她半个多月，发了多久的信息也就多久没回我，心情也从一开始的窘迫害羞，变得焦躁。 直到过完年我上班了，她还没来。 又等了她一段日子，被紫外线熬得像块巧克力的她终于出现了。 她也才回我信息，没网。 谁信呢。不过我可能心里有点想天天见到她了。 情人节的时候，问了她多遍：今天你和你喜欢的人说话了吗? 那时我的勇气仅限于此，直到有一天她的身子落红，不太想和我讲话，我以为她讨厌我了，愁苦了我一天。熬不住的我给她发了一次长文——喜欢你。 第一次表达了出来，我本不愿如此，觉得那样不尊重她，一直想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好像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 19年的五月正值小满，“人生不可过满，溢出则损，小满则可”。 那天她同意，愿和我建立永久性合作关系。 好开心。 我哭了，写这篇段落的时候已经是第二遍，不知道写完还会不会有第一遍完整，花了一个多小时，都累了。 十月黄金周，比以往的幸运一些，假期还是不短的，我长这么大也没有正真意义上去哪里玩过，她也一直说我都没有带她去过什么地方，等老了一点回忆都没有了。 我想想也对，思来想去，安排了几段计划，查查路线，旅游攻略看了几十篇，终于也是确定了去金陵的日子。 那日子正好是祖国70周年的大日子，1号回了趟家，想着避开了最高峰，第二天再带着她出门，可好像明明都是坐的高铁，也不会堵车吧。 发现每次出门总是不会一帆风顺，这样的事之后的日子里也都发生过好几次。我这个人就是矛盾体，说了不少了她不爱听的话，也惹她生了不少气。 出发前一天晚上，我还在想到现在为止还是一帆风顺的，好像也没闹出什么矛盾，肯定是稳了。 但到这里总会有点插曲吧。果然，对着她出门穿的衣服，指指点点又惹她生气了，还以为这次金陵的旅行就此泡汤，但她还是很懂事地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我总是因为我这张嘴，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也难得她忍受得了我，一次次原谅我，给我机会。 看上一个人，到爱上她的过程就是慢慢发现她灵魂有多美丽的那段时间。 乘上去往南京的高铁，一路上她还是很生气的样子，一脸冷漠，不让我碰，也不和我说半句话，弄得我心里也是难受得很。 到金陵的时候夜幕低垂，去酒店的交通，虽然都是一路乘坐地铁，但路程还是远的很，时间也不短，目的地在机场附近。差不多俩个小时的地铁后，出站已经是天黑，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登记住入了酒店。 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在买地铁票的地方，她捡到没人要的“国产泰罗”一只，整趟国庆出游都把他给一直带着，直到现在还在家里摆着。 金陵之旅的第一天都是在交通工具上呆着。第二天开始的才是真的旅游日记，第一站去的是“大报恩寺”。 下了地铁，跟着导航走却怎么也找不到去的路在哪里了，急得我绕来绕去，还好有她，拉着我就往天上走，我一直以为上面高架是个高速，要不是她当机立断，可能就要绕远了。 弯弯绕绕，寺里的琉璃塔，远远地就能望见了，从游记里看出这是个网红打卡的必备之地，她说我都没有她的照片，这次为了来这找个好的背景给她拍个几百张照片，还在吃午饭的时候抽空买了个手机。 但碍于我的技术很有限，一趟下来几百张照片，也就取得一张可以有点意思。后来也是就这张图都做了我一年的屏幕壁纸。 在进门检票的地方，要扫二维码，我买的是双人票，只有一个二维码是扫不出来的，必须要一个人一个码，才能进去，可我却也怎么都找不到两个码，看着别人一个个进去，我只能在门口傻站着心里干着急。 人一紧张，脑子也不好使，也亏得是她冷静，联系客服，才发现两个人的二维码是要通过手机短信里的链接才能找到。 她又一次替我化解了危机，看她解决问题的样子越发觉得真好看。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大报恩寺历史悠久，虽然我们现在看到的都是旧址翻新，里面充满电子信息的现代化和古典的融合在一起的一种朦胧感，陈列的物品很多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赝品。 几圈绕下来发现还是年轻人比较多，大概都是把这里当成个打卡点来拍照的吧，为了找网上那个白色的地点，兜兜转转好几圈，好不容易找到了，和她讲也去坐那里拍个照吧，看着挺多女生都席地而坐，一群人都围着拍照，她却又不自信地退缩了。 几个圈子转下来，最后只剩下个一开始就望见的琉璃塔，虽然人来人往，但哪里有不上去的道理，毕竟难得来一次。 塔的内部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却是越往上层越闷人，最上三层的空间完全是封闭的，琉璃塔顶有尊白色佛像，俩个人越走越热，越走越累，她却还是愿意随着我的执拗和我一起往上走。 到塔顶的时候她也只是在一旁擦汗，丝毫没对其它什么地方有兴趣，我偷看了她一眼，后撩的短发，觉得这个女子英气十足，找到她，不愧是我。 第三天一开始去的是圣保罗教堂，但到了门口才发现连门都没有开，只好在门侧拍了两张照片就走了，我们站在站台假装等车，看着不少其它也来这里踩点的人都扑了个空。 本着她那种随遇而安的心境，顺势去了离这里最近的秦淮河，大体上就已经完全是条商业街，除了人还是人，绕来绕去走到最后才走到正门也是好笑。 一路走到头昏眼花，也没发现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难得出来一趟，感觉就这么回去，有点花时间找罪受的味道。 在里面走到累时歇息，趁空便买两张瞻园的夜场票。时间行至下午五点，天色渐渐黯淡下来，随着入园的人越来越多，假山流水黑天鹅才有点“夜泊秦淮近酒家”的味道。 夜幕降临，夜晚的瞻园颜色变得鲜亮了起来，趁着那氛围想给她拍些照片，她是花了不少时间和心思去摆拍，但我也还是拍不出那股灵气，都该怨我了。 瞻园不算大，可小路多，又是晚上，我觉得我有点迷路了，可还是靠她这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带着走，我说想哪里去，她都能带着和我去了。 在金陵这几天只吃过一顿早饭，虽然我也找了不少可以吃早饭的地方，也很想品品那些个味道，奈何有些人没有早上，一起床就是午饭，每回的午餐都会让服务员觉得会不会有点太多？两个人吃不下吧！ 搭上回来的高铁，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一趟金陵的短暂旅程回来后，除了累还是累，我们两个都达成了国假再也不出去了的决定，完全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如果再有一次别的旅行，那可要细细盘算了，去真的想去的地方，才有了后来雨中洱海，山中黄沙。 2020的6月夏至这天，又让她给生气了。 夏至从容，北半球的辐射达到最到点，今天注定是漫长的一天。原本打算的搬家，也被搁浅了，我开不了上帝视角，不知道自己做事情的同时她在干什么。 文字会带着书写者的情绪，但奈何我自以为是，自己以为的都是自己以为的，这种自以为是还是让她又一次会错了意。 现在肚子饿了，有点怕自己有胃病，却更担心她再也不理我。 我总是会因为自己的矛盾行为，付出代价。明明一开始接受她的关心就好了，非要婆婆妈妈，磨磨唧唧，感觉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了，就该停下来了，人一生最怕的就是，知道错了，没有改正的机会了。 在这个白天最长的一天里，还有日环食，可惜好像每次的天文奇观都不是个好天气，阳光停留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像我一样不懂表达自己的情绪，直到日食达到顶峰，虽然还存在一丝丝光明，天整个却都黑了下来。 最重要的失去了，人会变得莫名慌张，这和人间失去光明的感觉一般恐慌。 每每发生这些事，我总是会从一开始的悲愤变成后来的懊恼，人很难不受情绪主导，往往都会让愤怒首当其冲，后悔药没有，人间却后悔事长留。 她应该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却不曾有时候被一个小小懒惰拖了一下后腿，她值得享受舒适，而我本应该给她带来舒适，可恨我没付出给她应得的。 有时候我也想偷个懒，做事情也都不情不愿，但往往也没换来什么闲适，却还糟得一身坏。 她说她喜欢看闲云野鹤的生活，喜欢看人耕作，我喜欢她，想想应该讨她欢喜，多给她点笑意盈盈才对，相反有时候强迫她做了太多不愿意的事情，她的笑脸渐渐变少，都是明摆着我的过失，让自己喜欢的人快乐，不应该成为我最大的快乐吗? 金环凌空，本世纪最壮观的一次日环食。 上个世纪，我们不曾相遇，出生在不同的地方，这个世纪，彼此相恋，当下个世纪的日环食来临时，大地上还会有我们牵手的影子，希望那天是个好天气。 7月20日，2020的梅雨季终于进入到最后一周，连续潮湿的天气快要说拜拜了。 晚上的时候，天空依然飘着小雨，我准备下班，我想了想还是去和她说声下班吧，毕竟记得她以前说过。 “我来上班，你都不和我说话，我就特别生气，但我又没有理由和你生气，我就攒着，等那回你惹我生气了，我就更加生气。” 这话想想就害怕，这些年让她生气太多次了，讨好的方式快用尽了，我的下几十世都放进去了，再生气来我可真没辙了。 也许有人会讲这是种求生欲，但在我觉得，打心底不想惹她生气，让她保持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7月30号，七月的倒数第二天，每年普通的阳历生日，其实一般都不过。同事们办了一个聚会，虽然她已经早早告诉了我，我也没大放在心上当回事，认为也就那样吧，大概还好吧的这个样子。 直到生日会的开始，她都还迟迟没现身，等得有点让人着急。 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过程，没想到她又是送花，又是给了我一个拼装房子的微缩景观。听说她为了拼这个半个月以来，每天下班后还要忙到凌晨。 想到她平时做事情怕麻烦就不想弄了，没想到这事情她却这么放在心上。 一个个零件粘合拼到现在。前几天找她，她却迟迟不回信息，到她房间送东西，却迟迟不肯开门，一开始我还一直有在生她气，然而她还不解释，现在看来全是事出有因，想给我个惊喜，所以强性对我隐瞒，一直藏着怕我发现。 她为我用心的样子真好看，细心准备了好多，而且我全然不知，不像我只会买些现成的东西，有些时候时间还准不上。比起她，我显得不够爱对方，不够有心意。 谢谢你。 真的，真心实意地说这话。她对我已经太好了，没有什么我知道的辞藻来形容，也怪我笨，她的细心，她的认真，让我对她又有了全新的认识。果然是对的人，值得。反观我，做的事情都太浅薄了，在互相关爱的路上，已经被她甩开了一大截，这种事情怎么能输。 说声晚安，我爱上她了。 苏，我待了二十多年，其它什么地方也没去过，即使现在离不开地球，神州大地，有些地方还是想去看看的。 和她去趟云南，七月的夏天是“水性杨花”的季节，要去看一次洱海的海草花，在心形湖看陪她看一次日出日落，4680米的玉龙雪山，我要在顶峰和她拍一张合照，看那蓝月谷如梦似幻，看一眼元阳梯田鬼斧神工，吃一次石屏豆腐。 听说正宗的鲜花饼很香，狗狗也很多。云南的旅游一年四季都是旺季，很多游记上都写云南是个散心的好去处，随着年纪越长，心里越是迷茫恐惧，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平稳一些，想和她一起去感受一下自然的纯粹，也许我就会变得豁然开朗。 她从第一次在我家吃剩饭，到后来次次都习以为常。到我第一次去她家，想准备的太多，却又不知道从哪里着手，希望到时候她能站在我这边。 她总是喜欢吃太多碳水和重口味的食物，但我总觉得吃这些不健康，口味不同的我们依然也能坐在一起吃饭，毕竟淡了可以蘸酱嘛。 以前她经常让我穿一些平底的鞋子，这样咱们的身高看上去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差距，我倒是不怎么在意身高这事，不过用来调戏调戏，嘲讽嘲讽还是必要存在的。 其他情侣会以一些生活方式不一样，性格不和来做借口，当成分手的理由。我看来确实可笑，毕竟这些都不是事，唯一的事情可能就是并没有什么真的感情在里面，我一点也不羡慕别人，一次就遇到个对的人，还挺难，这样看来我貌似在这方面挺幸运。 到目前已经相处超过三年的时间，到底是哪一天确立了关系，我还真的不能确定了，希望她不要生我气，她听到我对她说喜欢的时候，我在心里可能已经说过几百次。 有的时候就分不出来哪些是真的讲过话，哪些是心里话。 在我们的关系渐渐亲密得像个情侣的时候，已经把对方当成了恋人，但更多的是之后的日子，每一天的相处我们才会变得更加了解彼此，当然更多的是因为她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每一次举止和对我的耐心，让我再也离不开她，舍不得她的好给别人。 这几年多的时间经历了心路太多，实际走过的路还太少，虽然我们都不太爱出门，但一辈子有些地方还是要一起去看看，留下几张照片。 再过个四、五年结婚吧。求婚的时候，别怪我吓到她，又怕她生气，不理我，提前说了，别忘记，到时候又怪我咯。 明天，就像我说的，这，终究是付对了人。 而如今竟是梦一场，全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