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黎明》同世界观短篇·落雪葬心·2
“喂，北星，那里是不是站着两个人？”卡戎突然指着一间屋子问。
北星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只见村头那间明显刚刚修补起来的小木屋旁确实矗立着两个人影，他们凑的很近，貌似在交谈着什么事情。
“过去看看。”北星吩咐，两人快步走向那两个身影所在的位置。
两个交谈者很快就注意到他们的动静，他们打住谈话，向他们迎过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警官制服的羽民，头发中显露出几缕羽毛状的毛发，背后则生有一对棕色的羽翼，脸上挂着亲切和善的笑容，应该是调查警员；另一位则是一个上了岁数的佩科拉，穿着当地居民的衣服，头上两支鹿角挂有绒毛和彩布做成的饰品，神情颇为严肃，像是当地的村民。
“你们好！”警官一脸熟络地和北星握手，我是达科塔地方警局特派员，路易斯·塔尔纳，叫我路易就行了！这位是村里的长老，迪诺，他会帮忙照顾我们在村里的生活。”
北星面无表情地回礼：“莱茵庇护所特别行动组，代号北星，今后多多指教。这位是我的搭档，代号卡戎。”
这时，一直安安静静呆在一边的迪诺抬起头来看着两人，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像是一尊沉默的塑像，他的目光浑浊而无精打采，但北星却从中捕获到一丝与他的年龄颇不相称的锐利，这种隐藏在目光深处的反差感让北星本能地多看了他几眼。
老人好像也注意到了这个普苏特的打量，不高兴地闭上眼睛，似乎对北星的举动感到些许冒犯。
注意到冷场的局面，路易有些尴尬地打起圆场：“你好，卡戎，我在警局工作时经常听说你的······事迹。”
“行了，多久以前的事情还惦记着呢，我又没闹到你们达科塔地方。”卡戎不以为意地甩甩手：“还是说正事吧，受害人亲属情况，还有目前调查进度，都一一说明一下。”
一听这些，迪诺嘴里就开始嘟囔：“所以我说了多少遍，不要让外地人来搞我们村子的事情，现在又要重新复述······”
卡戎一听这话就皱眉：“这位佩科拉，你应该也知道这起案子性质有多恶劣吧，上面只派了一位本地人来调查，很大一方面就是照顾角鹿村的情面。甚至我猜，这位路易先生，其实就是角鹿村的村民吧。”
路易脸上划过一丝惊讶：“这倒真是，卡戎小姐果然如传言中一样擅于观察人。”
“少套近乎，在帮派那干这么多年，不会看人的早就沉河里了。”卡戎瞟了眼路易，又将目光转回老人身上，“一个警员搞不出什么名堂，所以由我们莱茵庇护所协助调查，我是南方人，北星也不熟你们村子，可以说你们的利益啊名声啊跟我们莱茵庇护所没有任何关系，你上哪找这么好心的人帮你保密？”
似乎是被卡戎说服，老人沉默了片刻：“······我不管你们是谁，但只要是外乡人，就都别想扰乱北地。出现这样的事情，对谁都没有好处，路易斯，你帮着带他们查案子，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同意这些事的。”说着，他背着手缓缓离去。
“迪诺爷爷，我扶着你。”看着老人离开，路易赶紧上去帮忙，却被老人一把拍开。
“忙你们的吧，我自己能回去，还有，外乡人。”迪诺抬高声音，明显是在和卡戎说话：“露卡在上，调查可以，但绝不要破坏我们的传统，愿风雪保佑······”在不厌其烦的叮嘱声里，迪诺老人佝偻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一个拐角后。
北星依然保持沉默，像是压根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
卡戎倒是不屑地看着那处拐角，好像迪诺还在那里似的：“烦人的家伙，你们村子都是这样的老古董？”
“不是的，迪诺老人以前也没有这么顽固。”路易有些无奈，“只是老人和受害者家庭关系很好，这些事对他的打击······比我想象的还大，希望你们理解。”
“别妨碍我就行，”卡戎哼了一声，“快说正事！耽误太长时间！”
“是是是，我们旁边的这座木屋就是受害人的房子，唯一的幸存者也暂时在里面住着，请跟我来。”路易说着便把两人往屋子里领，“你们应该已经得知，这一家人只有两姐妹，她们的父母，兄长先后因意外去世，没想到这一次连姐姐也遇害了，我正在联系达科塔地方的孤儿院，争取给这孩子找个新地方生活。否则一个人的话，是没法在北地生活下去。”
“······这木屋就这样放着？这儿的村民连邻居都不管吗？”卡戎凑近了才发现，受害人居所比她远远看见的样子还要糟糕：被破坏的窗子用几根木板勉强钉上，不少空隙甚至是用布料填充起来；门口的柴堆散落一地，所剩无几，各种脚印凌乱地分布其间，也不知道是被大风吹走，还是被其他村民顺便捡走的；破败的木门只剩下一条铁合页勉力维持着才没有掉下来，大风吹动门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仅是听着就叫人揪心。
卡戎心里翻动起莫名的怒火：“这就是你们对待受害者的方式？他们的良心都被冻瓷实了吧？！”
“嘘——”路易赶紧阻止卡戎，仿佛害怕她把全村都惊动起来，“不要太大声，要是让村民知道一个南方人随便评判他们，你说不定会被赶走的！”
“卡戎，冷静点。”北星小心翼翼地抚上木门，“这是怎么回事？”
路易长叹口气：“北地真的需要改变了，让边境发生这样凄惨的事情······第一天，也就是11月16日，有村民声称，当晚他们看到了雪地里游荡的黑影，听见了暴风中诡异的啸叫声，迪诺老人想起了温迪戈的传说，于是吩咐村民关紧门窗，不要出门。大家都很信任长老的经验，全村人都乖乖照做，那姐妹俩也是。可到了午夜，尖叫，嘶吼，以及房屋被毁的响声从村头传来，但因为夹杂在狂风中，很多人根本没听见响动，少数听见的人又害怕违背长老的命令，于是那个夜晚，没有一个人去帮忙，哪怕只是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直到第二天，11月17日早上，他们才在濒临塌陷的木屋里找到了吓得不敢开口的幸存者和她姐姐那破碎的尸体。”
“当天下午我就紧急前来，顾不上坐车，我直接飞到了角鹿村，并赶在下葬前简单鉴定了尸体：浑身都被撕裂，体腔的器官里几乎全被扯开，如同被野兽啃噬过一样。受害者家里满是血污和内脏残片，而妹妹则蜷缩在床底，躲了整整一夜。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每每问及细节就会精神崩溃，我要是再叫个心理医生说不定还会好些。”
卡戎难掩震惊：“为什么会被吓成那样······”
“说实话，刚看到尸体时我真的以为是野兽所为，妹妹在床底躲了一夜，而她姐姐的死状极其惨烈，死者各个······部分则被直接丢到地上，而她在床底······”
北星眯起眼：“直接看到了亲人被残杀的全过程，甚至是比那还要恐怖的东西。”
卡戎透过窗缝看了眼木屋内，但除了一片灰暗什么也没有：“那难怪······会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吧？”
“村民们很害怕温迪戈，在北地的民间传说里，在极寒的冬天，身处北地的人只要杀了人,就会变成恐怖嗜血的温迪戈，并在午夜借着风雪来到别的村落，展开杀戮。我曾以为这只是个教育北地人们要和平共处的古老传言，但现在看来······”
“少装神弄鬼。”卡戎一尾巴抽在门板的支撑柱上，险些把那根老木桩打歪：“不要以为老娘没办过案，知道我以前遇到多少次这样的情况吗？杀手利用民间的古老传说或者年轻人常听的都市怪谈，采用类似的作案手法谋划杀人，既能引起人们的恐慌，扩大在杀手中的声望；又能巧妙借助传说吸引注意力，方便自己逃离。你怎么敢肯定这不是一起人造的幌子？”
“因为·······这件事或许超出了你们的想象，我也不好说明白，但是······”路易有些支支吾吾。
一听警员这席话，伊诺森女性秀气的脸庞很快怒气满盈：“少卖关子！不要以为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就会给地方警察好脸色！”
“······这女孩的哥哥，就是变成温迪戈后死去的，”路易有些后怕：“哪怕这件事不是温迪戈所为，温迪戈的传说在角鹿村也早已不是传说了。”
这下不只卡戎，就连北星也懵了：“等等，你说她哥哥变成了温迪戈？难道她哥哥也······”
“多余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一问到这里，她也会崩溃，捂着脸疯狂地往自己房间躲，像是害怕别人看到她一样，这我就没办法了。”路易摊开手，“你们也去问问那孩子当年的事情吧，小孩子好奇心强，兴许外地人能吸引他们的兴趣，但一定把握分寸，不要让迪诺老人生疑。”
北星追问：“她哥哥真的杀过人？”
路易的手已经抚上了大门：“只有杀了人才会变成温迪戈，不同的村落有不同版本的传说，但只有这一点从未变过······要说明的就是这些，这是这两天我整理的资料，你们可以对比着调查，顺便也照顾一下她。”他说着，一边递过一沓发皱的资料纸，“这么小的孩子突然就失去了所有亲人，希望你们温柔一些，别刺激到她。”
北星接过资料，卡戎则点头答应下来。
“祝二位好运。”路易再次感谢完就离开了这里。
卡戎回过头，轻轻推开那扇木屋，两人对视一眼后，一同踏入那昏暗的正厅。
木屋比想象的更大，也更暗，除了壁炉里的一束火苗外再无其他光源——在没有澎湃的露卡能支持下，异化者甚至连基础的电灯都点不起。
卡戎仔细地关紧大门：“北星，你怎么看？”
“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复杂许多，我们应该争取和路易取得更多联系，顺便提防那个叫迪诺的家伙。”
卡戎轻笑着说：“哦？那可真巧，我的看法完全相反，迪诺是个臭脾气不假，但看起来知道很多东西；反而路易——我最烦那种磨叽的男人。”
北星的狼尾巴不自觉地晃了晃：“······是这样吗？”
“那可不。所以我们先不讨论该怀疑谁，搞清楚凶杀案和后续行动才是······”
“姐姐才没有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