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注意:本文纯属虚构)
第五十七回 转机
话说众人回到营寨,随楚玄上山搜寻。铁河则将齐玲放在行军床上,又出去帐篷,问吕方要了些酒馔。羊肉炖得软烂,有许多油,雪花一样。小郎君蘸着韭菜花酱吃净,喝光残酒,擦了嘴和手,躺床上睡了。过了会,齐玲挠挠脸,缓睁眼,伸个懒腰,叹道:“舒坦。”瞟见铁河,就坐起身,穿鞋走过去蹲下。她打量着自家郎君身躯,伸手摸摸对方胸膛,又解开腰带掀起看了,却系上,却用食指点一点丈夫脸颊,托起长须瞧过脖子,这才心满意足地说道:“有惊无险,完美。”在铁河嘴上嘬一口,回首扫视,望见一桌酒肉,笑着走上前坐下吃。齐玲吃掉一条炖羊腿,打个饱嗝,吮净手指,喝去剩酒,不禁摸摸肚皮,取布揩手擦嘴,听得外边嘈杂声音,掀帘探头瞧。只见一行人从面前经过,衣服破烂,蓬头垢面,身材瘦弱。齐玲心生怜悯,轻蹙眉头,微抿嘴,走至帐篷外,左顾右盼,看队伍边一名年轻甲士,上前问道:“老弟,这些是什么人?”甲士叹口气,说道:“被清虚骗上山的百姓。唉,真个惨。”说罢,望向天空,眨眨眼,入队护送。齐玲静观良久,眼眶湿了,但想起他们已出虎穴,甚慰,便跑至队伍前面,对吕正说道:“我要帮忙。”吕正道:“齐娘子自去歇息,这里已有安排。”齐玲道:“我早歇好了,将军尽管吩咐。”吕正笑道:“好吧。营中都是男子,照顾妇人十分不便,餐后要洗澡换新衣,你就烧水送水,若有其它事,也一并要做的。”齐玲道:“这有什么?都是女子,能行。”吕正点点头,吩咐身边甲士带齐玲去烧水处。
后半夜,齐玲从沐浴帐篷里出来,提桶打水。忽四周一亮,抬首望见清虚山顶有根绿色圆柱直达苍穹。忙碌众人都停步凝视。齐玲不解,立即去摇醒铁河,拽他出来瞧。铁河睡眼惺忪地说道:“这么亮么。”齐玲两手抓住丈夫胳膊左右晃,焦急道:“这是什么呀?”铁河搓搓脸,再观察一会,说道:“不知,走,上山看看。”话没,要回帐篷拿刀。此时,陆五味跑进营地,看见铁河,上前说道:“老弟!清虚几个没死!”表情惊惶,脸发灰。又有几人狂奔来,背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人。铁河拦住喝道:“停下!”声音如打雷一般,皆怔住。铁河欲言,见山上飞出六七个黑点,没入树林中,立刻瞬移过去,发现楚玄和几位道爷及师兄俱昏死在地,连忙察看伤势。孙鼎醒来说道:“清虚偷袭,后山。”铁河道:“道爷暂歇。”随即运炁,使出上古之火,施行救治。至天明,受伤几人已痊愈,但还需调养。陆五味坐在胡床上,发丝凌乱,眼望地,表情呆滞。他说道:“我等寻到后山,见一石门,说是清虚禁地,正要搜查。突然,子敬持剑砍来,我等却使不出真炁,只得拔剑迎上。”说到这,抱头露哀容。齐玲道:“你倒跑得快。”孙鼎脸色苍白,说道:“怪不得小陆,清虚不知用了什么法宝,真炁一出便散。”李雨风道:“禁法符文乃真人不传之秘,特意交予朝廷,以节制各门派。”端木遥道:“子敬等人都活着,能用法术,若不是玉儿会紫微剑法第十二招,我等脱不得身。”言尽,望向一旁正处昏迷之中的王怀玉。周鲜道:“他清虚还是有镇山之宝,不可轻视。”齐玲道:“奇了怪了,子敬被阿河斩开了,这也能活?”铁河道:“上回那个女刺客筋骨尽断,照样复活。”齐玲道:“我倒忘了这个了。”铁河道:“我去会会他们。”周鲜道:“不行,小子稳住。”端木遥道:“河儿,你先试试法术。”铁河道:“我还是能用乘雷而行之术。”李雨风道:“总要试试看。”铁河道:“好吧。”神思凝聚,身上飘出金色真炁,大亮。他走出帐篷,对天击出一掌,闪电现,雷声起,之后回去坐了,说道:“都可以使出。”齐玲也试了一回,与铁河同样,并无妨碍。铁河问道:“这是为何?”几位道爷互相看看,眼神交流一番。周鲜道:“小子和齐娘子身负神力,不受影响。依我等看来,似是不周山神石所为。”铁河道:“请道爷详述。”周鲜道:“说来惭愧。当年,我们几个老骨头还年轻时,曾潜入秘书省找仙术书籍,无意间翻到一本记录各种邪器的册子。不周山神石,自混沌来,归混沌去,可使人长生不老,死而复生,亦能吸取真炁,为持有者所用。”说话间,楚玄苏醒,听了大半。铁河问道:“如此神物,为何叫邪器?”周鲜道:“物无好坏,因在人心。书中言,本来此物在不周山巅,共工氏撞之而落,由妖族得去,之后,再无记载。当时,我等只当故事罢了。”楚玄道:“这本书我看过,太过离奇,也太久远了。”周鲜道:“半信半疑吧。”铁河问道:“可有应对办法?”这时,王怀玉、李褐、卫辰通陆续醒来,要水喝。齐玲就倒了三碗温水,相继喂了。周鲜摇了头,说道:“没有,我道门全在这躺着呢。”几位道爷俱露出苦涩笑容。铁河笑道:“六合寺有么?我去找找看。”周鲜道:“铁方丈有大义。”铁河道:“道爷,有事方丈,没事小子,太伤人心了。”众人纷纷笑了。周鲜道:“平时我道门与六合寺多有龃龉,小子怕是要吃点亏。”铁河道:“我自无妨。”楚玄道:“我可与祠部郎中书信,命六合寺派人到定安详谈。”周鲜道:“前朝灭佛,僧人不满,面上恭敬,心中抵触,还是让这小子前去求问。”楚玄思考一会,说道:“铁方丈先去定安拜访祠部郎中,领了书信后,再去六合寺。来人,拿墨宝来。”帐外牙兵回个“喏”,端来纸笔,于一旁研墨。待汁好,楚玄执笔蘸之,边写边说道:“有两封信,一封给祠部郎中,另一封给明宗方丈。”又渥笔,说道:“与他交谈以道门名义,若敷衍,先给祠部书信,再不行,将这封交予,最后还是搪塞,把明宗带来。”铁河拱手道:“是。可用武么?”楚玄道:“随你,只要到这,一切好说。”铁河回个“好”字。楚玄书写毕,说道:“清虚若出击,令人担忧。”周鲜道:“我各派自有法宝,员外可放心。”楚玄道:“嗯——铁方丈和齐娘子饭后就出发吧。雀儿,跟着两位道长。”一名牙兵领命,引铁河和齐玲去吃早饭。之后,帐内各人分别散了。
小郎君吃过饭,随雀儿领了干粮银子,再与齐玲回山收拾好衣裳,跟紫鬃飙告别,恰遇乌鸦妖。乌鸦妖身上羽毛已不见了,穿着麻衣,面色红润。他拱手道:“铁道长,齐居士,多日不见,别来无恙。”铁河回礼问道:“鸦兄所谓何事?”齐玲亦行礼。乌鸦妖道:“我昨夜打坐,真炁不聚,却不知哪里出了差错,还请道长指点。”铁河道:“看来妖族也受影响了。”齐玲道:“并非有甚么差错,是清虚山用了不周山神石,以致真炁无法汇集。”乌鸦妖讶道:“竟是这般!唉,我百年修炼,岂不是毁于清虚?”说着,眼眶红了。铁河道:“我正要去六合寺,或能找到破解之法。”乌鸦妖两眉一压一提,说道:“不周山神石,我听妖族前辈说过,我这就去问问。若有消息,便派乌鸦来报。多谢道长,道长保重。”铁河拱手道:“劳烦鸦兄了。”乌鸦妖变回原形,振翅乘风而起,飞向天际。铁河道:“这下惹到妖族哩,可争取过来。”齐玲现焦急之色,蹙眉道:“事情件件来,我俩还是先去定安。”铁河道:“莫慌,越慌越慢。出发。”携妻瞬移到定安皇城外,出示名箓和信封。金吾卫通报后领他俩去见祠部郎中。郎中看过书信,略一思索,也写了封信,说道:“寻机交给明宗,若要动手,别伤人。”见铁河听进嘱咐,命属下送了些盘缠。铁河将银子交给齐玲保管,于院中共飞往六合寺。
六合寺建在不周山下草原上,占地十余顷,僧众上万,以种稻放牧为生,也是衢地,商贸繁荣,旅客往来都会在这暂歇。明宗方丈正教弟子参禅,忽听闷雷阵阵迫近,继而爆出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颤抖,瓦片跳动。他立即安抚弟子,又携僧兵走至大门外,见一对男女,板着脸问道:“来者何人?”铁河作了揖,说道:“南阳派,铁河。这是我妻,齐玲。”齐玲叉手欠身,说道:“愚妇见过明宗方丈。”明宗问道:“你怎知我是方丈?”齐玲道:“方丈有阿罗汉像,与众迥异,故斗胆妄呼尊号。”明宗身材中等,胳膊粗壮,浓眉犹蛹,眼似铜铃,鼻宽如鹰,阔腮阔口,像个怒目金刚。他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迟钝,怎证得果位?你等来此作甚?”齐玲看向铁河。铁河拱手道:“不周山神石现世,特来求方丈援助。”明宗道:“请道长入寺。”随即走向方丈。那夫妻俩随僧人进屋,并肩跪坐于明宗对面。不多时,上了茶,明宗道:“请用茶。”铁河啜一口,说道:“好喝。”齐玲颔首赞同。明宗道:“话说这茶叶从岭南而来,一路过卡,到这,金贵哦。”铁河道:“是呀,此地物产丰厚,方丈想喝随时都有,禅坐顿悟,自是水到渠成。”明宗道:“顿悟在顿,非渐悟,铁方丈浸淫道法许久,自不知我佛门玄机。”铁河笑道:“我年纪小,怎可担得方丈之衔,明宗方丈唤我后生便可。”明宗笑道:“后生有好品行。后生可畏啊。”铁河摆手摇头,说道:“不敢当、不敢当”。齐玲见明宗看铁河像是爷爷看孙子般,低首忍笑。明宗道:“不如与我说说佛法,意下如何?”铁河道:“我并不知晓佛法。”明宗道:“就说六祖经书所录之偈,你有何看法?”铁河道:“我区区后辈,万不敢有看法。此偈世人皆明白自知,更无须我多言。”明宗道:“诶,世人皆理解牢存于心,怎会有盗贼?后生且说无妨。”铁河拱手,望向大门。齐玲会意,出去关上。小郎君这才说道:“偈中所述,乃是讲本心纯然,无有灰尘,依此去修便可。”明宗问道:“何谓本心?”铁河道:“我这个说的不好,应称为佛性。佛性即是世尊本性,欲成佛,此性尤为重要,且人人具备。”明宗道:“不错,说的不错,人人都有佛性,佛法无边矣。”铁河笑道:“事不宜迟,请明宗方丈出手,共击妖道。”明宗道:“不急,随我来。”起身开门出去,带铁河与齐玲走向藏经阁。
阁内空间很大,有百多名僧人正奋笔疾书。明宗解释道:“他们正抄写典籍,带回定安翻译。原本珍贵,怕路上遗失。”话罢,穿过书架之间,停在个上锁木门前。他开了锁,迈步进屋,见那俩人呆在外头,说道:“无妨,进来吧。”铁河和齐玲前后进房。明宗从书架上取了本薄册子,递上说道:“你俩先看完这本书,一切自然明了。”铁河接过,瞧见书名,说道:“论不周山神石之普遍性与特殊性,作者,南阳派历代弟子。”他抬头望向明宗。明宗道:“这里还有很多哩,暂时先看这本,我有事先走了。”出了门,渐走远了。铁河跪坐于案几边,翻至篇章页,上面记着祖师爷和历代传人姓名字号,其后各缀页码。小郎君看到师父张逍也在此列,皱起眉头,看向房梁。齐玲低首默然。过了会,铁河道:“看吧。”随后翻至正文第一页。齐玲胸贴铁河胳膊,单手搂他腰,看着文字,小声念道:“徒儿们好,我也很好。此书应师徒相承,无事记无事,有事需详记。格式依我,从左到右,由上至下。若后人有新知,应推翻前论。神石毁,书籍成,此后供人作闲书看也可。”后面是南阳真人名讳和日期。齐玲道:“祖师爷怎会用现时文字?用的也是纸张,行文规矩颇奇。”铁河道:“蠢婆娘,这是真迹,师父给我看过祖师爷所著经书,与此一样。”齐玲噘嘴道:“我也没见你看过呀。”铁河道:“藏在祖庭里。”齐玲问道:“我俩住的山上么?”铁河道:“就在山洞石壁后,有个机关,竹简封在个冰块里。要不然你晚上怎么不热?”齐玲道:“啊?我还以为是湿气,原来你瞒着我。”铁河笑道:“都在脑子里,你又不信,看了干嘛?”他翻至正文细看。字不多,一刻钟就看完了。齐玲笑道:“你这派真洒脱,没有神石消息就写景色,作打油诗,还向后代传人问好。”铁河道:“神石是可化腐朽为神奇,吸取天地真炁为持有者所用。”他往回翻,看第十代传人所述,说道:“这代祖师潜入妖族,当上一方首领,得了许多消息。你看,死而复生算什么,还能长生不老。”齐玲道:“可惜只有这位祖师有详细记录。”铁河道:“不知清虚从哪得来的。”齐玲看向书本,念道:“圆形,大小如夸父山之桃,发绿光,夜里大亮。表光滑,触之略温热,无臭无味。金刚石划之无痕,掷砖回弹。重十斤,为免衡权变化,架上附一龠,以秬黍千二百塞满,取水平。我记时之朝,两根一两,三十二根一斤,十斤共三百二十根。携之邪气不侵,能治内外伤,接断肢,起死人,肉白骨。修道之人得之,挂于颈上,真炁自然入体,无须再练功法。”话落,嘴微扁,颔下一涨,说道:“我去端水来。”铁河道:“找些糕点来吃。”齐玲起身走向门外,说个“好”字。没多久,齐玲端来个托盘,有一壶茶,一碟红豆糕,一碟核桃红枣糕,都放在案几上,倒好两杯茶分了,拿块糕点小口吃。铁河望着书本,抚须叹道:“祖师身体力行,终被妖族发现,处以极刑。死讯还是十一代祖师记下的。”垂首抬手揉揉眼。齐玲不吃了,放下食物,抚其背,安慰道:“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祖师爷说的,别太伤心。”铁河道:“是啊。”他合上书,走至书架,寻到个木盒子打开,取出一封信。上书“爱徒铁河拆看”。小郎君撕开封口,拿信细看。齐玲吃了两块红豆糕,见铁河收物入怀,又捏个核桃红枣糕吃一口,嚼几下,问道:“写了什么?”铁河道:“上不周山。”坐下喝茶。齐玲道:“话说一半。”铁河道:“见混沌。”齐玲蹙眉道:“混沌?传说是凶兽,比饕餮还厉害。”铁河道:“师父说是误传,混沌并不害人。信里要我上去见它。”齐玲道:“你也不给我看。”铁河道:“就是这些话。”齐玲眯眼斜视丈夫,说道:“骗人,肯定瞒着我什么。你还能瞒着我喽。”铁河道:“真没有。”齐玲嘿嘿笑着,上前去抢。铁河忽起一掌,劈在妻子肩上。齐玲身子一软,两眼一翻,昏了过去。铁河将齐玲躺放好,出去拿了纸笔,写了信,塞在她衣襟里,随后大步走出藏经阁大门,却被叫住。明宗手执禅杖,说道:“后生要走,贫僧相送。”铁河道:“你都知道。”明宗道:“老张交代过,要送你至那边。”铁河笑道:“还怕我跑了。你俩当时算到哪了?”明宗道:“到此为止,再算,寿命不存几年了。”铁河道:“可师父没算到我得了上古神力。”明宗行至铁河身旁,伸手一请,待他走起来,伴在一边,说道:“看造化了,或许不用交换,也能有所得。”铁河道:“方丈到时助我。”明宗道:“好。后生也可不去,没谁逼迫你。”铁河道:“若真能摧毁神石,我无憾。你说,混沌骗人怎办?”明宗道:“那一切就完了。”随即默念法咒,解开袈裟扔至半空,跃上站了,说道:“后生跟上。”飞往不周山。铁河随之。
片刻后,二人落在山巅。此处离地几十万丈,一片黑暗,温度极高。铁河身上覆盖着层金色护体真炁,明宗身上亦敷金光。小郎君问道:“它怎么还不来?”明宗道:“等吧。”说着,趺坐合掌念咒。铁河盘坐下,闭目入定。半个时辰后,传来低沉之声:“你来了。”铁河立刻站起,负手望去,只见悬崖边有个旋转黑洞,如涡流,脸盆大小,就上前问道:“你是混沌吗?”黑洞道:“名字罢了,且叫作混沌吧。”语调似将死之人,却底气足。铁河道:“像个鬼。说吧,说出摧毁神石之法,我便随你去。”混沌道:“善,你身负神力,已有解法,不必随我入仙界,离开这。”铁河道:“说清楚些。”混沌道:“天机不可泄露,我能知不能说。”铁河道:“我跑这来就为找法子,你跟我说天机,这是骗人。”混沌道:“谁曾想到上古神力在你体内融合,谁曾想呢?无谁。”铁河道:“还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带走我?我虽意外得了神力,但依旧是肉身凡胎。你带走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混沌顿了好久,说道:“此事可说。你乃修道之材,天赋极佳。若不会仙术,就领你入混沌之境教授。现下有上古神力,反倒省却我许多时间。”铁河道:“原来如此。我听说,神石从混沌中来,归混沌中去。你和神石是什么关系?”混沌道:“天地未开之前,我已出生。至天浮地凝之时,盘古崩。我依其遗愿,造不周山为柱。女娲造物后,不忍见子孙受苦,领我造神石,置于不周山麓。凡病痛之人,触之则瘳。却遭人偷走,获得巨大神力,到处为祸。女娲将其杀死,毁石撒于不周山之巅。再之后,南阳真人已在册子里写了。”铁河道:“还有这番往事。书上写着,妖族捡了些碎片,重新炼合,势力暴涨。祖师爷杀死妖族族长后,将神石放在山顶,又思仙术非人能驾驭,再不传弟子,只传道法。自此,人间再无仙术。”混沌道:“是这样了。我该走了。小子,顺道而行,自然而然。”话音尚在,忽然消失。铁河道:“问了等于白问。”明宗道:“原来不是要后生死,唉,天机,唉。”铁河道:“这下好了,回去免不了一顿打。”话罢,不禁笑出几声。明宗道:“后生,下山吧。”乘上袈裟,飞向山下。铁河摇摇头,跟着了。
回到六合寺,明宗命人召集全寺弟子至大殿议事。铁河随一名僧人来到间客房外,告别僧人后,推门进屋。齐玲抱膝面窗而坐,望着外面青草随风起伏。发丝飘摇,泪两点。铁河箕坐于她身旁,问道:“疼吗?”齐玲眨了眼,流两痕,又抬手擦干脸蛋,抿紧双唇。铁河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你生气打我两下喽。”齐玲没反应。铁河就横抱起妻子。齐玲蹙眉嗔道:“你干嘛?”铁河笑道:“是为夫不对,我还以为回不来了呢。”抬起些,低头将脸埋在对方腹上,一边蹭一边作怪叫。齐玲被逗得咯咯笑,连忙去推丈夫脑袋,却痒得缩回手。铁河收了势,亲了妻子额头,笑道:“不气了吧。”齐玲嗔笑道:“狗屁,气死个人。”铁河道:“再来。”齐玲笑道:“别,你太坏了你。”说着,伸指点在对方颊上一推。铁河道:“饿了没?我俩吃饭去。”齐玲摸摸肩头,蹙眉道:“我这里还疼呀。”铁河道:“我给你看看。”放下妻子,拉开些领子瞧了,咂了嘴,说道:“发紫哟,哎哟,真个疼。”赶紧运行上古之火,给她疗伤。齐玲道:“打这么重,没良心,哎,你轻点,掐我干嘛?疼。”铁河赶紧收力。不多久,淤血消散,齐玲转转胳膊,望着窗外景色,说道:“你瞧,草像波浪一样。”铁河看去,说道:“是呀。”齐玲道:“年年枯,年年长,生生不息,是为何呢?”铁河道:“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也。草短人长,都一样。”齐玲道:“倏然生,倏然死,仿若弹指之间。”铁河笑道:“玲儿,有长进,颇合祖师爷本意。”齐玲笑道:“还不是给你传染的。诶,吃饭去。”铁河道:“我就奇怪你怎么不打我?”齐玲道:“我又不是小娘子,哭哭啼啼,没了我再找一个么。”这下轮到铁河伤心了。齐玲道:“看我干嘛?不认识我呀?”负手出门,径往食堂。铁河跟在后头,喃喃道:“那你刚才哭什么?”齐玲不理会。
饭后,明宗将宝贝袈裟掷向天空,念诵咒语,那袈裟逐渐变大,遮住一方日光。他领五百弟子走上去,飞向清虚山。铁河和齐玲早出发了。他们降在营寨外,楚玄与道门各派方丈刚闻听动静,就出门亲自迎接。牙帐内,周鲜问道:“明宗,有法子了吗?”明宗道:“当然有。虽毁不了神石,只要关住清虚门人就行。”周鲜再问道:“什么意思?怎么关?”明宗解下包袱打开,取出本古籍,翻开说道:“都来看。”众人围上去。李雨风细瞧过,讶道:“我道门古籍怎会在你六合寺?”明宗笑道:“是呀,怎会在我寺呀?你们丢了,我捡了,不行么。”端木遥道:“各派阵法相合,竟是传说中的荡妖阵。”李雨风道:“哈哈,这是真人所创阵法,就算神仙来了也困得住。”周鲜道:“书上说当年只试用过,万不得已才用。阵成之后,阵中人很可能魂飞魄散。”李雨风道:“都什么时候了,能用就行,管不得许多啦。”众人听闻此言,纷纷点头赞同。周鲜道:“但我几个受了重伤,真炁使不出来。”他们都看向铁河。铁河道:“明宗方丈你不早说。”明宗道:“牺牲你一人,成全所有人,有何不可?”铁河咧嘴笑了。齐玲瞪了明宗一眼,看向别处。
虎贲2023.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