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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甘雨生病了要刻晴贴贴才能康复!【单篇同人文】

2022-06-17 20:11 作者:景育  | 我要投稿

具有仙人血脉的甘雨也会生病,最终要刻晴贴贴才得以康复。想着想着就好甜,于是就写了出来。

(文中提到的疾病、症状、治疗方法均为架空,切勿当真。)

“这是,这是在哪里……”

甘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陌生的木质天花板,挂着玲珑的雕花灯笼。尚且是白天,故而灯笼没有点亮。推窗半开,屋内不算昏暗,但也不至于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甘雨的眼睛也睁不大开,稍微打量了一下四周——古旧的床头柜放着白瓷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株琉璃袋,身上盖的被子是素白的,很是干净。

见没人回应自己,甘雨试图坐起来,可是觉得腰腹使不上力气。

“啊……”

酸痛的肌肉不听话,让甘雨只好躺着。稍稍皱眉,无事可做的甘雨闭上了眼睛。

这里是在哪?

之前我在哪里?在干什么?

甘雨努力回忆昏睡前的最后一刻。回忆,回忆,可是又似乎回忆不清楚了。

——————

“秘书大人,总务司银原厅呈递过来的急件。”穿着蓝色袍子,戴着眼镜的短发少女小昭双手捧着文件,递给甘雨。

“嗯?说什么?”甘雨很亲和,在这里工作上千年的她,却从来没有什么官架子。

“说这个季度盐的调配额算错了。请您亲自过目吧。”

“好,”甘雨抬手摸摸头上的角,又用另一只手接过文件,“我来看看。”

“您辛苦了!”

重新点亮已经吹灭的烛灯,坐会到尚有余热的坐椅上。窗外的夜已经很深了,即便是整个大陆最为繁华的璃月港,此时也陷入了寂静。绯云坡八九成的店铺已经打烊,刺骨的寒风吹过,零星的灯火摇曳,那是两个小时前刚上夜班的店员还在坚守。

然而此时的月海亭,随着小昭离去的脚步声逐渐消散,已经陷入了沉寂。

感觉,睁不开眼。

甘雨揉了揉眼睛,看着宣纸上的小楷,那一撇一捺活了似的,像是水缸里的蝌蚪,游来游去。原来是所有盐矿的产量,和计划的国内外配给量之和,对不上数字。

记得,明明是对得上的。

蹲在地上,翻动着柜子最下面两层的抽屉,好不容易,才找到几张折了角的稿纸。当甘雨想站起来时,只觉得膝盖有些麻木。重新坐到那木椅上,埋着头,校对着稿纸和报告上的数据。

哪里,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每一个数字都是自己亲笔算出来的,甘雨也不好赖给别人。

小——小憩一会吧。

好困,好困。

“秘书大人,秘书大人……”

“诶?”

甘雨猛地抬起头,东张西望。眼睛里一片模糊,隐隐约约才能看到自己的木桌前有一个人影。

“秘书大人,今天早上的政报已经出来了。”说话的人同样穿着蓝色的长袍,甘雨看不清楚,但知道这是小潞,因为之前每天早上自己起来,吃完早餐,刚到办公室入座,小潞就会把政报送过来,两个小时后,璃月的几家商报、民报也会送过来。甘雨是没有时间全部看完的,只会挑选一些感兴趣的看。

“天亮了吗?”

“回大人,还有大概一刻钟才会日出。不过外面在下冻雨,可能看不到太阳。”

“好。”

“大人,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你去忙吧。”

日出前的天空,乌云背后,已经泛起了白紫色的光。甘雨想站起来去窗户边看看,却觉得双腿酸酸的。这就是坐着睡觉的教训吧。甘雨谴责着自己,东张西望了几分钟,才觉得眼神得意恢复,这才看到,自己桌子上校对的表单,还只完成了一小半。

而且,而且忘记睡着前校对到哪了。

怎么会,睡着的?明明只是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下。

这样的生活,不是一天两天了。

“甘雨。”

趴在桌子上,把文件捏起来放在眼前十几厘米的地方,目无神采的甘雨勉强支棱起自己那算账的眼皮。原本皎洁的眼白上已经有几道血丝充血,就连眼袋也变成了暗色。嘴唇同样是泛白,但是用唇彩装饰一番,也让一般人看不出来。

在这里能直呼她名字的人不多,甘雨猜得出来是谁。她立即放下手中的文件,腰腹用力,把自己的上半身挺直,勉强端坐在椅子上。

站在自己办公室中间的,是刻晴。背着光,可以看到她那动人的轮廓,头上两个竹笋一样的发髻,牵出两条辫子,圆圆的脸,细细的身子,和修长的腿。窗外的微光,给刻晴描了边。

“玉衡星大人。”甘雨想用正常的声音回答,但是觉得声音也有些无力。

“今天巳时的会议,你记得带上去年的农业生产统计报告,我觉得水利工程的建设,促进了农业的发展。”刻晴说话很快。她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甘雨。

“好、好。”甘雨点点头,声音依旧有气无力。

刻晴四周张望了一下,这里暂时没有别人。她就前进几步,来到甘雨的办公桌前。

甘雨不敢再坐着,想站起来,但是双腿麻麻的,她双手撑着木椅的扶手,用尽力气去起身,身体在颤抖,弄得木椅也摇摇晃晃。

“别起来了,坐着。和我没必要行什么礼。”

“好,谢谢。”甘雨低下头。

刻晴只是想凑近点看看甘雨,可是甘雨低着头,刻晴却看不太清楚。

“最近还忙不忙?”

“不忙。”甘雨摇摇头。

“那你今天晚上有空吗?在北门口新开了一家餐馆,我有开业的优惠券。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去?”

甘雨又迟钝地点点头:“既然是刻晴的邀请,那我……”

“好!不见不散哦!”

——————

烛光中,彼此能看到对方朦胧的样子。钩钩果的布丁滑滑嫩嫩,而千岛酱拌的蔬菜沙拉同样爽口。不近荤腥的甘雨看着刻晴大快朵颐地吃着炒的带骨牛肉,自己只是喝一些紫菜煮的素汤。

明明没有喝酒,刻晴发现甘雨走开时不要蹒跚,就一把上去抱住甘雨。右手搂住甘雨的纤腰,让甘雨自然地依偎着自己。

冻雨在几个小时前化成冰雹,但万幸的是,这个时候已经停了。

一直走了几百米,到了一个喧闹的路口,甘雨知道,刻晴租住的房子,就在这附近。

甘雨才从刻晴的怀里钻出来,直直地站在路边。

“要我送你回家吗?”刻晴细心地问。

“不,不用了。”甘雨抬起手,十指伸开,一边摇摇头一边说,很是可爱。

“那,那我先走了,明天见。”刻晴得意地挥挥手。

“嗯,刻晴再见。”

甘雨伫立在那,目送着刻晴走入小巷。再吃力地迈开步子,摇摇晃晃。腿好疼——腰也好疼——可是,工作还没有做完。甘雨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走到了月海亭,点亮烛光,坐在冰冷冷的位置上。

——————

后来发生了什么,甘雨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了。难道是自己晕倒了?这里是哪里,该不会是病房吧?

好困,既然起不来,那就再睡一会。

“不要……”

甘雨说着梦话,情不自禁地蜷缩起来。等甘雨再次睁眼,看到的,是熟悉的身影。紫色的裙摆,黑色的丝袜,目光顺着身体往上寻找,直到看到那皱着眉的脸。

“甘雨,你醒了。”

“嗯。”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还好。就是有些没力气。”

“我听你的梦话,似乎是很痛苦的样子。”

“梦话?我说了什么梦话。”

“‘不要……’‘呜呜呜……’”刻晴不但复述着,还模仿着甘雨的腔调。

“我,我做噩梦了。我身体没什么事。”

“那就好。”刻晴点点头。

“我这是在哪里?”

“栗树院。总务司下属的疗养院。”刻晴回答很快,从不拖泥带水。

“我来了多久了?”

“昨天早上来的,有一整天还要多了。”

“这么久……”

甘雨低下头的同时,才察觉到屋子里还有别人。那人的存在感很低,脑袋勉强比床沿高,站在刻晴的侧后方。和刻晴一样,蓝紫色的头发,红紫色的眼睛,戴着一顶帽子,很是乖巧。

“甘雨姐姐,清心。”七七递上一捧新鲜的清心。

“饿了吧。这是七七大清早去山上采摘的,新鲜得很。”刻晴介绍说。

“好,谢谢。”

“甘雨姐姐喜欢就好,七七先回去,做别的事去了。”七七看着甘雨接过清心,然后就飞快地跑出去了。

这下,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了。甘雨虽然很饿,但是没有先吃清心,而是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

“刻晴,银原厅的报表核算对了吗?”

“对了。”

“那就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你应该多关心你自己!”刻晴叉着腰,同样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甘雨。

“我……我……”甘雨有气无力地说着,“还有,港口的防灾检查……”

“那个我替你弄完了。”

“谢谢,谢谢刻晴。”甘雨说话很客气。

“我要谢什么。我觉得你应该先想想自己的身体,这些东西别人可以替你做,但是你的身体,没人可以替你遭罪。”

刻晴坐在了甘雨的床边,从被褥里摸到了甘雨的一只手。甘雨的手还是凉凉的,刻晴握住她的手指,想焐热一点。

“盛露厅的商谈纪要……”

“那个也不用你操心了。”

“还有蓝染花鳉的……”

“那个也有人在替你做了。你怎么把这么多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我……我……”甘雨的脸蛋稍稍泛红,不敢直视刻晴。

在刻晴的手里,甘雨的手指稍稍温热。她很希望刻晴能多握一会儿,可是,又不敢说出来。

“我也有别的事,我要走了。白术先生等下会来,你有什么情况如实和他说,不要隐瞒。晚上我再来一趟。”刻晴起身,准备离去。

“刻晴,等一下。”

“嗯?”

“你替我带几罐椰奶给七七。”

“你先关心好自己。”

——————

太阳刚落山,刻晴在路边摊快速地吃完简单的晚饭,就急匆匆地赶到栗树院了。和甘雨也就分开几个小时,可是她觉得这是度日如年似的。自然,她没有忘记给隔壁不卜庐的七七带上几罐椰奶。

也就是在这几个小时里,甘雨的病房里发生了一些变化。得知甘雨醒来之后,一些人开始造访甘雨的病房。他们并不懈怠,送花的送花,送礼的送礼。

当刻晴推开房间门的时候,就看到那两个床头柜上堆满了礼盒和花束。甘雨多垫了两个枕头,眼帘还是睁不大开的样子,双眼低落地看着。在她的床上有一个又一个信封,大多是浅绿色的。

昨天来到栗树院的时候,刻晴已经给甘雨换好了衣服,换上了轻盈柔软的睡衣。现在甘雨有气无力地半躺半坐着,几枚信封已经拆开,手里还握着一封信。但是她似乎已经没有力气抬手来看了。

刻晴很惊讶,她本来以为甘雨可以在这里安安静静地休养的。自己这才几个小时不在,怎么就这个样子了。

“刻晴……”甘雨轻声开口,声音很虚弱。

刻晴立即从门口跑上去前去,俯下身,听着甘雨讲话。

“有什么事吗?”刻晴还是那么急切。

“帮我,帮我把这些慰问信,还有床头柜上的东西拿走。”甘雨慢吞吞地说。

“好。”刻晴立马伸手去捡床上凌乱的信封和信纸。她很生气,甘雨都成这个样子了,这群人还要这样折磨她。起初两封信件刻晴还是想整理文件一样叠好,但是越想越气的刻晴,到后面就直接把信件揉成一团,像是丢垃圾一样塞进一个纸袋子里。

不一会儿,刻晴就把这些五湖四海带来的慰问信全部收干净了,又抱起那五颜六色的礼物盒,一个个搬到房间外的过道里。

甘雨好久没有生病了,似乎上一次生病,还是一百多年前。看着那些信件的落款,又是XX商会,又是XX厅局,或者XX研究所、XX联合会,她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半坐起来查阅。有的言简意赅,有的语言华美,但全都只是一些祝福她早日康复的内容,看一封两封还好,多看几封信,就觉得千篇一律。故而甘雨也就不想看了。

“刻晴。”

听到甘雨呼唤自己,刻晴又立马凑上去。

也就是在短短几个小时里,璃月七星里有六个给甘雨寄了慰问信,唯独刻晴没有。刻晴既不会给甘雨写慰问信,也不会给甘雨送礼物。她只希望,陪在甘雨身边,看着甘雨康复。刻晴空手来看病人,或许有不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但是刻晴无所谓这些。

“刻晴,我,我什么时候能好?”

甘雨急切地问。她两个小时前又想下床,但还是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只好作罢。

刻晴其实也不知道:“大夫来检查过了吗?他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说……”甘雨懊恼地低着头。栗树院的医生已经来过两三次了,中午、下午、傍晚,有一次,连不卜庐的白术也跟过来了。但是他们没有当着甘雨的面交流,除了问甘雨一些问题,什么都没说。

“那我去问问他。”

“好。”甘雨闭上眼,再缓缓地睁开。

“你先躺好,休息好吧。”

“好的,我会的。”

——————

刻晴嘱咐甘雨不要再想工作的事情,帮甘雨拉上窗帘,要甘雨继续休息。吹灭灯光,掩上门,顺着古香古色的回廊,走到一个装点精致的房间。

“回玉衡星大人,甘雨大人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疲劳过度而已。”

“那应该?”

“多休息就好。昨天和今天都已经给她服用了汤剂,这个治疗疲劳过度的方子,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准没错。老朽给白术先生也看过了,他也没有意见。按照这个汤剂,大概后天就可以下床。大后天就可以出院了。不过出院之后,还得再休养小半月。”

“那,那谢谢您了!”刻晴稍稍鞠躬,朝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姓于。于老其实并不算很老,大约也就五十岁的样子,在他手上,不要说月海亭的秘书,就连璃月七星也有在这里起死回生的故事。刻晴现在还是很相信他的。

刻晴折回了甘雨的房间,就坐在甘雨旁边的椅子上,守望着甘雨。不知不觉,同样陷入了睡眠。

——————

“刻……刻晴……”甘雨的声音,还是想昨天一样虚弱。

坐在旁边的刻晴,灵敏地听到了这细微的声音,立即就睁开眼,晃了晃脑袋,凑了上去。

“刻晴……你,你是在这里陪了我一晚上吗?”

“嗯。我怕你出事。”

“不会的,不会的,”甘雨摇摇头,“我是半仙的血脉,我不会有事的。”

“胡说!”刻晴叉着腰,“你也是半人的血脉,你也一样会生老病死,怎么不让人担心?”

“真的不会有事的。”甘雨从被褥里抽出一只手,还对刻晴摇着手。

“反正你先在这里养病。别想着带病回去工作。”

“我……”甘雨又闭上了眼睛,很少憔悴的样子。

刻晴看着甘雨难受的样子,自己也很难受。她无法体会到甘雨身体上的感觉,只能从她的表情上加以推测。

“甘雨,饿不饿?要不要我去帮你找早餐?”

“刻晴……”甘雨说话吞吞吐吐。

“嗯,我在。”刻晴看甘雨闭着眼睛,大概是看不见什么,只好去握住甘雨的手,十指相扣,好让甘雨感受到自己的陪伴。

“刻晴……这些事情让别人做就可以了,你是璃月七星……”

“这,我担心别人照顾得不好。”

“不要紧,完全不要紧的。”

“那……”

“你快回去工作吧,栗树院有专门的护工照顾我,你放心就好。玉京台更需要你。”

“我……”吞吞吐吐的人,变成了刻晴。

甘雨紧闭着眼睛,松开了和刻晴握住的手:“你快回去,我没事的。”

“好,我这就去玉京台。”刻晴只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模糊了起来,她真的好想再多陪甘雨一会儿。忍痛松开甘雨的手,刻晴转过身,就向门口跑去。

“刻晴。”

刻晴刚走出门口,又听到甘雨那虚弱的呼唤。于是紧张的她又立即回身,跑到了甘雨的床前。

“很对不起,又叫你回来了,我平时不是这种人……”

“别道歉了,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好,好……”甘雨还是闭着眼睛,说话声音很小,刻晴要俯下身侧着头,才能听清楚,“我……我什么时候能好?你帮我问了吗?”

“我问了,于大夫说大后天就可以好。”

“好的,我知道了,你走吧。”

——————

接下来的三天,刻晴就不回家了。每天两点一线地穿梭于自己的办公室和甘雨的病房。她在甘雨的病床旁边又搭了一张小床,每天夜里,都配着甘雨度过。

但是甘雨的病情,却不见得好转。刻晴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她在想,要不要暂时搁置自己的工作,全心全意地来陪甘雨。

甘雨是尽力地配合于大夫的治疗。每天早中晚都有汤剂,甘雨不怕苦,但是怕多,有时候一大碗浓药下肚,半坐个几十分钟再躺下,就觉得那汤药要吐出来一样——她也确实吐过两次了。

每次服用的汤剂,就有一大碗,服完之后,就觉得已经吃饱了一样。刻晴着人熬粥,甘雨也只是放在一旁,有时要刻晴喂,才勉强吃下几口。

甘雨喜欢吃清心的花瓣,刻晴就让她吃,一瓣一瓣地,剥下来递到她的嘴边。

她还是觉得,甘雨一天不如一天。每天睡眠的时间更长了,以前甘雨可以一天工作二十个小时,现在就可以一天睡二十个小时。而且,动作范围也越来越小,连擦擦嘴什么的都不可以。

直到,连眼睛也睁不开。

现在已经是送到栗树院的第六天了,刻晴放下了所有的工作,全天候地陪伴着甘雨。现在的甘雨,静悄悄地躺在床上,有时呼吸平稳,似是闭目养神;有时则呼吸急促,光用鼻子还不行,还要张开她的嘴。

刻晴把绝大多数的访客都拒之门外,也就这两天,她觉得访客又翻了一番。可是她不希望访客再打搅甘雨,有什么要说的,就直接告诉刻晴。

昨日申鹤来了,说是从在华光林听闻此事之后立即出发,这才赶到。

申鹤带的礼物有几百斤重,她把留云借风真君、理水叠山真君、削月筑阳真君的礼物一并带来了。刻晴想要申鹤原封不动送回去,申鹤就说刻晴如果拒收就把刻晴从天衡山上丢下去。刻晴无奈只好让她送到甘雨家中去。

今日烟绯又来,说本来想第一天就来的,但是最近被甲方请到轻策庄去调查了,赶回璃月港还没歇脚,就立马来了。她知道刻晴在陪甘雨,所以什么都没有带。来到病房,甘雨还是躺着,但是面目还算祥和。倒是刻晴一副憔悴的样子。

烟绯又是摸摸甘雨的手,又是摸摸甘雨的额头,看着甘雨没有反应,也同样愁眉苦脸。拉着刻晴出门,走到走廊尽头的休息室。

“玉衡星大人。”

“不要对我这么客气。”

“栗树院建立两千多年以来,我都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烟绯从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绯云坡繁华的街市。

“我,我还是第一次在这里陪病人。”

“你可能听说过,大概是十几年前,于大夫治好了当时摇光星大人的慢性胃病。”

“我听说过,那个时候我还在牙牙学语。”刻晴点点头,这个故事她也是从长辈那听到的。

“你应该没有经历过,成百上千的人,从七星到八门,在这里走向人生的……”

“烟绯!”刻晴听到烟绯这么说,顿时就急了起来。她可以想象,这两千年来,多少大人物,或曾一度权倾天下,或曾立下汗马功劳,躺在这栗树院的病床上,在弥留之际,看着满房的同僚与晚辈,合上双眼。

刻晴是急了起来,咬牙切齿。烟绯转过身,注视着刻晴的神态。

“刻晴,不要那么紧张啦。甘雨姐姐有仙人的血脉,不会那么轻易……羽化的。”

“她自己也这么说,”刻晴稍稍松开握紧的拳头,“我不懂,你也有仙人的血脉,你应该比我更懂一些。”

“我们和你们一样,也会生病的。只是频率少一些,我上次生病还是六十年前吧,是吃错了东西。”烟绯的眼神里没有紧张或者焦虑,看上去还是那样的活泼。

“真的不会有事吗?”

“不会的。甘雨姐姐,她,她以前还被魔兽吞下去过呢。”

“不许开玩笑。”刻晴叉腰。

“是真的。”

刻晴不敢相信,不过听闻此又要开心了一点:“那你说甘雨这病最坏的结局会怎样?”

“最坏的结局,就是一直这样躺下去。”

——————

于老坐在房间里,刻晴毕恭毕敬地跪坐在他的对面,茶几上的茶水,还冒着白雾。

“玉衡星大人。我有一言,不敢相瞒。”

“请直接说。”

“月海亭秘书大人的病,可能不只是积劳成疾。”

“你怎么现在才说?”刻晴瞪着他。

“因为之前,老朽也不确定。待这几日的表现,不单是身体生寒,脉象也虚弱无力,老朽才越加疑惑。不过老朽至今也不能确认……”

“那怎么办?”刻晴本能地向前俯首,

“玉衡星大人,要么请别国的名医来,但是老朽恐怕这会给璃月的颜面抹灰。”

“完全不必担心,正常交际而已。”

“要么……有一位游医姓周,幼时饱读医书,在璃月行医十年,发现了旧时医书里的诸多错误,编了一本《古今方药定讹》……”

“他现在在哪?”刻晴打断了于老。

于老摇摇头:“老朽也不清楚。只知道七八年前,他就已经离开璃月了。而且他还在璃月的时候,收取的诊金也颇不低廉。”

“那我也要把他找回来。”

——————

明月高悬,穿梭于璃月港的飞桥与回廊之间。刻晴两步并作一步上着台阶,朝玉京台赶去。她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

“参见玉衡星大人。”沿街的千岩军战士对她行礼。

“免礼。”急切的刻晴,没有那么多心思管这些,刚上完台阶,又小跑起来。

她恨不得马上赶回栗树院。甘雨能醒来的每一分钟,对她而言都很珍贵。现在甘雨每天只有两三个小时清醒,而且还是随机分布的,可能是黎明,也可能是午夜。

“谁?”

刻晴猛地回头,看那旁边,一团团霓裳花静静地装点着广场,远处还有拿着长戟巡逻的千岩军官兵。

看来是,自己太紧张,草木皆兵了。

刻晴低下头,扶着额头。甘雨倒是休息得很好,自己每天却精疲力尽似的。应该不会,真的有人跟踪自己吧。

她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天权星凝光的私人宅第——群玉阁。

刻晴还喘着气,凝光穿着华贵的衣裳,坐在镶嵌金玉的木椅上,就连那坐垫,都是上好的丝绸与绣花。

“凝光,我要借钱。”

“刻晴也有今天啊。”凝光左手捧着白瓷的茶托,右手握着茶杯柄,低着眼,细细啜着茗茶。

“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要借钱请医生给甘雨看病。”

“多少?”

凝光身旁还有两位仆从,一位帮她滤茶,另一位则摇着团扇,给她扇风。

“一千万摩拉。两三天就要给我,很急。”

凝光放下茶杯,抬起头,看着刻晴。刻晴脸颊上满是汗水,衣服也湿了小半,双手撑着桌子,喘着气,那“狼狈”的样子,和雍容的凝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别说一千万摩拉,就连一亿摩拉,我也可以在天亮前搬到你家里去。”

“那谢谢您。快借给我。”

“不过刻晴,你有什么抵押吗?”

刻晴立即抬手,解下自己背上系着的神之眼,放到桌子上。那紫色的神之眼,在烛光中熠熠生辉。

“我把神之眼抵给你。”

“你以为你的神之眼,真的可以值一千万摩拉吗?”

“不值。”刻晴诚实地回答说,她知道凝光尝试卖过神之眼,不过这已经共鸣过的神之眼,很少有人愿意收藏。

“看样子刻晴也有自知之明呢。”

“我……我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了……”刻晴低下头。

凝光看着刻晴,她也明白刻晴的处境,刻晴在璃月港也是租住,都没有自己的房产。

“那你要是还不上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

刻晴是实话实话,凝光也知道刻晴是实话实话。

“那这样,你要是还不上,你就每天晚上花四个小时,听我安排,打工兼职。就算是端茶送水你也要做。我给你算每个月十万摩拉,你大概一百个月就能还清了。”

“一百个月……”刻晴咬牙切齿,双手紧握。

“你还借不借呢?”

“我借。”

“恐口无凭,立字为据。”

“我签。”

握着羊毫竹管,在借条上欠下自己的名字,再摘掉手套,盖上自己的手印。刻晴的身体都在颤抖,她知道,自己这是在走向绝路。凝光也注意到了刻晴颤抖的身体,和她那坚定的眼神。凝光知道,如果自己不借给刻晴,刻晴就会去找别的地方借,那才是真正的送她走上绝路。

——————

刻晴的第二站,是自己的办公室。

“邻国名医的请柬,已经全部发出去了吧?”

“回大人,全部发出去了。”站得最近的一位女办事员回答。

“好,还有,周大夫在哪里?”

“这是璃月港海关的出入境记录,他八年前离境前往须弥,三年前回来过只待了半个月,又离境前往枫丹。”一位弱不禁风的年轻人,戴着眼镜,穿着深灰大褂,腋下夹着文件袋,向刻晴汇报。

“他在枫丹吗?在哪个城市?”

“这就不得而知了。”

“派人去找,必要时联系驻枫丹的大使和领事。我会去联系外务部门的。五天之内,能把周大夫找到吗?”即便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刻晴也是汗流浃背。

“五天?去枫丹的航程就不止两天了。”年轻人向后一仰,险些摔倒。

“那六天?”

“大人,您也不能这么焦急啊。”旁边的人提醒着刻晴。

“我私人提供一百万摩拉的悬赏。”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一个人。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刻晴看大家没有回答,很是焦虑,觉得略微有些目眩。

“大人,我有一言不知道当不当说。”

“但说无妨。”

“大人,我觉得你太急了。月海亭秘书大人根本不会出事的,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浪费人力物力。”

刻晴又气得抬起头,等着那人。那人知道刻晴在生气,只好灰溜溜地躲在人群中。刻晴是生气,但是她不想对这些人发泄出来。她恨不得对那个人大骂一番,但她还是极力克制住。

“我可以去。六天就能找到周大夫,送回璃月港。”

大家齐刷刷地循着声音看去,那人站在门口,大家都不认识她,不知道她是哪来的。

“你怎么在这里?”刻晴很疑惑。

“师父叫我跟着你,说看能不能帮你什么忙。”申鹤无视众人,径直走到刻晴面前。

“所以那只鸟自己不来,要你尾随我一整天是吧!”刻晴刚刚的怒火还没有消,这下实锤自己被跟踪,更是怒发冲冠,拍桌而起。

“放肆!你要是再把师父叫做‘那只鸟’,我就把你的胳膊拧下来。”

刹那间,房间里的几个侍从和下属拔出佩戴在腰间的宝剑,握着剑柄,迈开弓步,正对着刻晴办公桌前的陌生人。更多的是,那些文员,一声声尖叫,然后抱着头躲在角落。

“持械擅闯京台,按律当徒。”一位中年人握着剑,掷地有声地提醒着申鹤。

“她还没持械呢,你们,你们都冷静点,”刻晴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提醒着大家,然后又询问申鹤:“你要是六天之内找不回呢?”

“那我把自己的胳膊拧下来。”

“立字为据。”

——————

又过了三天,这三天甘雨还是卧床不起,偶尔稍稍睁眼,含含糊糊地说几句话。

“来,甘雨。”

现在甘雨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自己端着碗喝药了。

刻晴手里握着勺子,吹了好几口气,用嘴唇沾沾勺子里的汤药,确定没有太烫,才缓缓送到甘雨的嘴边。

“我是不是,快……不行了……”甘雨说话不但气息很弱,也很朦胧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邀请的专家,这两天就会陆续赶到了。”

“好……”甘雨又闭上了眼,用力张开嘴,很是配合地喝着汤药。

“昔日的若陀龙王,最终也是那副模样……和帝君大人一同,出生入死的五位夜叉,如今也只剩下一位……”

“甘雨,我的甘雨,你不要想这些。”刻晴疯狂地摇着脑袋,两条辫子随风而起。

“我……已经比他们幸运太多了……愿向国民祈一抔黄土,以为安息之地……帝君陨落之后未有修宫筑陵……我亦如此,无须劳民伤财……愿璃月与天地同寿,共日月齐辉……”

“甘雨!你在说什么呀甘雨!”刻晴的只觉得眼睛里泪水在打转,但是她又不想让甘雨看到,就埋头在甘雨怀里。

“刻晴……是我言重了吗……”

“甘雨!”刻晴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那我不说了。”甘雨想抬起手,摸摸刻晴的脑袋。倒像是,刻晴是需要哄的病人。

可是没有力气啊。

——————

“愿风神护佑你!”

“在这里就别这样说了吧。”刻晴在胸前交叉着手。

第一个到的,是蒙德的芭芭拉。偌大的蒙德,其实连专职的医生都没有。

可是刻晴可不敢看不起别人,每一位请来的人,她都仔细款待。芭芭拉不会把脉,倒是因为同为女性的缘故,帮甘雨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呆头呆脑的七七听说要检查甘雨姐姐,也过来凑热闹,刻晴还像带小孩一样,给七七带了椰奶。

她的结论和于老的也差不多,就是积劳成疾,照道理只要好好休养即可。

体温偏低、心率偏低,也同样让芭芭拉迷惑。她嘱托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以及保暖。用热水袋放进甘雨的被褥,稍稍加热她的身体。还有就是,不要用元素力,要她自己不要使用元素力,也不要使用元素力进行治疗。

“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好。您慢走。”

蒙德和璃月之间有商路,来往也颇多。刻晴送芭芭拉出去,才走到走廊上,就被人叫住。

“月海亭秘书大人她开始发抖了。”一位栗树院的护工站在房间门口,喊着刻晴。

“嗯?”

芭芭拉似乎比刻晴更焦急,立即跑向房间,刻晴则紧随其后。

甘雨并不是持续的发抖,而是每隔几十秒就颤抖一会儿。

芭芭拉伸手去摸甘雨的手脚,和刚才一样冰凉。旁边呆头呆脑的七七也学着样子,摸了摸甘雨,然后继续抱着自己的椰奶罐子——她喝得很慢,往往一罐子可以喝好几个小时。

“加热水袋。”

“好。”一旁的护工立即去准备。

“看样子今晚是走不了了。”

“辛苦您了,诊金可以再加。”

“这不是诊金的问题。”芭芭拉摇摇头,继续在甘雨的被褥里摸着,感受各个部位的温度。甘雨的颤抖越来越频繁。

于老也闻讯赶来,说是甘雨神思紊乱,应该服用安神定心的茯神、元肉、远志药剂。芭芭拉则说这是无意识的颤抖,吃药也解决不了。

好在大家都素质高,不至于在这里吵起来。刻晴自然焦头烂额,在确认不会有冲突的情况下,只好“我全都要”,热敷和服药双管齐下。

“甘雨,甘雨,你醒醒。”刻晴伏倒在甘雨的身边,对着甘雨的耳边呼唤着。

甘雨没有回答。

“甘雨,你醒醒。你醒醒啊!你这样我好急!”刻晴继续呼唤着,“你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啊!”

再触摸甘雨的身体,比刚才稍稍温暖了一些。

芭芭拉拽了拽刻晴的衣袖:“别叫了,她可能一时半会醒不来。”

——————

不知不觉,又过了好几个小时,夜又深了。

刻晴郑重地关上门,送七七和芭芭拉离开栗树院。希望这次不会在走廊上走几步就被叫住。这只有几十米的走廊,仿佛有几千米远一样,走得刻晴每一步都胆战心惊。

走到一半,身旁的七七就有了异样。她立即躲到一根柱子后面,站得笔挺,靠着柱子。

“七七……”刻晴和芭芭拉一同转身。

“玉衡星大人,你先不要管我,你先送芭芭拉小姐去客栈吧。我没有事的。”

“好。”刻晴不知道七七在想什么,就继续领着芭芭拉朝栗树院的门口走去。这里有假山松柏、白石青砖,不过她们可没有心思看这月色。

走到走廊的尽头,栗树院的门口,刻晴才发现有人等着她们。

“那我,我先自己回去了。”芭芭拉看自己不便多听,就告别了刻晴。

等着刻晴的,正是往生堂的堂主胡桃和客卿钟离。之前刻晴一次购物之后,捧着花束向甘雨表白求婚的时候,也是这两人在场。故而刻晴被他们称为“甘雨大人唯一的家属”。

“你来干什么?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刻晴理直气壮地发语攻击着胡桃。

“哟哟哟,我今天可没有带家伙来。你不要多想。”

“快走!甘雨她没有事的。”

“喂喂喂!可不是我要找你,是他!你这样没礼貌,以后不给你打折了。”

“不劳烦您的折扣,把我骨灰洒在云来海里就可以了!”刻晴继续理直气壮地说着,仰起头,很不屑的样子。

等刻晴再睁开眼,发现刚刚还在眼前的胡桃,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那位客卿。

“钟离先生,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我曾经拜访琼林,偶遇几位仙人,听闻其中一位仙人可以悬壶济世、妙手回春。恰巧我与他还有稍许来往。此番月海亭秘书大人身患重疾,愿意的话,可以寻求仙人的力量。”

“不必了。”刻晴回答的很决绝。

但是这似乎并没有出乎钟离的意料。

“现在的璃月,是人治的璃月,而不是什么神明或仙人的璃月。刚才芭芭拉小姐一见到甘雨,就说什么‘愿风神护佑你’,我立即打断了她。这不是因为什么信仰的差别。即便说的是‘愿岩王帝君护佑你’,我也会制止。钟离先生,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玉衡星大人的高见,自然知晓。不过人治与神治的差别,只是公事而已。甘雨是你的伴偶,这是你的私事。从来只闻以私代公,未闻以工代私。”

“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我都不会去寻求神明的力量。”

“你在豪赌,”钟离不得不提醒得更直白一些,“借下一千万摩拉去赌自己伴偶的性命。”

“我……”刻晴哑口无言,这样说来,她确实是在豪赌。

“你在赌人的力量,在赌人可以战胜病魔。”

刻晴之前,都没有想到这些。

她的嘴唇也颤抖起来,她不得不承认:“对,你说得对!我是在赌。人怎么了?人就只能依仗神仙才能生存下去吗?”

“我想提醒玉衡星,现在我去帮您联系仙人,尚是为时不晚。莫要人财两空。”

“如果真的人财两空,我也可以接受。为了友人而长眠寂烬海的斯坦利,出于勇气从高处跃下的塞留斯,还有那直面雷霆的无名者……和……和我们的志琼……如果我们确实没有没有救治好甘雨……我说如果……那也是我们作为人,最尽的努力。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刻晴又低着头,哽咽起来,“但是如果我们赢了,这就不是我私人的胜利,这是人的胜利!”

钟离知道多说无益,大概刻晴心意已决,就不会改变。再说几句客套话,便也离去。

——————

趴在甘雨的身边,刻晴细细地听着甘雨的鼻息。偶尔甘雨会抽搐一番,把刻晴惊醒。

恍惚之间,似乎已经是正午,似乎这狭小的房间里,站满了人。凝光、天叔、七星八门的其它官员、魈、萍姥姥、烟绯、申鹤、各国驻璃月的大使……还有被挤到房间外的钟离和胡桃……还有从走廊一直挤到栗树院大门外的人群……

“甘雨,你要挺住啊!”刻晴握着甘雨的手,极力压制住泪水。

这比“帝君遇刺”要更为壮观,比较帝君遇刺是不可预料的。而病房里的甘雨,似乎已经装上了倒计的时钟。

窗外的狂风席卷起草木,几道惊雷落下,随后是倾盆而下的大雨,比那奥赛尔的风暴更为强烈。雨幕冲洗着丹红的朱砂墙、青碧的琉璃瓦,和荒郊废墟里的折戟断刃与孤坟独冢。

“甘雨——甘雨——”刻晴继续呼喊着。

可是甘雨静静地躺在那,无力地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愿向国民祈一抔黄土,以为安息之地……帝君陨落之后未有修宫筑陵……我亦如此,无须劳民伤财……愿璃月与天地同寿,共日月齐辉……”

说罢,甘雨便缓缓地合上了眼。

“甘雨!”刻晴握紧了甘雨的手,大声哭泣起来。

热泪在脸颊上流淌,只觉得甘雨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刻晴。”

刻晴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是做了噩梦。甘雨正握着自己的手,眼睛半睁。窗外没有什么风雨,清澈的月光照亮了甘雨的眼。

“刻晴,不要哭了。”甘雨像哄小孩一样跟刻晴说话,刻晴从不当着别人的面哭,她似乎是一直都是高冷的女强人。但是在甘雨眼里,刻晴就是小孩子一样。

“好,甘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刻晴结结巴巴。

“我,我不会有事的。就感觉,身体暖暖的。”

看样子是芭芭拉的热敷奏效了,刻晴很是欣慰。

“要不要换热水袋?”

“还……还不需要……”

“好,你舒服就好。我真的希望你快点好起来。但是我又不想找仙人帮忙。我好矛盾啊我!我真的,我觉得我好对不起你……”刻晴一边抽泣,一边擦拭着眼泪,“我把你当做我的赌注,我对不起你,甘雨……呜呜呜……我的甘雨……”

“我,我不会有事的。没关系的。”

“甘雨……”

——————

看上去是,手脚的温度重新回暖,原本苍白的皮肤又变得有了血色。补充能量之后,甘雨似乎是又有了活力,颤抖的症状也已经消失。只是躺在那,漫无目的地翻身、伸手、踢脚。

“应该是在好转了。”于老下着结论。

“那,那就好,”刻晴冷静地坐在一旁,她已经很多天没有睡好了,她又担心甘雨会出问题,又担心自己和甘雨一样陷入疾病,“芭芭拉,谢谢你。你应该可以回蒙德了。”

“不用谢,没关系的,”芭芭拉很礼貌地回答,“西风骑士团和教会的信函今天早上到了,要我等甘雨康复再回去。”

骑士团和教会的想法也很简单,因为如果不这么做,到时候如果甘雨出事,就会升级为外交事故,跳进果酒湖都洗不清。发往各国的邀请,也只有蒙德来了。其它国家都出于种种原因,礼貌地回绝了。

“玉衡星大人,甘雨看上去是没有大碍了。血色已经恢复,只是意识尚且模糊。玉衡星大人,您可以去隔壁房间休息……您也许久未眠……”

刻晴听着栗树院护工的意见,点点头。或许,确实自己也该休息了。走路的途中,她觉得的自己的步伐也沉重起来。钻进柔软的被褥,刻晴也很快地入眠。

——————

躺在床上的甘雨,似乎是很热似的,除了踢开自己脚边的热水袋,还要掀开盖在上身的被褥。

“甘雨姐姐。”替刻晴守在甘雨旁边的七七,察觉之后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趴到甘雨的床边,帮她重新盖好被子。

甘雨摇摇头,皱着眉,又再次掀开了被褥,这次比之前更加,让穿着睡衣的大半个身子露了出来。

“甘雨姐姐,你在干什么?”七七一边去拉拽被褥的角,一边抚摸甘雨的身体。甘雨还是冰冰凉凉,甚至,比自己还要冰凉。

甘雨嗯嗯地发出声音,完全不是听得懂的话语。七七一给她盖上被褥,她就掀开,光是用手掀开还不够,还要用脚踢被子。

“甘雨姐姐!”就连七七都急切起来。

七七一个人招架不住甘雨,就立即跑到隔壁,摇醒刻晴。刻晴才睡了三个多小时,又被摇醒,还来不及揉揉眼睛,就跑到甘雨的身边。也就是一两分钟的时间,甘雨把被褥踢到了床的角落,连自己的睡裙都已经解开,双手还像是不听使唤一般地乱动。

“甘雨!甘雨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没有人比刻晴更焦急,刻晴扑上前去,帮甘雨系睡裙的绳结,偶尔手指与甘雨的肌肤相触,只觉得已经像是铁一样冰凉。七七注意到,刻晴眼角已经泛着泪光。

“甘雨!甘雨!”刻晴大声地呼叫着。但是现在的甘雨,就像是疯了一样,明明已经冷得不行,却还要褪去身上的衣物。

于老和芭芭拉也闻讯赶到,但是这场面,谁也没有见过。

“甘雨,你不要乱动,好吗?你这样……你这样会结束自己的……”

甘雨没有回答刻晴,刻晴拿晶莹的泪滴,从眼角落下。七七和芭芭拉也努力地给甘雨盖着被子。

“甘雨!甘雨!”刻晴呜咽地喊着。

她不知道是不是甘雨已经在刻意寻死了,如果甘雨是在刻意了结,那她们也只好尊重她自己的想法。泪水顺着脸蛋滑落,留下两行泪痕,刻晴抬手用衣袖擦着眼泪,像个小孩子似的。

“算,算了吧,她可能是,不想再受病痛折磨了。”刻晴停下来双手,看着甘雨继续掀开被褥,解开自己的绳结。可是刻晴脸上,满是不甘心的神情。

不甘……又能怎么样?

只觉得双腿一软,刻晴觉得眼前一黑,自己也摊倒了下去。

“玉衡星大人!”“玉衡星大人!”

……

“我,我没有事!快让我去见甘雨!”刻晴被挡在房间的门口。

正如刻晴所梦到的那样,这个时候栗树院的长廊里站满了人,甚至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千岩军都进驻了这里。大家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着。

甘雨的房间已经关闭,门上挂上了“肃静”的木牌,只有芭芭拉和七七在其中,于老说是去煎什么安心定神的药。

“大人,您冷静一下!”拦住刻晴的,正是自己的下属。

刻晴喘着气,她极力地克制住自己,可是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她打量着四周,记者们调整摄像机,等待着他们以为的“大场面”。走廊尽头,往生堂的那两人似乎也在高谈阔论什么。

难道,真的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吗?

门被拉开,芭芭拉从里面走出来。

“刻晴,第一,你刚刚的想法有误,甘雨自己应该是没有寻短见的想法的,她现在刺痛无躲避、不能言语、瞳孔对光反射迟钝,她应该是无意识行为了。”

这似乎是喜报,可是刻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第二,如果是在蒙德,我们这个时候会给病人家属发一个表单,你们这里应该没有这样的习俗,我们就不发了。”

“没关系,我知道了。”

“还有第三,她现在血压、脉搏、呼吸尚有,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事。而且她现在的状态是无意识的,她可能说不了……那个临别的话……这点也请做好准备。”

“好,”刻晴低着头,“我们会做好准备的。”

“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全力以赴的。”

——————

“距离申鹤说的时间点,还有多久?”刻晴问着自己的下属。

“回大人,还有半个小时。”

“估计是,盼不到了。”刻晴靠着圆木的柱子,思绪万千。变革的时机已经到来,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形式。从帝君遇刺到甘雨病危,前前后后还不到两年。繁荣了三千年的璃月,在没有了神明的庇佑之后,又将走向何方?

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赢下了十二场决斗的南风之狮温妮莎,化作了风起地的参天巨树;追逐“永恒”尘世执政雷电影,终是在影向山的樱雨中消散;直面业障的浮舍与伯阳,也在层岩巨渊之下销声匿迹。

为了限制甘雨的乱动,医疗团队等人支持将她的手脚束缚。甘雨却本能地反抗,拼了命地想缩手,把自己的小手从那手腕上的丝带扣中抽出。又磨磨蹭蹭,继续抖掉自己身上的被褥。

她很热吗?没有人知道,能知道的只有,她的体表温度格外的低。

呼吸也不平静,像是刚从水里闹出来的溺水者,甘雨每一次呼吸似乎都用尽全力。嘴唇开始发乌,不睁眼,也不说话。

“注意她的心率。”芭芭拉提醒着,她很好奇,璃月人只靠在手腕上把脉,就能知道这么多的信息。

七七点点头,虽然是呆头呆脑的样子,符咒遮住了半张脸,但是做起事来却很认真。

“如果心搏骤停的话,要立即准备心肺复苏。”芭芭拉继续提醒着。她没有精力去面对走廊上等待的人——刻晴、高官和记者。拼着她仅有的经验,这样的低温、低血压情况下,心脏很有可能跳着跳着就不跳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牧师,才十几岁,实在是蒙德无人,她才主动请缨。或许芭芭拉还把是非成败看得太重,巨大的压力,让这位兼职的歌舞偶像,也露不出笑容。

“嗯。”七七继续点头。

——————

“玉衡星大人,那个人……来……”刻晴的下属瞠目结舌,连人名也想不起来。

刻晴顺着走廊望过去,申鹤在前面领路,大家都很自觉的绕路。那文质彬彬的周先生,就紧随其后。

“人我带来了。”申鹤对玉衡星并没有什么礼节。

“好。”

“荒谬!”周先生气得跺脚,他似乎是很不配合的样子。

这可吓坏了刻晴,两个眼睛瞪得老大,张着嘴,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不会吧?这个申鹤不会是把人家抓回来的吧?人家要是不配合,那跟没请过来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怎么说话的?还不快见过玉衡星大人?”刻晴的下属为虎作伥似的提醒。刻晴扯了扯他的衣袖,以示放低身子。

“原来您就是玉衡星大人,失礼失礼,”周先生稍稍改变了神态,“不过鄙人可不能保证,在这里能医好月海亭秘书大人的病。”

“不需要你保证。”

“鄙人的意思是,这里既没有设备,又可能缺失药材。因为这些原因导致的失败,鄙人概不负责。”

“不需要你负责。”刻晴还是直爽地回答到。

“还有。鄙人在枫丹发扬国光的时候,坐诊要五万摩拉,出诊要五十万摩拉,危及性命加倍,深夜加倍,出城加倍,这出境还得再加倍。车马舟旅不计,光这就要八百万摩拉。”

“我出得起。”刻晴之前打听到周先生要价贵,没想到这么贵。

……

去看了看甘雨,又知晓了十几日来的病历,那周先生便在办公室里摇头晃脑,踱着步子。,刻晴则不厌其烦地站在一旁,她甚至怀疑,这是个的骗子。

“这应该是阿德林症。”

“什么阿德林症?书之无存、典之无载。”于老立即反驳。而勉强腾出时间来的芭芭拉,则默默地听着。

“于老,您是鄙人的前辈,鄙人不敢冒犯您。两千二百年前的《去病典》只含糊地记载了三十几种疾病,而五百年前的《金方要略》就收录了三千六百种。人发现和区分的疾病越来越多,饱读医书的前辈,不会不知道吧?”

“好。”

周先生继续说:“这是枫丹在二十三年前报道出来的疾病,没有病原体,是非传染性疾病。病变器官组织没有不可逆损伤,是功能性疾病。发病在两周之内,是急性疾病。”

“然后呢?”刻晴迫不及待地问。

“冰雹之后地面的凝冰开始融化,大量吸热,创造了低温环境。患者本身疲劳,穿着单薄的衣服,缺乏必要的保暖措施。晚餐只食用了简单的食物,缺少能量。在独自一人的房间中伏倒在桌上休眠,体温调节开始失常,长达数小时,直到天亮才被发现……这都完全符合阿德林症的条件。“

“对。”刻晴努力回想起来。

那周先生继续摆着架子:“阿德林症的第一个阶段,意识清醒,感受到困倦。结果你们以为只是简单的过劳。阿德林症的第二个阶段,身体颤抖,嗜睡,意识模糊。结果你们只是加热四肢,补充营养。到了第三个阶段,无意识,颤抖症状消失,因为体力的回复,开始反常行为,例如掀开被子。”

“那,那还有希望吗?”刻晴走近一步,即便是周先生再嚣张,她也不能生气。

“在枫丹就还有希望,在璃月嘛……”

“放肆!你把璃月当做什么了?别忘了,你也是璃月人。”于老倒是先生气起来。

刻晴还是按捺住怒火:“周先生,请问,我们缺什么?”

“在枫丹的话,我们会用给患者包裹电热空气毯,并且给患者吸入温暖加湿氧气。我印象里璃月,可没有类似的设备。”

“那可以把她送到枫丹吗?”

“不可以的,时间上来不及。她现在这个样子,随时可能心搏骤停。”芭芭拉提醒说。

“如果你的在第一阶段就送她出发,肯定可以来得及。”周先生继续揶揄说。

“那怎么办?”

“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玉衡星大人,愿不愿意了?”

——————

洗漱后的刻晴趴在了病床上,她已经换上了简单的睡衣。素白的右衽交领,轻柔的琵琶袖口。背上披着被褥,用手肘和膝盖支撑着自己,以避免压到身下的甘雨。身下的甘雨还在无意识地乱动,似乎是要把刻晴给推开。

“真的,可以吗?”刻晴侧着头,看着床边的众人。

“成败,在此一举咯。鄙人可说过了,因为器械的不足导致的结果,鄙人可不负责。”

刻晴的脸颊上泛起羞涩的桃红,她默默低下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甘雨。甘雨还是眉头紧锁,闭着眼睛,张开小嘴呼吸着,时不时摇着脑袋。

“甘雨,乖。”

刻晴愈加放下身体,和甘雨紧紧地接触着,以把自己的热量最大限度地传递给甘雨。最重要的是,要给甘雨吸入什么湿润的、温暖的空气。刻晴只好,自己吸气,然后供给给甘雨。

“对,就是这样。”周先生看着刻晴的动作。白色的被褥下,刻晴在尽力地抢救着甘雨,而甘雨,还在本能地推卸。

“最少三个小时哦,”周先生脸上又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那我们先出去了。”

“如果甘雨呼吸停止或者心搏骤停,请立即出来。”芭芭拉再次提醒。

一行人离开病房,只剩下刻晴和甘雨,在那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

——————

房间外,空气像是凝固了似的。走廊上挤着的密密麻麻的几十人,也不再做声。

周大夫得意地笑着,站在最靠近病房的门口,双手交叉着,似乎是结果和他没有关系,他正等着这八百万摩拉,去投资自己开设的新产业。

芭芭拉愁眉苦脸,这“阿德林症”她闻所未闻。她害怕的倒不是“阿德林症”,她似乎醒悟了为什么其它各国均不愿意前来。自己,果然还是太单纯了点。

白术蹲下,陪着似乎什么也不懂的七七,那名为“长生”的白蛇,倒是时不时吐着信子。

往生堂的二位,现在看着就让人生畏,他们在走廊尽头,或许正在筹办着自帝君遇刺后最大的生意。

总务司的政客们盘算着新的制度。各国通讯社的记者们都准备着第一时间登报。

一门之隔,隔断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和氤氲温热的气氛。

“甘雨,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见甘雨呼气的时候,刻晴在甘雨的耳边轻轻说着,等到甘雨再度吸气,刻晴又对上嘴,把那湿润的暖气输送进入甘雨的身体。

起——伏——起——伏——

二人的呼吸达到了惊为天人的合拍。

甘雨还在本能地推搡着,刻晴不顾那打在身上的拳头,继续给甘雨抢救。三个小时,是何等的漫长,刻晴的手臂,早已没有力气支撑起自己,全靠脑子里强大的意志——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倒下就会压坏甘雨——刻晴,你再坚持一会——就一会。

——————

蓝色的仙麟,头上的暗红色的羊角,圆圆的像一个小球一样,在草丛上滚来滚去。

清心——

小仙麟看到那山巅白色的花,是那样的纯洁无瑕。努力迈开步子,朝山顶跑去。偶尔磕磕碰碰,觉得脚都疼疼的。

越是接近那山巅,小仙麟越是开心。眼睛笑得眯了起来,以至于一不小心,又被嵌在土壤里的石头绊倒了。圆嘟嘟的她,又滚了一小段路,直到到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地方,才缓缓停下。

摔倒后重新站起来,抖了抖身子,又重新向那山巅进发。

俄而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高耸的山峦顷刻间化为千万片碎石,就连她脚下的土地,也不再坚实。落——像是自由落体般落下——小仙麟蜷缩为一团,害怕极了。天空已经从刚才的碧蓝,变成了令人恐惧的血红。金色的闪电,撕裂深灰的云朵。就连翱翔于穹顶的雄鹰,也发出苦痛的哀鸣。

暗黑的蛟螭,在挺立的山峦见盘踞,那硕大的尾巴扫过,就连重岩叠嶂也要碎裂。舞爪的飞兽,成群结队地出动,黑压压的,隐天蔽日。龙卷风卷起海水,就连鱼群也像雨水般从天上落下,那隐匿在大海深处的血盆大口,若隐若现。成千上万的老鼠,像是大军一般出动,钻进了地面上每一个能钻的空隙……

岩浆涌起,狂风的热浪摧枯拉朽;惊雷落下,骤雨的腥膻直撞横冲。

越来越昏暗——越来越昏暗——热——像是堕入了地心——

一只飞兽拍打着翅膀,向小仙麟扑来。

不要——不要——

小仙麟用力咬着飞兽的臂膀,做着最后的挣扎。

——————

吱地一声,木门被推开。

刻晴喘着气,肩膀上的血染红了半条素白的衣服。她有气无力,呼吸也变得嘶哑,双腿弯曲着,看着随时就会倒下。刻晴伸手,那宝剑迅速闪现,又极为敏捷地插入走廊的地板。刻晴扶着剑柄,她站不住了,可是她不想再次摔倒。

“玉衡星大人!”“玉衡星大人!”

肃静的走廊,又变得嘈杂起来。

——————

“这是六万摩拉诊金,我代表西风骑士团和西风教会,如数退还给您。”芭芭拉有礼貌地双手捧着信封,低着头,呈给刻晴。

“不行,我们怎么可能把诊金再拿回来?”

“我……我感觉我在这里学到的,比付出的还要多。”

“你学到了什么?就‘阿德林症’?”刻晴还是一如既往地直快。

“不……不止……我学到了,蒙德的医疗水平还很落后,连全职的医生都没有。我在走廊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如果这样的病情,发生在蒙德会怎样?……还有,我学到了,甘雨的病,光靠于老和白术治不好,光靠我也治不好,光靠周先生也治不好,光靠你也治不好……这就是你们璃月所谓的,勠力同心。”

“诊金你必须收下,这也是我们的精神。”

——————

“合计开支926万1476摩拉,我自己垫付零头,先还您100万,尚欠您900万摩拉。按照之前的契约,我要每天晚上给你兼职打工4个小时,持续90个月。”

刻晴老老实实地坐在凝光的对面,拿着一张张票据,和凝光核对着。甘雨已经病愈出院,刻晴自觉地来算起旧账。

“不错,90个月,你会后悔吗?”

“不会。我听你安排。”刻晴把种种不甘抛诸脑后。凝光应该不会真的让自己端茶送水吧,刻晴估计,应该也是帮她整理案牍文件之类的。

“好,”凝光使眼色,“我要你每天晚上,花4个小时陪甘雨休息,避免她再次积劳成疾。”

“你……”

——————

“刻晴……对不起,我咬伤了你。”甘雨低着头站在刻晴面前,缓缓地摇头,那蓝色的呆毛,也随之摇摆。

“这有什么关系?我问过了,你那个时候是完全无意识的。”

“无……无意识吗?我也记不清了。”甘雨继续自责着,看着刻晴肩膀上被绷带缠绕的伤口,她很是内疚。

“嗯。你以后不许再生病了。为了治你,我感觉我半个人都快没了。”刻晴叉着腰,如往日一样批评着甘雨。

“我……”甘雨继续内疚地低下头。

“好了,我想在璃月再建一所新的医馆。很明显栗树院已经不够用了,就指望于老,那璃月只会失去的更多。2200年前的《去病典》记载了31种疾病的应对方法,而500前的《金方要略》收录了3600种。我想,璃月的医学是发展的、是务实的,不是故纸堆里的文字游戏。我计划建立医科学堂,每年派遣生员到国外学习……还要采购先进设备,这次算是幸运,我自己替代了设备……总共,第一年要10亿7千万摩拉。去年划拨给民生的财政支出有多少?我看要不要加特别赤字。”刻晴铺开卷轴,仔细地看着自己的

“我……”甘雨低着头,扶着自己的角,“天权星大人是要你来陪我休息的,不是要你来……”

“好,我检讨,”刻晴顺手收起卷轴,飘动的衣袖,煞是动人,“那我们到床上休息去?”

“刻晴……”


姊妹篇


雨过天晴!甘雨生病了要刻晴贴贴才能康复!【单篇同人文】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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