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执妄36(井巍、生面)
沈巍骤然被井然抱紧,吓得他晃了一下神。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井然这小子太会打蛇随棍上了,才一会的功夫,怎么自己又被困住了?
他有心想反抗,可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能往哪儿跑,只能在井然的怀里小幅度地挣扎着。
可正当他开始反抗时,却听到井然在自己的耳边细语,喊自己“小傻瓜”,语气宠溺。火热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耳边。他只觉得自己就像只被困在陷井里的兔子,无从躲藏,浑身上下的血液细胞都赶集似的汇聚到了脸上,开起了演唱会。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明明是你自己说‘不能再次失去的’。”
“所以,你是吃醋了,今晚特意过来抓奸算帐的?”虽然明知道沈巍不是这个意思,但井然还是忍不住想逗他一下。
他想看到平时那个冷静的沈巍为自己疯狂,为自己吃醋,仿佛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而且他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个会和自己拌嘴、会炸毛的沈巍,每一分都是那么的鲜活可爱,就像在用无尽的生命力向自己证明:看!我活着!我精力旺盛、健健康康地活着。
果然一听这话,沈巍顿时炸毛,咬牙切齿中带着一种恼羞成怒的味道:“你说谁吃醋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吃醋?我只是不喜欢一个人在那瞎猜!”他顿了一下,好像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太凶了,可别吓到井然这个“娇妹子”,一会又哭了怎么办?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将语气放轻柔了些:“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应该开诚布公地将心里的不安告诉对方么?我现在心里觉得不舒服,我便来和你说了,你向我解释,我明白了,心里就不会再揣摩。彼此没有猜忌,这样不好么?”
他刚说完,又觉得有点害羞,明明自己是个大猛男,可为什么心胸就不能开阔点,不能包容然然有个放不下的“前任”呢?但他又是真的介意,所以就像爸爸说的那样大胆求证吧,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是什么?
“好,你说的很对。”井然抿了抿双唇,低下头,找了个绝佳的位置,凑过去贴上那柔软的双唇,仅仅两秒就放开。
“我没有失去过谁,我只失去过你。”他将下巴放在沈巍的肩上,将人拉下来,与自己一起躺在床上,然后一翻身直接将沈巍压在身下。
“我在梦里失去了你。”
“巍巍,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个又甜蜜又悲伤的梦。”
“在梦里,我们俩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可有一次我出外去工作,回来后却再也找不到你,他们说你死了。我不信,就想去阿夜和浮生那里找你……”
上一世的事,就像放电影一样又一次在井然的脑海里浮现。
沈巍看着井然蕴着悲伤的双眼,美丽的大眼睛里又开始啜着晶莹的泪珠。他不禁伸手接着那颗泪珠,轻轻的问:“那你找到我了吗?”
井然:“没找到。我在去找你的路上,因为太心急,车速过快,冲下山崖……然后我就醒了。我……没有找到你。”话语噎咽,一时间竟泣不成声。
沈巍伸手环抱着井然的脖子,试图安慰着这只受伤的大狗:“还好只是梦,现在你不是找到我了吗?”
“不只是梦,巍巍,那是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就像是我另一个人生。”井然整个人都压在沈巍的身上,他俯在沈巍的胸前,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
“一个好长好长梦……十多年,长到我都分不清,哪边才是现实。我天天都做那个梦,我一闭上眼就会看到我在到处找你,可无论是在哪,我都找不到你。”
“天天吗?”沈巍用手轻轻抚着井然微卷的头发,怜惜地问着。
井然:“天天。”
沈巍:“现在也会吗?”
井然:“嗯,有时是梦到你是一个大学教授,天天在家里煮好饭等我回家;有时会梦到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人寂寞的看着月亮,抽着烟,可只要我一回来,你就会冲着我温柔的笑。我问你怎么了,你却什么都不说……
我还梦到我们的家,里面放满了你喜欢的书。有时我们会和阿夜、浮生一起去吃个饭,但我们两家人走动并不多。
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到世界各处去看看。可我总是工作忙没空陪你去,你也不埋怨,就一直等我。等了一年又一年,结果等到最后,我们哪里都没有去过……
我还梦到你在死后,来我的梦里问我:‘你爱我吗?如果我们能重新再来一次,如果你在我最好的时光遇到我,你会来追我吗?会像浮生追阿夜那样来追我吗?’
我想告诉你:我会的。可你却听不到。你只是红着眼眶,笑着流泪,然后在我的梦里消失。
我找不到你,连做梦我都无法留住你……”
大滴大滴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淌出来。就算穿着毛衣,沈巍都能感觉到胸口透来的湿意,原是热的,转眼又变成冷的。
他开始后悔自己问这个问题,后悔自己让井然这么难过、伤心。
井然不管不顾继续述说着:“我很怕,很怕我会像梦里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你。今天看到你在攀岩我就止不住的害怕,我害怕你会掉下来;看到你和你师兄说话,我也害怕,害怕你会不爱我……”
上一世的记忆,就像个梦魇,天天缠着他。每天都会在梦里,播放着不同的片段,全是他与沈巍在一起各种各样的片段,包括那些或被遗忘或被忽略的细节。甚至他会分不清这些片断是否真的存在过?是被他忘却了,还是说只是自己无意杜撰出来的?
他分不清,也无人可以述说。
每一天醒来,他都要去分辨自己现在是在哪个时间线。是自己真的醒了过来,还是仍在梦里,却以为自己醒了?现在的是现实,还是自己刚入梦?
两段不同的时间线交缠在一起,混淆着他的认知,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记忆,辩不明身处昨日还是今天。
“我就像是庄周,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蝴蝶。我不清楚我是从梦里醒来,还是在梦里。我不知道我现在抓住的是真的你,还是我脑海中幻想出来的你。
比如昨天,我梦到我的灵魂锁在你的身体里,看着你肺癌发作,在痛苦绝望之时,你一次又一次的打给‘井然’,但‘井然’却没有接。你不死心,就接着打给‘井然’的助理,可程助理却一次又一次的掐断你的电话,然后假装你从没有打来过,对于你的来电只字不提,‘井然’最终什么都不知道。最后你只能满怀着失望死去,而‘井然’却在大洋彼岸与别人分享着成功的快乐。
当我从梦中惊醒再次入睡后,却梦到更早之前你曾和我说过你不喜欢我的这个助理,希望我能换一个。可我当时并没有放到心上。我还对你说:她的工作能力是公司里最强的,她做我的助理能提高我的工作效率,我让你别那么小心眼,然后我就一直留着她在身边。
所以你说,最后是不是我害死了你?要是我当时听了你的话,一早就换了她,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真的和我说过我的助理有问题,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但如果是真的……巍巍,那就是我害死了你……”
每次他在梦里梦到一个自己不记清的细节时,他都会置疑自己一次。
是不是自己真的这样忽略过沈巍?
是不是自己一步步地,活生生地将沈巍逼上绝路?
他不愿意承认,可又找不到拒绝相信的理由。
每天他都活在自我否定的漩涡里,一次次在梦中重温离别,又一次次在醒来后责怪自己。内疚与悔恨就如一把钝刀,一刀刀地凌迟着他的心。
其痛不堪说,其苦不堪言。
只有每天听到沈巍的声音,才能让他撑下来。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这里还有一个巍巍在等着他。
撑下去,直到将巍巍真实的抱入怀中。
听着井然的述说,沈巍只觉得内心酸痛。他不知道井然每天都会做这样的梦,千奇百怪,每一个都与自己有关,可却又偏偏每一个都没有发生过。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会让井然做这样的梦,说是自己的原因,又不像。但若说不是,却又是自己让井然夜夜痛苦,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这样天天的重复,何其痛苦?
在刚刚的述说中,井然明明已分不清梦境还是真实,他是真的在痛苦,仿佛在梦里活过一辈子一般。
三个多月,一百多天,而且还不知道要继续持续多少天?然然还撑得住么?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静静地听着,笨拙的保持着抚摸井然头发的动作,直到在井然终止述说。
“没事的,然然,你找到我了。而且呀,我不会做饭,也不打算去做教授。我不抽烟,也没有肺癌,我的身体好得很,你不要怕。别人都说梦是相反的,所以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找不到我。我们之间也没有那个什么助理,我们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对不对?”
他温柔的安抚着井然。
井然等情绪慢慢的平复下来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趴在沈巍那件被自己眼泪和鼻涕弄的湿漉漉、脏兮兮的毛衣上。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直起身来,对沈巍说:“你的毛衣都湿了,换件我的吧。”
边说边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的圆领毛衣递给沈巍。
“啊,不用了。”沈巍心想反正都聊完了,一会回去再换就行,不用那么麻烦。
井然也不和他罗嗦,直接将衣服往床上一放,伸手就去脱沈巍的毛衣。
“你别动手呀……”沈巍用手拼命地扯住自己的衣服。
井然一下拍开沈巍的手,直接跨坐在沈巍的大腿上,那自己的双腿夹着他,然后居高临下的将沈巍那件宽松的毛衣从下往上一带,迅速脱了下来。动作之熟练,仿佛他早已经脱过沈巍的衣服千百万次。
沈巍:“……”为什么你的动作那么熟练?脱我的衣服比我自己脱还快?
井然一看里面的高领秋衣也早己湿了一大团,便趁着沈巍正处瞳孔震惊、懵懂不清中,一伸手又将沈巍的高领秋衣给脱了。
“这件也湿了,一起换了。”
沈巍才愣了一下神,就瞬间被井然三下五除二给脱了个干净。就算是房间里开着暖气,他还是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接着,一件被井然从衣柜里找出来的衬衣将他从头盖住。
沈巍慢慢从头上扯下那件还带着洗衣液味道的衬衣,看了一眼自己被井然揉成一团,并拿走的衣服,只能叹了口气,认命般低头默默的穿起衣服来。
他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井然脱他的衣服就脱得这么顺手?
然然这是经常帮别人脱衣服吗?还是他经常在梦里帮自己脱?可是梦里的东西能长实践经验的吗?
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反倒是手上的动作因为沉思而慢了几拍。
忽然井然从旁边爬上床,跪在他的身后,从后面绕过他的脖子,直接给他戴上了个东西,并仔细地帮他扣上颈后的扣子。
“这才是我今天想给你的东西,今天上午是你自己拿错了。这是我妈特意去给我求的,能保平安健康。我俩同一年的,我能用的,你也能用。今天下午我还专门去换了根皮绳,我想比起红色,你应该会更喜欢这个颜色。”
沈巍停下手中扣扣子的动作,捏起挂在胸前的东西,低头一看:精致的黑色皮绳上挂着一颗琥珀色的珠子,珠子里是一尊慈眉善目的佛陀。他不信佛,故认不出这其实不是一般的佛陀,而是一尊药师佛。
沈巍微微一笑,原来是自己今天误会了井然。也对,然然又哪是那么急色的人?毕竟两人实际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井然从后面很轻地抱住沈巍,下巴抵着他的肩头,轻轻蹭了一下:“喜欢吗?”
感觉到呼吸扫过耳畔,沈巍揪着那颗珠子,指尖收紧:“嗯,喜欢。谢谢你。”
“那你要一直戴着,不准摘下来。你戴着我就安心,我安心就能睡得好。”井然收紧手臂,抱得更紧。
感受到背后井然的温度,沈巍只觉自己又要烧了起来:“嗯……知道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放,再抱一会儿。”井然撒娇般死都不放手。
沈巍咽了一下口水,小声的说着:“你……能不能等我先把衣服穿好后再抱呀?”
这会儿井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掌正环在沈巍的腰身上,掌下就是温热的皮肤和精瘦的腰身,呼吸突然一顿,瞬间口干舌燥。
视线落下去,一片白晃晃的肤色落入眼睛里,怎么都挪不开视线。
好看得要命。
天时、地利、人和。现在三者全占了,要不……做点什么?
井然滚了滚喉咙,声音更低了些:“沈妲己,你怎么还没有穿好?动作这么慢,是不是想让朕帮忙?想你就说嘛,朕一定竭尽全力的帮你。”
他边说边伸手去解沈巍好不容易扣上的扣子。
……沈妲己?
沈巍一头迷惑。
我刚才不还是“皇上”吗?怎么这会儿就变“妲己”了?
我这是……被自己的“美人”给谋朝篡位了?